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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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聞聲而動,滑步闖進地宮,站在走廊外應(yīng)道:“公子請吩咐?!?/br> “帶她進來?!?/br> 留在書房門口值守的冷雙成,在青天白日里,突然見到了樹梢間凝結(jié)著一團煙霧。青障葉,白煙氣。有人藏在樹煙里低語:“公子有請?!?/br> 冷雙成難睹暗夜真容,卻知曉他們的習(xí)慣。在光亮處,他們是一陣陣煙霧。在暗處,他們就是一道道斗篷。藏身其后,無跡可尋。 她循著提示經(jīng)過陵寢,走過長廊,來到水晶閣里。 司衣間里的秘密第一次展露在她眼前,她看了并未有觸動,僅是沉默垂首,對著秋葉背影施禮。 她一來,整座閣子更加冷清。 雪亮內(nèi)閣,沉郁外景,竟然照不到兩人的影子。 秋葉問:“終日面對它,你會想到什么?” 冷雙成立答:“自由。” “為什么?” “方寸之間,難囿無窮之心、自由之身、清明之智?!?/br> “沖破束縛便能形象無窮自由?” “是的?!?/br> 秋葉轉(zhuǎn)身問她,眸子沉沉:“一定要自由?” 她堅定回道:“是的?!?/br> 他徑直走向閣外,命令道:“留在這里反省。” “留待多久?” “你能沖破束縛時。” 冷雙成幼時在雪地練功,知道雪盲癥的厲害。她用布巾蒙眼,盤膝坐在閣底,繼秋葉之后,感受四面八方擠壓過來的徹骨寒意。 她不畏冷,奈何以尺寸之地限制身心。 秋葉多留了她三日。三日里,有八個時辰她必須坐在閣里沉思,無人聲、無風(fēng)語、無水吟,死一般的靜。 坐了三日后,她突然起身,走向了寢居。垂幔后,秋葉正坐在她的專屬地盤——八卦鎮(zhèn)邪榻上。 他看著她不說話,容顏一如既往的冷清。 她壓袖向他行了禮:“我能忍受公子待我的諸多苛令,唯獨不能任由別人代我受過?!?/br> “這就是你想了三天的答案?” 冷雙成不抬頭,微微躬身:“洗衣侍女經(jīng)過杖責(zé),三天后手痛必然發(fā)瘡,需醫(yī)治。公子遷怒她們,必定不會垂憐施藥,我斗膽推卻公子命令,想去探望一番?!?/br> 秋葉不置可否。 她說道:“公子阻攔,我必反抗,這便是沖破束縛的第一回?!?/br> 他走向里間:“我不攔你,我放你走。” 留芳院里日影沉沉,侍女們輕無聲息穿梭往來,看見冷雙成走進門,均是遠避三舍。 阿碧孤身一人出來接待冷雙成,行禮過后,淡聲說道:“初一若是違抗公子旨意,又會累得我們受罰?!?/br> 玲瓏心肝的冷雙成聽阿碧直呼己名,已知這三日來,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不同以往。她將開好的療手方子壓在廊道扶手上,向阿碧行了一個禮,徑直去了柴房。 隨后的兩個時辰里,冷雙成不說一句話,劈柴、提水、澆花、搭架、燃燈、漿洗,做完了所有的事。待她凈了手,就走向院門,對遠望著她的阿碧說道:“柴火劈了半屋,足夠余下日子所用,承謝姑娘們幾日來的照顧。” 阿碧忍了又忍,沖著冷雙成的身影說道:“浣紗已被逐出府,性子柔弱可欺,該又有誰照顧她?” 冷雙成停了步?!跋匆碌墓媚镉袃晌?,公子為何單獨驅(qū)逐了她?” 阿碧咬住唇,再也沒說什么。她想,浣紗就是管不住嘴,向初一透露出,只要完成公子一個極困難的任務(wù),便可得到公子的一次承諾——因失言,才招致了公子的處罰罷。 冷雙成沒得到答復(fù),梳洗之后,走向了秋葉的寢居。 隔帳請安時,她說道:“辭別公子之前,我需向公子講述一個故事。” 里面語聲冷淡擲地:“侍女之事不可求。” “公子教導(dǎo)我,行事需勘破束縛之力,我怎會忘記。公子已下浣紗的驅(qū)逐命令,也決計沒有再收回的道理。” “既然知道,可速去?!?/br> 他已下達督查魚家小姐的任務(wù),冷雙成確實知道應(yīng)該速去執(zhí)行,甚至不需她再來請安一回。 但她想到,無論他怎樣不通人情,她至少應(yīng)該盡一回屬從的職責(zé),行規(guī)勸之事。 秋葉劃落重重簾幕,將她阻隔在外,也阻斷了她的視線。 她想了想,走去書房,寫下一封骨氣勁峭的正楷字,把它壓在了紙鎮(zhèn)下。 “西方有朝圣之地,名叫迦南。每日有一只‘逆我鳥’飛至佛塔頂唱鳴,眾僧侶驅(qū)逐,迦葉行者就說‘舍利遺教,度厄百心。先度孤鳥,福報世人’,勸得座下僧侶行善。百日之后,逆我鳥修行成人,終生追隨行者參禪,將佛理奧義傳向中原。” 秋葉日后是否會行善,冷雙成不可得知。 只是當(dāng)她邁出葉府時,她已經(jīng)心胸坦蕩,了無掛礙。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感謝h的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