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她本是勸著竇靈犀消氣,誰想竇靈犀卻是更生氣,一把揮開她打扇的手,呵斥道,“就算是父皇寵她又怎么樣,她也不能什么都要?。∵B我都沒有呢!” 旁邊的燕芝快言快語道,“想必是看麗妃娘娘最近新做的織金孔雀羽妝百褶裙眼饞了罷……” 二十回 云暖驚慌失措地趕緊示意她閉嘴,燕芝愣了愣,看公主的臉色實在可怕,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錯話了,一時嚇得噤若寒蟬。 云暖小聲罵她,“死蹄子,要你多嘴,就你知道的多!” 竇靈犀眼里的刀子有如實質(zhì),面色猙獰,冷聲道,“去玉坤宮!” 燕芝不知所措的看向云暖,云暖見她小臉都嚇白了,一動不敢動,也是心軟。知道她平日里最是呆板老實,遂緊緊的握了握她的手,兩人急急的去追竇靈犀。 竇靈犀在去玉坤宮的路上恰好跟打算去御花園賞花透氣的麗妃撞了個正著,對于竇靈犀來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作為皇后嫡出的公主,竇靈犀從小在皇后身邊耳濡目染,并不是蠢笨之人。相反她心機城府頗深,加上幫助皇后掌管玉坤宮宮務(wù)行事也十分老道。只是出身高貴,身邊也并沒有同齡爭寵的公主,所以性子高傲,對后宮嬪妃也一直都是持蔑視厭惡的態(tài)度。 麗妃宮女出身,一路扶搖之上坐到一宮主位,她知道父皇疼她,疼到連母后不敢輕易為難。 竇靈犀面色不善,麗妃卻也不怕,這個公主一向跋扈,只是自己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微微一福,頷首寒暄道,“五公主這是去玉坤宮嗎?” “你是什么東西,本宮去哪兒用的著跟你說?”竇靈犀一雙杏眼斜斜的瞟著麗妃,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不喜,“再者,麗妃娘娘從做宮女的時候算起,在宮里的日子也不短了,難道連禮數(shù)都不懂了嗎?” 麗妃垂下眼簾,默不作聲。 按理說她的位份確實沒有竇靈犀高,按周禮規(guī)定,見面是要行禮的。不過因為她的輩分在那里,雖不敢稱是竇靈犀的庶母,但起碼自己是她父皇的妃子,剛剛的禮數(shù)已經(jīng)盡到了。 竇靈犀臉色一變,厲聲道,“怎么,麗妃娘娘是沒把本宮放在眼里嗎?” 綠水在一邊看看的心疼,“五公主殿下,我們娘娘……”話沒說完被麗妃厲聲制止,左膝深蹲到底行了全禮,恭敬道,“見過公主殿下,萬福金安?!?/br> 綠水眼圈紅紅的,知道自己又給娘娘惹麻煩了,咬了咬嘴唇,噗通跪在大理石地板上,“奴婢見過公主殿下,奴婢剛才冒犯了,求殿下恕罪?!?/br> 竇靈犀也不叫起,圍著兩人轉(zhuǎn)了兩圈。麗妃今天穿了一身碧綠色的羽紗宮裝,頭上只簡簡單單的簪了一支碧玉簪,簡介樸素。竇靈犀突然冷笑了一聲,指著綠水身側(cè)的云錦荷包問道,“你這荷包哪里來的?!?/br> 綠水一頭霧水,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道,“是娘娘做裙子剩下的料子,賞了奴婢做荷包。”看麗妃整個人都在發(fā)顫,知道娘娘快堅持不住了,連連磕頭,把地板磕的砰砰響,兩下子頭皮就滲出了血絲,她也顧不上,今日娘娘就帶了她一個人出來,形勢比人強,哽咽道,“殿下,我們娘娘身子弱,您讓她起來罷,奴婢給您磕頭了,給您磕頭了?!?/br> “爾等賤婢竟敢偷用貢品,來人,給我張嘴?!?/br> 當(dāng)下就有兩個太監(jiān)走過來,一人制住綠水的掙扎,一人左右開弓就開始掌嘴。麗妃急的伸手去攔,被那個太監(jiān)使勁推開。她本來就因為下蹲行禮太久身形不穩(wěn),被這么狠狠一推,整個身子像蝴蝶一樣就飛了出去,落地的瞬間眼角瞥見一抹明黃色疾步而來,遂不動聲色的收回打算拄地自保的手,放心的閉上眼睛往下倒去。 宮里掀起了軒然大波,不過姜恬還不知道,她現(xiàn)在整個人都在一個十分亢奮的狀態(tài)里泥足深陷爬不出來。竇成澤眼不見心不煩,被她氣得干脆整日的忙著公務(wù),小沒良心的,看本王以后怎么收拾你! 歲平歲安幾個被使喚的累成了狗,看著王爺周身有如實質(zhì)的怨氣也不敢吭聲。當(dāng)朝或是外放的一些官員最近也有些不好過,他們或是被人抓住了致命的把柄,或是被人拿著早年頂頭上司的信物找上家門,吩咐他們做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猶疑驚詫之余,這些老狐貍知道,大楚,怕是要起波瀾了。 在正元三十年,好幾張大幕都在秘密的張開著,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那個在后的黃雀,必能得償所愿。卻不知在黃雀之后還有一個已經(jīng)潛伏了多年的獵人,忍辱負(fù)重不是為了茍延殘喘,而是窮畢生之力厚積薄發(fā)一擊必中。 皇后以及身后的燕國公府看似花團錦簇烈火焚油,身為皇后母族風(fēng)光無限。其實這些年因著燕國公有病在身早已慢慢退出朝堂,睿王爺不通世故以及一些說不上來的緣故,在朝廷的勢力已經(jīng)大不如前。 平王以及身后的平陽伯府則勢力大漲,做事猶如天助一般十分順?biāo)欤⒅袚碜o者甚眾。 兩派在此消彼長的黨爭中斗了多年,不知從何時起,高下立見,皇后一派頗有些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這天早朝,左都御史尤安平的一道折子使得龍顏大怒,眾位朝臣嚇得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皇上怒不可遏,一把把折子扔到劉鵬飛的臉上,“兵部尚書劉鵬飛,你還有何話可講?” 劉鵬飛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不過雖然折子上把和他交易的名單都查的清清楚楚,但空口無憑沒有實據(jù),咬死都不能不承認(rèn),“臣,臣冤枉啊皇上,臣沒有做過?!?/br> 尤安平又從袖袋里拿出一疊紙張,雙手恭敬的捧著,聲音鏗鏘有力,“皇上,臣人力微薄,確實不能一一拿到實據(jù),但是這是劉大人的貼身侍衛(wèi)呈上的口供,里面還有一部分劉大人和各個府邸來往的親筆書信,請皇上過目?!?/br> 自有小太監(jiān)下來取走呈給皇上看,皇上越看臉色越難看,發(fā)出一陣陣讓人膽寒的笑聲,“呵呵,呵呵,朕倒是不知道劉愛卿做的一手好生意,家里的金銀可是堆成山了?” 劉鵬飛剛剛的一點僥幸也沒了,他坐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草包,尤安平這是有備而來呀! 尤安平又道,“回皇上,微臣查到當(dāng)年西北軍的那批兵器全部都是廢棄翻新的,確切的說好幾次運往邊境的兵器都是廢棄之物,但是照名單來看,軍器監(jiān)制造的新兵器有將近三分之二至今……毫無下落,數(shù)量巨大?!?/br> “大膽!” “皇上息怒?!钡钌媳娢淮蟪歼B聲跪倒。 金鑾殿上一時安靜的只能聽見皇上沉重的呼吸聲,像破舊的風(fēng)箱在茍延殘喘,呼啦——呼啦——。這個執(zhí)政三十年的帝王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座位在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有人在惦記著了,這讓他憤怒,更讓他不安。那一半的兵器下落不明,目的以及后果是什么,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這是有人要造反呀! 澄祥院 衛(wèi)明越過黑漆嵌螺鈿小幾,滿面紅光的拍著竇成澤的肩膀,被竇成澤運力打了一拳也不在意,哈哈笑道,“這次那個老匹夫絕對的翻不了身了,不過現(xiàn)如今皇上的人好像還沒有查到平王和閆勇易的頭上,對平王也只是有一點懷疑,沒有真憑實據(jù),王爺準(zhǔn)備什么時候讓人把證據(jù)交給尤安平?” 竇成澤慵懶的倚著黑漆椅背,喝了一口茶才淡淡的道,“這件事到此為止?!?/br> “???” “沒有證據(jù)了,也沒有必要再往里填人了?!?/br> “竇成澤,你什么意思?”衛(wèi)明暴躁的要殺人,“這么好的機會,而且我們也沒冤枉他們呀,為什么呀,當(dāng)年你說要等,這會兒能把平王與閆勇易一鍋端了,甚至連平王私藏的兵器也可上交朝廷,你到底明不明白?!” “國公爺,你越距了!”歲平低頭垂眉的提醒道。 衛(wèi)明臉色陰沉,但到底是忍住了,“靖王爺,當(dāng)初我選擇跟著你,介入爭儲。一是因為王爺幫了我,我要報恩。二是因為我覺得王爺和平王他們不一樣,你有抱負(fù),有能力,最重要的是你不像他們那幫人一樣利欲熏心不擇手段,你會為了慘死將領(lǐng)們的死追根究底。我心甘情愿跟著你,我相信你會是一個仁君。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本王明白,你覺得當(dāng)今圣上是個什么樣的君主?” 衛(wèi)明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竇成澤的臉藏在陰影里,辨不清神色,語氣莫名的讓衛(wèi)明有些發(fā)寒,“皇上猜疑心甚重,無容人之量?!?/br> 竇成澤給衛(wèi)明倒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這次事情太嚴(yán)重,如果繼續(xù)追查下去,以皇上的性子為了制衡朝廷政局,必會重拿輕放,而且很有可能會發(fā)現(xiàn)我們潛伏多年的勢力。 就此戛然而止,沒有證據(jù)皇上不會處罰平王,平王惹了一身sao,偏又不能出口為自己洗脫,皇上之前就已經(jīng)對他打壓皇后一族有些不滿,這次更是會猜忌他有不臣之心。 至于其他的,比如本王為何放過閆勇易,你日后自會知曉。你只需要曉得,這件事只是暫時停止,以后它有更大的用處。那些牽扯其中的人,本王一個都不會放過,本王不會讓師父跟眾位將士白白丟了性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