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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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漸遠(yuǎn)的腳步聲,聽著孟妱躺回榻上的動(dòng)靜,戚云這才將眼緩緩睜了開來。他伸手觸向身上披著的氅衣,怔了半晌,待雙眸適應(yīng)了黑暗的視線,再垂眸瞥向桌上的茶盞。 戚云將那茶盞拿在了手中,這只茶盞,正是他方才用過的。 腔內(nèi)如驚濤駭浪一般涌動(dòng)著,他只覺,今晚怕是真的再也睡不著了。 * 翌日,晨起。 玉翠歇了一日一夜,精神已大好了,因著屋內(nèi)還有外人在,她便將端來一盆水放在了屋子外的院中,正要伺候孟妱梳洗,忽而想起昨日孟妱對(duì)她的吩咐。 既是溫貴妃的人仍不肯放過她們,之后往濧州去的路上,便更該小心行事。 話到嘴邊,玉翠又改口道:“jiejie,梳洗罷?!?/br> 孟妱微微頷首,手伸進(jìn)溫水中捧著洗了洗,便用絹?zhàn)虞p將臉上水珠拭去。 “大人?!?/br> 身后忽而傳來春兒的聲音,孟妱下意識(shí)便回過身去,一張白凈的小臉如出水芙蓉一般,不施粉黛卻清透瑩白。 戚云站在門首,怔怔望著眼前的姑娘,昨日手持長(zhǎng)劍身上盡是塵土的姑娘,今日卻恍如仙子一般。 他忙垂下眼簾。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第52章 只想成為他的人。 “大人,帕子在這兒呢?!贝簝阂娭髯右恢钡椭^,上前將浸過水的帕子遞到了他手里。 戚云回過神來,忙將帕子接住,重走回了屋內(nèi),將臉擦了擦,自將帕子搭在了盆架上,對(duì)春兒道:“什么大人大人的,以前怎么叫現(xiàn)下還怎么叫就是了?!?/br> 春兒癟了癟嘴,不大情愿的模樣,但一想自打拿到任職文書,他便日日夜夜喚著大人,如今癮也過的差不多了,便順從道:“是,云哥兒?!?/br> 戚云瞥了他一眼,這才緩緩走了出去。 孟妱與玉翠正齊齊的站在屋外,似乎在等著他一般,一見他出去,便欠身道:“昨日多謝大人救命之恩?!?/br> 戚云見她們?nèi)绱耍仓坏眠B連作揖回禮道:“二位姑娘實(shí)在嚴(yán)重了,舉手之勞、舉手之勞?!?/br> 兩邊都又謝了一番,這才停當(dāng)。 這時(shí),春兒已拿著包袱走了出來,說道:“云哥兒,早起我已和官爺說好了,顧了一輛馬車,咱們?cè)撟吡恕!?/br> 戚云聽了,眼眸不禁微微抬起,望孟妱的方向輕掃了一眼。為了省著些盤纏,他已同春兒趕了許久的路,好容易終于坐上了馬車,本該高興的。卻也不知是何故,此時(shí)心內(nèi)竟生出一股悵然來。 “走罷?!彼厣淼偷偷膽?yīng)了一句。 他該回去的,他還要更為要緊的事要去做。 “大人。” 戚云領(lǐng)著春兒剛走了幾步,便被身后輕柔的聲音喚了一句,他立時(shí)回過了身去,嘴角不覺上揚(yáng)幾分,道:“姑娘喚在下,是為何事?” 孟妱款步上前,將鬢間的玉簪拿了下來,雙手遞上,“多謝大人昨日救了我與meimei,只是我二人落魄至此,再?zèng)]有什么可拿的出手的了,還望大人莫要嫌棄。” 救命之恩,只一句道謝,太過輕飄飄的了。 孟妱瞧著眼前的人,他雖穿著干凈齊整,但通體都是極為普通的布料,甚至不及玉翠身上所穿,只猜他是清貧之人,倒不如給些實(shí)用的謝他。但她們僅剩的散碎銀子已不多了,只得將玉簪給了出去。 戚云知曉,他們只是萍水相逢而已,雖與她是天大的救命之恩,但他昨日卻未有多大的犧牲。論理,他不該收下那簪子的。 可袖中的一只手,也不知怎的便不聽使喚起來,試探著伸了出去。 “姑娘太多禮了!我們哥兒一直就是樂善好施的,這點(diǎn)子恩情,實(shí)在算不得什么的,姑娘快收回去罷!” 春兒大步走上前來,擋在了戚云面前,將孟妱手中的簪子推了回去。 聞言,戚云心內(nèi)亦不好受起來,他怎的忽然變成了這樣的人?只略施援手,便想要人家一支簪子,遂忙開口道:“是了,姑娘快快收回罷。” 說著,他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但瞧著卻帶一絲不可察的苦澀。 孟妱亦側(cè)眸瞧了玉翠一眼,她便接過孟妱手中的玉簪,幾步走至戚云跟前,將簪子塞在了他手中,“大人收著,我們才心安些。” 話罷,孟妱便再次朝戚云欠了欠身,攜玉翠一同先行走了。 戚云望著孟妱離去的身影,久久,收回了視線,落在掌心的玉簪上,輕輕握住了。 原以為是就此別過了,不承想,戚云坐上馬車不會(huì)兒,便見前面路上走著的身影甚是熟悉。他忙喚停了車夫,掀起車簾,問道:“二位姑娘要去何處?怎的徒步前行?這左近似乎并無什么村莊?!?/br> 孟妱聽見熟悉的聲音,便緩緩?fù)O铝四_步,回眸望過去,見戚云撩著車簾,正瞧著她。 孟妱被這樣一問,亦有幾分不大好意思,待馬車走近了,她才低聲道:“我們要往濧州去……” 她只回了戚云第一個(gè)問題,畢竟,她方才才給了他簪子,總不能現(xiàn)下又說自己沒銀子雇馬車了。 孟妱?wù)f罷,便低低垂著首,并未有再答話的意思,她亦在等著戚云離去。 “姑娘竟也要往濧州去?”戚云的聲音不禁提高了幾分。 孟妱愕然半晌,怔怔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們也是要往濧州去的,若姑娘不介意,可否同道而行?”戚云問道。 孟妱?dòng)X出玉翠挽著她胳膊的手緊了緊,良久,孟妱抬首瞧向了戚云,只一瞬,又垂下了眸子。 戚云這才察覺了自己的失態(tài),奈何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一般,已是難收回了。 臉色閃過一抹黯色后,卻聽車前的姑娘低聲道:“那……勞煩大人了?!?/br> * 半月余后。 盛寵一時(shí)的溫貴妃,手握重權(quán)的平陽(yáng)侯,在敦肅王世子一案上被徹底擊垮了。構(gòu)陷王爺?shù)兆?,殘害忠臣之后,私囤兵甲。樁樁件件,皆是要滅九族的大罪?/br> 大廈將傾,一朝之間,甚至曾與溫家過從甚密之人,都要反過來倒打一耙以撇清自己的干系。 昔日跟隨皇帝的舊臣亦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恐步了溫家后塵。 朝野之上,氣氛更是一日緊過一日,連內(nèi)閣之中都有人稱病不敢來上值。 而放眼整個(gè)朝野,只有一人還如從前一般,那人便是承英殿大學(xué)士沈謙之。眾人都知在這回的事上,沈謙之是最大的功臣。 因著平陽(yáng)侯倒臺(tái),昭武將軍陳幸痛失愛子臥病在榻,沈謙之便代掌了巡防營(yíng)指揮權(quán)。除了平日要批注的奏折,晚間還要巡視宮城。 這日,回至棲云院時(shí),又已是夜半三更。 方一入院,便見老夫人王氏坐在一把太師椅上,玉翹在一旁掌著燈,她見沈謙之入院,不由得雙眸泛著星光,一錯(cuò)不錯(cuò)的望著沈謙之。 沈謙之怔了怔,直上前行禮道:“……母親?” 王氏緩緩從椅子上坐起,見沈謙之走近,便伸手扶住了他,關(guān)切道:“我讓人進(jìn)宮的湯,你可曾用了?” 沈謙之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王氏扶進(jìn)書房?jī)?nèi),說道:“母親以后莫要讓人再送湯羹進(jìn)來了,兒子自會(huì)看顧好自己。” 王氏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被沈謙之扶著坐了下來,這才道:“近日你都太忙,我便是要來瞧瞧你,也總是見不著你的人,便在這里等著了?!?/br> 沈謙之垂首道:“是兒子不孝?!?/br> 王氏淺淺笑了笑,“如今你得圣上重用,不免公務(wù)纏身,娘又怎會(huì)怪你?!?/br> 棲云院的書房?jī)?nèi)每日晚間起便燒著炭火了,是以即便才回來,屋內(nèi)也是暖和的。沈謙之脫下自己的外氅,他直覺母親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坐回書案前,繼續(xù)聽著。 “只是……娘知道你近日實(shí)在cao勞,”王氏說著,將站在她身后的玉翹拉上前來,繼續(xù)道:“這丫頭原是伺候你的,只前一段時(shí)間讓她去蓼風(fēng)閣了?!?/br> 雖說李縈在敦肅王世子一案上算立了功的,但她參與其中不說,身上還背著一條人命,到底不是光彩的事,王氏特意未提她,只接著道:“現(xiàn)下蓼風(fēng)閣也空著了,還讓她回來伺候你罷。” 沈謙之知母親半夜還在此守著他,必是不達(dá)目的不肯罷休的,便淡淡道:“聽母親安排便是?!?/br> 王氏聽了這話,臉上果然露出欣慰的笑意,道:“夜深了,你快歇下罷,我讓這丫頭將我送回去,便來伺候你?!?/br> 玉翹忙將王氏扶起,緩緩?fù)搪潺S走去。 王氏一面走著,一面低嘆道:“還是你的法子有效,他身邊兒沒個(gè)人,到底是不成的?!?/br> 玉翹忙低聲回道:“是大人孝順肯聽老夫人的話罷了?!?/br> 王氏聽著,雖知玉翹這是討好她的話,卻仍覺著受用。她亦知玉翹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她數(shù)年前將玉翹指派去棲云院時(shí),動(dòng)的便是這個(gè)心思。 只是后來沈謙之被皇帝賜婚與郡主,她便也再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只這一回,先是孟妱休了夫,李縈也入了獄。見他又是孑然一身且近日又太過cao勞,才重新打起了這個(gè)念頭。 玉翹將王氏送回碧落齋后,特意去蓼風(fēng)閣換一身衣裳,才緩緩?fù)鶙圃簛砹恕?/br> 見書房中的燭火還亮著,心內(nèi)不由歡喜了幾分。 她在門首輕叩了叩門,柔聲道:“大人……” 見里面半晌未有動(dòng)靜,她試探輕推開了門,一眼望過去,便見沈謙之正趴在桌上,她放輕腳步走過去,見他果然睡著了。 宛如無暇美玉的面龐靜靜得枕在手臂上,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微微泛著紅的薄唇給他神清骨秀的氣韻上染了一絲恰到好處的風(fēng)流之態(tài)。 “大人……?” 玉翹不禁將聲音放低,輕聲喚道。 只見那人眉頭微微蹙了蹙,便又沉沉睡去。 玉翹提起的心又漸漸放了下去,她甚是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從未想過要做這人的妻子,她亦知曉那是如敲冰求火一般的事,是決計(jì)不可能的。 她也不會(huì)像孟妱那么傻,妄圖求得他的真心。 也不會(huì)同李縈一般,不但想要鳩占鵲巢,更想要從他身上得到尊貴誥命夫人的身份與后半生的榮華富貴。 她想要的并不多,與初入棲云院時(shí)一般,她只想成為他的人,哪怕是與其他女人共享。 正因如此,她寧愿選擇去幫李縈。 她清楚的知道孟妱對(duì)沈謙之的心,若有孟妱在,她便永遠(yuǎn)沒有這個(gè)機(jī)會(huì)。 如沈謙之這般的人,即便終生只是一個(gè)侍妾,她也是情愿的。 他這般有才能之人,日后他們?nèi)粲辛撕⒆?,他也定?huì)將他教導(dǎo)的極好。她從不認(rèn)為沈謙之是會(huì)因嫡庶而會(huì)區(qū)別對(duì)待孩兒的人。 微弱的燭光旁,玉翹守在沈謙之身側(cè),似乎已經(jīng)能感受到與他在一處的溫暖與歡喜。 她不禁緩緩伸出了手,觸向沈謙之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