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前，云霞山腳下，燕驚寒的刀離蘇芷北的脖子只差了0.1厘米，也正是因為這次深夜襲擊，奚夜暫時離開了她，導(dǎo)致蘇芷北踏上了雙修的道路。

    如今，命運(yùn)的齒輪交錯，終于環(huán)環(huán)相扣。

    “差一點，你就死在我手上了……”燕驚寒微不可見地抬了抬嘴角，“我知道……你運(yùn)氣一直，挺好……”

    當(dāng)時的雇主雖然只要求他把人打暈帶回去，但他看到那關(guān)人的小地窖，就知道少女恐怕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這種事情對于一個殺手來說再平常不過。他甚至不記得蘇芷北的名字，就像大象不會記得它踩死的每只螞蟻。

    沒想到過了一段時間，他去齊國散修市場上賣自己不要的材料，又碰到了這個少女。

    她還活著，笑容還很燦爛，熱絡(luò)地想從男人手里多買點兒便宜材料。

    這次，燕驚寒記住了她的名字。

    后來的事情很多，細(xì)數(shù)起來也都不是什么大事。他曾碰到一路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的小隊，隊長和他寒暄了兩叁句話，于是他知道，這隊人也是去殺蘇芷北的。但他們再也沒回來。

    “現(xiàn)在，你知道……”燕驚寒笑著說，“我是你仇人，一開始就是……”

    他靜靜地等著蘇芷北，等待她恍然大悟，等待她怒發(fā)沖冠地把自己拋下。

    少女的腳步的確頓了頓，習(xí)慣性地把自己背上的人往上聳了聳，似笑非笑道：“那我們真是很有緣分?！?/br>
    世界上怎么會有不記仇的人呢？

    燕驚寒揶揄道：“修仙界倒未曾傳聞蘇姑娘是個寬容大度的人……你殺陸家上百口之后我還有幸去看過，血腥味過了一個月都散不掉……”

    “你傷好了是吧?！碧K芷北冷冰冰地打斷他，“一次性說這么多話嘴皮子不累得慌？”

    “人這一輩子若是干過太多壞事，臨死前總想把自己懺悔干凈，不是嗎？蘇姑娘也會有這一天吧……”

    “燕！驚！寒！”蘇芷北終于停下不走了。

    她惡狠狠地放下男人，男人卻是一臉玩世不恭的微笑，連平日凜冽的殺氣似乎都稍有融化。

    她死死盯著對方那游弋的眼神，咬牙切齒道：“你不就是想惹我生氣嗎？你真行。”

    燕驚寒還是笑。

    “我生氣也不會丟下你，你別做夢了。”蘇芷北嘲諷道。

    燕驚寒又被背回背上，這次輪到他冷了臉，再沒說過一句話。

    蘇芷北心情大好，嗯嗯啊啊地哼著曲。

    “其實我知道，干你們這行的都不容易?！鄙倥疁芈晫捨康?，“收錢辦事，人之常情，我沒什么好恨你的，你也不用一直隔應(yīng)我。這不，你不又收錢來保護(hù)我了嗎？按我說，照你剛才的表現(xiàn)，你這個職業(yè)道德水平相當(dāng)高，以后有活我一定點你，行不行？”

    燕驚寒屁都不放一個，跟死了一樣。

    真是個勢利人，沒目的的話、沒好處的事，他是一丁點也不愿意做。

    “你當(dāng)殺手這么久，應(yīng)該知道怎么療傷，怎么把你胸口里這根東西拔出來吧？等下我找個安全的地方，我們調(diào)息好再前進(jìn)。放心啦，七重天不會那么容易死掉的……”

    燕驚寒拿食指敲了敲她的肩膀。

    “沒事沒事，不用謝我，我知道我自己菩薩心腸得很……”

    “不是?！蹦腥穗y得地大開尊口，“我是說我們死定了。”

    蘇芷北不明所以地順著他手指頭往前看，數(shù)個一人高的泥洞交錯分散，隱入黑暗之中，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些道路不是你的劍挖出來的?！毖囿@寒用一種唱魂般的語調(diào)冷冷道，“你知道我們剛才殺的啥嗎？”

    螞蟻。

    “你知道我們現(xiàn)在進(jìn)哪兒了嗎？”

    螞蟻洞。

    蘇芷北開始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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