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小心著點(diǎn)兒，要是弄壞了殿下的東西，仔細(xì)你的皮！”管事宮女指揮著仆從依次從大殿中搬走東西——陰沉木的博古架、名家書畫、陶瓷古董、珍惜材料，琳瑯滿目全是有價無市的珍寶。

    眼看著這座宮殿已經(jīng)空無一物，背負(fù)著任務(wù)的潛入者還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空氣中彌散著一種混合過后的特殊氣味。

    “大人，那些不需要搬嗎？”一位宮女指了指后院開得異常艷麗的薔薇花，“那好像是殿下親自養(yǎng)的?！?/br>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走過去，果然見這幾叢薔薇開得尤為熱烈，每朵花都有碗口大小，綴在翠綠的枝葉間，生機(jī)勃勃好不熱鬧。普通的薔薇花肯定比不上它們壯碩、鮮艷、芬芳。

    但薔薇的花香好像還融合其他味道，聞起來既香又臭，帶著令人迷醉的酒味。

    “這些花既然是殿下親自種的，等他自己來搬吧，免得你們笨手笨腳的弄死了，我不好交代。好了，走吧?！?/br>
    眾人跟在管事宮女身后魚貫而出。有一人悄悄抓了把泥土塞進(jìn)自己口袋中。

    “這是腐爛的臭味?！背咸熳チ艘恍〈槟嗤练旁诒羌饧?xì)細(xì)聞嗅，“沒了薔薇花香的掩蓋，簡直臭不可聞?！?/br>
    他兩指一搓，手中的泥土便散落一地，其中有極為細(xì)小的白色顆粒。朝南天耐心地把它們搜集起來，交給身邊的長老：“你們辨一辨，這是什么？”

    白色顆粒從眾人手中依次傳過，最后蓋棺定論道：“啟稟宗主，這是人骨！”

    朝南天心里已經(jīng)有這個答案了，但聽到其他人異口同聲地喊出來，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痛苦之色：“這就是真相了?！?/br>
    麒麟虐殺少女，將她們的尸體磨成肥料，肆意撒在他的薔薇花壇里?；ㄏ阊谏w了尸臭，就像他人畜無害的表象掩蓋了殺人魔的本質(zhì)。

    他必將血債血償！

    “宗主，我們這就再寫一百封匿名信發(fā)給其他仙門。”長老們道。

    “不。不用了?！背咸炀o咬嘴唇，“這件事非同小可，光憑匿名信根本無法撼動麒麟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甚至可能打草驚蛇，反而讓麒麟想出了對策。我們既然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我就站出去親自揭發(fā)他又如何？我們有理有據(jù)，不怕跟人對峙?！?/br>
    “但我們豈不是徹底與麒麟撕破臉皮了？如果被他或者追隨他的宗門挾私報復(fù)怎么辦？而且圣戰(zhàn)中，人類還不得不仰仗麒麟的力量，宗主三思啊?！?/br>
    朝南天望著下首一雙雙滿含憂慮的眼睛，緩緩開口道：“我知道……泊密宗已經(jīng)為我女兒的事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犧牲……我身為一宗之主，沒能帶領(lǐng)大家把泊密宗發(fā)揚(yáng)光大，反而要各位押上前程與我同行，是值得羞恥的事……所以，我禪讓宗主之位吧。各位就不用擔(dān)心被麒麟報復(fù)了?！?/br>
    “宗主……”

    “宗主……”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朝南天伸出手打斷道：“我意已決，各位不用再說了。準(zhǔn)備退位儀式吧。”

    很快，在沉重的樂曲中，朝南天攜著文水，以及他們僅剩的兒子，沿著鮮紅的地毯走出了泊密宗的正殿。

    此時天空中的陽光正盛，強(qiáng)烈得讓人睜不開眼睛。朝南天舉起右手擋在自己眼前，但眼眶仍然覺得干澀刺痛，像什么東西就要涌出來一樣。

    “夫人，兒子，你們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背咸燧p輕拍打著他們的肩膀，“我一個人也可以。”

    “不，夫君，囡囡是我們共同的女兒，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為了替她討回公道，我們做什么都愿意?！?/br>
    “好，好，好?！背咸燧p輕笑出聲，“我們一家人，永遠(yuǎn)在一起，永遠(yuǎn)不退縮！”

    三個人筆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泊密宗的大門口。

    眾人目送他們走出好遠(yuǎn)好遠(yuǎn)。

    今天的仙門會議照例舉行。因著麒麟和饕餮長時間的不作為，眾人連著數(shù)日開會卻沒什么進(jìn)展，都有些疲倦了，意興闌珊地互嗆兩句，算是固定流程。

    就在場內(nèi)一片嘈雜時，會議廳的大門被一人用力推開，玄鐵做的門扉撞到墻上，像蝴蝶翅膀一樣撲閃。震耳欲聾的破門聲把在場人都驚得猛一抽搐，待反應(yīng)過來時忍不住抱怨道：“哎呀朝宗主，你來得晚就算了，怎么還搞出這種動靜來？平白嚇人一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