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緩慢而優(yōu)美的藍(lán)色調(diào)，燭光，掛著酒汁的高腳杯，以及香甜四溢的半盤沙拉。

    我倆像是等待什么美好事物，偶爾舉杯碰一下，發(fā)出脆響。我和柳憶美心里清楚，這種沉默，我們需要一個契機(jī)，來打破這份沉默。

    “晨，要不去我那里坐坐吧？”

    “不了，早些回去陪陪父母，明天開始還要去工作，單位、茶樓、國色天香的演出，我一個大男人，不好整天游手好閑的?！?/br>
    我的回絕，讓柳憶美仿佛聽到噩耗一般，她的語氣帶著祈求，也有一絲賴皮。她說就是簡單坐一下，不會耽誤我太長的時間。

    “那...好吧...”

    接下來，我們隨意的聊了一會，是在我們相互爭執(zhí)的情況下，最后還是前妻買了單。

    坐在出租車上，柳憶美說出一個地址。

    青年公寓

    我的心震了一下，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過這棟公寓的名字了。那還是我們剛畢業(yè)不久，暫時租住了幾個月的地方...

    我們步行進(jìn)入公寓，中途我跑開去買煙。其實，我有心決然離去，但看到柳憶美發(fā)來的微信，我的心又軟了。

    1八25，出電梯左拐，我在門口等你...

    我進(jìn)入柳憶美的公寓內(nèi)，意外地發(fā)現(xiàn)，格局?jǐn)[設(shè)與曾經(jīng)是那樣的相似，空間也是一樣，只是有幾個細(xì)節(jié)改變。

    沙發(fā)換成一小號的，尋常的方磚紅，只能夠一人將將躺下，而且還需要是柳憶美這種苗條。

    記得應(yīng)該有電視柜的。

    現(xiàn)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更大尺寸的電視掛在墻上。沙發(fā)和電視的朝向和原來相反，茶幾也小了，顯得廳空間更大。

    “坐啊，隨便坐不要氣?！?/br>
    我微笑的點點頭，然后問她用不用換鞋，她說鞋柜里就有，自己換吧，我打開之后略顯驚訝，還是我在柳家別墅原來穿過的那雙。

    記得，當(dāng)初買這雙拖鞋的時候，柳憶美還發(fā)了點小脾氣，因為跟她的公主拖實在不配，黑漆漆，都是洞洞的老漢拖...

    柳憶美看起來挺高興，有一個小動作我注意到，她悄悄的把門反鎖，隨后才安心似的去臥室里換衣服。

    這，是防賊呢？還是怕我不做賊呢？

    拋除雜念，我簡單的看了看，在廳四處轉(zhuǎn)，然后和柳憶美隨意聊，也不知道哪根神經(jīng)出錯，竟然聊到死敵身上。

    “這么久了，為何看不見王麟，難道你們不準(zhǔn)備結(jié)婚嗎？到時候我要是有空，好來參加你們的婚禮。今天周兵的婚禮還沒玩夠呢，我家趙茹說，做買賣要多沾喜氣，這樣才能發(fā)大財?！?/br>
    柳憶美換好衣服出來，沒有回答，只是笑容有些苦澀。

    “要喝點什么嗎？”

    “那就清水吧?！?/br>
    說著，沒有在意柳憶美倒水的舉動，我轉(zhuǎn)身走到陽臺處。忽然發(fā)現(xiàn)，不下有一百個紅酒空瓶，就在那里密密麻麻，整齊的排放著。

    柳憶美端著水杯過來，看到我在發(fā)呆的時候，說了一句進(jìn)來坐吧，忙了一天還不累？

    我隨手拉上了陽臺拉門，接過水杯，重新端坐在原位。

    以前，她最不喜歡家里有酒，也很煩我去同事聚會，回來帶著一身酒氣。好在也沒有為這事生氣過，因為我們一樣，都是厭煩醉酒耍瘋的人，所以每次喝酒回來，我的第一件事，就是鉆進(jìn)衛(wèi)生間，一邊刷牙，一邊洗澡。

    我尤為反感，酒精從體表溢出的那種氣味，很難聞，雖然很多時候都是不得不喝，但自己也怕別人受不了。

    而且，在我們最幸福的那段時光，每當(dāng)我醉酒洗漱，走出衛(wèi)生間后，柳憶美總會給我沖一杯蜂蜜水，喝完渾身舒暢，幾乎能讓人倒頭就睡，從來沒有半夜嘔吐的情況。

    “小美，你在家里也喝酒？”

    “有時喝一點，用來美容。”

    “開玩笑，這完全不像美容的量啊，空瓶子都編成方隊了。”

    噗呲

    柳憶美也沒說什么，只是笑了笑而已。

    我們又隨意的聊了一會，雜七雜八沒什么具體，當(dāng)我表示時間不早該走的時候，柳憶美才問我，這次回來之后，有什么具體打算？

    “趙茹她...病情恢復(fù)的怎么樣，將來你們是回來還是去那邊，這么久了，你們也該...談婚論嫁了吧？”

    “故土難離，肯定是要回來的，日本挺干凈的地方，但是我不喜歡。說到談婚論嫁，我至少要把一套房和一輛車的錢賺出來才行?！?/br>
    話題聊到中間，柳憶美說這里還有一些紅酒，一對曾經(jīng)的夫妻，卻談著未來彼此的婚姻，這諷刺來的讓人心酸，不如陪她喝一杯吧。

    時間真的不早了，我本打算盡快回家，但是我不知道怎么了，自打走進(jìn)這間單身公寓，聞著淡淡的香，我變的更加不懂拒絕前妻。

    說不出口，真的說不出口！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像是迷失了心智，感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指引我前行，讓迷途的我，盡快找到回家的路一樣。

    又或許，是我內(nèi)心再次不聽指揮了，勾起對她好方面的想念，我不確定是什么原因了，只能回答她說那就喝點吧。

    柳憶美動作緩慢又不失優(yōu)雅，廚房里響起細(xì)細(xì)的流水聲，她拿出兩支洗過的高腳杯。沒有章法，滿滿地倒上兩杯，然后我們聊著，對飲著。

    雖然是在聊天，但是話卻很少。

    每一句話，我們都惜字如金，并且間隔很久。

    我漸漸的有些醉了，記得這晚最多的話，就是‘來，為了幸福，干一杯！’然后端起杯子與前妻碰一下。

    前后大概一個小時，喝光了四瓶，我承擔(dān)了大部分，柳憶美喝了三杯左右。喝酒這種事，有的時候很玄妙，某些情緒一旦到位，根本停不下來。

    “又一瓶下去，還有嗎？”

    “你想喝，我這里一定有，只怕耽誤你回家休息?！?/br>
    “沒事，早點晚點都差不多，如果有就再來一瓶吧。”

    雖然我的酒量一般，白酒半斤腿發(fā)軟的級別，但是不知道這一晚是怎么了，竟有種千杯下肚，朦而不醉的感覺。

    然而，這只不過是錯覺。

    柳憶美的紅酒，放在市面絕對是精品，又純又濃，度數(shù)不低，當(dāng)把第五瓶喝下后，頭終于微微的眩暈。她又進(jìn)廚房拿出了第六瓶，給我和她各自斟滿，我沒有回絕，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她聊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