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萍不想女兒去賣酒，南柯也答應(yīng)了。反正也賺了一些錢，至少可以撐一陣子。

    再過半個月就要論文答辯了，其實(shí)，論文答辯不過就是走個過場，現(xiàn)在她的同學(xué)大多都開始工作了。南柯也想去找個工作。但前提條件是，先把租房的事情定下來。

    否則，讓mama這樣露宿街頭，她也不會安心。

    瀟瀟那里她是不想回去了。不光是因?yàn)闉t瀟拒絕讓mama住進(jìn)來，以及起了沖突，更讓南柯無法接受的是，她竟然把男朋友帶上了床。那張床可一直是她們兩個女孩睡得，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現(xiàn)在才知道，床上竟然睡過男人，還做了那種事，想想也覺得惡心。

    南柯把面包遞給mama。南萍抓過來一個吃起來。

    吃著吃著，她忽然發(fā)現(xiàn)面包里有贈送的小蠟燭。

    “這是什么？蠟燭，還是紅色的?！蹦掀妓坪跸肫鹆耸裁?，看著生日蠟燭發(fā)呆。

    南柯不覺得有什么。她說：“是面包里隨機(jī)贈送的?？赡苁墙o孩子的吧。沒什么用，扔掉吧?！?/br>
    她抓過來就要仍。

    南萍忽然攥緊了手。

    “不，不要?！?/br>
    “媽，怎么了？”南柯覺得奇怪。

    “今天是四月十二日?！蹦掀继痤^，看著天空，一彎新月正掛在天空中，“今天是你的生日，小柯?！?/br>
    “我的生日？”南柯的心砰砰直跳。

    她也想起來了。

    是的，四月十二日，這是我的生日?？墒牵嗌倌炅?，我從來沒有過過生日。小時候，南柯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生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這時候南萍竟然想起來了。

    南柯苦笑著，不把這個當(dāng)回事。

    “生日就生日吧，沒什么意義，不過是又大了一歲。我……”

    南萍忽然又去抓其他的面包。但她并不是想吃，而是檢查有沒有蠟燭。南柯一共買了五個面包，她從其中摸出了三跟蠟燭。

    “媽……”

    南柯正想說話，南萍忽然抬起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小柯，我給你過一個生日吧?！?/br>
    她拿出打火機(jī)，把三個蠟燭都點(diǎn)著了。插在了一個面包上。她端著這個面包，對南柯說：“乖女兒，許個愿望吧?！?/br>
    許愿？

    從小到大，南柯從來就沒有許過愿。

    因?yàn)樗?，即便許了愿，也絕對不會實(shí)現(xiàn)。即便愿望能夠?qū)崿F(xiàn)，也絕對不是在她的身上。

    “媽……”

    “許個愿?！?/br>
    南萍執(zhí)意說著。南柯不敢違拗母親的意思，要不然母親又會生氣， 一旦她生氣，就不知道會鬧到什么地步。

    “好。”南柯同意了，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閉上了眼睛，“我希望我們一家都……”

    話說到這，她忽然想起來，生日愿望是不能說出來的。說出來就不靈了。她又趕忙閉上了嘴。

    我希望我們一家萬事順利，和和美美。

    這個家只有母女兩個人。但即便只有她們，這也是個家。 是家就需要有人來守護(hù)。

    許完了愿望，睜開眼睛，卻看到三支冒著青煙的蠟燭。

    南萍說：“真是的，你的動作太慢了。蠟燭都被風(fēng)吹滅了?！?/br>
    南柯笑了。

    即便到了這種地步，她還是能笑出來。只有有mama在一起就好了。別的事都不用在意，只要和mama在一起，一切困難都可以克服的。

    她們不知道，在不遠(yuǎn)處，有個人在一直看著他們。

    這個人就是關(guān)夢霖。

    車窗被搖下來一些，關(guān)夢霖從車窗的縫隙中看著遠(yuǎn)處的這對母女。

    他問身邊的助理兼司機(jī)的路暢。

    “路暢，如果你到了他們這個地步，你還能笑出來嗎？”

    “不能?！?/br>
    路暢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答。

    “我也不能?！标P(guān)夢霖的嘴角輕輕地向上吊了下，“或者說，當(dāng)時不能?！?/br>
    曾幾何時，這樣的命運(yùn)也曾落在關(guān)夢霖的頭上。

    那個時候，他也和南柯一樣，和mama一起無家可歸。

    關(guān)夢霖的mama叫葉芝，是個風(fēng)塵女子。她常年混跡夜場，游戲人生。關(guān)夢霖不明白她為什么選擇這樣的生活，葉芝也沒有和他說過。

    或許是因?yàn)槟莻€時候關(guān)夢霖年紀(jì)小，葉芝覺得，即便說了，他也不會懂。或者，即便關(guān)夢霖長大了，她也不會說。因?yàn)槟蔷褪撬倪x擇。既然是自己的選擇，那就不需要后悔。

    葉芝有很多男人，其中一個叫關(guān)景天。而關(guān)景天也有許多情人，其中一個就是葉芝。

    他們像風(fēng)塵中的許多男女一樣，偶然相逢，然后就在一起，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二十四個小時。但就是這二十四個小時，改變了關(guān)夢霖的一生。

    想到這，關(guān)夢霖笑了。不過那絲笑容很苦澀。

    真的改變了關(guān)夢霖的一生，因?yàn)槿绻麤]有那個晚上，以及兩個不負(fù)責(zé)任的男女，他關(guān)夢霖就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

    如果要關(guān)夢霖選擇，他寧愿這個世界上沒有他這個人。

    在那個晚上之后的十個月，葉芝生下了一個孩子，關(guān)夢霖覺得，生下孩子之前， 葉芝也不一定會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只不過，因?yàn)殛P(guān)家祖上有過不少人和外國人通婚，關(guān)夢霖生下來以后，具有一些很明顯的混血兒特征，而這樣一來，誰是他的父親就一目了然了。

    關(guān)景天，這個人跑不了。

    于是乎，后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葉芝帶著關(guān)夢霖上門，結(jié)果被關(guān)景天拒之門外。葉芝抱著孩子在門外哭了三天三夜，依舊沒有撼動這個男人冰冷的心。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葉芝是個灑脫的人。她覺得，既然我盡了最大的努力，你依舊不肯認(rèn)下這個孩子。那我就帶走他了。

    關(guān)夢霖想，那個時候，其實(shí)葉芝是想拋棄孩子的，如果認(rèn)祖歸宗了。那葉芝就又是一個人，可以繼續(xù)縱情于歡場。

    或許這種推測太極端，但是關(guān)夢霖就是這么覺得。

    葉芝帶著孩子生活。一天天的過去，一年年的過去。一直到了關(guān)夢霖九歲。這九年里，他沒有受過什么教育，也沒有感受過多少母愛。

    反正就是在店里跑來跑去，跟著大孩子們玩玩鬧鬧。

    還有打架，別看他的年紀(jì)小，可打起架來，卻是罕有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