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認(rèn)錯人了?！鳖櫵B忙道歉。

    這時李雪萌已經(jīng)追上她們。

    “別和她道歉，她剛才偷窺我呢。”李雪萌和顧霜說完，質(zhì)問起眼前的姑娘，“你干嘛偷看？”

    “我就是好奇?！?/br>
    姑娘名叫小青，聲音柔柔弱弱的，顯得李雪萌像只母老虎。

    “你好奇什么？”

    被李雪萌一問，小青的臉立馬漲紅了。

    “就是好奇…”

    “你不說，我就抓你去見婆婆。”李雪萌抓著小青就走。

    “別，別抓我去。我進(jìn)府都三年了?！毙∏嘟兄?，用力甩開李雪萌的手。

    “我都二十多了，還沒…還沒…我就不能好奇下嗎？大人有一百多個妾室，說什么雨露均沾，我怎么就沒見他找過我?！?/br>
    小青說得楚楚可憐，就像個不滿足的“小怨婦”。

    李雪萌看著她那“傻”樣，沒憋住，笑了。

    “你怎么還笑我？”小青的臉更紅了。她攤開手，手上有兩只做成小狗模樣的糕點(diǎn)。

    “你不笑我，我就給你吃糕?！?/br>
    小狗糕點(diǎn)做得栩栩如生，讓人不忍心咬上一口。

    李雪萌伸手拿了禮物?！拔也恍δ??！?/br>
    既然這個小青沒有惡意，李雪萌便和顧霜把她帶去了屋里。

    “你既然這么不滿，這三年就沒想過逃跑？”李雪萌問她。

    “外面也不好?！?/br>
    “也是，聽說他們蒙古人殺漢人不犯法，聽說科舉俱廢，漢人仕途堵塞。”

    “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青打斷，“這年頭，外面都提倡自由戀愛了?！?/br>
    “這有什么不好？”

    “當(dāng)然不好。過去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xiàn)在男人們都要自己找老婆，把父母安排的親事拋之腦后。

    我們這些從小在閨閣長大的女子哪比得上那些娼妓、優(yōu)人。她們會唱會跳會演戲，娶她們多帶勁，娶我們多無聊。

    前幾年，我jiejie本是要結(jié)婚的，可又被硬生生退了婚。那男的娶了個勾欄瓦舍的女人，說是有情人都應(yīng)成眷屬。我看是世風(fēng)日下?！?/br>
    正在鋪床的珠簾秀聽完咳嗽兩聲。

    小青看著珠簾秀，像是懂了。

    她沒有絲毫收斂，又加上一句?！拔揖涂床粦T那些倡優(yōu)敗壞世風(fēng)?！?/br>
    珠簾秀沒和她稚氣，但這梁子，她們算是結(jié)下了。

    李雪萌真不懂。小青自己沒有競爭力怎么怪的了別人。難道說這自由婚姻不好？難道說存天理、滅人欲的封建禮教才好？

    “那就在這府里耗著？”李雪萌問小青。

    “嗯，耗著。至少不愁吃不愁穿，還有點(diǎn)銀子往家寄，總好過在外頭無依無靠?！?/br>
    李雪萌無以反駁。

    要是女子沒個安生立命的活口，那也只能靠著別人養(yǎng)著。

    也是被逼的。

    可小青也算不得沒有特長。

    李雪萌玩著手上的糕點(diǎn)。

    “這小狗做得真好。你要是開個鋪?zhàn)淤u糕點(diǎn)，人一定絡(luò)繹不絕?！?/br>
    “真的？”許久沒有聽過贊賞的小青激動起來，“你真覺得我能開個鋪?zhàn)?？?/br>
    “那是?！?/br>
    在21世紀(jì)有這手藝，那都不叫糕點(diǎn)師，那叫匠人。

    “你還會做別的糕點(diǎn)嗎？”

    “會。我什么餡都會，你說個模樣，我就能給你捏個模樣?！?/br>
    “那我要吃?！?/br>
    “那我給你做。你要什么樣的？阿合馬的廚房對我們所有人都開放?！?/br>
    李雪萌報(bào)了幾種小動物的名字。

    小青聽完，急著往外跑，說要給李雪萌做了吃。

    她連“再見”都沒說，直接往廚房奔，就怕自己晚了。

    小青走了，李雪萌長舒一口氣。

    接下來又要“伺候”珠簾秀jiejie了。

    “好jiejie，你生氣了？”

    “沒有。那個小青和你長挺像的。就是命沒你好，沒你長得白。”

    “是嗎？”

    “可不是。才來府里兩天，就爬到阿合馬床上去了，可不是命好。既然你想爭寵，你就爭到底，別讓阿合馬厭了你，棄了你。

    你就是樹大招風(fēng)，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的寵幸。既然你要當(dāng)這眾矢之的，我就愿你當(dāng)?shù)脠?jiān)，當(dāng)?shù)糜?，別哪天被射死了，后悔沒聽我的話?！?/br>
    “你冤枉我，我可不是自愿的?！?/br>
    “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真沒有，我沒和他怎么樣，我還是個處呢。不信你看啊，你看?。　?/br>
    說著，李雪萌開始假裝扒自己的衣服以證清白。

    她向著珠簾秀步步逼近，鬧得珠簾秀不好意思。

    “你都不害臊？”

    “我又沒做壞事?！?/br>
    李雪萌朝珠簾秀撲過去。

    “jiejie怎么老和我生氣，我也沒得罪jiejie啊?！?/br>
    “因?yàn)槟悴幌駛€漢人，不懂亡國之恨?！?/br>
    李雪萌心想自己本來就不是宋人，哪有什么亡國之恨。

    “jiejie總不信我?！崩钛┟扔珠_始撓珠簾秀癢癢。

    珠簾秀笑個不停。

    顧霜看兩人打鬧。自己被晾在一邊，格格不入。

    “你們怎么又打上了？”

    “你簾秀jiejie不講理，快幫我一起制服她?！?/br>
    顧霜爬上床，想幫著拉住珠簾秀，可動了動手又放開了。

    她覺得自己插不進(jìn)去。

    明明是自己先認(rèn)識的李雪萌，但現(xiàn)在李雪萌和珠簾秀的關(guān)系遠(yuǎn)遠(yuǎn)好過了和自己。

    就是因?yàn)樗粫f話，不會打鬧。

    現(xiàn)在阿合馬又看上了李雪萌。她覺得自己和李雪萌的關(guān)系越來越遠(yuǎn)了。

    顧霜愈加想回家?；丶矣懈绺邕€有jiejie，他們都圍著自己轉(zhuǎn)，他們都在意自己。

    隨著珠簾秀一聲尖叫，她被李雪萌推倒在床。

    “我老腰都快折了?！?/br>
    “誰讓jiejie老說我?！?/br>
    顧霜默默退下。反正自己走了，李雪萌和珠簾秀也不會發(fā)現(xiàn)。

    顧霜走出院子，看見風(fēng)風(fēng)火火而來的小青。

    “剛才霖兒說她要吃什么來著？我走得急，把最后兩樣給忘了?！?/br>
    屋子里傳來歡聲笑語。

    “我也忘了。你等下再來問她吧。她們正在鬧呢。你以后別在霖兒面前說倡優(yōu)不好，她會生氣的。”

    “那個珠簾秀真是倡優(yōu)？”

    “聽說是個優(yōu)人，賣藝不賣身。”

    “下三濫的女人?！毙∏鄲汉莺莸卣f。

    顧霜把食指放在嘴唇前?！皣u，你別亂說。小心被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