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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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一聲驚天動地爆裂在不遠(yuǎn)處,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炸響,火花噴濺,一個東西滾落到斷橋邊,石屑崩裂,甚至落了水,還噴濺出朵朵巨大漣漪,許久,復(fù)而重歸平靜。 錦年嘴唇咬得發(fā)白,呆呆愣愣的,顯然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猶在顫抖,可她仍是忍著,狠狠地忍著,不去回應(yīng)他溫暖的懷抱。 “沒事吧?”他盯著她,聲音暗啞得不像話。心臟,還在不可自已的狂跳,就在方才,幾乎要從嗓子口沖出來。 錦年聲音顫顫的,“那,那是什么煙火,怎么這么……” “那不是煙火?!卑踩鹇f了這樣一句,眸光,有一瞬間凌厲無比。 錦年張了張嘴,還待言語,卻只聽陣陣嗡鳴迫近。原是方才動靜鬧得不小,一群的注意都被非同尋常的爆炸吸引,有好事者,三三倆倆朝斷橋處圍近。 “剛剛怎了的嘛?是不是爆炸喲?” “是煙花走火吧,哪兒就那么嚴(yán)重了?” “喔唷,搞不清楚,這還下著雪呢,剛剛看那火苗躥的老高,橋沿子破了不少的嘛?!?/br> …… 四周嗡嗡低語不絕如縷,而懷中卻陷入了長久的沉寂,安瑞低下頭,想要一窺她的表情,卻發(fā)現(xiàn)她小臉蒼白惶恐,視線正越過他,呆呆的凝滯在人群中,某處。他回頭,卻感覺一股掙力,懷中一空。她向后跌跌撞撞。 他剛要伸手去扶一下她,卻看見她晃了一下,踉蹌著退得更遠(yuǎn)。 安瑞微微蹙眉,正在這時,只聽見墨玉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很快便到了身后,“老遠(yuǎn)看見你們了,這里剛剛怎么呢?都沒事吧?” 錦年低著頭正不知如何言語。卻聽安瑞在一邊,淡淡的說了句和方才完全相反的話,語氣輕描淡寫的,“沒事,煙花走火?!?/br> 錦年瞪眼看他,他卻將目光移向別處。 “哦?!蹦裣袷鞘媪丝跉?,“沒事兒就好,老遠(yuǎn)聽著,好大動靜呢。” 貪婪美好時光,無奈稍縱即逝。此時再觀斑斕夜景,已沒了那份情致。 錦年勉強(qiáng)扯出笑意,幾番寒暄,便急于抽身告辭。墨玉當(dāng)她是嚇著了,未曾再做挽留,只放她回去早早歇息。安瑞看著她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幾度欲言又止。然而,除卻方才離別時一聲敷衍的“晚安”,她居然真的再沒回頭。 安瑞看著錦年,墨玉看著他,若有所思,“小溫……看著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br> 他出乎尋常的冷淡,只輕輕“嗯”了聲,似乎不愿多談。 墨玉眸光微動,沒有再問,轉(zhuǎn)而說道,“耽擱這么久沒回去,別讓太太再惦記了。走吧。” **** 依舊是當(dāng)年的房間,當(dāng)年的位置。軒窗半開,夜風(fēng)呼嘯,依稀回放著當(dāng)日言笑晏晏。 “好嘛,那我不問了,但你不準(zhǔn)生氣,你mama說的,你現(xiàn)在還病著,不宜動氣,而且情緒頻繁起伏,對心臟也不好。” “我怎會同你生氣?” “騙人,你都把我小雪人捏碎了。你賠,你賠!” …… 安瑞將手里捏的圓滾滾的小雪團(tuán)子放在一張全家福前,指間輕輕撫著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一家人,和和美美,其樂融融,最左邊的那個女孩子,始終傻乎乎地笑望著他。 他看著她,看著那個雪團(tuán)子,想著她的話,突然想起,他似乎一直都欠她個大的。 這般胡思亂想著,身后傳來叩門聲,安瑞站起來,轉(zhuǎn)過身。 “媽?!彼麊镜馈?/br> 安菡芝站在那里,墨色裙衫,雪清色長披肩,氣質(zhì)爾雅,神情沉靜,歲月總是分外恩寵這些人,時間的沖刷,只賦予她們年歲的優(yōu)雅,卻將蒼老忽略。 她將食盒放在安瑞面前的矮幾上,在他面前坐下,順手關(guān)上了軒窗,“二月還沒過呢,夜里風(fēng)冷,小心著涼。再你晚上都沒怎么吃東西,來,喝點(diǎn)湯暖暖?!?/br> 安瑞“嗯”了聲,拿出湯碗,動作太急,反被燙了下。 菡芝好笑的看著他,拿出帕子替他擦,嘆氣,“多大了呢?還是毛手毛腳的。” 安瑞面色微紅,有些手足無措。 菡芝替他擦干凈嘴角,這才不慌不忙的提及,“玉玉剛才和我說了,你的想法。” 安瑞抬頭,仍是沉默,眼神卻是頗有幾分期待。 菡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靜默半晌,才徐徐嘆息,“瑞瑞,除了在倫敦那幾年,我一直沒有離開過家鄉(xiāng)?!?/br> 安瑞看出了她的猶豫,并沒有著急,依舊十分耐心的規(guī)勸,“可可的父親前年過世,以后可可和我大概都不能陪在……” “瑞瑞?!陛罩ゴ驍嗨Z調(diào)溫柔平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qiáng)硬,“mama想要聽實話。” 安瑞目光微動,有些掙扎的搖頭,“媽,我不想騙您?!?/br> 菡芝笑,“那就瞞我?” 安瑞無聲的嘆息,垂目,手中溫著半碗剔透溫潤的湯汁,他眷戀的味道,半晌,才輕輕道,“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br> 菡芝默,猶疑半晌,還是輕聲說道,“瑞瑞,mama不希望你再像你父親那樣生活。” 安瑞心頭微暖,同時卻也酸澀,握住母親的手,他說,“不會?!?/br> 不會,當(dāng)然不會,為了跟隨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生活,跳出這個泥潭,他曾為此付出多么巨大的代價,甚至,一直,綿延至今。 菡芝還是面帶憂色,只是,卻也不再躑躅,小時候,她不能護(hù)著他,現(xiàn)在,起碼不能再拖累了他。 “都聽你的。”她頷首。 此行原本目的達(dá)成,安瑞剛想松口氣,卻聽母親突然又提,“我聽玉玉還說了,今天路上,你們接了個小姑娘?” 安瑞一口氣懸在胸口,上下不得,只得含含糊糊的應(yīng)了聲。 “姓溫,是么?”她又問,“為什么不再一起過來?” 安瑞看見母親的表情,已是一片了然,便不再繞圈子,“媽,我跟她……不是您想象中那樣。而且她現(xiàn)在,她,我……” “哦,是么?”菡芝依舊微微笑著,言辭卻無比犀利,“mama想象中是什么樣?你又急著解釋什么?” 安瑞無言以對。 菡芝同他一起,看著矮幾上那張微微泛黃的全家福,幽幽嘆息,“是個好孩子?!?/br> 安瑞看著照片中她天真爛漫的笑臉,心中酸脹,“我知道。” 菡芝看著他的眉間一蹙,心底暗暗嘆了口氣——他心里也是極在乎的,是啊,他當(dāng)然知道。因為知道她的好,所以才會舍不得。 然而再往深處,就非她能言說。菡芝起身收拾杯盤,臨行時,輕輕一笑,手撫過他的頭發(fā),動作慈愛溫暖,模棱兩可的又說,“也是個傻孩子。”卻是不知再說誰。 “我和她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臨到門前,菡芝忽然聽見兒子又悶悶的來了一句。 然,知子莫若母。 本已邁開的腳步,驀然停滯在原地。 菡芝回頭,莞爾,“那你和她劃清關(guān)系的原因,是不是和送走mama的原因一樣呢?” 安瑞表情一僵,神色陰郁。 “你愛上她了嗎?”菡芝笑著,目光敏銳。 “我從未想過要愛上她?!?/br> 他又重復(fù)了一遍斷橋邊同錦年說的話。然而,同一句話,錦年沒懂的,菡芝卻明白的透徹。 “兒子,從未想過,和從未有過,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你是真的,分不清么?” ☆、第83章 chapter79在路上 冰雪消融,公路解封是五天后的事情了。那五天,青石窄巷,烏篷綠水,她穿梭其中,攝影,觀光,嘗美食,品清茶,倒也自得其樂。 安瑞在三天前便離去了,攜家?guī)Э?。這是錦年離開西塘前,想要再去拜會記憶中那個溫柔睿智的女人時,聽鄰居口述的消息。 “兒子女兒都有大出息,接她走了去享???。” 小小的客棧,人去樓空,階上白雪蓋青石,行跡寥落。只有屋檐上落下的一個木制風(fēng)鈴,在微風(fēng)中晃晃蕩蕩,聲音細(xì)碎而孤單。 細(xì)密的雨絲,混著星點(diǎn)的雪花飄了下來,落在身上,滿是冰涼。 想起那個除夕的清晨,她哄騙他來到這座小鎮(zhèn),他來到這座客棧前,倉惶逃竄,被她握著的那只手,那么涼,抖得那樣厲害。 想起那個美麗卻涼薄的母親,側(cè)身站在屋檐下,掀起竹簾,溫和微笑——?dú)g迎來我家……做客。 想起他在雨聲淅瀝的透明天窗下抱著她,細(xì)數(shù)往事蹉跎,他的掌心撫著她的臉——傻孩子,別哭,不要哭。 想起那年斷橋邊,他冰冷卻讓人窒息的懷抱,他的下頜抵著她的發(fā)心,他說,謝謝你,錦年,我……很開心。 想起夜深時,被衾下,他無奈而溫暖的承諾,上海應(yīng)該也下雪了,明天回去,我賠你個大的,好不好? 簾卷西風(fēng),盡褪一廂殘夢。 轉(zhuǎn)身,一路風(fēng)雨婆娑。 在公路上擱淺的,她的那輛車子早已在兩天前修好,但是送過來的,卻是另一輛裝備優(yōu)良的越野,其中水糧具備,行李齊全——據(jù)說,非常適合跋山涉水。 至于原先那輛,則被一路拖回上海,精心養(yǎng)護(hù)。 為人做事,他向來如此面面俱到,這次也不例外。事無巨細(xì)到……她都有些分不清楚他究竟是放心不下她這人,還是那輛車,臻惜贈予她的那輛車。 最美不過江南煙雨中,可惜,這雨實在太過綿長,又或許是別的原因,落在心上直覺濕漉漉陰沉沉的,并不舒暢。所以,原定一個月的行程,錦年用了一周時間就草草了結(jié),轉(zhuǎn)而北上,試圖重新覓一處風(fēng)景去完成她的“路”系列影集。 期間,她切斷所有通信,聯(lián)系,孤身一人踏上行程。比起旅行采風(fēng),倒更像是自我放逐,逃避,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夢中幾度,重回這個國度。山光水色,草木魚蟲,皆是風(fēng)景。 然,真的身臨其中,輾轉(zhuǎn)尋之,卻又不得其所。 她的路在哪里?哪里又是風(fēng)景? 她的未來,彷佛成了一趟不知該駛向何方,也不知會在哪里??康墓麓蠛I钐?,煙波浩渺,遠(yuǎn)遠(yuǎn)望去,或是橫無際涯的荒蕪,或是一場海市蜃樓,華麗喧囂,燈火通明,只是無論哪般,都指向一個結(jié)果——永遠(yuǎn)也靠不了岸,更無處讓人登臨。 不知不覺,幾個月的時間匆匆流過,昔日亭臺樓閣已去,腳下,是古時的塞外風(fēng)塵。 蒙古大地廣遼,舉目望去,天高地廣,云卷云舒,茫茫原野中,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不知覺的,心情也跟著疏朗很多。 那日黃昏,錦年取完夕陽麗景,準(zhǔn)備略休整一下便駕車回住所,在一邊的月牙湖旁,她洗了洗手,起身準(zhǔn)備離去,卻突然聽到一陣細(xì)響。 她陡然止步,四處一張望,最終小步走到一個草垛邊上,猛地扒開——是一個穿著當(dāng)?shù)胤椀男∨?,正嚶嚶啜泣,灰頭土臉的,十分狼狽。 “唉?”錦年發(fā)出一聲驚嘆的時候,那個小女孩亦是驚嚇的朝后一摔,嚇得連哭泣都忘記了。 錦年歉疚的連忙上前攙扶,“對不起,嚇到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