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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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不說,我也知道,”林君玄同他對視,笑瞇瞇地說道。 這人將頭別到一邊去,顯然是不愿再聽林君玄故弄玄虛。 “你叫陳全,家□□有九個兄弟姐妹,排行老大,所以你有個外號叫陳老大,”林君玄見他這般無狀,也不惱火,只接著往下說了下去。誰知這么一句簡單的話,卻讓這個陳老大轉頭朝他死死地看著。 “你家里便是蘇州吳中縣梧桐村人,你父母如今都尚在。哦,對了,你老婆孩子住在吳中縣城里頭,聽說你孩子如今還在讀書呢。不過咱們大齊朝若是要考科舉的話,只怕是要查這家庭背景的。若是讓人知道他爹是做海盜的,就算是再飽讀詩書,連這考場都進不去吧,”林君玄仿佛沒瞧見對面那人殺人的目光,只安靜地說道。 不過他又莞爾一笑,倒是讓他平淡無奇的面容有些些許生機,他說:“不過聽說在你老家,你早就是個死人了。所以你這是一邊做著海盜,一邊供著兒子讀書考科舉吧?!?/br> 這個陳全倒也是個厲害人物,當初也是憑著力氣吃飯的莊稼人??刹恢趺吹模故歉擦宋那且话?,家里頭三個兒子竟是各個讀書不凡。原也不過是想讓三個兒子略識得幾個字,不做睜眼瞎罷了??墒堑搅撕箢^,便是他自己也舍不得任何一個兒子輟學。 這古代要供養(yǎng)一個讀書人,實在是太困難了。所以寒門學子雖也有中舉的,可到底是占了少數(shù)。這科舉大多還是有錢人的游戲,畢竟寒窗苦讀十年,那就要家人供養(yǎng)十年,這期間的筆墨紙硯,上學的束修費用,趕考的盤纏,豈是一個普通莊戶能供得起的。 更別提,陳全還妄想著供養(yǎng)三個兒子。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這人竟將自己的身家調(diào)查的這般清楚,若是再拼死抵賴也不過是徒增笑話。陳全當了海盜也有七八年了,早已經(jīng)不再是從前那個普通老實的莊稼漢子了。 此時林君玄突然站起身,起足了架勢,看著陳全蒼白的臉色說道:“這里是哪里,想必你也知道了。你們殺了蘇州布政使謝大人家的家丁,有險些害了謝大人的嫡出姑娘。別說是你這一條命,便是將你陳家一家六十一口人命全填進去,都不夠數(shù)的?!?/br> 林君玄到底是做慣了上位者的人,這幾日裝裝草莽也只能不露餡。如今這么一審問,倒是將身上的氣勢全都激發(fā)了出來。他這般冷冷地說出,別說是陳全,就連旁邊的謝清駿都忍不住一凌,只覺得他還真做得出這等事情。 “所以我勸還是將知道的都同我說了,若是這消息夠重要夠讓我滿意了。你這命我收下了,倒是可以饒恕了你家人?!?/br> 林君玄將這人命說的輕飄飄,旁邊的謝清駿倒是依舊含笑端坐著,只是站在謝清駿旁邊的那中年人卻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此人如今還只是一介匹夫,若是真讓他得了謝家的助力,日后便是一飛沖天也未可說。 待三人步出這陰暗的倉庫后,林君玄站在門口,頭頂溫暖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竟是越發(fā)地暖意洋洋。 旁邊的謝清駿同在他旁邊站定時,就聽他突然哈哈笑了兩聲,便壓低聲音道:“這裝神弄鬼倒是真不簡單,恒雅覺得我方才那幾句話可有唬住那人?” “豈止是唬住,我覺得君玄兄已是掐住這個陳全的七寸,”謝清駿笑意盎然道,不過說話間卻是突然多了幾分疏離。 林君玄能分毫不差地說出陳全的來歷,竟連陳家?guī)卓谌硕寄苤獣缘匾磺宥H羰撬賹⑺醋魇瞧胀ǖ慕菝?,只怕他謝恒雅往日那些名聲全都是唬人的了。 不過謝清駿卻能感覺到,林君玄這是在向他示好。畢竟他完全可以私底下審問陳全的時候,再將這番話說出,可他偏偏當著自己的面。 “其實知道這陳全的來歷并不難,恒雅還記得關在另一處的應生嗎?”林君玄笑著望向院落的另外一角。 謝清駿點了點頭。 林君玄接著說道:“這應生也算是這海盜之中的智囊吧,不過這等自作聰明的人,最喜歡的便是收集各種人的把柄,以備不時之需。而陳全的家人便是陳全的把柄,應生無意中發(fā)現(xiàn)之后,還特別派了兩人去吳中縣調(diào)查了一番?!?/br> “所以,君玄兄是從這個應生口中得知這消息的?”謝清駿這回倒是覺得有些意思。 “聲東擊西略加上些嚴刑逼供的手段罷了,”林君玄不在意地說道。 這兩人不過是一介土匪罷了,如今能讓當今赫赫的恪王爺親自審問他們,也算是三生榮幸了,便是日后做了這刀下亡魂,都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了。 ******** “成先生,我如今可是個病人,先生居然這般不知憐香惜玉,還要讓我蒙誦這孟子,”謝清溪捧著書本假哭道,可是那眼睛哧溜溜地朝著書上看過去。 說實話,自打她認真讀書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個的潛力也是無窮的。便是這樣一篇幾千字的文言文,她竟能在半個時辰內(nèi)將它全部背誦出來。 這會,謝清溪才終于堅信,她果真是謝樹元和蕭氏親生的。 經(jīng)過醫(yī)學鑒定,子女的智商絕大多數(shù)是遺傳與母親。而謝家三兄弟能這般聰慧,自然是少不了蕭氏這等雙商齊高的奇女子。 如今謝清溪終于也明白,不是自己沒繼承那份聰慧,實在是以前懶得可以。 成是非自然也知道她這是借機擾亂自己,正抓緊背書呢。不過成是非這人素來劍走偏鋒,她要背書他偏偏同她一直說話。 “我見六姑娘前兩日一直在擺弄一把箭弩,聽說那是一把可連發(fā)十次,每次可雙發(fā)的箭弩,不知這等好東西,可否讓先生一看,”成是非坐在前頭閑閑說道。 謝清溪正在默背呢,便隨口說道:“先生若是喜歡,只管來看便是?!?/br> “嗯,”成是非老神在在地說道。 謝清溪到了下午就后悔了。 因為下午的時候,成是非不僅給她提前下課,還對她今日臨的帖子好生稱贊了一下。謝清溪還未從這種突如其來的幸福中醒過來,就見成是非一路跟著她走到門口。 成是非素來對她要求多多,這尊師重道更是首要的。如今見先生居然親自送自己到門口,謝清溪感動地說道:“學生自己回去,就不勞煩先生親送了?!?/br> “誰要送你,”成是非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用一種你想太多的表情回道。 謝清溪:“……” 待她轉頭就要走的時候,就聽成是非在身后老神在在地說:“你不是說將那箭弩借給我瞧瞧的嗎?” 謝清溪簡直要昏過去,合著是為了這個。她說怎么這位素來油鹽不進的成先生,今個怎么這么慈眉善目了呢,簡直是白感激她了。 于是謝清溪自己拎著書袋,帶著成是非一路往里面走。 待謝清溪進去后,便請成是非到自個院子里一坐,只聽成是非瞧了一眼里頭,說道:“你們大戶人家姑娘規(guī)矩重,我閨閣我就不進去了?!?/br> “不過是到正堂坐坐,成先生是我的老師,又怎會惹出非議呢,”謝清溪假笑著說道。 說成是非桀驁不馴吧,他還得在某些事情上,純心惡心你一下呢。也不想想,如今她才是幾歲的娃娃,誰會說閑話。要是誰敢說閑話的,不等謝清溪知道,估計她大哥和她娘就已經(jīng)料理了她們了吧。 “你可有騎馬裝?”待成是非拿了這箭弩之后,好生把玩了一下,突然問道。 謝清溪略點了下頭,不過心頭卻是猶豫的。 自從那幫歹徒闖進莊子之后,謝清溪便變得安分起來,尋常別說是去騎馬,就連花園都等閑不去。如今除了去前面跟著成是非讀書,她便只是待在自己的院子中繡花。 謝清溪倒是覺得自己的繡活要得到了質的飛躍,畢竟她本就不是愚笨的人,又有丹墨這樣的巧手在旁邊指點,如今再勤加練習,繡的荷包倒是越發(fā)能拿得出手了。 如今她給蕭氏、謝清懋、謝清湛還有謝樹元的荷包都已經(jīng)繡好了,如今就差一個謝清湛的。不過林君玄師傅到底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她也不好什么表示都沒有。但若是送荷包,未免太親密了些,她雖年紀還小,可也不好授人以話柄。 所以謝清溪這幾日也正煩著呢,想來想去都不知道送哪樣答謝禮物給林君玄好。 不過她還遙想那日,她朝林君玄要那串葫蘆時,他義正言辭地說道:“這乃是王爺給我的信物,我自是要交還與王爺?shù)?。若是小姐想要,還請小姐以后見了王爺,親自要了便是。” 嗯,你家王爺在京城呢,她怎么去要。 不過這串葫蘆也不是什么要緊的物件,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怎么,平日你不是最愿去騎馬的?”成是非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這個女學生。 謝清溪垂了下頭,沒有說話。她也算是瞧出來了,自己這是容易招禍的體質,還是不要出門好生待在家中才是最好的。 看門上那兩人下葬了,他們的家人也被謝清駿安排到別處,不再在府上當差了??墒菑浹a了再多的銀子,可到底是兩條人命,謝清溪只覺得寢食難安。 成是非摸了下手上的箭弩,突然笑了問道:“六姑娘可是覺得自己這會惹了大禍出來,不愿出門了?” 謝清溪這點小心思如何能瞞得過成是非,不過被人這般直白地點出來,她還是忍不住低頭。 “六姑娘可知,成某初見六姑娘便覺得六姑娘與其他閨閣姑娘實在是不同,”成是非放下手中箭弩含笑道。 謝清溪奇怪了:“可先生你剛見我,不是說我資質尋常,若是努力些只能勝過大多平庸之人的?” 成是非險些咽住,虧得他還覺得這個女弟子先前不太高興,便想著法子要開解她。她倒是斗嘴從不輸人。 謝清溪一見成是非臉上紅紅白白的,便立即噤聲再不說話。 “六姑娘可知自己這會最大的錯是在哪里?”成是非轉頭便直接問道。 其實這個問題謝清溪也思索了好久,她是說自己運氣不好呢,還是怪自己做事不經(jīng)思慮呢。 成是非倒也覺得這實在是有些為難一個八歲的女娃,可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是經(jīng)了這回這般大的事情,還沒有一點長進,倒是真白瞎了自己做她師傅。 “六姑娘最大的錯,就是自不量力,”成是非拿出嚴師的派頭,一句話就說的謝清溪面紅耳赤。 她忍不住低下頭。 “救人本是好事,可是這宋仲麟本就一身是傷,六姑娘便該想到他必是被極厲害的仇家所追殺。想來六姑娘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會想著將他送走,可是六姑娘卻沒想過這后果,”成是非看問題倒是辛辣,又能說旁人所不能說的話。 謝清駿是心疼自己meimei,見她受了這樣的驚嚇,哪里還想著要教訓她。至于林君玄,他恨不得將這幫匪徒千刀萬剮,又怎會覺得此事是謝清溪的過錯。 “六姑娘無救人之力,卻又逞了救人之能,方招惹了這樣的大禍。” 謝清溪這會真的認真抬頭,只見她恭恭敬敬地起身,給成是非行禮,問道:“那先生之高見,學生又當如何呢?” 她因著自己的奇遇,仗著自己內(nèi)心乃是成年人,便自然行事同一般孩童不一般。可是她光顧著救人,卻沒有將自己和家人的安危顧全,蕭氏曾因此事責罰過她??墒撬粌H未記得當日的教訓,又招至今日的大禍。 “世上哪有周全之法,我便問六姑娘一句,若是讓六姑娘再重新行事,可當如何?” 謝清溪這會真的認真想了一遍,她緩緩說道:“若是再重新來過,人我自還是會救下。只是我會派人立即請哥哥們回來,將此事稟告哥哥。當然在期間,會讓人關上莊上大門,集中健壯的家丁,以防止意外出現(xiàn)。” “很好,六姑娘總算沒讓成某失望到底。” 謝清溪莞爾一笑,還要說話便聽成是非懶散說道:“對了,咱們還是趕緊去騎射吧。我今個還約了人比試,要不然也不會借你這□□一用?!?/br> “不用太感激為師的教導,只當這是你借給我箭弩的報酬便是。” 謝清溪吐槽,她就不該自作多情。 ☆、第47章 四姐突變 正德十三年十月九日,金陵知府劉嘯上書彈劾江南布政使宋煊,指責他勾結鹽商收受賄賂,致使江南鹽課艱難。 隨即江南布政使宋煊也上書彈劾劉嘯,反指他污蔑上官,身為金陵知府不僅未盡到父母官之責,還縱容其地富商收刮民脂民膏。 因江南富庶,所以但凡能在江南任職的,那都是皇帝的心腹。布政使宋煊出身京城安平公府,乃是國公爺?shù)牡沾巫?,也是當今圣上昔日的伴讀。至于劉嘯來頭倒也不小,他是皇上老師文淵閣大學士劉吉的兒子。 這兩人都是皇上的心腹,如今卻互相上書彈劾對方,實在是略有些匪夷所思。 隨即朝廷便讓南直隸巡按御史上書,將此事說了清楚??赡现彪`巡按御史好生待在家中,竟是有這樣的事情落在頭上。他趕緊寫了奏折,可是就他平日看來,劉嘯同宋煊關系良好,也不存在什么黨爭問題。 至于金陵,那更是一片繁榮向上的盛世之景。 只是誰都不知道的是,宋煊還有一本八百里加急的密折,在兩日之后遞到了圣上案頭。 皇帝看了之后,便是氣憤不已,當即選了內(nèi)閣三位閣老入宮。如今擔任內(nèi)閣首輔的乃是許寅,他先是看了皇帝扔下來的奏折,待略掃過之后,語塞了半晌。 旁邊的次輔謝舫,他身子微微頂了下許寅,許寅急急將手中的奏折遞給他。待謝舫看完之后,心頭也是一驚,只不過卻沒皇帝和許寅的震怒。 待兼任兵部尚書的陳江看完之后,這頭上立即有豆大的汗珠開始往下落,他雙手拿著奏折抖了半晌,跪下請罪道:“金陵軍務出現(xiàn)此等之事,是老臣監(jiān)察不力。” “地方之上難免有所紕漏,也實所難免。陳大人雖是兵部尚書,但地方上素來有巡按御史監(jiān)察,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巡按御史上書也未有所言及,可見兩者之間只怕有所勾結,”許寅想了半晌說道。 倒是謝舫立即奏請說:“皇上,此事事關重大,不可偏聽一面之詞。以老臣之見,還是應派欽差前往金陵將此事調(diào)查個水落石出?!?/br> 皇帝聽了謝舫的話倒是點了點頭,問道:“那依照謝卿家的意思,應該派何人過去才妥當呢?” “依老臣之見,都察院素有監(jiān)察百官之責,如今出了這等事情理應有都察院派人前往,”不過謝舫突然又說:“那都察院御史前往必是大張旗鼓,難免著了痕跡讓有心人利用。老臣以為還應再派一位欽差暗訪,兩人各自辦案互不干涉,這樣也避免了欽差和地方官員勾結的事情發(fā)生。” “謝卿家果真是慮事周全,那好,便依謝卿家的提議去辦。至于兩位欽差人選,內(nèi)閣議定后呈給朕便是了,”皇帝滿意地說道。 沒一會,皇帝便讓三人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