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垂眼，躲開許茶茶直白的盯視，“如果你真的都想好了，那就這樣吧?！?/br>
    “那芳芳老師不會趕我走了吧？”許茶茶湊近她追問。

    “我不是想趕你走，只是詢問你的意見。”

    許茶茶說的沒錯，她其實今天之前已經(jīng)給許父許母打電話詢問過意見，他們也說要先確認許茶茶自己的意愿，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么一出。

    “太好了！那我還要給芳芳老師當小班長，做你的好幫手！”許茶茶伸著胳膊輕輕抱住她很快就松開，“那我走啦，芳芳老師中午好好休息別改作業(yè)了?！?/br>
    王芳聽那串歡快的腳步聲消失了，才緩緩抬起頭，看著手上的跳級申請表，默默疊好塞回柜子。

    不跳就不跳吧。

    也挺好。

    ……

    溫沐白很重視郎樹的展，一個是因為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作品呈現(xiàn)在公眾面前接受評價，還有一個是不想讓信任自己的郎樹失望。

    她平時看的工具書夠多，但真正用起來的時候還是會覺得遠遠不夠。

    做一件衣服和只在紙上畫，差別太大了，小到布料的選擇大到版型和剪裁，每一門學問單拎出來都夠她忙上很久。

    不過她也沒忘記和許茶茶的約定，每兩周一個周末都會騰出空去見她，有時候可能只是和小家伙吃個下午茶，逛個街，但只要見面了，聽見那聲活力滿滿的“姨姨”她好像又立刻充滿了電，還能再堅持一陣。

    就這么磨著磨著，臨近過年，郎樹的展日期定在一月中旬，請了不少中外媒體，還和網(wǎng)絡(luò)平臺接洽了視頻直播，仗勢弄得是挺大。

    雖然衣服已經(jīng)給郎樹過過樣，但溫沐白心口那氣還是總提著。

    她太想做出點什么了，好讓父親看看，自己選的路沒錯。

    ……

    許茶茶剛放寒假就被郎樹拉去練臺步了，結(jié)果練著練著她成了支教，老師有事沒事單拎她出來做示范，下課之后同學也黏著，要她再教一遍。

    好家伙，一天下來她走得趟數(shù)比人家兩倍還多。

    “茶茶茶茶，你再給我示范一遍好不好，老師總罵我，我聽不懂?！苯刑贫苟沟男《拱鼇碜囊聰[。

    許茶茶養(yǎng)生茶還沒喝一口呢，她固執(zhí)地仰頭灌下一嗓子，把保溫瓶轉(zhuǎn)好，才站起來。

    “走得時候肚子不要松勁，人要挺直，手自然放下就好?！彼贿呎f一邊示范。

    “哦哦哦。”唐豆豆點點頭，一動起來卻是標準的眼睛會了身體沒會。

    許茶茶嘆口氣，上去扶住她突出來的小肚子，“肚子肚子吸氣?！?/br>
    “吸——”唐豆豆還自己給自己配音。

    “吸氣歸吸氣，肩膀不要聳?！痹S茶茶又拍拍她的肩膀。

    “哦哦哦沉肩?！?/br>
    “肩膀下去，但是屁股不要撅起來！”

    “人家就是控制不住嘛。”唐豆豆眼睛水汪汪的，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

    許茶茶：“……”

    風水輪流轉(zhuǎn)，以前她和別人裝可憐博同情，現(xiàn)在輪到她對別人心軟。

    人類幼崽的可愛，真的是，無解。

    ……

    溫沐白做了一個系列，靈感都是由那天在醫(yī)院畫的那副畫延伸而來，分給許茶茶的那件，就是那天她送的畫上的綠色梔子花裙。

    展前，許茶茶去試了一次衣服，尺寸很合適，都省了改的功夫。

    展會當天，溫沐白早早來到場地幫忙郎樹一起做準備工作。

    下午四點彩排，許茶茶才被許父許母送到。

    他們不是第一次來秀場現(xiàn)場，但還是第一次以家屬身份到的。

    許茶茶被分配給化妝師，和她一個系列的還有其他五個小模特，她們畫的妝容都差不多。

    眼妝是桃紅色系，加了大面積的閃粉，眉毛用紅色眉筆畫成豆豆眉，唇妝淡淡的很水潤，幾個粉雕玉琢的小奶包漂亮得整整齊齊。

    六人的頭飾根據(jù)服飾有所變化，許茶茶的是一對青色的翠鳥翅膀頭釵，其余的人還有蝴蝶大雁丹頂鶴之類的款式。

    因為許茶茶身上這件是系列主打，她理所當然地第一個出場。

    六個小豆丁在后臺排好隊，大家看著年紀小，但都是挺有經(jīng)驗的小模特，身邊人來人往的催促也不著急，安安靜靜等導播喊自己的名字。

    “好，三組試一下音樂，茶茶等點卡進來。”

    許茶茶點點頭，等著前奏的拍子到立刻卡進去。

    進入工作狀態(tài)，她比任何時候都顯得可靠，連原本擔心她沒經(jīng)驗走不好的郎樹在聽過訓練老師的反饋后，都對許茶茶異常放心。

    “小姑娘條件不錯，考慮考慮以后吃這碗飯？”郎樹偏頭和許父說話。

    許父表面看著波瀾不驚，其實正處于強忍“我女兒真可愛”歡呼的掙扎中，導致表情都差點變得扭曲。

    “嗯，好看。”他終于還是維持住自己早已不值錢的體面人設(shè)，淡定地回答。

    郎樹疑惑，“我是問你考不考慮讓閨女入行，我覺得她是個好苗子?！?/br>
    “看小孩自己吧，我們的想法跟著她走。”許母望著臺上自信的許茶茶笑容欣慰。

    她只希望許茶茶后半輩子過得足夠好，好到讓她永遠記不起那四年，不是出于內(nèi)疚，只是一個母親最真切的盼望。

    大概彩排了三四趟，許茶茶這組終于被放下來，腦袋上帶著蝴蝶釵的唐豆豆拿著水屁顛屁顛地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