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他哭了! 方才轉臉的那一剎那,她看到了他通紅的眼眶還有臉龐上未曾來得及擦去的未干的淚,那一滴晶瑩燙傷了童顏的心。 她認識他已近七年,而七年她從未見過他哭過,至多只是眼里有悲傷,在六年前她去軍隊找他,在兩年前失憶的她與他重逢,她只見過他悲傷的模樣,而從未見過他流淚。 她曾以為他是不會流淚的人,也覺他不該流淚,可此刻他竟然悲至如此地步。 童顏心驚rou跳,暗罵自己好奇心太重,想要轉身離開。 “別走!”他卻先一步洞悉她的動作,聲音低沉,帶著一些鼻音。 “……”該走的,她并不想與他太多的糾纏,尤其不愿相信他會有此番模樣,想著現今離開當做是夢,可他聲音一出,她無法挪動半步,只能僵硬著身子站在他的面前,感受他身上極淡的男人香一寸一寸的逼近來。 “顏顏!”他一手伸過來,很快的將她拉入了懷中,并將她的頭輕輕的按在他的肩膀,一手固定不讓她動彈,而他的頭,童顏能感覺到他是低下來了與她脖頸相交,靠在后背的脖子。 “我要睡了!”童顏維護著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線,艱難說出這句話。 “我很想你!”他忽而開口,聲音微不可聞“顏顏,我真的很想你!”猶記得想到要離開燕城那次,也是因為他的一句想你,穿透她的耳膜直達她的心底驚起心湖漣漪,彼時再聽,童顏悲從心中來,她幾乎也忍不住落淚,幾乎也忍不住想要抱抱這個男人,這個瘦的厲害的男人,可她不能。 “顧白,再說這些毫無意義!”童顏一字一句的開口,閉上眼睛拼命的壓抑著眼眶里涌起來的液體。 “顏顏,告訴我,要怎么樣能原諒我?”他抱的更緊,手掐的她的腰都疼了,童顏不得不往前近半步以緩解一些疼痛。 “真的不能了嗎?顏顏!”他似乎又哭了,問話的聲音帶著哽咽還有極致的痛苦。 “顧白,你已經將我們之間最后一絲希望給弄沒了!”他們之間本來就隔了他奶奶在,現今他又已經娶妻,童顏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愿意的,哪怕她再也無法愛上任何的人!哪怕至此孤獨終老,她也不愿插入三人愛情,尤其沒名沒分。 “對不起,顏顏,對不起,顏顏!”記憶中,他們這次重逢,她聽得他說的最多的反反復復的就是這么幾句話,他曾是那么驕傲的一個男人,如今到她面前竟然愿意折損了一切驕傲,童顏比他更痛。 “別說對不起,顧白,我們真的都該往前面看!”反復說這一句,說服你,也說服我自己。 “你還會結婚嗎?”他似乎是強忍著抽泣,聲音與氣息一一都帶著痛苦。 “為什么不?”其實是有很想說不會的,其實很想說我童顏此生只嫁一人,可他們已將彼此逼至末路,何以再說一些這樣的話來讓兩人痛苦,童顏努力忍住聲音里的啞,開口輕緩,仿若是真“我才這么大的年紀,以后還長著,我為何不會嫁人,我總歸還會遇見很好的人”只是再好應該都不會好過一個顧白! “……”他很久沒有說話,只有溫熱的液體穿透了冬日的睡衣濕了她的背,淚涼了之后很不舒服,他的擁抱更是讓她有些呼吸不過,但她沒有推開他,有一種很強很強的預感,他們之間的糾纏會了斷,此后陌路天涯,再無關聯。 第二天早上,因為要上課,兩個小家伙很早的就醒過來。 童顏腦袋昏昏沉沉的,不過還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給他們兩個穿好衣服。 牽著他們走出去,顧白已經做好了早餐擺在餐桌上了,彼時正端著幾杯牛奶與他們相對著走。 “爸比!”兩個小家伙看到他,很是高興,大聲的喊著他。 “過來吃早餐!”他邊將牛奶放到餐桌上,便喊著他們,臉上不動聲色,仿若昨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只是他與她兩人心中都清楚的很,有些事發(fā)生了,并且不能改變。 飯桌上很安靜,只有刀叉碰撞在一起發(fā)出一些響聲。 很長的一段日子,童顏沒有吃過這樣好的早餐,他的手藝比之兩年前仿若更好,童顏甚至有些的舍不得吃,心里更可恥的想著這一頓飯能久一些再久一些,但是兩個小家伙很快的吃完,就催著顧白要帶著他們去上課。 “媽咪,你也陪著我們去好不好?”從始至終他除了說了那句“過來吃早餐”之后再無半點聲音,后來童顏想,若是這一日他再如昨夜說一句“我想你!”她是否會繳械投降,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沒有如果。 “你們和爸比去好不好?媽咪還有些的不舒服,不能走!”童顏微笑著在兩個小家伙面前蹲下身子來,說話溫軟好似心中平和到了極點,可只有她自己知還有沒有以后。 “哦!”兩個小家伙聽到童顏的話不免失望,有些不開心的低著頭,不過很快又樂呵起來“那媽咪好了陪我們去好嗎?”小家伙直直的看著她,手扯著她一方衣袖,聲音帶著期盼!可愛的讓童顏心絞痛到了極點。 她是多么的想要答應,昨日種種刺痛心骨,她不想再經歷一次,尤其狼外婆的故事陪伴了她整個童年,可她不敢,昨夜之后顧白還說了一句話,他說“顏顏,把孩子留給我,不要從我身邊帶走他們,沒有了你,除了他們,我已是一無所有!”他是祈求的語氣,然而她知道他決定的事情很少有更改,她不能從他的身邊帶走他們,除了只有她留在他身邊,那一句話是選擇還有逼迫,選擇她離開他還是留下,逼迫她因為孩子留在他身邊,而她終究選擇前者,如此,此刻只含笑著送他們出門。 “顏顏!”他已牽著兩個小家伙在門外,就在童顏以為他要走了,帶著兩個小家伙離開時,他忽而回過頭來,喊她一聲。 “恩?”童顏疑惑間已被他攬入懷中。 他聲音平緩已聽不出昨夜那樣濃烈的情緒,像他,是他“我不能祝福你與任何人,可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自己!” 這話幾乎逼出童顏的眼淚,他不能祝福她與任何人,她又何嘗是?張了張嘴,終究一言不發(fā),只安心享受這一個屬于她的一方天地,哪怕片刻,對于她來說也已天長地久! 她不敢伸手,怕抱住不放,后來他帶著兩個小家伙離開,她親眼見著他們進了電梯,瞧著那鮮紅數字一層一層往下跳到負一之后,她才緩緩的抬起手來,虛空丈量著到他腰部的位置,環(huán)成一個擁抱的姿勢! ------題外話------ 哎,我覺得我其實吧是寫虐文的主吧,你們覺得呢? ☆、51,抵死纏綿! 從他們離開之后童顏的房門一直沒有關上,童顏就靠著沙發(fā)坐在地上,目光投在門口像是在等著人歸來。 而他們沒有再回來,從他們清晨離開到彼時天色漸晚,他們沒有再回來……也不會再回來。 日子終歸是要過的。 在顧白他們離開三天之后,坐在地上的童顏動了動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門口將大門給關上,隨即跌撞著往房間里面走去。 沖一個澡清醒幾分,然后重頭來過。 手才推開門,目光掃到房間中心的那一張大床,隱忍了三天的眼淚沖破了眼眶的阻礙。 三天前,她的小寶貝們還躺在這張床上,三天前,他們還軟軟的聲音喊著媽咪,三天前她還未他們穿好衣服! 如今一切皆成了空! 伸手掩住了唇,那從眼眶里跌落的淚卻怎么也藏不住,只能任由它滑出眼眶,滑過臉頰。 在浴室沖了一個冷水,童顏走至床邊,很是小心的將被子掀開一角,躺了進去。 三天,被窩里的溫暖早已散去,她卻覺得還有溫暖在,還有寶寶們的奶香味。 嘴角邊不由綻放一個蒼白而滿足的笑容,她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盼夢中有一場相遇,盼夢中所有結局都是美好。 …… 十二月下旬,燕城像是所有偏北方的城市,冷的讓人心顫,而天也黑的快了,還不到六點,天色已經暗到了極點。 童顏從酒店走出來,緊了緊的身上穿著的棉衣外套,邁步朝著公交站牌走。 從十一月中下旬到如今十二月下旬,轉眼間已過了二十多天,竟然是如此的快,她已經有那么長時間沒有看到過顧白還有寶貝們了!曾以為的不可分離原終究能被時間取代,伸手搓了搓被冷風刮的疼的臉,想想現在也沒有什么不好的,還是一樣的能過生活,盡管一個人是那么的孤獨,至少還是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顧白帶著兩個小寶貝離開之后一連一個星期,童顏是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整個人瘦的只有七十多斤,若不是不想死,她還會繼續(xù)的瘦下去。 因為學校那邊沒有教師資格證她不能上班,她最后只能選擇在一些找翻譯的職位上投簡歷試試運氣,倒算是運氣好,被一家星級酒店收了簡歷,隨時代發(fā)展,全球格局亦有所打破,各國經濟,科技有所交融,燕城作為國內一線大城市,很多外國企業(yè)家將目光投至燕城,也不乏有很多外國游客前來燕城觀光旅游,她所在的酒店便看準這一方面的商機,推出“賓至如歸,暖心服務?!逼放聘拍?,就是說專門聘請精通各國語言的人來做接待外國人這一塊,讓他們的酒店能在眾多星級酒店中脫穎而出,讓外國客人選擇入住……當然在這樣星級酒店工作的人能力皆是可以的,就算是守門員,服務員都是長相極佳,有一定學歷的,更無論是專門跟進這一塊的客服經理了,好在她有著國外知名大學的畢業(yè)證書,又有著在各國做導游的經驗,這讓她的面試較為順利,之后入職,上班,生活好像一步一步的都回到了正軌,若是沒有時不時的想到那兩個小家伙以及他的話。 “嘀……”迎面開過來的公交車打斷了漸行漸遠的思緒,童顏低頭從包里面掏出來兩個硬幣,然后隨著下班的人群涌入公交車,正是高峰時期,公交車上沒有座位是很正常的事情,最為難受的是要被人擠,這一點兒讓童顏有些難受,她想著,若是再工作一段時間,付了房貸,能有閑錢,買個小電動車代步也是好的,盡管好像在他們酒店爬到他們這個職位的沒有坐小電動車的,她若是買了,難免掉份,可生活從來都不是為別人而活,別人眼光又何須在乎那么多去? 公交車哐當哐當的前行,在十個站點之后到達“御鹿華庭”。 她從人群中擠出一條道路,艱難的下車。 六點多,天色已然全部黯淡下來,小區(qū)道路兩旁的路燈也跟著全部亮起來,一片一片的雪花從燈光里飄灑下來,頗有一些的美感!如果從路燈下走過的人來得及欣賞的話。 家里的泡面和水都沒有了,在樓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一箱泡面和一大瓶水,童顏才慢悠悠的往電梯里面走。 這棟樓,每一層有兩戶人家,而童顏從不知道她的鄰居是誰,因為從來沒有看到過誰與她停在同一樓層,不過,這對于她來說沒有什么,反正現在的她不愿意與任何人交流。 “?!彪娞萃T谒吹臉菍樱缤0銖娜巳豪锩鏀D出去。 抬眼的一剎那,她仿佛看到在她家門對面,也就是這一層樓的另外一戶門口站了一個人,身姿修長,有些像他。 太快了,只是眨眼的功夫,她還未來得及緩過神,就消失不見了,仿若從沒有出現。 但那影像太真實,讓童顏不由的往前前面跑了兩步,站到她家對面的門口。 “……”她抬了抬手,想要敲門,而手抬起來,最終的還是放了下去,怎么可能是他呢?就算是他又怎么樣?強忍著心中涌起來的諸多情緒,童顏邁步往自己的家門口去。 在她背對的那一扇門后,一雙深情的眸正透過貓眼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顧白多想要沖出去,將她抱住,可一想起二十幾天前她的狠絕,他便頭靠在門上,雙手垂在兩邊緊緊的握成拳,阻止自己朝著她靠近去!兩個人若是在一起是痛苦,若是她覺得痛苦,那么他就不要去煩著她,她想要的,哪怕是讓他遠離她,他也答應,只這樣每日里像是個偷窺狂瞧著她幾眼,也是好的,只是很想她怎么辦?很想要抱抱她怎么辦? 童顏走到自己的家門口,總覺得身后好像是有什么注視著她一般,可后面明明沒有人! 是因為最近睡眠不好出現幻覺了? 童顏搖晃了一下頭,將手中的一箱方便面放到地上,空出一只手去開門。 顧白在門后重新抬起頭來看,看到地上擺的那一箱方便面,好看的眉頭狠狠的皺起,她又敢買這些垃圾食品?那日從她身邊離去,顧白已是將她冰箱里面的啤酒,碳酸飲料還有這些垃圾食品都扔掉了,還給她置辦了許多的吃的,想她不是個小孩子了會照顧好自己的身子,不會再去與這些垃圾食品為生了!這竟然是又買上了?看著她日漸消瘦下去的身子,莫不是這一段時間她吃的都是這些?她藏在哪里了?他已經在這里守了二十幾天,每日她出門,進門,他都盯著看的,沒有看到她買泡面,今日才買,想必是前段時間還有!顧白一想到她每日里吃的都是方便面,他那一顆剛剛平靜下來的心順腳有些的暴走,手已經放在了門把上,就要拉開門出去將她拉住。 最后沒有! 因他在拉開門的時候,她已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機會錯失,再無勇氣,他只能再躲回暗處,等著明天太陽升起,她出現。 童顏的工作,顧白并未幫忙,雖然他很想,但他知道她是不愿意他插手的,若是他插手進來,她知道了,以后定然是會更加厭惡他,所以離開之后,他雖然關注著她的動態(tài),但沒有插手,不過他的寶貝兒是多么棒的人,怎么會不成功呢?那一日,看到她高興的在過道走廊蹦跶,顧白嘴角也浮現了淺淺的笑意,后來她上班,顧白摸不準她早上會什么時候起來,也怕著她時間不夠固定,整夜整夜的守在這門邊從那小小的貓眼往外面望,望著她從家里走出,去上班,又等著她回來,是什么時間,一一的都記得牢固,現在能估計著她出門,回來的時間,一點一點兒的都掐的剛剛好。 夜全黑下來,童顏洗了一個澡,就將泡面泡上,又倒了一杯啤酒,坐在沙發(fā)上面開吃,在她面前,巨大的液晶屏幕正放著綜藝節(jié)目,并不覺有什么好看,只是看著電視里面的人笑,她也跟著笑了,總不至于太孤寂,也總不能將笑這一項給忘記。 泡面吃了幾口,肚子已經有些脹,童顏將其放到一邊,不再去碰,而擺在一邊的酒,她卻是端起,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倒著,往日一瓶下肚已經是夠,今日這一瓶下去竟然嫌了少,童顏往廚房走,再取了兩瓶過來,一口一口的喝,三瓶喝完,打了飽嗝,也微醺。 她忽而站起來,跌撞著往門口走。 瘦的只剩下皮包著骨頭的手掐上門把,輕輕的扭開,她走了出去。 屋子里面算是暖和的,雖然沒有開空調,但是在室內總歸是要暖和過室外的,一拉開門走出,童顏冷的打了一個寒顫,有一瞬間的清醒,她為什么要走出來?意識和心在做著斗爭,最后勝利的是一顆心,她繼續(xù)往對面走,直到有了一扇門堵住她前進的步伐,她在門口站了很久,手抬起來要敲門又沒敢敲,她想是不是還喝的不夠醉?是不是還要回去再灌一瓶酒? “……”在她猶豫不決間,門被人從里面打開。 外面,里面,隔著一扇門的距離,兩個人都驚住了。 “顏顏?”四目相對,兩人都沒有很快的開口說話,最后先開口說話的是顧白,他看著童顏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是驚喜的開口。 童顏走過來只是想要確認,是的,確認真的是顧白住在這里,可為什么要確認呢?她不知道,彼時心里最為真實的感受是想要逃走,想要飛快的逃走。 她轉身,要往自己家門走。 手被人一把拉住。 屬于他手心的溫暖透過皮膚一點一點兒的傳過來,童顏動不了了,甚至身體里有血液沸騰起來。 “顏顏!”他喊一聲,抓住她的手用力,童顏能感覺到他的手用了力氣,喝醉了的身子本來就站的不大穩(wěn)當,他的力道大,童顏整個人往后翻轉,倒入他的懷里。 他的雙手幾乎在同時纏繞上了她的身子“你瘦了!”又是那種深情到了極點的語氣,好似她是他深愛的人,童顏想伸手推開他,手抵在他的胸膛,竟然加速了他身體里的獸性。 他一手緊緊攬住她的腰,一手勾起她的下巴,薄唇在時隔兩年之后依舊能準確無誤的抵到她的唇上。 他們之間何以能再這樣親密,童顏知道這一次她出來錯了,可能怎么辦?人若是能隨意的cao控自己的心,就沒有那么多的不得善終了,每個人都可以理性的去喜歡去愛該愛的人,而不是憑著心跳去辨別愛,而后為愛受苦。 沒有拒絕,不能拒絕!本能伸手攀住他的身子,是一種索吻的姿態(tài)。 而顧白,原是憑著心里渴望吻上她的唇,從未期盼能夠得到她的回應,甚至害怕從她嘴中再說出決絕的話……可最后竟然的是得到她的回吻。 猛獸出籠只需要她的一個吻。 他們激烈的擁吻著,擁抱著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往里面的房間退去,他們拉扯著彼此的衣服,其動作兇猛程度一點兒不亞于猛獸爭斗,可他們沉溺其中。 連什么時候兩個人倒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都不知道,只有對彼此身體的渴望主宰了一切的思想,甚至是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