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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兩闋春在線閱讀 - 第69節(jié)

第69節(jié)

    謝十七郎在秦州洛豐為寵姬一擲千金之事,她一早就收到了消息。當(dāng)時(shí)還氣得牙癢癢的,把施瑤的小人扎了幾個(gè)洞才氣消。如今在宮里見到施瑤,平玉公主馬上想到的是此女又不知在耍什么陰謀。

    平玉公主暗自揣摩了一番,前去請安,見父皇面有倦色,也不敢多加打擾。離開御書房后,平玉公主立馬遣人去宮外打聽,豈料半點(diǎn)消息都沒有。

    平玉公主想了想,又讓身邊的宮娥去閑王府打聽。

    即便皇叔不說,她心里可是知道得清楚。那小賤人也不知道哪兒好了,謝十七郎喜歡她,連皇叔也跟著了迷一樣。之前還想向父皇請求賜婚,若非太后插了一腳,恐怕就要成她皇嫂了。

    若施瑤真來了燕陽,皇叔必然會比她先知道。

    喜歡一個(gè)人,總會去關(guān)注她的消息,好比如謝十七郎今日回燕陽,她比誰都要先知道。

    閑王聽到宮娥的話后,不由微怔。

    他再三問道:“平玉當(dāng)真沒有看錯(cuò)人?”

    宮娥回道:“回王爺?shù)脑?,公主說千真萬確,就是施家的姑娘。”

    閑王道:“我知道了,你回宮吧?!?/br>
    待宮娥離去后,閑王不由陷入了沉思。

    ☆、第7章 .12

    方才謝十七郎進(jìn)殿,白卓不能跟隨,他一直侯在宮外。謝十七郎一出來,他便著急地上前,見自家郎主沉默得很,他心中不禁愈發(fā)擔(dān)憂。不過也知道宮外此處并非說話的地方,只好噤聲。

    回了謝家宅邸后,白卓終于沒忍住,問道:“郎主,陛下可有怪罪下來?”若要砍他們郎主的頭,他白卓就跟皇帝拼了。

    謝十七郎卻眉頭緊鎖。

    他說道:“陛下已有人選?!?/br>
    白卓不禁一愣:“陛下竟然找到人選了!”

    謝十七郎沉吟半晌,又道:“此事有點(diǎn)蹊蹺,你讓人暗中查探下,看看究竟陛下究竟找了何人,切記要謹(jǐn)慎,莫要被人發(fā)現(xiàn)?!?/br>
    白卓應(yīng)聲。

    謝十七郎又問:“白豐可有好些?”

    白卓聽到謝十七郎問起白豐,心中大喜。郎主若主動問起的話,想來是氣消了。他連忙道:“白豐已經(jīng)好得七七八八了。郎主若是……”

    謝十七郎打斷:“沒有若是。”

    白卓替白豐求情:“郎主,白豐他也只是……”

    謝十七郎冷道:“沒有只是,誰再替白豐求情一句,與白豐同樣受罰?!?/br>
    白卓只好閉嘴。

    白卓離開后,謝十七郎回到屋里。他還在想著皇帝找到的人選的事情。似是想到什么,他喚來暗衛(wèi),問道:“王妃在墨城如何?”

    施瑤雖未過門,但如今聽到郎主稱她為王妃,暗衛(wèi)也自動改口道:“回稟郎主,主母近來身子不好,似是感染了風(fēng)寒,好些時(shí)日沒出過門了。”

    謝十七郎一聽,不由擔(dān)心。

    他說道:“我明日進(jìn)宮向陛下要兩名御醫(yī),你讓人準(zhǔn)備下馬車,將御醫(yī)送到墨城?!?/br>
    暗衛(wèi)應(yīng)聲。

    謝十七郎不由輕嘆一聲。施瑤頭頂?shù)哪莻€(gè)包委實(shí)讓人坐立難安,尤其是一想到她因?yàn)樽约翰艜嬒聰嘌拢陀X得有種無力感。此時(shí),小童在外頭敲了敲門,朗聲道:“郎主,閑王來了?!?/br>
    謝十七郎沒想到這個(gè)時(shí)間閑王會過來,心里頭登時(shí)微微一怔,隨即又變得警惕。

    他可沒忘記閑王想要打他媳婦的念頭。

    謝十七郎道:“去請王爺進(jìn)來?!?/br>
    .

    片刻后,閑王在偏閣里見到了謝十七郎。他溫和一笑,說:“自從十七郎燕陽一別,我已有許久沒與你敘舊了。昨天正好夢見你我年少時(shí)游園飲酒,沒想到今日謝十七郎便回來了?!?/br>
    謝十七郎道:“年少游園飲酒,如今亦能賞花飲酒?!?/br>
    他舉酒又道:“敬王爺一杯。”

    閑王如數(shù)喝下,末了,含笑道:“我聽聞十七郎在洛豐為阿瑤一擲千金。”

    施瑤墜崖的消息,謝十七郎讓人封鎖了,一直都是暗中查詢,所以閑王并不知道施瑤曾經(jīng)墜崖一事。只知謝十七郎突然去了洛豐,在洛豐還停留了不短的時(shí)日。

    謝十七郎聽他阿瑤阿瑤地喚著,心里頭便不太高興,尤其是一想到阿瑤曾經(jīng)心悅過他,那不悅的心思便愈發(fā)濃重。

    他又斟酒,緩緩地道:“不過是討未過門的王妃歡心罷了。”言下之意是,那是本王的未過門的媳婦,你再喊阿瑤就是逾矩了!

    閑王的手微微一頓。

    “王妃?”

    謝十七郎面不改色地道:“恰好碰對了眼,她對我一往情深,我思來想去唯有以王妃之位相許?!敝x十七郎的重點(diǎn)在一往情深四個(gè)字上。對,我的媳婦兒對我一往情深,閑王你從哪兒來就圓潤地滾哪兒去,聰明點(diǎn)的就別打擾我們夫妻倆。至于以前的愛恨情仇,什么答應(yīng)你娶施瑤,那都是過往云煙之事,早點(diǎn)忘了吧,要不當(dāng)我沒說過。本王年紀(jì)大了,腦袋不中用,往往有些事情總記不住。

    謝十七郎又道:“之前太后還在我耳邊念叨王爺?shù)幕槭拢罴业墓媚锊缓脝???/br>
    閑王淡淡地道:“不是我要的那個(gè)人罷了?!彼奶幋蛄?,又道:“我與施姑娘算是故交,也有好長一段時(shí)日沒有見面了,十七郎若是得閑便讓施姑娘一道出來說說話,喝喝茶?!?/br>
    謝十七郎道:“也好,若得閑必與王妃一道赴約。”至于哪一日得閑,得看你有沒有這個(gè)福分了。

    說著,他仰脖一飲而盡。

    閑王告辭后,謝十七郎獨(dú)自酌酒。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一壺酒見了底,他驀然睜眼,喚來暗衛(wèi):“立馬飛鴿傳書回墨城,查探王妃是否安好,必須要見到王妃的人?!?/br>
    閑王向來懂得避嫌,他剛回燕陽便上門叨擾,不是閑王的行事風(fēng)格,還一直問媳婦的情況,想來是知道了些什么。

    .

    施瑤覺得自己跟方家真有緣分。

    之前遇到秦家的時(shí)候,不過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姓氏,便將“施”字拆開兩半,取了前一半的“方”字。后來被安氏夫婦那一對人拐子抓走,他們以為她是燕陽方氏的姑娘。

    如今她卻真正來了燕陽方家,以方家五姑娘的名義住進(jìn)方家。

    而方家正好有一位病重的五姑娘,昨天夜里剛離開人世,不過方家得了皇帝的命令,瞞下此事,悄無聲息地埋了女兒?;实鄄恢缽哪睦飳淼囊黄嫒耍苟靡兹葜g(shù)。

    施瑤緩緩地睜開眼,見到銅鏡里與自己截然不同的相貌時(shí),不由驚詫地道:“技藝高超!”她原本是不太相信易容術(shù)的,可那奇人方槐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皮子,覆在她臉上,緩緩的,緩緩的,與她自個(gè)兒像是融為了一體。

    一睜眼,只覺天衣無縫。

    她好奇地問:“這臉皮是哪兒來的?”

    方槐渾身散發(fā)著一種陰森之氣:“你想知道?”

    施瑤想了想,搖搖頭,說道:“不,還是不要告訴我。我不想知道。”心中不由十分欽佩皇帝,這樣的奇人都能找著,果然當(dāng)皇帝都不簡單。

    方槐又道:“十日后,巫族族長六十歲大壽,你抓緊時(shí)間,切莫亂來?!?/br>
    施瑤斂眉道:“一切聽從陛下的吩咐?!?/br>
    .

    知道方家五姑娘已死的人不多,只有五姑娘的父母。方父只是個(gè)小官,如今難得能接受皇命,為了官途著想,自是不敢輕舉妄動,皇命難違,方母也不敢多說什么。女兒死去,如今有個(gè)頂著女兒臉皮的姑娘出現(xiàn),且在調(diào)教之下,舉止與病重前的女兒愈發(fā)相似,也算是方母的一點(diǎn)點(diǎn)慰藉。

    短短數(shù)日之內(nèi),方家周遭的人都曉得他們家的五姑娘得了鬼神庇佑,終于醒了過來。

    且這五姑娘不一般,重病多年,如今醒來后竟像是變了個(gè)人似的。先不說神采飛揚(yáng)的,且還通鬼神之事。隔壁唐家的媳婦懷胎十月,孩兒還未落地,五姑娘便知道是男是女,一說一個(gè)準(zhǔn)。

    若說是男是女能靠猜測,五姑娘還在燕陽城外找到一賊窩的老巢,讓官府一窩給踹了。

    一傳十,十傳百。

    不到五天,整個(gè)燕陽城都知道了方家五姑娘得鬼神庇佑,醒來后疑似得了窺測天意之能。

    第六日,五大高門望族之一的青郡李氏的貴女開茶話會,也將五姑娘邀請了過去。燕陽城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能窺測天意之能的姑娘了,除了幾十年前的汾陽崔氏,不過崔氏早已退隱朝堂,脫離巫族,早已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于是乎,當(dāng)方家五姑娘出現(xiàn)在一眾貴女的面前時(shí),許多人都五姑娘都極感興趣,紛紛上前。

    也有不少人得了家中的吩咐,言語間不動聲色地試探。

    方家五姑娘對應(yīng)如流,不經(jīng)意地展示自己的才能,被說中秘密的幾位貴女面紅耳赤,不再言語。其余人見狀,頓時(shí)了然于心。茶話會一結(jié)束,各家貴女回到自家府邸,將方家五姑娘今日的表現(xiàn)說得活靈活現(xiàn)。

    不到兩日,方家五姑娘的名號成為燕陽大街小巷里茶余飯后最多提及的姑娘,一時(shí)間,竟是無人不知方家五姑娘。

    第九日的早上,方家接到了巫族的請?zhí)?/br>
    施瑤對方槐道:“還請告訴陛下,阿瑤必不讓他失望?!?/br>
    .

    巫族族長的壽宴請?zhí)?,謝十七郎自然早已接到。盡管謝十七郎與巫族暗地里明爭暗斗,可這畢竟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沒有人想做得難看,這五大世家的請?zhí)窃缭缫呀?jīng)備好的。

    白卓說道:“還請郎主小心,興許會是一場鴻門宴?!?/br>
    謝十七郎的指腹摩挲著滾了金邊的壽宴請?zhí)灰詾橐獾氐溃骸扒叭⒓訅垩绲娜藷o數(shù),巫族的人沒那么明目張膽,敢在壽宴上下手。我若不去,倒是落人口舌了。何況,方家的那一位姑娘也會去,我正好去會一會她?!?/br>
    白卓問道:“近來崛起的方家五姑娘可是陛下尋到的細(xì)作?”

    謝十七郎說道:“父親曾說過一句話,當(dāng)今圣上頗有先帝遺風(fēng)?!闭f句不尊敬的話,先帝與當(dāng)今皇帝都是只狐貍,兩只老狐貍,“陛下并未與我提起過,想來是另有打算。至于是不是,去會一會便知道了?!?/br>
    似是想起什么,謝十七郎又問:“墨城的飛鴿傳書回來了沒有?”

    白卓說道:“還沒有,應(yīng)該后天便能到。”

    謝十七郎的眼皮猛地跳了好幾下,心里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他又說道:“白卓,最近在城外讓人守著,若見到王妃讓她立馬回去?!?/br>
    以施瑤的性子,恐怕不太可能安分地留在墨城。

    謝十七郎又道:“不,從墨城到燕陽的沿途,讓人看守著。千萬不能讓王妃進(jìn)入燕陽?!?/br>
    ☆、第7章 .13

    巫族族長的大壽自然不是件小事。

    壽宴的時(shí)間未到,巫族的宅邸便已經(jīng)絡(luò)繹不絕地有賓客前來。若仔細(xì)一瞧,便曉得里頭每一個(gè)都是燕陽城中說得上名頭的貴人,就連皇帝也派了人前來親自恭賀,也不說有諸位皇子的到臨了。

    燕陽城中只要是說得上名號的,通通都有出現(xiàn),即便沒有出現(xiàn)也派了人代表前往。

    這一日,格外熱鬧。

    席位早已安排妥當(dāng),五大世家的位置不分高低位于右側(cè),左側(cè)是皇子公主的席位,而上頭則是巫族族長的位置。大晉律令,巫族中人,族長與巫子巫女見到皇子公主都是不需要跪拜行禮的,反倒是皇子公主要行半禮。所以位置這般安排,也無不妥之處。

    今日客人多,也沒用坐地屏風(fēng),直接用上食案。

    謝十七郎來得不早,到達(dá)的時(shí)候,舉辦壽宴的園子里早已座無虛席,巫族的小童引著謝十七郎到申原謝氏的座位上,他隔壁正好是過往的仇家秦州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