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裴溫這些年似乎過得不太好，所以顧愷盡量避免談這些年的事情。

    裴溫笑起來，臉頰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有那么夸張嗎？當(dāng)時大家不都一樣，從早到晚地上課、學(xué)習(xí)，十二點睡覺，天不亮就起床？”

    顧愷微微挑了下眉：“你比我想象得還要刻苦。”

    “嗯？”

    “你不知道我都是班上最后幾個到教室的嗎？而且我爸媽認(rèn)為，十幾歲的孩子在長身體，不能那么熬，得多多休息。所以我晚上最多十一點就得強(qiáng)制睡覺?！?/br>
    裴溫疑惑：“那你是怎么做完作業(yè)的？”

    顧愷攤手：“做不完?！?/br>
    “那怎么辦？”

    顧愷眨眨眼：“還能怎么辦？”

    每天早自習(xí)都是沒完成作業(yè)的同學(xué)趕作業(yè)的時間，有些會自己做，更多人則是借其他同學(xué)的抄上交差了事。

    裴溫失笑：“好吧，你爸媽也贊成？”

    顧愷道：“不贊成也沒辦法，作業(yè)太多寫不完啊?！?/br>
    他當(dāng)時成績只能算中等，做作業(yè)的速度不快。父母又要求他保證每天至少七小時的睡眠，自然只能犧牲作業(yè)了。

    裴溫感嘆：“家里有礦，就是讓人羨慕。”

    顧愷笑了笑：“家里有礦的同學(xué)請你吃點東西，你餓了沒？想吃什么，我出去給你買?！?/br>
    “你現(xiàn)在身體虛弱，得補(bǔ)充營養(yǎng)和體力，才能恢復(fù)得快些?！?/br>
    裴溫微微彎唇一笑：“什么都可以，你請客你說了算，謹(jǐn)遵醫(yī)囑，我不挑食?！?/br>
    “真好養(yǎng)活?！鳖檺鹫f。

    此刻的裴溫笑意款款，讓顧愷幾乎要以為白天那個哭泣的人，只是他的錯覺。

    但轉(zhuǎn)念一想，就明白或許眼前的這個裴溫，才是虛假的。

    顧愷自從來到醫(yī)院后，就一直是在醫(yī)院外的飯店吃的。他擔(dān)心裴溫在他離開時醒來，或者出什么事，所以不敢離開太久，每次都會買完飯回來吃。

    找到他認(rèn)為最好吃的那家店，顧愷買了一份蔬菜蝦仁粥，一杯豆?jié){，還買了點水果。

    回來時，裴溫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望著窗簾的方向出神。

    病房蒼白的燈光打在他精致的側(cè)臉。

    他側(cè)著耳朵，像是在聽窗外的風(fēng)聲、雨聲，淅淅瀝瀝的雨聲顯得夜晚格外靜謐。

    顧愷剛到門口，裴溫就聽到了他的聲音，回頭道：

    “回來了？”

    他彎著唇，笑容很淺，但確實是在笑。

    “嗯?！鳖檺饘①I來的粥等放在床頭柜上，繞到床腳把病床搖起來，又在裴溫的身后墊上兩個枕頭。

    “外面好像下雨了，你沒淋到雨吧？”

    “一點毛毛雨，沒事?！鳖檺鸫蜷_包裝袋，端出熱粥，揭開塑料蓋子，看向裴溫，“自己能吃么？如果不能，我喂你?！?/br>
    裴溫?fù)u頭：“我可以的，沒那么矯情?！?/br>
    接過小碗時，裴溫的指尖觸碰到顧愷的手背，一片涼意。

    顧愷握住他的手：“你手怎么這么涼，冷么？”

    裴溫?fù)u頭。

    顧愷：“要不要加被子？”

    裴溫笑了，抽出自己的手：“不用，一會兒就暖和了?！?/br>
    熱粥捧在微涼的掌心，裴溫的手掌都燙得有些發(fā)紅。塑料勺子盛起一勺粥，顧愷看著裴溫低頭，將粥喂進(jìn)嘴里。

    “好吃么？”顧愷問。

    裴溫點頭：“很香，口感軟爛。”

    “這些天一家店一家店試出來的，”顧愷手插進(jìn)褲子口袋，坐到沙發(fā)上，靠著沙發(fā)背，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這家店最好吃了?！?/br>
    “難為你了?！迸釡睾豢谥啵r抿著唇，頰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裴溫應(yīng)該是從小受過良好教養(yǎng)的，雖然虛弱，吃飯的樣子依舊矜持文雅。不緊不慢，細(xì)嚼慢咽。塑料碗裝的粥，也叫他吃出了賞心悅目的感覺。

    顧愷一時看得出了神。

    看得出來，裴溫似乎沒什么胃口，卻依然將碗里的粥全部吃完了。

    “喝點豆?jié){么？”顧愷主動接過空碗。

    裴溫?fù)u頭：“不用，我已經(jīng)飽了?！?/br>
    “水果呢？”顧愷說，“我買了些口感軟、易消化的?！?/br>
    裴溫也搖頭，唇畔帶著淺淺的笑意：“吃不下了?！?/br>
    “胃口真小?！鳖檺鸪榱藦埣埥磉f給他，“擦擦嘴吧?！?/br>
    “謝謝。”

    “依我看，你得多吃點兒。你太瘦了，真的?！?/br>
    裴溫笑道：“要上臺的，得瘦點兒?！?/br>
    “那也不用這么瘦?！?/br>
    裴溫將紙巾折疊起來，細(xì)細(xì)擦了唇上沾的湯汁，而后把紙巾團(tuán)成一團(tuán)，望著垃圾桶，思索自己扔進(jìn)去的可能性。

    顧愷體貼地接過紙團(tuán)。

    “你打籃球似乎不怎么樣，紙團(tuán)可比籃球更難投中?！鳖檺鹦λ?。

    裴溫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太麻煩你了?！?/br>
    顧愷笑道：“那就趕快好起來，報答我的恩情吧。”

    裴溫認(rèn)真地點了下頭：“我會的。”

    顧愷微微一怔，隨即意識到裴溫所說的報答是真的要報答，有些好笑。

    第五章

    吃完飯，裴溫恢復(fù)了一些精神，在床頭柜等處張望，像是在找什么。但并沒有找到，便收回目光。

    顧愷將一切盡收眼底，心中感嘆這人太逞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