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宋梟的手指在玻璃箱上輕輕一觸，水面翻涌，人魚們奮力掙扎，水箱內(nèi)只能看見無數(shù)的水泡紛亂如同世界末日。

    宋梟的雙手撐在玻璃箱上，等待著這場“浩劫”過去。

    “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喜歡折磨它們嗎？”

    宋梟自言自語道。

    沒有人回答他，這是他預(yù)料到的結(jié)果。自從宋燃消失，宋沛流離開首都星，宋梟就習(xí)慣了自己對自己說話。

    不知道過去多久，水箱里的一切恢復(fù)平靜，宋梟無趣地將水箱退回了原位，穿梭艦的方向傳來奧茲的聲音。

    “因?yàn)樵谀阈睦?，那些人魚就是你?！?/br>
    “什么？”宋梟回過頭來。

    “那些人魚就是你?！?/br>
    他的聲音就像是成癮的夢中忽然涌入的真實(shí)，讓宋梟的神經(jīng)莫名疼痛起來。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宋梟好笑地問。

    “你就像這些人魚，頂著宋家還有宋燃為你制造的光環(huán)，是上層亞瑟關(guān)注著的寵物。他們給你平靜優(yōu)渥的生活，讓你看不見什么是危險，忘掉什么是野心。你折磨這些人魚，其實(shí)是在提醒自己。如果你像這些人魚一樣適應(yīng)了安逸平靜的水域，你就永遠(yuǎn)只是一只寵物?！?/br>
    這是宋梟聽過的奧茲所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

    “你覺得我是一只寵物嗎？”宋梟問。

    “你見過寵物有野心嗎？”

    宋梟看不見奧茲的眼睛，他們之間隔著穿梭艦。但宋梟此刻卻無比好奇于奧茲的表情。

    哪怕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邵沉也沒有察覺到的東西，為什么奧茲·法恩只是見了他幾天就將他埋在最心底的東西看穿了？

    “你從哪里看出來我的野心？”

    “這個穿梭艦里配備的系統(tǒng)就是你的野心。它將拉近普通人類與亞瑟的差距，至少在軍事上是這樣，如果繼續(xù)發(fā)展下去，將會動搖亞瑟在人類中的地位?！?/br>
    “我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彼螚n搖了搖腦袋。

    “你想要找到‘崩裂’，向那些亞瑟證明他們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做到。你想要宋燃為你驕傲?！?/br>
    “你今天話很多，而且還很長。是被穿梭艦的‘雙人系統(tǒng)’給打擊了嗎？”

    宋梟撐著艙門，笑著將腦袋探進(jìn)去。

    “我只是不習(xí)慣于等待。”

    宋梟微微一愣，低下頭來嘆了一口氣。

    “我與你相反。我習(xí)慣了等待?！?/br>
    等待宋燃回家，等待自己羽翼豐滿的那一日，等待一個機(jī)會、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大哥說，等待的另一面就是‘忍耐’。擅長‘等待’，學(xué)會‘忍耐’，就一定會達(dá)到自己的目標(biāo)。我不知道他說的話到底是不是對的，但大多數(shù)人都認(rèn)為他是對的?！?/br>
    奧茲終于側(cè)過臉來，他的目光落在宋梟的額頭上。

    “我不想做一只寵物?！彼螚n輕聲說。

    “嗯。”奧茲輕輕應(yīng)了一聲。

    宋梟沉默了，房間安靜到空虛。

    “你知道我聽過最好笑的事情是什么嗎？”宋梟喃語道。

    奧茲沒有回話。

    “有一個人……除了宋燃，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卻很討厭見到他。因?yàn)槊看我姷剿?，他就會對我說‘你是宋家最后的火種’。你說好笑不好笑？這到底是他的妄念還是他對我的諷刺？如果我真的是火種，也是不會燃燒的火種……”

    說完之后，宋梟就后悔了。他為什么要對奧茲說這些呢？

    聽起來就像一個期期艾艾的神經(jīng)病。

    “燃燒是物體的快速氧化?！?/br>
    “我知道。我還沒有蠢到連這個都不懂?！?/br>
    “燃燒需要燃料，也需要達(dá)到燃點(diǎn)?！?/br>
    “所以呢？”宋梟忽然不明白奧茲到底要表達(dá)什么。

    “燃燒是一個很劇烈的過程?！?/br>
    奧茲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宋梟的心跳卻漏了一拍。

    奧茲的潛臺詞是不是說他這個“不會燃燒的火種”其實(shí)是在積蓄能量，然后在某一天突然燃燒。

    因?yàn)槌聊颂?，所以他燃燒的過程會其他人更加劇烈，更加長久。

    沒有人對宋梟說過這樣的話，即使是宋燃。

    宋梟抬起臉來，自嘲地一笑：“喂，你要是真的那么想要進(jìn)入中央研究院，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我。我愿意做舵手，你來cao縱火控系統(tǒng)，希望我們能聯(lián)手將研究院炸個稀巴爛?！?/br>
    “那么你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宋梟上前，沖著奧茲露出大大的笑容：“尊重?！?/br>
    “我不會給你做糯豆飯的?！眾W茲說。

    “我自己會。”宋梟一邊走向配餐間一邊說，“我說的尊重是想要告訴你，這艘穿梭艦上只有兩個位置。一個是舵手，一個是狙擊者，沒有機(jī)械師。如果被擊中了，就是被擊中了，沒有修復(fù)的可能。也沒有火種，不存在有人能為我和你進(jìn)行大腦同步。只有我和你的連結(jié)。如果你仍舊覺得自己是個亞瑟，你就永遠(yuǎn)不可能接受我?！?/br>
    “如果你追的上我。”

    還是那么高冷的語調(diào)，真是惹人討厭！

    剛才的好感全部降為負(fù)值！

    ☆、第22章 小主人，不要玩任何危險的游戲

    “等等！不許居高臨下地對我說話這一點(diǎn)絕對屬于‘尊重’的范疇！”

    最好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鬼借給你穿梭艦！

    “你不怕死嗎？”

    “那么多人覬覦著‘崩潰’，我每天都有可能會死，不如死的絢爛一點(diǎn)?！彼螚n想了想，十分認(rèn)真地說，“我們需要練習(xí)和配合。但這件事決不能被邵沉知道，他會不遺余力地阻止我們?！?/br>
    “嗯?！眾W茲應(yīng)了一聲，算是同意宋梟的觀點(diǎn)。

    但是宋梟還是很討厭他的單音節(jié)！

    覺得奧茲的燃燒理論是安慰自己什么的，一定是他自作多情的錯覺！

    宋梟開啟云端，將一段資料傳入了穿梭艦的系統(tǒng)中。

    “這是我模擬制作的中央研究院的防御模式，還原度是百分之百。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可以模擬入侵研究院?！?/br>
    宋梟轉(zhuǎn)身，拽住奧茲的衣領(lǐng)，露出囂張的笑容：“你最好祈禱我們之間有默契，如果一個月的時間，我和你無法突破研究院的防御，而你那rou炸天的老爸又沒有趕上來救你，你就真的玩完了。”

    奧茲輕松地?fù)]開了宋梟的手，來到了狙擊者的位置：“開始吧?！?/br>
    “喂！你怎么都不問我什么時候做出的中央研究院模擬！”

    宋梟感到了深深的不滿！

    他覺得自己就像個百寶箱，奧茲需要穿梭艦，他有。奧茲需要舵手，他也有?，F(xiàn)在奧茲還沒開口說需要個模擬系統(tǒng)，他就給他了。要什么就有什么，這個冷冰冰的家伙竟然連一聲稱贊都沒有。

    真是不懂尊重人！

    宋梟坐上舵手的位置，進(jìn)入模擬系統(tǒng)。

    只是可惜，他們才剛接近中央研究院的防御范圍就被擊中了。

    宋梟摸了摸鼻子，好吧，第一次，他們還沒準(zhǔn)備好。

    第二次，他們還沒有躲過第一輪攻擊，被擊中了。

    第三次，他們還是沒有躲過第一輪攻擊，就劃作塵埃了。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無限輪回。

    原本興致勃勃的宋梟郁悶了，他退出系統(tǒng)，轉(zhuǎn)過身來，還沒推上奧茲的肩膀就被對方推開了手。

    “我說你怎么回事?。∥艺@過那排點(diǎn)陣，你為什么不射擊！你要是擊中了那些炮口我們就不會死了！”

    “是你太慢。那個弧度，就算我射擊，艦體的頭部還是會被擊中。”

    奧茲的聲音涼颼颼的，完全一副“是你太爛”的架勢。

    “什么？如果你擊中了它們，我就會采用螺旋十字飛行！怎么可能會被擊中頭部！”

    “你確定自己能cao作螺旋十字飛行嗎？”

    雖然奧茲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卻是對宋梟能力完全的否決。

    “我要是做不到，會自己送死做這個舵手嗎？”

    一股火從胸口直落落升上宋梟的腦門，毛都要炸起來了！

    這個奧茲·法恩狂妄的太過分了，他真以為全世界只有他無所不能嗎？

    “那就再來?！?/br>
    這一次，宋梟靈巧地避開粒子炮的間隙，在如此高速飛行的過程中奧茲的射擊精準(zhǔn)到令人咋舌。

    當(dāng)然，宋梟也在他面前狠狠炫了一把自己的螺旋十字飛行，直接闖入了研究院防御的第二層。

    只是這一層簡直可以用避無可避來形容，宋梟被秒殺的時候有一種自己真的死了的錯覺。

    退出來之后，宋梟閉上眼睛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我們需要配備一個重型武器……在進(jìn)入第二層之前就引爆，然后沿著引爆軌跡進(jìn)入內(nèi)層……”

    宋梟的大腦已經(jīng)十分疲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