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梟并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說：“你能把我的墻修好嗎？”

    “你自己修?！?/br>
    奧茲就要轉(zhuǎn)身，宋梟趕緊上前拽住對方的手腕：“那你好歹教一下我?。　?/br>
    這家伙一定又不高興了。

    “你教會我了，我就告訴你撞爛墻的家伙對我說了什么？”

    宋梟故意繞到奧茲的面前，想要看清楚對方的表情。

    奧茲用另一只手狠狠揉了揉宋梟的腦袋。

    宋梟抿著嘴唇低頭笑了。

    別看奧茲·法恩冷冰冰的，其實很好哄！

    奧茲抬著宋梟的手，讓他覆在了墻面上。

    “這不是異銫金屬構(gòu)筑的，你可以很輕易地將自己的力量滲入進(jìn)去?！?/br>
    宋梟平靜下來，感受自己的力量正與這面墻合二為一，宛如在縫隙間穿梭游弋。

    奧茲低下頭來，側(cè)臉輕輕貼在宋梟的臉頰上，那種溫暖的感覺讓宋梟的滲入墻面的力量也跟著柔和了起來。

    “所謂‘重塑’就是要改變構(gòu)成物質(zhì)的分子或者原子之間力量連接的方式。它們已經(jīng)是一個彼此連接的整體了，如果你強硬地非要截斷這種聯(lián)系然后建立新的聯(lián)系，難度將會非常大，而且它們也會反抗你。”

    “是的……一不小心就變成了‘分解’而不是‘重塑’了?！?/br>
    “既然它們都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所以當(dāng)你推動其中一個原子或者分子，其他的就必然會受到影響。你要在腦海中想清楚，怎樣的力量會造成怎樣的改變。一個能力高超的機械師對于這種力量的預(yù)測是十分精準(zhǔn)的，但是你卻沒有足夠的經(jīng)驗，所以想象是第一步。”

    宋梟點了點頭。

    “那么現(xiàn)在試著用你的力量來推動構(gòu)成墻面的分子?！?/br>
    “嗯?！?/br>
    只聽見墻壁傳來輕微的聲響，原本破裂的墻洞左側(cè)就像是墻面在生長一樣向右側(cè)移動起來，裂縫之間對接起來，相互融合，成為了一個整體。

    宋梟看著墻面，呼出一口氣。

    “我怎么覺得……它有點丑？”

    雖然墻面上再看不到一絲裂縫了，所有的銜接都很自然，但是整個墻面都向原先的裂洞凹陷進(jìn)去，看起來無比怪異。宋梟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力量施展的不夠均勻。他只是推動了墻體的一部分，而不是整個墻體。

    “作為第一次，你已經(jīng)超過我的預(yù)料?！?/br>
    “哦，那你對我的預(yù)料是怎樣的？”宋梟好奇地問。

    “比這更丑。”

    宋梟決定以后都不再問奧茲這樣的問題了。

    墻面如同幻覺一般再度移動起來，如同漩渦，從墻的四面八方涌入中央，當(dāng)一切靜止的下來，整面墻完整而光滑，臉被修復(fù)的痕跡都沒有了。

    “現(xiàn)在，你是不是可以說一下那位‘撞爛墻’的家伙了？”

    “這個……在我說之前，我想問一下，你是不是特別信任還有尊重高緹耶？”

    “任何一位君王，無論他多么賢明，他對自己的臣子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坦誠。為了鞏固地位和權(quán)力，也很有可能做出一些并不光彩的事情。如果你要說的事情與高緹耶有關(guān)，大可以直說?！?/br>
    宋梟抿了抿嘴唇，除了宋沛流，這個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奧茲了。

    “那個駕駛穿梭艦的人就是赫溫的隨行官伯克利。他見到我總是顯得很尊重，那種尊重不只是禮儀，也不像是表演出來的。他告訴我，他對高緹耶有所懷疑，他潛入冬宮就是為了找到答案。他要我提防高緹耶，另外，他知道我是亞瑟……他還說我是宋家唯一的火種！他說他所效忠的并不是西蒙家族，而是我們宋家……他還囑咐我一定要盡快掌握自己的能力！這一切都太讓我疑惑了。又或者他是西蒙家族派來瓦解我對高緹耶的信任的？”

    奧茲臉上的表情并沒有任何變化，這讓宋梟忐忑了起來。

    “你不會打算抓捕伯克利吧？”

    “當(dāng)然不會，但我會派人注意他?！?/br>
    “他說高緹耶不值得信任，你不生氣嗎？”宋梟試探性地問。

    奧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宋梟讀不到他的情緒。

    “他是第十象限的君王。作為他的臣子，我們對他必須抱有忠誠，但這并不代表他值得信任，當(dāng)他下某個決定的時候，也隨時會毫不猶豫犧牲掉我們。這就是君王。去信任一個君王，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宋梟沒有想到奧茲竟然會這么說。

    “高緹耶毫無疑問對宋燃抱有特別的感情，也許別人以為那只是欣賞，但是我知道……那是一種執(zhí)著。如果伯克利真的是宋家的舊部，他既然會潛入冬宮，那么很有可能宋燃失蹤的事情與高緹耶有關(guān)?！?/br>
    宋梟的心中一震。

    “當(dāng)然，這一切的猜想都建立在伯克利真的是效忠于宋家的基礎(chǔ)上。所以……下一次如果能取得他的血樣，也許我們能與宋燃的星艦人員進(jìn)行對比，驗證他的身份?！?/br>
    “嗯……”宋梟點了點頭。

    只是取得伯克利的血樣談何容易。

    “除此之外，我還有另一件事要對你說?！眾W茲開口了。

    “什么？”

    “我收到宋先生發(fā)送來的消息，根據(jù)‘崩裂’的星核容量，它最遠(yuǎn)足以從第六象限的外沿穿越至第二象限。”

    “第二象限？”

    那是人類最早期開發(fā)的象限之一。但是由于開發(fā)過度，幾乎毀掉了所有適宜人類居住的星球。這個象限還留有少數(shù)的星際遺民，過著十分艱難的生活。正是因為第二象限十分古老，所以前來考古的艦隊特別多，而這些遺民就以向?qū)樯?/br>
    “是的。你知道宋燃一直對考古很感興趣?！?/br>
    “嗯。你快點說！”宋梟現(xiàn)在只想知道關(guān)于宋燃的消息，不想奧茲這樣賣關(guān)子。

    “所以，宋先生一直在資助宋燃留下的考古隊。而這支考古隊在第二象限找到了一小部分屬于‘崩裂’的艦體?！?/br>
    宋梟的心提了起來。“一小部分”意味著‘崩裂’可能穿越到第二象限的時候就分解了，也可能只是小部分因為損毀嚴(yán)重而脫落。

    “所以你們要去第二象限？”

    “是的，第二象限的洪荒星系?！?/br>
    宋梟愣了愣。那是被人類急速消耗了資源的星系，荒涼毫無生機，就連那些星際遺民都很少深入那個星系。因為深入那個星系，需要足夠的給養(yǎng)，以及應(yīng)付各種特殊情況的能力。

    “宋燃是我的老師，所以我會去找他。”

    “我也要去！”宋梟很堅定地說，“我是他的弟弟！”

    “但我想宋先生不會希望我?guī)е闳ッ半U?！?/br>
    “你把我留在沃姆溫德就安全了嗎？就算白穎能力高超，他也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護(hù)我！如果你離開了沃姆溫德，那些原本就蠢蠢欲動的家伙們一定會動手！白穎防不勝防！所以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開玩笑！好不容易得到關(guān)于宋燃的消息，他怎么可能不親自前往？

    “好吧。”奧茲點了點頭。

    宋梟呼出一口氣來，沉入心底許久的期待再一次涌動起來。

    “等等……”宋梟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二哥得到了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不告訴我這個弟弟，卻告訴你了？這是為什么啊！”

    “因為我比你更值得信任?！?/br>
    宋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這天晚上，宋梟抱著枕頭跑進(jìn)奧茲的房間里，躺在他的身邊。

    奧茲沒有說話，只是側(cè)過臉來涼涼地看著宋梟，意思是：你怎么睡到這里來了。

    “萬一又有亞瑟像是影子軍團一樣隱藏在墻里呢？”宋梟假裝沒有收到奧茲的視線，一如既往厚臉皮地伸手去卷被子。

    當(dāng)宋梟蜷起身體的時候，小半截腰就露在衣服的外面。

    從前纖細(xì)的腰如今也有了暗含力度的線條。

    奧茲的手指觸上了宋梟的脊椎，宋梟頓時緊張了起來。

    “看來每天除了吃吃喝喝，你也有鍛煉身體?！?/br>
    “那……那當(dāng)然??！我有和年瑾還有里昂一起去打球的！”

    宋梟背部的肌rou也緊繃了起來。

    “你這么緊張，就表示你知道如果睡在我的身邊會有怎樣的后果?！?/br>
    宋梟能感覺到奧茲籠罩在自己的上方，他的呼吸從高處垂落，仿佛在他的耳邊繞了一個圈又消失不見了。

    “你不會真的做任何讓我難過的事情?！?/br>
    因為你真心想要保護(hù)我遠(yuǎn)離所有的傷害。

    無論是來自其他人的，還是來自你自己的。

    “你真是個壞東西?！?/br>
    奧茲低下頭來，在宋梟的耳廓上抿了一下。

    宋梟的肩膀聳了起來，奧茲的舌尖頂著宋梟耳部的軟骨，緩緩滑至他的耳垂。

    “你現(xiàn)在還覺得我什么都不會對你做嗎？”

    奧茲的聲音是冰冷的，可卻帶著撩撥人心的熱度。

    “嗯?！?/br>
    “好吧。”

    被壓迫的感覺遠(yuǎn)離，奧茲躺了回去。

    臥室的燈光暗了下來，沒過多久宋梟就沉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的中午，懸浮島的全息影像屏正播放著今日要聞。

    頭條便是高緹耶與赫溫所代表的西蒙家族簽訂了什么技術(shù)交換條約。

    宋梟對新聞的內(nèi)容沒有絲毫興趣，死死盯著站在赫溫身旁的伯克利。

    這家伙一臉平靜，宋梟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在冬宮里經(jīng)歷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在那樣一個被奧茲都形容為兇險的地方，他到底是怎樣全身而退的？

    “唉，這個條約簽了就和沒簽一樣。西蒙家族是絕對不會拿最優(yōu)秀的技術(shù)與我們做交換的。還說什么相互交換學(xué)者？誰不知道他們是想要拍間諜過來，然后有想要扣留我們派過去的專家?！蹦觇獙ξ髅杉易遴椭员?。

    “放心好啦，新王陛下也沒有那么蠢！”里昂對這一切都無所謂。

    宋梟的視線回到高緹耶的身上。

    他的表情始終淡然，完全看不到對權(quán)力的執(zhí)著。

    這位一直承諾會保護(hù)自己的新王陛下，到底隱藏了怎樣的動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