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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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母子之爭,目不識人!(冬至快樂喲 “二十萬將士的性命!你如何下得去手!” 陸氏背靠著床榻上的大迎枕,看著坐在對面的帝王眼底滿是沉痛,昭武帝面上表情淡淡的看著陸氏,搖了搖頭,“母后,守這江山有多不易您是知道的,當(dāng)年是您教兒臣為帝為王應(yīng)當(dāng)殺不動心,兒臣如此,不過是為保嬴氏江山安穩(wěn),大秦兩百多年,權(quán)閥實(shí)在到了清理的時候,父皇在位之時只除掉了孟閥,到了兒臣這里當(dāng)然要比他更果決些。” 陸氏深吸口氣,本就病態(tài)的面上頓時煞白一片,雙眸微瞇的看著昭武帝,眼底似怒似悔,唇瓣輕顫,好半晌才切切道,“是……是你下的令?” 昭武帝看著陸氏這模樣眼底到底有些松動,搖了搖頭,“何需兒臣下令,蘇閥常年駐守邊關(guān),朝中重傷他們的折子數(shù)不勝數(shù),兒臣愿意信他們的時候便信,不愿信了,只需多問底下人一句他們便知朕的意思,兒臣本也不打算將二十萬步天騎也葬送在西境,然而那二十萬大軍眼底只有蘇閥沒有嬴氏天子,留著他們,只會是禍害!” 陸氏放在身側(cè)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閉著眸子仰著脖頸靠在枕上,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定下了神來,卻仍是閉著眸子,語聲帶著幾分艱澀,“你要守江山,你要固君綱,事已至此,哀家也再不會說這些無用的后話怪你,當(dāng)年哀家何曾不是存了幾分忌憚的心思才任外頭那些人胡作非為,然而你既然知道蘇閥本是冤枉的,哀家只有一個要求,為蘇閥翻案罷。” 話音落定,昭武帝久久未應(yīng),陸氏睜開眸子,緩緩轉(zhuǎn)頭看向背著光的那張面容,鳳眸高額,酷似先帝,卻比先帝更為狠辣無情,陸氏眼前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只覺得是先帝回來了,可下一瞬她又猛地清醒過來,對上昭武帝平靜的眸子輕聲問他,“你不愿意?” 昭武帝定定看著陸氏,頷首,“對,兒臣不愿。” 陸氏身子豁然便要直起,直到一半?yún)s又忽然失力,一口氣沒緩過來似得倒了回去,昭武帝見狀連忙走了過去為陸氏輕撫著背脊,陸氏緩了一瞬豁然睜眸,那雙渾濁的眸子竟然能綻出往常那般懾人的光華,陸氏定定看著昭武帝,語氣冷冽起來,“為何不愿?!蘇閥已滅!你為何不愿,只是個翻案而已,你心底就沒有一絲不安?你就愿看著華庭為此事如此勞心勞力?!你若是執(zhí)意阻止,你這個父親在她眼底又算得什么!她眼下已猜到了當(dāng)年之事與你有關(guān)!嬴淵,哀家真是慚愧,只教你如何當(dāng)皇帝未教你如何當(dāng)父親!” 昭武帝面對如此凌厲的陸氏面上還是沒有半分表情,只拍著陸氏的背脊道,“蘇閥當(dāng)年雖無謀反的行動,卻有欽天監(jiān)術(shù)士測算出蘇閥力量已能克制國運(yùn)影響龍脈,若是不除,大秦也要為其所覆,當(dāng)年慘案鬧得如此之大,若眼下為其翻案豈非是說兒臣彼時做錯了?兒臣的心底的確沒有不安,除了蘇閥兒臣這么多年來殺的人連兒臣都記不清有多少,母后您無需慚愧,自古天家便沒有父親,就如同兒臣亦沒有一般,至于華庭,兒臣已準(zhǔn)備讓她嫁去北魏!” 陸氏聽著昭武帝之言只覺得一顆心緊縮,至這最后一句話,眼底已在瞬間迸出怒意來,一把推開帝王的輕撫,斷喝一聲,“荒唐!嬴淵,你荒唐!” 陸氏吼出幾字,呼吸頓時紊亂起來,一張臉煞白,咳了好幾聲才平緩下來,一雙眸子微紅的看著被她推開的昭武帝,一邊搖頭一邊道,“你竟然當(dāng)真舍得將華庭嫁去北魏,嬴淵,華庭是你最疼愛的女兒是哀家最疼愛的孫女,哀家不許你將她嫁去北魏!” 昭武帝靜靜站著,默了默才道,“北魏太子早前重傷,眼下已經(jīng)痊愈,此番求婚國書乃是魏帝親筆所寫,言辭切切,兒臣再沒有理由拒絕,圣旨已經(jīng)寫好,不日便會下發(fā)?!?/br> 平靜的話語落定,陸氏一雙眸子更紅,指著昭武帝的手顫個不停,唇角幾動,好半晌卻說不出一個字來,昭武帝似乎有些憂心,嘆了口氣又上前一步,“母后身子不適,兒臣實(shí)在不當(dāng)拿此事來煩您,您先躺下歇息吧。” 昭武帝說著便要去抽陸氏身后的靠枕,陸氏深吸口氣一把將他推開,另一只手抬手便朝昭武帝面上打去,昭武帝側(cè)身一避,陸氏的指甲卻在他側(cè)頸上留下了一道紅痕,昭武帝的眉頭便是一皺,這邊廂陸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只將一雙又怒又痛的眸子大睜著瞪著他,幾乎是一字一句的狠狠道,“如果還當(dāng)哀家是你的母后,便去將你那圣旨撤回來,不要讓華庭嫁去北魏,然后令刑部為蘇閥翻案,一道圣旨一個名頭而已,還蘇閥一個公道,叫你這皇位干凈些,叫哀家心里好受些,就當(dāng)是哀家最后的心愿,嬴淵,嬴淵……” 陸氏語聲嘶啞,聽著只讓人覺得她就快要聲淚俱下,昭武帝的眉頭便又皺了皺,想了一瞬才一嘆,“母后,這個皇位本就是不干凈的,母后,此事兒臣沒法子依您,您身子不適,兒臣去喚外頭的宮人來服侍您歇下,兒臣……明日再來給您請安,兒臣告退?!?/br> 昭武帝說著便轉(zhuǎn)身朝外殿走,身后的陸氏見他如此態(tài)度心底勃然大怒,心中明白他這一走就不會再來,腦海之中不知怎地閃過幾張久遠(yuǎn)的面容,她心頭一悸就想喊住昭武帝,可唇張開卻怎么也發(fā)不了聲,心頭焦急萬分,陸氏幾乎是情不自禁的就朝已經(jīng)走出幾步的昭武帝撲去,然而有些恍惚的她忘記了自己眼下正躺在床上,這般不顧后果的一撲自是沒有撲到昭武帝,卻是“咣當(dāng)”一聲從床榻之上滾了下去,一股子巨疼襲來,陸氏喉嚨里咕咕兩聲甚至連驚呼都未喊出口,黑光氤氳,暈過去之前陸氏恍惚覺的自己大限將至,心如死灰之時只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帶著幾許急切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之中…… · 初晴和微雨面色沉凝的來到主殿之前時只看到沈蘇姀亦是眉頭緊鎖的站在殿門之前,兩人對視一眼悄無聲息的站在了沈蘇姀身后,只見眼下這主殿殿門大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nèi)缌魉话愕倪M(jìn)進(jìn)出出,大多數(shù)都是誠惶誠恐的進(jìn)去又出來,而后便在這中庭跪倒了一大片。 路嬤嬤就站在沈蘇姀的對面,眼下偷偷的抹著眼淚,連哭都不敢發(fā)出聲響,皇帝還留在殿中,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能進(jìn)去,本就死氣沉沉的壽康宮之上更在片刻之間籠罩上了一層陰云,誰都沒有想到,太后娘娘和皇上說著說著話便又病重了。 這個含糊其辭的“說著話”是什么意思沒人敢去猜度,眾人只是在想繼貴妃之后這宮中是不是又會再多一樁喪事,沈蘇姀垂著眸身形筆直的站在殿前,她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是怎么從那窗下走出來,而后又裝作一副驚訝擔(dān)心的樣子站在這里,心底發(fā)寒身子緊繃,周遭下人的議論路嬤嬤的哭泣太醫(yī)們的恐懼,一切都好像離她遠(yuǎn)去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殿內(nèi)走出一道身影來,卻是全福,走到路嬤嬤身前道,“嬤嬤,皇上召你進(jìn)去呢?!?/br> 路嬤嬤聞言趕忙將眼淚一擦,著急慌忙的走了進(jìn)去,全福頓了頓,又走到了沈蘇姀身邊,“侯爺,皇上也召您進(jìn)去呢?!?/br> 沈蘇姀抬起頭來,表情有些冷冽的迷蒙,全福眨了眨眼,擦著額頭上的冷汗語氣輕松了幾分,“侯爺放心,太后的身子眼下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皇上知道您今日乃是伴著太后的,便召您進(jìn)去問幾句話……” 沈蘇姀這才回過神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全福走了進(jìn)去。 走至內(nèi)室,路嬤嬤正在床邊和一位太醫(yī)說著什么,昭武帝面色沉暗的坐在臨窗的榻邊,看到沈蘇姀來了眸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揮了揮手免了沈蘇姀之禮,口中問道,“今日太后都和你說什么了?你適才去干什么了?” 沈蘇姀垂著眸,萬分恭敬,“回稟皇上,太后娘娘說這幾日睡得不好,夜里總是做噩夢,微臣知道辛夷香可以凝神靜氣便打算為娘娘制香,然后就領(lǐng)著兩個宮女去后面摘花了,回來的時候看到皇上的儀仗在正殿之前,便在外頭等了一會子,卻不想娘娘的病情又反復(fù)了。” 昭武帝淡淡聽著,末了點(diǎn)點(diǎn)頭,“太后是喜歡你的,既然如此你便在宮中留幾日陪太后解解悶好了,太后的病的確反復(fù)了,雖沒了大礙卻不知何事會醒,你守在這里好好看著,若是太后有什么不妥即刻著人來報(bào)朕,明白了?” 沈蘇姀聞言立時點(diǎn)頭,“微臣明白?!?/br> 昭武帝便站起身來走到了窗邊,素來和煦的雙眸看著床榻之上毫無聲息的陸氏有些沉暗,看了一瞬,這才又交代了路嬤嬤幾句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沈蘇姀仍是站在原地,從半開著的窗欞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昭武帝帶著一行小黃門消失在了拐角處,再轉(zhuǎn)頭往右手邊看一眼,十多步之外那扇素來不開的軒窗之后,正是她適才所站之地。 定了定神,沈蘇姀轉(zhuǎn)身去看陸氏,花白的頭發(fā)被散下,滿是皺紋的臉上無一絲血色,額頭之上纏著一塊白布,整個人連呼吸都是若有似無的,路嬤嬤在一旁抹著淚,直直嘆道,“太后娘娘眼下這身子哪能經(jīng)得住這一磕,也當(dāng)真是不當(dāng)心……哎……” 沈蘇姀冰寒的心底泛出幾分澀然,看了看陸氏才淺吸口氣道,“嬤嬤不必?fù)?dān)心,外頭宮人們見今日這陣仗只怕會說閑話,嬤嬤不如先出去叮囑一番,這里有我看著便可,另外,還要勞煩嬤嬤為我準(zhǔn)備間屋子,皇上既然要我留在宮中陪著太后,那我便要叨擾了?!?/br> 路嬤嬤強(qiáng)扯了扯唇角,連忙道,“還是侯爺想得周到,那這里就勞煩侯爺了,奴婢這就去安排,有侯爺陪著娘娘,娘娘若是醒來自然是開心還來不及呢?!?/br> 路嬤嬤這邊廂前腳剛走,后腳嬴華庭便到了,火急火燎的走到內(nèi)室來,一眼便看到躺在榻上的陸氏,眼瞳一縮,當(dāng)即便壓低了聲音問,“皇祖母如何了?” 沈蘇姀安撫的看著她,“沒有大礙,只是不知何時醒來。” 嬴華庭聞言這才放心幾分,卻是一把拉了她到一旁去問,“怎么回事?早間我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忽然就這么厲害了,那額頭上的傷又是從哪里來的?” 沈蘇姀唇角微抿,苦笑,“出事的時候我在后花園,委實(shí)也不知具體的,只知道那時候是皇上來看太后娘娘,或許是母子二人說話說的高興太后要下床的時候摔到了。” 嬴華庭眼底便閃過兩分狐疑來,看了看她又跑出去問路嬤嬤,誰料路嬤嬤倒是和沈蘇姀說的差不多,嬴華庭心中緊著陸氏便也沒繼續(xù)追問,沈蘇姀看著陸氏本已憂心忡忡,眼下想到昭武帝所言的要將嬴華庭嫁去北魏更是焦心萬分,昭武帝說出口的事便一定會做到,這滿宮上下除了太后之外又有誰能動搖他半分心思,沈蘇姀轉(zhuǎn)眸看了嬴華庭一眼,只希望陸氏能早點(diǎn)醒過來,昭武帝再如何狠辣無情,對這位母后還是存著幾分敬重的,雖然早前口氣硬,可若是陸氏在圣旨之前下道懿旨,昭武帝必定也不會做出和太后撕破臉的行為來。 兩人才在內(nèi)室靜坐了一會兒,嬴華陽和嬴華景又相攜而至,沈蘇姀沒有開口的打算,便又是路嬤嬤照著早前的話這般解釋了一遍,四個小輩便齊齊守在內(nèi)室等陸氏醒來。 這邊廂還沒坐到多久,卻又是宮外的人得了消息,忠親王嬴珞攜側(cè)王妃傅凝一起來的,少不得又是一通解釋,見嬴珞已經(jīng)來了,沈蘇姀估摸著嬴縱也差不多了,果不其然半柱香的時間之后嬴縱便出現(xiàn)在了正殿之前,進(jìn)來看了看陸氏眼下的狀態(tài),誰也不問便站到了沈蘇姀身側(cè),靜靜地室內(nèi)無人說話,目光都落在陸氏躺著的榻上,沈蘇姀想了想,當(dāng)先走了出去,剛在側(cè)廊之下站了一瞬,嬴縱走至她身側(cè)一把將她的手握了住。 “怎地這般涼?皇祖母病重嚇著你了?” 嬴縱眼底沁著疼惜,沈蘇姀轉(zhuǎn)身,抬睫對上嬴縱的眸子,唇角幾動卻怎么都說不出話來,嬴縱看著她這模樣有些心疼,撫了撫她的臉道,“你不必說,我都知道了,太醫(yī)說皇祖母眼下瞧著沒大礙,卻還要等她醒來之后方才能確定這病到底加沒加重,皇祖母的身子畢竟大不如前,若是今次當(dāng)真沒了法子,只怕就……就不遠(yuǎn)了……” 嬴縱語聲一低,“聽說午間父皇來了?” 沈蘇姀眼底微光一閃,垂著眸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嬴縱又問,“是他們說話的時候出事的?” 沈蘇姀便又點(diǎn)頭,嬴縱想了想,“只怕是為了蘇閥之事。” 沈蘇姀頓時抬眸看著他,似在問你怎么知道,嬴縱看著她這模樣笑了笑,一把將她扣在了懷中,“皇祖母為了華庭為了你也是要在父皇這邊說道一番的,大抵是父皇未聽皇祖母的叫皇祖母動了氣才如此的,你也別擔(dān)心更別有負(fù)累,先等皇祖母好起來?!?/br> 沈蘇姀淺吸口氣,雙手環(huán)住嬴縱的腰身將臉靠在了他胸前,嬴縱猜到的都是發(fā)生了的,只是還有些別的他不曾想到罷了,沈蘇姀幾乎忍不住就想告訴他,可話到唇邊卻又被她生生的壓了回去,好半晌才啞著聲音道,“皇上讓我留在宮中陪太后幾日?!?/br> 嬴縱默了默,又安撫的在她額上吻了吻,“好,這幾日我亦會日日入宮?!?/br> 沈蘇姀懷揣心事,嬴縱亦擔(dān)心陸氏,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便入了內(nèi)室,卻見陸氏躺在榻上仍然是沒有一丁點(diǎn)兒要醒來的意思,一屋子人的面色便格外凝重起來。 太后的病重不過半日便傳遍了整個皇宮,昭武帝雖然不曾守在壽康宮,可每隔半個時辰全福便要跑過來瞧瞧,一來二去的,到了暮色漸起的時候連在虎賁營的嬴湛都回了宮,前來探望的妃嬪亦是擠滿了壽康宮的前殿,末了,到底是昭武帝一聲令下才將這些人遣了回去,只留下一眾小輩守著,眼看著夜色已至,陸氏還是沒有半點(diǎn)要醒來的跡象。 留在壽康宮的太醫(yī)一個個的汗如雨下,只覺得這半日好似過了一年似得久,雖然皇帝不在此,可這公主王爺?shù)囊捕疾皇呛孟衽c的,而太后原本就已重病過,今日這般變故一出,便是她們也不敢斷定這病是好是壞,當(dāng)真就好比脖子上懸著一把刀,不知何時這腦袋就要沒了,太醫(yī)們這邊誠惶誠恐,那邊廂嬴湛當(dāng)先忍不住了,他性子本就是頑劣的,眼下入虎賁營兩月身上更是多了一股子烈性,等來等去等不見半點(diǎn)好轉(zhuǎn)的跡象一個忍不住抓起一個太醫(yī)就開吼,“你們太醫(yī)院一個個的都是吃白飯的嗎?一問三不知,干脆都拉出去砍了的好!” 話音落定太醫(yī)們齊齊跪倒,那被嬴湛揪著的老太醫(yī)嚇得一陣腿軟,“十殿下,并非是老臣們不學(xué)無術(shù),實(shí)在是太后娘娘的身子本就不堪一擊,眼下碰了額頭又動了怒,脈象上不算危險(xiǎn),也并非傷到骨頭,可老臣們委實(shí)不敢下重藥,只能等太后娘娘自己醒過來,太后娘娘年紀(jì)漸長,這病又是久疾,老臣們便是有回天之術(shù)也不敢妄言,殿下饒命……” 嬴湛氣的不輕,年輕性子燥又沒耐性,卻又不能真將這些太醫(yī)怎么樣,便也只好又回到內(nèi)室去,眾人坐在內(nèi)室的暖閣之中,與陸氏躺著的地方一道寶閣帳幔之隔,不會驚擾陸氏又能隨時知道她的狀況,嬴湛在外頭鬧出的動靜里頭人都聽到了半點(diǎn)兒,嬴珞看了看滿屋子的人便道,“這樣都等著也不是個辦法,你們堅(jiān)持不下來的都回去歇著吧?!?/br> 眼下已經(jīng)快至子時,嬴華景和嬴華陽身嬌體弱的實(shí)在有些坐不住了,可聽到這話卻也不敢就這么走了,沈蘇姀見狀便道,“既然都要在這里守著,不若讓路嬤嬤安排兩間屋子讓大家小憩,眼下還熬得住,可再過一會子必定是熬不住的?!?/br> 也不知為何,對于太后今日里的重病大家都分外重視,都不愿走,聽沈蘇姀這話嬴華庭當(dāng)先點(diǎn)了頭,“也好,實(shí)在熬不住的去歇一歇,就這么等著也是徒勞?!?/br> 這般一言路嬤嬤便去安排,這一屋子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沉默,默然許久,嬴湛才看了看眾人問,“今日不是父皇在這里,那太醫(yī)說皇祖母動了氣,父皇到底和皇祖母說什么了鬧成這樣,父皇一向是最尊敬皇祖母的,怎么就……” 嬴湛欲言又止,目光卻在嬴縱和嬴珞的身上來回,然而兩人都不言不語,他的疑問自然無解,然而又何止是他抱著這個疑問呢,太后和昭武帝這對母子歷經(jīng)艱險(xiǎn)才走到今日,昭武帝自有手段,可對這位太后從來敬重,而太后亦對昭武帝信任有加從不干涉前朝事物,這樣的一對母子為何而不愉快?會不會和立儲有關(guān),又或者是什么別的重要之事呢?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的流逝,嬴華陽和嬴華景當(dāng)先出了內(nèi)室去歇著,沒多久嬴珞也覺得這樣坐下去沒意思,便也帶著傅凝出去了,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嬴縱四人,嬴湛是個精力旺盛的,卻也是坐得太久,跑出去叫人送吃食來,沈蘇姀便看著嬴華庭叫她去歇著,卻見嬴華庭神思不屬懨懨的樣子,嬴湛從外頭進(jìn)來見此便道,“二jiejie今日怎地沒有一點(diǎn)精氣神兒,心事重重的是在擔(dān)心皇祖母?說起來你這幾日都沒去三哥那里呢……” 嬴華庭懨懨的精神便是一醒,看了幾人一眼便走出去歇著了,沈蘇姀看著嬴華庭走出門去眸色有些沉暗,心底正有些亂,手卻又被一把握了住,抬眸看過去便見嬴縱正看著她,道,“時辰有些晚了,你也去歇一會兒?!?/br> 此刻已經(jīng)過了子時,外頭的天穹潑墨一般黑沉,沈蘇姀想了想,搖頭,莫說這熬一會兒不算什么,只說眼下她心緒煩亂也是斷斷睡不好的,嬴縱瞧著她的目光便有幾分不同尋常,抬手落在她眉間輕輕揉著,忽的一問,“出了何事你要瞞我?” 沈蘇姀心頭一跳,眼底便有微光明滅,嬴縱看著她這般更確定自己所想,忽然一把握住她的腕子將她拉著走了出去,從側(cè)門而出,一路到了無人側(cè)廊,廊上亮著昏黃的燈火,兩人被拉長的身影交疊著投在地上,靜謐的夜色之中,嬴縱的聲音低沉若水,“今日見你之時你便有些不對勁,次次看我時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蘇姀指尖輕顫,看著嬴縱關(guān)切的眸子眼底幾番糾結(jié),終是淺吸了口氣道,“皇上有意將華庭嫁去北魏,圣旨已經(jīng)寫好,只等下發(fā)了?!?/br> 嬴縱頓時挑眉,“從何得知?可靠嗎?” 沈蘇姀便垂了眸,“是下午全福和路嬤嬤私話之時我偷聽到的,太后動怒,除了為了蘇閥的事之外恐怕還和此事有關(guān)?!?/br> 嬴縱眼底便有幾分了然,握了握她的手,“你想怎么做?” 沈蘇姀深吸口氣,“這件事只有太后有法子,眼下只能等太后醒來……” 嬴縱眼底露出兩分深思,“好,那便先等皇祖母醒來,你不必?fù)?dān)心,便是皇祖母這邊出了岔子,亦有旁的法子幫華庭脫身?!?/br> 這話到底是安了沈蘇姀的心,她輕輕呼出口氣,微閉著眸子倚到了嬴縱懷中去,然而還未得片刻安寧,兩人十多步之外卻忽的響起一陣輕響,那聲音并不大,倒好像是絲綢拂過欄桿的聲音,然而對于沈蘇姀和嬴縱來說卻是足以,沈蘇姀身子一正,和嬴縱四目相對一瞬齊齊看向了嬴縱身后的回廊拐角,嬴縱輕喝一聲,“誰在那里?” 話音落定,默了默才響起一陣衣衫窸窣之聲,便見一道身影從那拐角處走出,卻是面色有些尷尬的嬴華陽,她輕咳一聲,看著嬴縱和沈蘇姀有些不自在,“是我……” 看她那有些羞窘的表情沈蘇姀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將落在嬴縱腰側(cè)的手放了下來,口中鎮(zhèn)定道,“公主是要去看太后娘娘?” 嬴華陽點(diǎn)了點(diǎn)頭,“睡了一會子便醒了,便想來看看?!?/br> 沈蘇姀恍然,卻是淡笑道,“太后娘娘眼下還沒醒的勢頭,公主還是再去睡一會兒,等太后這邊有了動靜,自然派人去叫您過來,如何?” 嬴華陽本就因撞見沈蘇姀和嬴縱站在一起有些尷尬,自然不多說的應(yīng)聲走了,見她的身影消失沈蘇姀才呼出口氣,看著嬴縱的眼神有些羞惱,嬴縱被這般一擾眉間輕皺著,見她這表情一時也生出兩分笑意,將她擁了一下才和她一起進(jìn)了內(nèi)殿。 卻說嬴華陽一路朝自己早前歇著的那間屋子走去,一雙眸子幽光明滅,眼看著到了自己屋子之前,她的腳步卻又猛地頓了住,不曾推門而入,反倒是轉(zhuǎn)了個方向走到了另一個屋子之前,思忖一瞬,面上忽然生出一股子驚嚇的表情來,而后抬手便將那雕花門推了開,“哐當(dāng)”一聲巨響,正躺在榻上的嬴華庭被驚得立刻坐了起來,眸光一利看向門口,卻見竟然是一臉駭然的嬴華陽,眼底一松,有些疑惑的下了床來,“大jiejie這是怎么了?” “華庭——” 嬴華陽靜柔的面上盡是驚慌之色,看著嬴華庭欲言又止?jié)M是不忍,卻只道出兩字便沒了下文,嬴華庭素來少見這個jiejie如此異樣,心底一驚便問,“是不是皇祖母……” 嬴華陽聞言趕忙擺手,“不是不是,不是皇祖母,是你……” 說到這里便又停了話頭,滿面的糾結(jié)樣子,嬴華庭看著簡直替她著急,不由道,“大jiejie有話便說,怎地如此吞吞吐吐的,若是實(shí)在不方便,那便不必說了?!?/br> 聽聞此話嬴華陽一把抓住了嬴華庭的手腕,下定決心似得將她往里頭拉了幾步,這才語聲發(fā)顫的道,“華庭,這話……這話是我剛才不小心聽到的……我聽到洛陽候和秦王說……說是父皇已經(jīng)擬好了圣旨要讓你嫁去北魏……還說皇祖母此番病情加重便是因?yàn)樵玳g父皇因蘇閥的事情和皇祖母起了爭執(zhí)……華庭……你看這……” 嬴華庭眉頭猛地一皺,“洛陽候和秦王說的?” 嬴華陽頓時點(diǎn)頭,“是,洛陽候還說此番只能等皇祖母醒來之后才能讓父皇改變主意,很是為你著急呢,華庭,這可如何是好,看來父皇是打定主意不讓你查蘇閥的案子了。” 嬴華庭瞇了瞇眸子,攏在袖中的拳頭一點(diǎn)點(diǎn)的收緊起來,眼底閃過兩分痛色,到底是冷笑了一聲,“我還在納悶皇祖母好端端的怎么會忽然病情加重,原來……” 深吸兩口氣,嬴華庭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拍了拍嬴華庭,“多謝大jiejie特來相告,眼下時辰不早,你去歇著吧,這件事,容我想想?!?/br> 嬴華陽滿眸擔(dān)憂,想說什么忍了又忍才沒說,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 夜色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濃黑,嬴縱陪著沈蘇姀不曾歇下,嬴湛卻就著暖閣之中的軟榻呼呼睡了,路嬤嬤也半分不敢馬虎,隔一個時辰便讓太醫(yī)進(jìn)來看看,夜里全福又來了兩次,見陸氏依舊人事不知不由唉聲嘆氣走了,沈蘇姀本以為自己熬得住,可某一刻忽然睜眼之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嬴縱懷中,面色微紅,抬睫看去便見嬴縱亦是微閉著眸子在養(yǎng)神。 沈蘇姀稍稍退開些,朝旁里一看卻見嬴湛仍是每個儀態(tài)的睡著,那邊廂路嬤嬤亦徹夜不眠守在陸氏床邊,看樣子還是沒有要醒來的意思,沈蘇姀心底一嘆,正欲離開嬴縱的懷抱他攬著她的手卻驀地收緊了,沈蘇姀抬睫,便見嬴縱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了眸子…… 沈蘇姀示意一旁的有人,嬴縱卻撫著她的臉道,“去西殿歇著,適才都趴在這案幾上了?!?/br> 沈蘇姀被他撫的身子一顫,轉(zhuǎn)眼朝外頭一看卻見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她便搖了搖頭,輕聲道,“天都要亮了,沒大礙,你累嗎?” 嬴縱眸光一轉(zhuǎn),示意被她壓著的肩膀,沈蘇姀見此便明了,他將她抱了這許久,怕是肩膀被她壓酸了,彎了彎唇,沈蘇姀直起身子為他捏了捏,柔韌的指尖之下是血火淬煉的硬實(shí)肌骨,然而沈蘇姀還沒捏到兩下嬴縱已一把將她的手捉了住,看著她的目光亦變得深邃燙人,沈蘇姀一鄂,趕忙從他身前腿開,轉(zhuǎn)身去另一邊看陸氏去了。 嬴縱挑眉看著沈蘇姀落荒而逃唇角浮起兩分笑意,空落落的指尖虛無的動了動,一轉(zhuǎn)眼卻見嬴湛不知何時醒了正幸災(zāi)樂禍的瞧著他,嬴縱狹眸,嬴湛笑意一滯趕忙又睡了過去,那邊廂已經(jīng)傳來沈蘇姀低低的說話聲,道,“嬤嬤去歇一會兒?” 路嬤嬤動容的看著沈蘇姀,“侯爺去歇著才是,老奴守著娘娘便好了?!?/br> 沈蘇姀便不再勸,看著陸氏緊閉的雙眸眸色又沉了下來,夏日總是天亮的早,路嬤嬤命人取來些甜品點(diǎn)心讓沈蘇姀幾人用了,那邊廂嬴珞等人便又陸陸續(xù)續(xù)的進(jìn)了內(nèi)殿,看到陸氏仍是未醒不由有些失望,待人一個一個的來齊,卻始終不見嬴華庭的身影,沈蘇姀覺得有些奇怪,嬴華庭最是擔(dān)憂陸氏身子的,怎么會眼下都沒來。 這般想著她便獨(dú)自走了出去,在外殿招來一個小宮女吩咐,“去看看二公主是不是哪里不適,怎地還沒過來?若是還睡著也不要擾?!?/br> 那小宮女應(yīng)聲而去,沈蘇姀便站在原地等著,卻見這殿中竟然擺著幾瓶新鮮的辛夷花,心中一動她便明白是微雨和初晴做的,唇角微彎,不由走到了那花瓶旁邊去,沒過多久那宮女就回來了,卻是皺著眉頭道,“啟稟侯爺,二公主不在昨夜的房中,不知去了何處?!?/br> 沈蘇姀眉頭一揚(yáng),嬴華庭怎會不來陸氏這里看看便走了,心底有幾分不安,沈蘇姀便道,“去外頭問巡邏的侍衛(wèi),看二公主是不是出壽康宮了,若是出了看她去了何處?!?/br> 這宮女見沈蘇姀面色沉凝半分不敢耽誤,轉(zhuǎn)身便去了,沈蘇姀一顆心砰砰直跳,深吸幾口氣定了定神,選中一個花瓶打算待會兒將這花擺進(jìn)內(nèi)室去,等了半柱香的時間之后那宮女才回來,喘著氣道,“侯爺,公主的確在天剛剛亮的時候就出宮去了,聽外頭的人說公主往天寰宮的方向去了,不知是不是要去見皇上?!?/br> 沈蘇姀心頭一跳,這個時候她去天寰宮做什么?! 心底驚疑不定,正要吩咐個人去瞧瞧,忽然見嬴湛從里頭跑了出來,一臉的興奮模樣看著沈蘇姀道,“皇祖母有動靜了,你快去瞧瞧,我喊太醫(y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