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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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華庭眼底閃過兩分愕然,趕忙搖頭,“怎會!” 沈蘇姀面上閃過欣慰之色,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便好,眼下你先去歇著,等你解了……等你過幾日身子好些了我再和你細(xì)說好嗎?” 嬴華庭點(diǎn)點(diǎn)頭,獨(dú)自進(jìn)了她的屋子。 看著嬴華庭的身影消失沈蘇姀抬手掩上門扉,面上卻有片刻的怔忪。 便是從前的蘇彧也極少有人見過她在戰(zhàn)場上的樣子,雖然想象的到戰(zhàn)場上的血腥,可君臨繁華王都中的人哪里能明白十步殺一人的血腥與煞氣呢,嬴華庭被蘇彧呵護(hù)有佳,平日里蘇彧更是意氣飛揚(yáng)的模樣,嬴華庭就更不知道她另一面多么可怕了,適才沈蘇姀揮劍之時能清晰的感受到劍刃隔斷劉成武脖頸表皮而后斷了他脊柱之時細(xì)微的手感差別,那豁然噴灑而出的熱血更是隱隱激發(fā)了她前世深深烙在骨子里的血性殺氣,這感覺是如此陌生卻又那般熟悉,生生蕩起了她胸膛中早已冰冷的意氣和欲望…… 過去的八年她只有復(fù)仇一個目標(biāo),而自從離開大秦,她身上似乎就若有若無的剝掉了一層枷鎖,現(xiàn)在的她不用再偽裝成溫婉淑德的沈蘇姀,行事再也無需那般小心謹(jǐn)慎步步為營,這與她而言似乎是一種輕松,可她心底更明白,她再也不可能是從前那個蘇彧,天地之大,無處可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是誰,不知道未來到底要做什么,她一時竟有些迷茫了。 默然一瞬,沈蘇姀回了神,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門前站了許久,漆黑的夜空無星無月,雪絮仍然落個不停,她正要轉(zhuǎn)身朝謝無咎那間屋子去,轉(zhuǎn)身的剎那卻聽到了一陣喊殺聲,那聲音來的萬分遙遠(yuǎn),可沈蘇姀憑著那分戰(zhàn)場上練出來的敏銳,萬分篤定城中的廝殺已經(jīng)開始,深吸口氣,沈蘇姀沉默的走到了謝無咎房中。 謝無咎早已擺好了茶案和棋局,此刻二人南北而坐正在對弈,見沈蘇姀來謝無咎當(dāng)即便要讓位,沈蘇姀擺擺手坐到了東面,無心與他們的棋局,只手握著茶盞輕抿。 等待是一件叫人焦灼的事情,哪怕再如何的篤定,沈蘇姀閉上眸子養(yǎng)神之時攏在袖子里的手也會下意識攥緊,耳邊是謝無咎和孟南柯落子的聲音,這二人早前并不認(rèn)識,可這一路上卻還是熟稔起來,孟南柯并不喜歡和人深交,卻挨不住謝無咎自來熟的性子,一來二去孟南柯便也對謝無咎有了幾分認(rèn)識,二人時常倒是能說到一起去! 沈蘇姀耳邊只有兩人下棋的落子聲,不知過了多久,那一直隱隱約約的喊殺聲猛然變大,沈蘇姀豁然睜眸,直直望向了窗外,見她終于有了表情,謝無咎長長呼出一口氣,“蘇蘇,你這表情也實(shí)在是駭人,嚇的我連棋都不會下了……” 沈蘇姀眉頭微蹙掃了那棋盤一眼,冷冷道,“你輸了?!?/br> 謝無咎“嘶”一聲,滿是頹然的扔下了手中黑子,對孟南柯一拱手,“在下輸了!” 孟南柯唇角一彎,也放下了棋子,而后隨著沈蘇姀看向了窗外的夜色,忽然道,“大軍到了,城門大抵也破了,這一場仗必定是世子大勝!” 微微一頓,孟南柯看向沈蘇姀,“你委實(shí)有心了?!?/br> 沈蘇姀知道孟南柯說的是她對沈君心有意的歷練,并不多言,謝無咎聞言便是一笑,“這位世子小弟弟委實(shí)有幾分膽魄,面不改色就將劉成武的人頭撿起來了,往后稍加歷練,前途必定無可限量,不過蘇蘇,眼下西楚內(nèi)憂外患,你可要三思而行!” 沈蘇姀聽著這話眉頭微蹙,謝無咎卻又興致盎然道,“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他這么一說,沈蘇姀和孟南柯都疑惑的看著他,意思在問他想堵什么,謝無咎瞇眸,“就堵那世子弟弟多久能結(jié)束這一場戰(zhàn)斗,我猜一個時辰!” 孟南柯挑眉,想了想才道,“我看,只怕要一個半時辰?!?/br> 這會子夜色已深,幾人都沒有睡意,也委實(shí)是無聊的緊了才做這個賭注,沈蘇姀見兩人都看著自己只好也跟著下賭,想了想道,“我賭——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 謝無咎滿是愕然,孟南柯也覺得不可能,二人眼底更生出笑意。 沈蘇姀不覺有他的一笑看向二人,“賭資是什么呢?” 謝無咎覺得沈蘇姀必定會輸,看著沈蘇姀半晌方才道,“賭金銀錢財(cái)你不稀罕,賭別的呢眼下咱們手邊也沒有,依我看,不如就賭一個愿望如何?輸了的那二人要聽贏了的那人一個吩咐,比如我若是贏了就會讓蘇蘇為我跳一支舞,如此這般……” 沈蘇姀眉頭一豎,“跳舞有的是舞姬!” 謝無咎瞇著桃花眼笑開,“我只是舉個例子罷了,何況也并非是讓你跳那些纖腰魅人的舞,比如那劍器一舞動四方的劍舞或者是那蘭陵破陣舞你跳起來必定艷驚四座!” 沈蘇姀聞言雙眸微瞇,謝無咎旁的舞不說,偏說了這兩種舞槍弄劍氣勢恢宏的舞出來,一時之間只讓沈蘇姀覺得他或許已經(jīng)知道了她前世的身份,然而怎么可能?! “好,一言為定!” 哪怕心中存疑,沈蘇姀還是應(yīng)了下來。 謝無咎一笑,“你倒是對那世子弟弟信心滿滿?!?/br> 沈蘇姀默然不語,只端起茶盞飲茶,耳邊聽到的喊殺聲卻越來越大,似乎浮屠城的每一條巷子都開始了廝殺,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眼看著半個時辰就要到了,謝無咎已笑看著沈蘇姀道,“時辰還早,孟兄,我們再殺一局吧!” 沈蘇姀不理謝無咎戲謔的笑意,那邊廂謝無咎已經(jīng)開始收撿棋子當(dāng)真打算重新殺一局,然而他棋盤尚未擺好,一陣極快而凌亂的腳步聲忽然響起,屋內(nèi)三人面色一變,謝無咎和孟南柯都不覺得來人會是沈君心,謝無咎反而擔(dān)心的道,“是否是劉成武的人來了!” 這個變故他們早該想到,劉成武久久未歸又出了這等事必定會有人來尋,謝無咎和孟南柯有些擔(dān)心,卻見沈蘇姀滿面泰然,那腳步聲越靠越近,某一刻,關(guān)著的廳門被人一把推了開來,三人抬眸望去,謝無咎和孟南柯滿面愕然! 看到沈君心出現(xiàn)沈蘇姀并不意外,可是也并不開心,沈君心白袍早已被血染紅,發(fā)頂和肩頭都是雪,面上更是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血污,他這形容并不齊整,可整個人卻有一股子和早前出去之時全然不同的狠殺威懾之氣,在推開門的剎那那狠殺之氣甚至毫無掩飾,直到看到了屋子里坐著的沈蘇姀他面色才一松,唇角一彎大步走到沈蘇姀身邊,黑亮的眼底閃著一絲墨綠,語聲更是藏著抑不住的興奮,“阿姐,我們贏了!我來接你!” ------題外話------ 明兒就要過年啦~嘿嘿~過年之間照常更新喲~只是字?jǐn)?shù)上可能少點(diǎn)兒~大家體諒一下哈~明兒縱子就出來!不知道大家里不理解現(xiàn)在的蘇蘇,蘇蘇重生只是為了復(fù)仇,離開大秦,蘇蘇需要點(diǎn)時間迎來新生,當(dāng)然,這個新生肯定和縱子有關(guān)! ☆、006 留在西楚,嬴縱發(fā)兵?。ǔ鞓罚?/br> “阿姐,我們贏了!我來接你!” 沈君心興奮的話語落定,孟南柯和謝無咎對視一眼,眼底都有幾分激賞,唯有沈蘇姀淡然無波的放下手中茶盞,定定看著沈君心問,“外面戰(zhàn)況如何?” 沈君心眸光一亮,“南門已開,大軍已經(jīng)入城,城內(nèi)的紫羅營基本被制住,只有上陽宮中還有三千余人在誓死抵抗,錢將軍已經(jīng)帶著人去攻了!” 上陽宮乃是帝宮形制,屬于易守難攻之地,哪怕只有三千余人,想要盡量不損宮闈的攻下來也要花些時間,沈蘇姀聞言眉頭一皺,看著沈君心的目光帶上了嚴(yán)厲,“外面戰(zhàn)事未完,你身為主將不在陣前督戰(zhàn)怎可臨陣離開?!” 沈君心面上的燦然的笑意一僵,隨即揚(yáng)著的唇角一點(diǎn)點(diǎn)的沉了下來,面上委屈之色一閃而過,低下頭去不再言語,一旁的孟南柯和謝無咎眼底都感嘆沈蘇姀實(shí)在有些不通人情,沈君心只是一個孩子,第一次帶兵而已,他怎能知道在即將大勝之時將領(lǐng)臨陣離開會讓他早前積攢的威望大打折扣,兩人心中雖然如此做想,卻還是未曾言語。 沈蘇姀并非不能想到沈君心的稚嫩,只是戰(zhàn)場之上瞬息萬變生死無常,這一次領(lǐng)兵平叛對于沈君心來說是難得的立威機(jī)會,她不能讓事情搞砸了,而且她也不想錯過任何一次讓沈君心學(xué)東西的機(jī)會,轉(zhuǎn)過眼去,沈蘇姀只當(dāng)沒看見沈君心面上的委屈和頹喪,冷冷的道,“回去陣前吧,等將上陽宮安全無虞的奪下再來見我!” 話音落定,手卻被一把抓了住,沈蘇姀轉(zhuǎn)過頭來,便見沈君心身子微傾切切的看著她道,“阿姐,和我一起走,城中尚有紫羅營流寇,這里不安全!” 沈蘇姀心中動容,面上卻將眉頭微蹙,“戰(zhàn)事當(dāng)前,你不必考慮我!” 沈君心聞言不僅不放,更凝眸沉聲,“戰(zhàn)事怎有阿姐的安全來的重要?!” 話音落定,謝無咎和孟南柯都是一鄂,隨即眼底都生出了幾分感嘆,這個弟弟對沈蘇姀這個jiejie當(dāng)真是沒話說,不光是他二人,便是沈蘇姀自己聽見這話都怔了怔,夜色沉沉,外頭的喊殺聲震耳,沈蘇姀思忖一瞬,竟是隨著沈君心站了起來,“好,我隨你去!” 謝無咎聞言眉頭一挑,滿是哀怨的看了沈蘇姀一眼,又掃了沈君心一眼,其意不言而喻,沈君心說這會館不安全,奈何這屋子里頭難道只有沈蘇姀一個人嗎?!分明是全然未將他們放在眼里啊,謝無咎嘖嘖兩聲,和孟南柯在棋盤上開了局! 沈蘇姀掃了孟南柯兩人一眼,見兩人八風(fēng)不動的樣子眉頭一挑,當(dāng)即帶著沈君心走了出去,沈君心本一直攥著她,待走出門去之后沈蘇姀卻手腕一翻將沈君心的手握了住,二話不說帶著他走入風(fēng)雪之中,口中低低道一句,“你做的很好!” 這一句話說的聲音并不大,被風(fēng)雪聲一蓋更顯得模糊,然而沈君心還是十分清晰的聽了見,眸光一亮,一張頹喪的面容之上頓時光彩盛放,走出這院子儀門,沈蘇姀才便看到外頭廊道的陰影之下盡數(shù)堆著早前銀甲軍的尸體,她瞇了瞇眸子,放開沈君心走到了一旁的馬廄,呼號的風(fēng)雪之中,絕影察覺到主人的氣息低低一聲嘶鳴,沈蘇姀面上冷色一柔,牽著絕影走了出來,而后才和沈君心一起朝正門外走去。 沈蘇姀打頭,甫一走出正門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沈蘇姀眉頭一簇,無星無月的夜空之中,會館門外的大街之上,數(shù)百藍(lán)甲軍正手執(zhí)兵器御馬而立,聽見會館之中的響動眾人先是眸帶期待,本以為出來的是沈君心,卻怎么也沒想到走出來的竟然是個形容絕色的陌生女子,煙眉入鬢,膚白勝雪,烏發(fā)蟬鬢,眸似寒星,分明是夜間,可那女子周身好似披著月華,清冷高貴如同九天上的嬋娟,眼底幾分驚艷閃過,浴血而歸的將士們竟然一時怔愣了住,怔愣不過一瞬,下一刻撲面而來的殺意便驚的他們背脊上現(xiàn)出了一層冷汗,眸光一定,便見女子的寒眸正掃過來,如同利劍一般的目光震人心魄,將士們下意識的閃躲低眸。 沈蘇姀站定,瞬息之間已經(jīng)讓外頭將士的心境從驚艷癡迷變作了敬畏,沈君心從她身后慢慢走了出來,外頭的將士們定神抱拳,齊齊對著沈君心大喝一聲,“世子!” 這一聲吼中氣十足又帶著恭敬,沈君心對著眾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看向沈蘇姀,沈蘇姀看出了這些人對沈君心的恭順,眼底閃過兩分欣慰,輕輕落下一句,“去上陽宮!” 話音落下,沈蘇姀翻身上了馬背,絕影嘶鳴一聲,被這熟悉的戰(zhàn)場氛圍所感染,竟有些忍不住的尥蹄仰首,沈蘇姀心中微動,眸帶嘆息的撫了撫絕影的脖頸,沈君心亦利落的翻身上馬,并未向?qū)⑹總兘榻B沈蘇姀的身份,只看了沈蘇姀一眼一馬當(dāng)先朝上陽宮的方向去,兵將們看出了沈蘇姀身份的不同尋常,再加上她本身便是氣勢迫人,亦無人敢和她搶,等她御馬先走之后才跟上,夜空潑墨,這街市之間卻一片火把霓虹亮若白晝,蹄聲颯踏風(fēng)雪呼號,沈蘇姀垂眸掃了一眼興奮起來的絕影,一晃之間好似回到了當(dāng)年的九巍山! 會館距離上陽宮的距離并不遠(yuǎn),沈蘇姀一行人疾馳了片刻便看到了圍在上陽宮城墻之下舉著火把的藍(lán)衣軍團(tuán),聽到身后的響動眾人都警醒的轉(zhuǎn)了身,見沈君心打頭而來當(dāng)即十分整齊劃一的讓開了一條大道,沈君心回頭看了看沈蘇姀,從那大道往宮門處靠近! 沈蘇姀瞇著雙眸,只看到上陽宮城樓之上一片黑暗,卻隱隱可見人影閃動,間或還有寒光簇閃,只一瞬,沈蘇姀便明白藍(lán)衣軍團(tuán)的困境在何處,眸一垂,前面沈君心已經(jīng)勒馬停在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大漢身前,那大漢甲胄厚重似是將軍模樣,此刻正威風(fēng)凜凜高坐馬上,其人身骨十分壯實(shí)高大,臉型方正,劍眉入鬢,眸帶煞氣,須髯虬結(jié),左手攥著馬韁,右手握著一把銀環(huán)大錘,目光落向城門樓子上眉頭緊皺,間或還低咒幾句,聽到身后的響動,當(dāng)即轉(zhuǎn)過了身來,第一眼看向沈君心,第二眼便看向了沈蘇姀,眼底愕然一閃而逝,繼而閃過兩分嫌棄之色,再不多看沈蘇姀一眼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沈君心迎了過來! 見這人對自己露出這般眸色,沈蘇姀稍稍一鄂,她從不覺自己長的多美,可這人和適才那百多人的表現(xiàn)委實(shí)太過不同,眉頭一挑,沈蘇姀便打量起這個看起來是藍(lán)衣軍團(tuán)首領(lǐng)的人物來,不過幾息之間,沈蘇姀從這人身上看出了一種與尋常軍人不同的氣質(zhì)。 匪氣!非同一般的匪氣! “世子怎地這么慢!老子這回可給你丟臉了,他奶奶的城樓上的這些慫包不敢出來和老子打,只會熄了火在上頭放冷箭,就著一口煙的功夫已經(jīng)傷了咱們好些弟兄,憑老子的意思干脆一把火燒了這破城樓,反正這樓也不值幾個錢,到時候重修就好了!” 開口便是一句抱怨,接下來的話更是一口一個“老子”大大地不敬,這話印證了沈蘇姀的看法,沈蘇姀不由被這人逗樂,唇角稍稍一彎朝城樓之前的空地看過去,當(dāng)即看到了滿地的血腥,眉頭微蹙再看沈君心,他似乎對這人的不敬半分不放在心上,只往那城樓之上看了一眼道,“錢將軍稍安勿躁,城中大局已定,我們有的是時間!” 這位錢將軍滿是苦悶的將手中大錘一揮,開口便罵道,“狗娘養(yǎng)的劉成武別的干不成就這放冷箭的功夫頂了天,也不知道用的是啥寶貝那冷箭連發(fā)就算了咱們普通的盾牌還都擋不住,就是老子回來的遲,不然老子親手剁了他的狗頭,說起來世子這一回倒是叫老子沒想到,那劉成武雖然混賬可也不是個嘴把式,竟然被世子一刀砍了,哈哈,痛快!” 沈君心面色含笑的聽著這位錢將軍的抱怨,聽到這話唇角一動想說點(diǎn)什么,可這位錢將軍并未給他機(jī)會,一轉(zhuǎn)頭便湊到了他身邊語聲壓低了卻又一種能叫周圍人聽見的音量道,“世子剛才忽然不見了就是去找這個小娘子去了?眼下還在交戰(zhàn)世子帶個小娘子來軍中做什么,老子看著小娘子長得不賴,動搖軍心也就算了待會子有個什么岔子還要叫人保護(hù)這小娘子,老子最不喜歡軍中來女人,小家子氣至極!咱們眼下不能再往前去了,哪怕是站在這里也是危險(xiǎn),世子莫不如先把這小娘子送到遠(yuǎn)處去?” 話音落定,周圍人面色都是幾變,沈君心帶來的人他們哪怕心中不喜也不敢說,也就只有這位錢將軍能如此大膽了,這般想著又往沈蘇姀周身看了兩眼,卻見沈蘇姀披著件雪白狐裘坐在馬背之上聽見了此話也無半分不喜,而她那張面容,委實(shí)能叫人看的癡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這一看不知怎地心里就有些發(fā)怵,一來二去竟無人敢再瞅著沈蘇姀看。 然而這位錢將軍地位似乎不低,他這話一出,場面多少有幾分尷尬,眾人都看著沈君心,心想他適才專門把沈蘇姀領(lǐng)來,眼下不知會怎么做…… 沈君心面上并無半分怒色,只看著眼前這位錢將軍道,“將軍覺得那劉成武很厲害?” 沈君心并未說沈蘇姀之事,這位錢將軍還以為他是轉(zhuǎn)移話題,他不由得又看了沈蘇姀一眼,這一看倒是看出了沈蘇姀身上幾分不同尋常的氣度,別的不說,能如此坦然平靜的站在這一群滿身血腥味的大男人中間就能讓他贊許了,可贊許歸贊許,他還是不喜軍中有女人,心中這般想,卻也知道沈君心大抵不想讓沈蘇姀走,便順著沈君心的話點(diǎn)頭道,“那小子雖然不忠不義是個渾球,可也不是那么簡單就能叫人砍了腦袋的,世子此番身陷囹圄還能將那廝砍了,委實(shí)叫老子佩服,待今夜完事了世子可要給老子好好講講!” 沈君心聞言已生出了滿面的笑意,看著這位錢將軍道,“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講?!?/br> 這位錢將軍聞言一愣,看了那城樓一眼道,“也好也好!” 沈君心聞言笑意一深,回頭看了沈蘇姀一眼道,“其實(shí)此番我能脫困全靠貴人相助,至于那劉成武,也并非是我將其誅殺的,救我的人,殺他的人,就在你眼前!” 聽到說劉成武不是沈君心殺得那錢將軍已驚疑不定的瞪大了眸子,待聽到說殺劉成武的人就在他眼前之時他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隨即眸光大駭?shù)目粗蛱K姀好半晌才喃喃道,“世子的意思是……莫非……是這小娘子殺了劉成武……?” 沈君心淡笑不語,但是那與有榮焉的表情已經(jīng)能說明一切,這位錢將軍仔細(xì)的看了看沈蘇姀,并未看出她如何的傾國傾城,卻看明白了她從容淡泊之間夾雜著的迫人殺氣,這位錢將軍心頭一震,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娘子怎會有這般氣勢?! “咳咳,老……在下,錢萬貫!適才,多有得罪!” 錢萬貫老臉微紅別扭的沒說臟字,對著沈蘇姀這般一個抱拳,沈蘇姀眼底生出兩分淡淡笑意對著錢萬貫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只覺他這個名字十分有趣,點(diǎn)了點(diǎn)頭,“錢將軍不必多禮?!?/br> 無論是面對這一群大男人還是城樓上潛在的危險(xiǎn)還是前頭的血腥,沈蘇姀的容色幾乎都是波瀾不驚,這樣沉穩(wěn)鎮(zhèn)定的氣勢非上位者不能有非強(qiáng)者不能有,錢萬貫此刻用心打量起了沈蘇姀,越看只覺得越是心驚,早前的輕視散去,眸光有些疑惑又有些謹(jǐn)慎起來。 場面似乎比剛才更為尷尬,可周遭的氣氛卻松動了幾分,將士們似乎十分喜歡看錢萬貫出丑似得,與此同時心底對沈蘇姀的震驚比錢萬貫還要來的洶涌些,正在這個看似輕松的檔口,沈蘇姀忽然道,“時辰不早,該攻城了?!?/br> 上陽宮擁有所有皇宮的特點(diǎn),易守難攻,倘若他們不抓緊時間,沈蘇姀只擔(dān)心沐沉在宮中會支持不住,而她雖然對那商王全無感情,卻覺得他死了有什么好。 經(jīng)沈蘇姀的提示,眾人的面色當(dāng)即緊張起來,錢萬貫定了定神看向一旁的沈君心道,“世子有所不知,我們的人已經(jīng)沖上去攻了好幾波,可每次都被那厲害的鐵箭破了勢頭!弟兄們在外頭都沒有傷亡的如此慘重……” 錢萬貫語聲感嘆,足見其愛惜士兵性命,這么一說,周遭的氣氛都低落了下去,沈君心盯著那城樓片刻,大抵是沒想出法子,便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沈蘇姀,這完全處于沈君心對沈蘇姀的信任和尊崇,見他如此,周遭眾人都看向了沈蘇姀,面對著眾人期待的目光,沈蘇姀心底微微一嘆看向了錢萬貫,“將附近火把都熄滅,再準(zhǔn)備三十匹訓(xùn)練有素的戰(zhàn)馬,再吩咐人在西面準(zhǔn)備云梯,挑兩百擅長近身攻防的戰(zhàn)士吧。” 沈蘇姀語聲平靜而沉穩(wěn),無端的就叫人信服,哪怕錢萬貫未達(dá)到信任沈蘇姀的階段,可看她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還是揮手吩咐身旁的副將,“照吩咐去準(zhǔn)備!” 那副官應(yīng)聲而去,錢萬貫和沈君心都繼續(xù)看著沈蘇姀,錢萬貫?zāi)抗馇殷@且疑且敬服,沈君心則是全部的交托信任和不加掩飾的崇拜和欣賞,錢萬貫對于沈蘇姀而言只是路人,可沈君心在這陣前的目光卻對沈蘇姀有些觸動,她朝沈君心彎了彎唇,繼而肅容道,“城樓之上所用的連弩雖然能連發(fā)且攻擊力強(qiáng),卻敗在其只能用鐵箭不能用木箭,任何一個軍隊(duì)都不會有用不完的鐵箭準(zhǔn)備著,他們能隱在黑暗之中,我們亦可以,待火把全部熄滅,城樓上便只能靠聲音來判斷我們何時進(jìn)宮,屆時只需讓戰(zhàn)馬靠近宮門便可,城樓上的人必定中計(jì),如此往復(fù)幾次,城樓上的鐵箭便會消耗大半,我們從西邊的城墻登樓?!?/br> 沈蘇姀話音落定,算是十分詳細(xì)的解釋了等下的安排,沈君心面上笑意深深眼底滿是驕傲,錢萬貫也跟著眸光大亮,想了想?yún)s還是遲疑的道,“可是哪怕消耗了大半?yún)s也還是有啊,到時候紫羅營必定識破了我們的機(jī)謀,這攻城還是有些困難,到時候還得有傷亡……” 沈蘇姀雙眸微瞇,眼角帶出兩分冷意,“戰(zhàn)場之上死傷本就是常事,看來錢將軍適合去打以千敵一的仗,眼下只是個擾亂軍心聲東擊西的計(jì)策,等紫羅營憐惜鐵箭畏首畏尾之時若錢將軍還不能攻下宮門,那想必就是錢將軍的緣故了!” 錢萬貫本意是憐惜將士性命,可他卻不知陣前身為主將最不能說喪氣之話,沈蘇姀本已獻(xiàn)計(jì),只需士氣如虹去執(zhí)行便可,他這一來只會讓士兵們心有忌憚讓攻擊力大打折扣,沈蘇姀心意一動,便用了這激將之法,心中卻想錢萬貫身上匪氣重過將威,往后若領(lǐng)大軍恐怕還需思量思量,正這般做想,卻想到為何不見沐蕭,左右看了看,眼底閃過兩分深沉。 沈蘇姀這片刻之間的冷意叫人心中發(fā)顫,錢萬貫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適才說錯了話,老臉一紅不敢和沈蘇姀爭辯,當(dāng)即吩咐下去好生做準(zhǔn)備,不過片刻,原本火光大亮的陣營已經(jīng)一片黑暗,不僅如此,便是連遠(yuǎn)處街市上的燈火都已熄滅,城樓上的人無論如何也是瞧不見底下的動靜了,這錢萬貫雖然言語上有些不注意,執(zhí)行力卻極強(qiáng)! 眼見的一切安排就緒,沈蘇姀在一片黑暗之中再度吩咐,“命五十弓箭手做好準(zhǔn)備,隨時滅掉城樓上亮起來的火把,不要給他們休息的時間?!?/br> 城樓之下一片漆黑,城樓上的人必定會探頭看底下的境況,弓箭手能制造緊張,讓陳樓上的人更為慌亂,錢萬貫在旁應(yīng)了一聲,當(dāng)即有人去傳令,一切準(zhǔn)備就緒,某一刻,極快的馬蹄聲響了起來,城樓之上當(dāng)即一陣響動,緊接著便響起了“咻咻”的破空之聲,馬鳴聲響起,破空之聲更為密集,不多時馴馬官打了個口哨,沒有傷亡的馬匹又跑了回來,而城樓上不能確定底下狀況,鐵箭仍然不斷連發(fā)。 剛歇了一氣,戰(zhàn)馬再度被趕了回去,如此三四回,成樓之上的箭矢密度已經(jīng)不那么密集,一是箭矢有限不可再浪費(fèi),二是城樓上必定有人懷疑底下有詐,就在城樓上捉摸不定高度緊張之時,西邊的登樓已經(jīng)開始,眼下主力軍都在正門,西邊相對松散,等正門上的紫羅營士兵發(fā)現(xiàn)不妥之時已經(jīng)為時已晚…… “阿姐,成了!” 沈君心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御馬站在了沈蘇姀身側(cè),城樓之下的火把再度亮了起來,從他們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城樓之上血腥的廝殺,城樓上方寸之間,所用招式皆是近身搏斗術(shù),明晃晃的刀刃沒入人的軀體,再出來之時已經(jīng)是血淋淋一片,沈蘇姀對這樣的場景熟悉萬分,沈君心卻不是,沈蘇姀轉(zhuǎn)頭看了看面色沉著的沈君心,忽然問,“沐蕭在何處?” 沈君心轉(zhuǎn)頭一笑,“沐蕭帶著三萬余人在巷戰(zhàn)!” 沈蘇姀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他還能笑得出來的面容道,“你比我想象之中做的更好!” 沈君心面上笑意微滯,眸光忽然暗淡,“那是因?yàn)橛邪⒔阍谖疑磉?!?/br> 沈蘇姀眼底微暗,再度看向了勝敗已分的城樓,“看到這場面會覺得難受嗎?這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血腥,可權(quán)力政治更多都是不見硝煙的陰詭,沒有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這樣直白,你要無時無刻提防四面八方的冷箭,你還要學(xué)會心狠,甚至對最親近的人心狠。” 沈蘇姀語聲沉著,卻帶著幾分蒼涼,沈君心聞言沉默一瞬,豁然抬頭看著沈蘇姀道,“有阿姐在我就不怕就不會覺得難受,我可以對任何人心狠,除了阿姐!倘若有一日我變成了魔鬼,也會做一個聽阿姐話的魔鬼,阿姐,陪我留在西楚吧!” 沈君心一直看著沈蘇姀的眼睛,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誠懇萬分,甚至帶著祈求,周遭是刺鼻的血腥,柳絮般的鵝毛大雪還在紛揚(yáng),火光漫天,廝殺入耳,沈蘇姀腦海之中一瞬間閃過無數(shù)個畫面,眉心一陣跳疼,她忽然覺得迷茫疲憊,回過神,沈君心仍然那般看著她,俊朗的面容上一片沉靜,緊緊抿著的唇角卻泄露了他的緊張,他的眼底滿是執(zhí)拗,仿佛沒有答案他便會在此變成一座雕塑,沈蘇姀忽的唇角一彎,“好,我留下?!?/br> 這四個字雖淡,卻如同燦爛的煙花一般點(diǎn)亮了沈君心灰暗的天空,他面上并未有大的表情,可所有的歡喜都從眼睛里流露出來,深吸口氣,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大開的宮門,忽的伸手緊攥住了沈蘇姀的腕子,“阿姐,隨我見父王!” 沈蘇姀點(diǎn)點(diǎn)頭,沈君心忍不住露出越來越放大的笑意,他松開沈蘇姀,輕拍絕影的馬背,稍稍落后沈蘇姀半分,一前一后的朝上陽宮宮門而去。 而此時的沈蘇姀并不知,與浮屠相隔四日路程的蒼穹城之中,一身鎏金墨袍的冷峻男人正將一枚虎符丟在蒼圣軍第一將軍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