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刁爆了。”薛老四目瞪口呆。連他一個大老粗都能被少年的音樂震撼，更何況滿廳的專業(yè)人士。

    薛閻率先鼓掌，在他之后，掌聲稀稀拉拉的響起，直至交匯成雷鳴。八位評委齊齊站起來大聲叫好，臉頰因為興奮而漲得通紅。有生之年能聽見如此純粹的《致帕洛切夫》，他們死而無憾。

    薛子軒擠開身邊的聽眾奔上舞臺，將少年緊緊擁入懷中，每一個細胞都在戰(zhàn)栗。他被他征服了，從身體到靈魂。

    “安可！”臺下的觀眾一批接一批的站起來，喝彩聲交匯成滔天浪潮。

    周允晟推開薛子軒向大家彎腰致敬，臉上還帶著些許痛苦的神色。薛子軒脫掉白手套，為他擦拭滿臉汗珠，然后再次熱烈的擁抱他，驕傲的笑容全世界都能看見。

    薛閻因為行動不便被卡在聽眾席上，只能臉色鐵青的盯著臺上。

    “我要治腿?！彼喍探淮?。

    “啊？不是說不想治嗎？”薛老四先是怔愣，看見跑上臺與少年并肩站立的薛子軒，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好，回去就幫你安排手術(shù)。”他如釋重負的笑了。能擁有一個愛愈生命的人，再不幸的人生也會慢慢變得幸運。

    選手們擠在過道上，表情格外精彩。少年無論是技法還是表現(xiàn)力，已經(jīng)能跟當(dāng)世最頂尖的音樂家比肩。在漢娜提高了比賽的水準(zhǔn)之后，少年更是將之推向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別說青少年組，就是成人組，他也是當(dāng)之無愧的冠軍。

    而現(xiàn)在，比賽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半決賽和決賽，他又將帶給大家怎樣的震撼？

    評委們有志一同的打出最高分。完美，除了完美他們給不了任何別的評價。少年謝過聽眾原本準(zhǔn)備下臺，卻又被熱烈的呼喚回來，他們太喜歡他了，希望他還能演奏一曲，但這顯然不符合大賽規(guī)則。周允晟只能再三謝幕，直過了五分鐘才在薛子軒的攬護下回到休息室。

    后面出場的選手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所以表演的時候格外放松。他們知道自己再如何努力都無法超越少年。比賽才剛剛開始，冠軍的人選就已經(jīng)確定，除非少年在此期間發(fā)生什么意外無法正常參加比賽。

    坐在電視機前的薛靜依手忙腳亂的吞服了一粒救心丸。少年無與倫比的天賦已經(jīng)嚴重超出了她的預(yù)估，現(xiàn)在她開始心慌了，不確定自己在得到少年的心臟后能否攀登到與他同等的高度。

    站在舞臺上的他就像是天邊的星辰，那么遙不可及。

    作者有話要說：ps：文中提到的鋼琴曲，有的現(xiàn)實中存在，有的是我編的，大家看看就好，別較真，這寫作背景都是架空的。

    第150章 14.10

    由于賽事在網(wǎng)絡(luò)和電視上全程直播，周允晟的演奏全世界的音樂愛好者都能聽見。后面的選手在表演什么他們已經(jīng)完全沒有興趣了，紛紛在社交平臺上發(fā)表感言。

    “我以為漢娜肯定是這一屆鋼琴比賽的冠軍，她一出來就震撼了全場，要知道她演奏的《康派涅拉》可是五首《超技練習(xí)曲》中的一首。我當(dāng)時就想：好吧漢娜，你太殘忍了，你讓下面的選手怎么活？要知道鋼琴之王的meimei可還沒出場呢！但是我錯了，漢娜或許真的很有天分，但跟joy（薛靜依英文名）比起來真是差的太遠了。她只能跟一群青少年比賽，但是joy卻已經(jīng)能跟許多成名許久的頂級鋼琴演奏家比肩。她的這首《致帕洛切夫》只能用完美、震撼、無與倫比這三個詞語來形容，連她哥哥，曾經(jīng)的鋼琴之王sean（薛子軒）在她面前也要甘拜下風(fēng)?！?/br>
    “我就在現(xiàn)場，沒有近距離聽過joy演奏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到那種令人窒息的強大感染力。我的耳朵和心臟都被她按壓的生疼，當(dāng)演奏結(jié)束，我整個人戰(zhàn)栗了一分多鐘?！?/br>
    “一直以來這首曲子都被人稱為魔鬼的音樂，我也曾找到sean演奏的視頻欣賞過，但完全無法領(lǐng)會它的魅力。當(dāng)時只覺得難聽，惡心，眩暈，但就在剛才，我聽了joy的演奏，我落淚了，哭得不能自已，現(xiàn)在只想做些瘋狂的事宣泄那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絕望感?！?/br>
    “我的上帝，在此之前我從不知道有人能把鋼琴彈成這樣！看見她的正面了嗎，扭曲的，猙獰的，滿是汗水和淚水的黏糊糊的一張臉，但為什么我就是覺得她美極了，當(dāng)她重重壓下最后一個音符的時候，我盯著她因為絕望和痛苦而顯得格外閃亮的眼睛，只覺得心臟都快爆裂了！”

    “我一向只聽流行音樂，古典音樂是什么玩意兒，能吃嗎？好吧，這是一個小時之前的我剛說過的一句話，但現(xiàn)在的我要把這句話吃掉。joy的演奏讓我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打動靈魂的音樂。她高超的技巧已經(jīng)能夠讓全世界的演奏家都頂禮膜拜，當(dāng)然其中也包括她的哥哥。她投注在旋律中的情感是任何人都無法復(fù)制的！那是一種具有毀滅性的力量！我想在joy之后，再也沒有人能把《致帕洛切夫》演繹的如此完美。joy的演奏將成為永遠無法超越的經(jīng)典?！?/br>
    “joy，joy，joy，她太棒了！預(yù)賽就拿出這種水平，我對接下來的半決賽和決賽的期望值已經(jīng)達到頂點。我原本是沖漢娜來的，但現(xiàn)在我只期待joy一個人的表演?！?/br>
    “我覺得組委會應(yīng)該把joy調(diào)整到成人組，讓她跟一群青少年比賽太不公平了。當(dāng)然，就算在成人組，她也具備碾壓性的實力！不愧是鋼琴之王的meimei，原來遺傳基因真的能決定一切?！?/br>
    諸如此類的贊美讓這一屆鋼琴比賽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關(guān)注。周允晟的演奏太具有感染力，哪怕從不聽古典音樂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為他著迷，從而成為他忠實的粉絲。在他演奏完之后，許多聽眾忍不住在社交網(wǎng)絡(luò)上發(fā)表了感言，并把自己拍攝的現(xiàn)場視頻發(fā)布出去。少年本就長得格外精致，當(dāng)他因為太過悲傷痛苦的音樂而扭曲了面容時，那不僅僅沒有折損他的美麗，反倒令他具備了攝人心魂的力量。

    接下來的表演已經(jīng)沒有人在乎了，他們心不在焉的聽完幾首鋼琴曲，便都堵在過道里想要與少年說幾句話。他才十六歲，單薄瘦小的身體里卻隱藏著如此可怕的爆發(fā)力和連上帝都嫉妒的天賦。

    媒體記者聞訊趕來，看見被薛子軒護在懷中的少年，爭先恐后的把話筒遞到他嘴邊，“請問薛小姐練習(xí)鋼琴幾年了？”

    “請問半決賽的時候你會彈奏什么曲目？”

    “請問你為何決定彈奏這首曲子？連普法洛都因此崩潰，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周允晟一言不發(fā)，用巨大的墨鏡遮住自己半張臉。薛子軒一只手攬住他單薄的肩膀，一只手遮擋在他側(cè)臉，擰眉說道，“請讓讓，我meimei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無法承受太過嘈雜的環(huán)境。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我將控告你們?！?/br>
    “那么薛先生，請問你對你meimei今天的表現(xiàn)滿意嗎？你認為她彈奏的《致帕洛切夫》和你彈奏的有什么區(qū)別？誰更好些？”

    已經(jīng)被保鏢護送到保姆車邊的薛子軒回過頭坦誠開口，“我對他的表現(xiàn)非常滿意，事實上，我為他感到無比的驕傲。他演奏的《致帕洛切夫》已經(jīng)遠遠超越了我的演奏，如果卡蘭斯現(xiàn)在還活著，我想他也會非常滿意的?！彼砸稽c頭，關(guān)上車門快速駛離。

    薛閻坐在輪椅里，隔著五六十米遠的距離觀望。他也很想把少年抱在懷中，護著他在喧鬧的人群中穿行，讓他免于任何傷害，但因為殘缺的雙腿，他什么都無法為他做到。

    “什么時候動手術(shù)？我想盡快?！彼疽庋纤耐谱约弘x開。

    “我給布魯克醫(yī)生打個電話問一問，當(dāng)年我勸你動手術(shù)你不聽，現(xiàn)在保護不了自己媳婦，后悔了吧？”薛老四一邊調(diào)侃，一邊拿出手機撥電話。薛閻的腿并非不能治，而是他怕麻煩一直沒治。他似乎對什么都不在乎，包括親情友情，權(quán)力地位，甚至于自己，但忽然之間，薛晉怡就那樣出現(xiàn)了，讓他本是一具空皮囊的身體長出了心肺，冒出了熱血，變成了一個活著的，會喘氣兒的人。

    這可真是謝天謝地。

    周允晟回到酒店時還覺得非常難受，血管像是被什么濃稠的東西堵著，讓他格外遲鈍也格外壓抑?！吨屡谅迩蟹颉凡焕榭ㄌm斯花了七年時間編寫的復(fù)仇曲，他不僅報復(fù)了聽眾，還報復(fù)了彈奏者，在表演結(jié)束之后，彈奏者需要極其強大的自我調(diào)節(jié)能力才能恢復(fù)正常。

    周允晟現(xiàn)在就很需要時間來靜靜沉淀一下，偏偏薛李丹妮聞聽消息后趕到酒店，此時正不停訓(xùn)斥。

    “你不能表現(xiàn)的這么優(yōu)秀！接下來的半決賽和決賽你收斂一點。”她斬釘截鐵的命令。她從未關(guān)注過少年，只知道對方正跟兒子學(xué)琴，天賦還不錯的樣子，但萬萬沒想到他的天賦豈止‘不錯’？說‘驚才絕艷’也絲毫不會夸張。在排演的空隙，薛李丹妮也觀看了鋼琴比賽的直播，少年表演結(jié)束后的五六分鐘，她的頭腦都是一片空白，連靈魂也止不住的顫抖。別說薛靜依達不到他的水準(zhǔn)，就連浸yin音樂幾十年的薛李丹妮也完全不敢與之攀比。

    他表現(xiàn)的如此優(yōu)秀，引來那么多關(guān)注，女兒今后要是無法超越他該如何向外界解釋？這份榮耀太過龐大而沉重，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薛靜依的承受能力。

    周允晟面無表情的撩了她一眼，淡淡開口，“我做不到?！?/br>
    “你怎么會做不到？難道這雙手不是你的嗎？”薛李丹妮氣急敗壞的質(zhì)問。

    “當(dāng)我坐在鋼琴前，它們就不屬于我，而屬于旋律。如果你想讓我用這雙手毀了那些美妙的旋律，抱歉，我做不到?！敝茉赎捎脠远ǖ恼Z氣一字一句說道。

    薛李丹妮是小提琴演奏家，這樣的心情她也同樣擁有，只要拿起弓弦，她心中所有的念頭都是用最完美的方式把旋律演繹出來。讓她故意毀掉一首曲子，就如同讓最虔誠的信徒親手砸爛寄托他們信仰的圣殿，那是無可饒恕的罪行。

    薛李丹妮愣住了，幾次張口都無法成言。她一方面被深深觸動，另一方面又為女兒的將來擔(dān)憂。女兒的琴技如果達不到跟少年同樣的高度，現(xiàn)在這些贊譽在未來都會成為謾罵和諷刺。少年的優(yōu)秀不會成就她，而會毀掉她！

    薛李丹妮走到吧臺邊倒了一杯紅酒，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怎么辦。薛子軒一直站在窗邊眺望霓虹閃爍的都市夜景，當(dāng)少年說‘坐在鋼琴前它們就不屬于我’時，他的心臟狠狠震顫了一下，猛然回頭朝他望去。

    他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誘惑他的心，讓他除了音樂和他，再也無法思考別的東西。事實上，最近的幾天他很少考慮其他，滿腦子都是少年彈奏鋼琴時認真的模樣。

    “母親，你走吧?！彼_房門，語氣冰冷。

    “什么？”薛李丹妮有些呆怔。

    “你走吧，不要打攪我們，有什么事等比賽結(jié)束再說。”他不耐煩的皺眉。

    薛李丹妮對兒子的疼愛更勝女兒，見他面色前所未有的難看，不禁有些發(fā)憷，放下酒杯遲疑的走到門口。

    “再見?！毖ψ榆帉⑺瞥鋈ィ榈匾宦曀ι戏块T。

    “不要在意別人說什么，做你自己就好。”他走到少年身邊，居高臨下的盯著他漆黑的發(fā)頂。他很想像平常人那樣，說一些逗趣的話安慰少年，但他拼命搜索記憶庫，除了上萬首鋼琴曲的曲譜，沒能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或許應(yīng)該彈奏一首歡快的曲子。他盯著放置在陽臺邊的白色三角鋼琴思忖，卻聽少年沉聲說道，“你能離開嗎？我想一個人待會兒?！?/br>
    “告訴我，你是不是無法擺脫《致帕洛切夫》的影響？”薛子軒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我能擺脫它的影響，但我現(xiàn)在需要獨立的空間?！敝茉赎商ь^，露出一雙赤紅的眼睛。

    薛子軒被嚇了一跳，不自覺就伸出手朝他眼瞼摸去。

    “不要碰我?！敝茉赎善^躲避，再也無法壓抑隱藏在心底的，對薛家人的厭惡。

    薛子軒無法理解別人的感受，世界上唯一能令他動容的只有少年，他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都像是電影膠片儲存在他腦海中，只需靜下來，就會一遍又一遍的反復(fù)播放?；蛟S因為回味過太多次，他能敏銳的察覺他的情緒變化。

    他在厭惡他，甚至于憎恨，這讓他首次品嘗到何謂撕心裂肺，心痛如絞的感覺。他拼命回憶自己是否有哪里做的不好，然后臉色越來越蒼白。不會的，小怡不會知道自己將他找回來的初衷。他沒有途徑知道。他如是安慰自己，心想這一定是彈奏《致帕洛切夫》的后遺癥，這才讓狂亂的心跳恢復(fù)正常。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彼恢氲恼玖艘粫?，這才三步一回頭的離開。

    房間里終于安靜了，周允晟將薛李丹妮喝過的紅酒杯扔進垃圾桶，重新找了一個杯子倒?jié)M，一飲而盡。連喝三杯，他才覺得凝固的血液開始重新流動，痛苦而又壓抑的感覺一點一點開始消散，不禁長出口氣。恰在這時，門鈴響了，他心有所感，快步走過去拉開房門。

    薛閻跟薛老四果然站在外面。

    “好大的酒味?！毖纤乃奶幮嵝?。

    “你還好嗎？”薛閻滿臉擔(dān)憂。

    “你來了我就好了?！敝茉赎摄紤幸恍Γ瑑A身將193公分的大漢攔腰抱起，扔在床上，一屁股坐在他腰間。

    薛老四趕緊將輪椅推進去，關(guān)緊房門跑了，心道：怪不得老板要動手術(shù)，不動手術(shù)就得被媳婦抱來抱去的，確實有點傷自尊。

    薛閻翻身將少年壓住，語氣十分緊張，“你怎么了？是不是還沒從那首曲子中走出來？”聽說有人因為彈奏《致帕洛切夫》而導(dǎo)致了精神崩潰，他不得不多想。

    “是的，我很害怕。”周允晟湊近些許，用赤紅的眼珠逼視愛人，咬牙開口，“答應(yīng)我，無論發(fā)生任何事，都不準(zhǔn)拋下我獨自消失。你能做到嗎？做不到的話我現(xiàn)在就抱著你從窗戶跳下去，咱兩一了百了。”當(dāng)愛人將他拋回現(xiàn)實選擇與主神同歸于盡時，他不是不擔(dān)心，也不是不怨恨，只是將這種情緒隱藏了，因為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再次把他找回來。

    直到演奏了《致帕洛切夫》，那種無處傾訴的恨和撕心裂肺的愛才被引導(dǎo)出來。當(dāng)接受軍部指派的時候，他曾想著，如果找不到愛人，就這樣死在虛擬世界也未嘗不是好事，因為這個世界至少還有他，而現(xiàn)實世界只有空寂的房間和冷漠的人群，并不值得留戀。

    他現(xiàn)在既想好好愛他，又想干脆一把掐死他省得日后牽腸掛肚，心情矛盾的無以復(fù)加。

    “我能做到，你再相信我一次。”薛閻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用一個‘再’字，仿佛自己曾經(jīng)向少年許下過同樣的承諾卻沒能做到。他被少年掐的差點斷氣，不得不伸手撫弄他戴著黑色耳釘?shù)亩埂?/br>
    一串源代碼毫無預(yù)警的闖入資料庫，讓周允晟迅速找回理智。知道惹怒了自己就用源代碼來取悅？這人就算失憶了，骨子里也還是那么狡猾！輕微的低哼一聲，他垂頭吻住他削薄的嘴唇。

    薛閻大手覆蓋在他后腦勺上，不斷加深這個吻，眼里滿是星星點點的笑意。

    周允晟的演奏徹底火了，國內(nèi)外多家主流媒體對此進行了連續(xù)幾天的重點報道，演奏的視頻更是在電視和網(wǎng)絡(luò)上一播再播，每一個收聽者都會產(chǎn)生不同的感受，但無一不被他高超的技巧和強烈的情感所震撼。還有人把薛子軒的版本跟他的版本放在一起進行比較，哪怕對音樂最不敏感的人，也能輕而易舉區(qū)分出二者的不同。薛子軒只是用雙手彈奏，而周允晟卻是用靈魂在吶喊。

    不少樂評人斷言：毫無疑問，joy已經(jīng)超越了她的兄長，她會成為本世紀(jì)最偉大的鋼琴家，沒有之一。在十六歲的稚齡便得到如此崇高的贊譽顯然是非常罕見的。

    一位國際大導(dǎo)演在聽過《致帕洛切夫》后立即打電話聯(lián)系組委會，提出與周允晟合作的要求。他現(xiàn)在拍攝的一部有關(guān)于世界末日的災(zāi)難片非常需要這種讓人一聽就感到絕望的配樂。他甚至覺得如果這部影片不能啟用少年的琴音就會變得殘缺不全，從而成為他的終身遺憾。

    因為被薛家限制了人身自由，別說單獨出門，就連手機這種必備品周允晟也從來沒見過。那些試圖接觸他的人輾轉(zhuǎn)找到薛子軒，讓薛子軒煩不勝煩，然而遠在華國的薛靜依卻比他煩惱無數(shù)倍。

    她一方面欣喜于少年取得的成就，一方面又害怕未來的自己無法超越他樹立的一座座豐碑。薛李丹妮告訴她最好讓黃怡趕緊退賽，因為她的天賦永遠也追不上他，日后水平倒退的太多也許會招惹很大的麻煩。她斷然拒絕了，心里卻慌亂的厲害。

    只要得到黃怡的心臟，他能彈奏出來的曲子我也同樣可以。她需要不斷的安慰自己才能抵御住一天更比一天忐忑不安的心情。黃怡已經(jīng)優(yōu)秀到了讓她感到恐懼的程度，直至今日，她還無法彈奏鋼琴，尤其在聽過他演繹的《致帕洛切夫》之后。她不無惡意的想著，黃怡也許是魔鬼，因為只有魔鬼才能演繹出如此蠱惑人心的音樂，凡人是不能跟他相提并論的。

    魔鬼的心臟究竟隱藏著多么強大的力量？她恐懼的同時又倍感期待。

    半決賽開始了，休息室里清空了一大半，僅留下二十六名選手。他們?nèi)齼蓛蓢谝黄痖e談，眼角余光總?cè)滩煌诮锹淅镲@得特別安靜沉穩(wěn)的少年看去。這回沒人說他做作高傲，天才再如何高傲都是應(yīng)該的，不需要凡人去理解。

    漢娜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問及這次演奏的曲目時表情非常難看。因為周允晟擅自更改曲目的緣故，她不得不把決賽上要演奏的曲子拿出來，過了半決賽，她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她已經(jīng)沒有難度更大也更熟練的曲目了。

    “我的上帝，你竟然要演奏《彼得魯斯卡》，那可是鋼琴演奏家們公認的難度排在第七位的曲子。這還是半決賽嗎？我已經(jīng)絕望了！”聽了她的答案，一名選手崩潰的捂住額頭。

    “我覺得你還是先堅持一會兒，聽了joy的答案再暈倒也不遲。”另一名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少年。

    “我去問他?！币幻A國選手自告奮勇。他跑過去，毫不意外的被保鏢攔住，只得伸長脖子喊道，“薛靜依，你待會兒要演奏的曲目是什么？介意告訴我們嗎？”

    漢娜聽不懂華文，但還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衷心希望對方挑選的曲子，難度不要比自己的高。

    “《炫耀》?！敝茉赎傻_口。

    “你說什么？”華國選手掏了掏耳朵。

    “西爾斯的《炫耀》?！敝茉赎裳a充完整。

    華國選手倒抽一口涼氣，跑回去，對剛才那名女選手說道，“好了，你可以暈倒了，他要彈奏西爾斯的《炫耀》?！?/br>
    “上帝??！沒法活了！”有人如喪考妣，有人興奮期待，休息室里頓時亂作一團。

    音樂界永遠不乏才華橫溢者，因為過于驚人的天賦和過于充沛的情感，很多音樂家往往脾氣古怪，難以合群。上個世紀(jì)出現(xiàn)了許多鋼琴大師，他們無比閃耀的光芒將新世紀(jì)的鋼琴演奏家襯托的格外平庸黯淡，若非出了一個薛子軒，很多樂評人甚至說新世紀(jì)是鋼琴演奏陷入沒落的世紀(jì)。在群英薈萃的上世紀(jì)，西爾斯毫無疑問是最受矚目的鋼琴大師之一。但他本人卻并不接受‘之一’這個后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