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郭大郎聲音提高了些,眼睛也看向重錦,往前走了一大步,剛剛他一直若有如無的回避重錦的視線,并不是懼怕,畢竟這不太不像是郭大郎會做出的事情,而現(xiàn)在突然直視過來的時候,也沒有鋒芒畢露,還是帶著往日溫和的笑意,仔細看過去,重錦才發(fā)現(xiàn),好像初見的時候那一點還有些明顯的高傲已經(jīng)完全褪去了,像是一塊玉,棱角已經(jīng)全被打磨平滑了,就等著精心雕琢一下,等著驚艷世人。 郭大郎聲音也帶著如詩如畫般的節(jié)奏,“是您太過美麗,讓我忘乎所以。” 這么輕浮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一點也沒有那種輕佻,而是帶著一種虔誠,好像他現(xiàn)在說的就是天下第一的實話,他就是那個眼中只有她的畫者。 重錦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其實我該一巴掌扇過去的?!?/br> 郭大郎又退回原來的位置,“畢竟您沒有?!?/br> 重錦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帶著已經(jīng)寶劍鋒芒畢露的驚艷感,帶著大雨傾盆般的勢不可擋,甚至還帶著一瞬間百花盛放的妖艷,還沒有完全脫離稚氣的臉完全抵擋不了那種宛如旭日東升般蓬勃而出的魅力。 甚至這一刻無關(guān)臉孔的精致,你眼里只能看到她,周圍的背景全都褪成黯淡模糊寫意的水墨畫,只有重錦是這幅水墨畫里面用工筆一筆一劃繪畫而成的。 幾乎是措不及防的,郭大郎臉上閃過恍惚,心臟違反常理的劇烈跳動了幾下,甚至耳邊的空氣都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干燥,這種熱度甚至在他來不及控制的時候從脖頸一路蔓延而上,最后耳朵變的紅紅的,臉上的笑容也呆滯了下。 重錦若無其事的收回笑容,甚至連原先公式化的笑容都沒了,身上像裹了一層寒冰,突然起來的寒氣立刻把給屋內(nèi)降溫了,郭大郎也立刻回過神來,難得的眼底閃過一絲的不自在。 重錦挺直了腰,冷漠而公式的道,“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可以開始說正事了,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我們浪費了這么多的時間?!?/br> 先前兩人一直在有意無意的爭奪著說話的主動權(quán),畢竟他們都不是希望主動權(quán)落入對方手中,這對接下來他們要談的內(nèi)容有點不利,可惜彼此好像都小覷了對方的難纏程度,,最后甚至想從重錦本身上尋求突破口 畢竟被一個翩翩少年郎這么的稱贊,一般的少女都會下意識的露出不好意思,只要這一點不好意思就足夠郭大郎拿到主動權(quán)。 而他卻一時間忘了重錦是不是一般的少女,甚至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怎么讓自己更有魅力,讓無數(shù)人為了她神魂顛倒。 郭大郎也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好像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被對方踩了一腳,不過這畢竟也不是什么必勝不可的大事,郭大郎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兩聲,第一個字出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喉嚨有點干澀,“顯然是?!?/br> 說完這句話就安靜了下來,不在試圖開口,現(xiàn)在不在試圖掌握主動權(quán)了。 重錦滿意的勾了勾嘴角,顯然很滿意郭大郎的識相,不過這次的笑容就帶著一些克制而冰冷的感覺,如果說剛剛是寶劍出鞘時鋒芒畢露的驚艷,那現(xiàn)在就是殺人之后劍尖上的那一滴血的含蓄,帶著一種無言的肅殺。 郭大郎意識到自己好像又有些神游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終于承認這位曦和郡主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有意思。 重錦,“首先就是我很好奇你為什么會找人暗示我,畢竟據(jù)我所知,這對你并沒有什么好處?!?/br> “當(dāng)然,考慮到你肯定不會直截了當(dāng)?shù)母嬖V我,所以我先前就思考了下幾種可能,第一,這種行為只是你突如其來的興趣,并沒有什么目的,只是你心里某種不知名的原因說驅(qū)使你所作出的選擇。第二,你對祁王府有某種好感,并不想我那么無聲無息的死去。第三,你和韓家有某種我現(xiàn)在還沒有查不出的過節(jié),你對韓家抱著某些惡意,沖著和韓家作對的心思而提醒我。第四,你和韓家有一定程度的過節(jié),這種過節(jié)想讓你主動的去報復(fù)韓家,而我是你計劃中的一環(huán),你并不太想讓我就這么死去,當(dāng)然,鑒于暗示的過于隱晦,不是我在計劃中所占的分量過小就是我這種猜測哪里出現(xiàn)了過錯。第五……” 重錦沒有絲毫不耐煩的一條一條的把猜測羅列上,郭大郎在她說完第六條的時候,無奈的打斷她,“或許您可以直接說出可能性最大的那種可能?!?/br> 郭大郎相信讓重錦說下去,至少還能說出七八條。 重錦不為所動的道,’“有時候世界就是這么謊誕,越是不可能的或許就是最真實的答案,所以有時候可能性只會導(dǎo)致你判斷的失誤。” 郭大郎無奈的攤手,“我相信我現(xiàn)在的思維大部分還符合常理?!?/br> 重錦瞥了他一眼,“最大的可能是第七種,你對我韓家抱著某種目的,而我能從某種程度上幫你達成你想要的目的,處于這種目的,你并不太想讓我死去,甚至那種隱晦的暗示也只是你在考驗我的能力或許其他的一種。” 被眾星捧月的人哪個人心理沒有半點傲氣,尤其的當(dāng)這個人異常出色的時候,讓他對一個身份尊貴腦子卻異常愚笨的人屈膝或者合作,心理總有種憋屈感,這種心理其實并不難猜。 郭大郎再次攤了攤手,“看來您果然是對的?!?/br> 重錦沒有消受他恭維的打算,而是繼續(xù)道,“竟然這個原因可以確定了,我們可以繼續(xù)下面的推理,你對韓家到底抱著什么樣的目的……” 郭大郎再次無奈的打斷重錦,“其實您可以直接問我的,我可以保證我說的是實話?!?/br> 抬頭看了下天色,“畢竟我們確實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重錦從善如流,“當(dāng)然可以,你對韓家有什么想法。” 這個問題問的相當(dāng)?shù)挠懬?,不是限定的你想對韓家做什么也不是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而是可以延伸很多的你對韓家有什么想法。 郭大郎,“其實這關(guān)鍵在于您對韓家有什么想法。” 說完這一句,見重錦并沒有催促他快點說話的意思,慢條斯理的接著開口,“有一件事您肯定已經(jīng)清楚了,王府每年收到的賦稅在逐年的減少,三千封戶現(xiàn)在怕是只剩下了兩千戶,少了近乎三成,甚至還有繼續(xù)少下去的趨勢,我想您在查看王府的賬目或者詢問管家一些事情的時候,您已經(jīng)知道了?” 重錦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xù),“雖然每年天災(zāi)*,總會死一些人,這雖然非常的遺憾但是也無法的避免,但是在這幾年中陸陸續(xù)續(xù)的少的這么多人畢竟不非常的不符合情理,這些年蜀州算不上風(fēng)調(diào)雨順也沒有什么出現(xiàn)災(zāi)荒年,這么大規(guī)模的死亡顯然不太正常,如果您曾經(jīng)有興趣看過一些書籍或者詢問過其他人的話,那我想您肯定也知道這種事情出現(xiàn)的根本緣由。” 郭大郎沒有試圖讓自己一直注意重錦的面部表情的表明,而是偶爾的看上一眼,既小心翼翼又不顯得誠惶誠恐。 重錦似乎已經(jīng)被她說的來了興趣,臉上沒有明顯的情緒起伏,而是催促道,“說下去?!?/br> 郭大郎順從按照重錦的說法說下去,“這個很明顯的緣由也是現(xiàn)在沒有人會特地拿到臺面上來說的事情括隱。” 這個問題從古至今就非常的嚴重,土地兼并,括隱這樣的問題屢見不鮮,在大昭建立之后,科舉制的實行讓括隱最大的實施人世家的勢力大大的削弱,與此同時,朝廷的控制力影響力上升,擺脫了延續(xù)了幾百年的士族政治,但是什么時候時候都不是絕對的,比如就是祁王府現(xiàn)在遭遇的事情了。 祁王封戶三千這是圣人下的,把東平郡給了祁王做封地,三千戶人家也主要集中在這里,后來重錦封了郡主,封戶三百,也是封在了東平郡,而祁王的三千三百戶意味著再也不需要給朝廷交稅,而是把稅交給祁王,祁王可以管理驅(qū)使這三千戶人家,可以說這三千戶的身家性命從此就在祁王的手中了,而祁王可以每年適度的給他們增加或者減少一些糧食稅,這都取決于祁王,而祁王顯然對這些人并沒有太大的興趣,一律交給了安小郎,甚至每年的稅都只是過問一兩句。 而這三千戶是從死了不夠三千戶了,圣人也不會再給祁王多封一戶人家,在這幾年的少了三成的稅給王府的開支造成了很大的麻煩,至少重錦就改了一個主意,提前宰了林嬤嬤,把她的錢拿出修葺王府了。 說到這里不得不再說一下稅,朝廷定下的稅相對于前朝不算重稅,至少能保證老百姓能夠活下去,不會連一口救命的糧食都不留給老百姓,也意味著朝廷的稅雖然不重,但是也不輕,保持在吃不飽餓不死的狀態(tài),稍微遇到點災(zāi)荒年,就可以看到數(shù)以千計的難民。而有些老百姓為了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就找個比較厚道的主人家簽了賣身契賣身,地歸主人家,也是他耕種,但從此就不需要給官府交稅改而給主人家交稅,一般主人家的稅比朝廷定的稅要輕一些,不然也沒人傻的要去為奴為婢,這就是括隱。 朝廷運轉(zhuǎn)需要地方的繳稅,而這樣顯然就使朝廷的稅減少,朝廷自然不樂意,但是這種事情一直屢禁不止。 而祁王的封戶不正常的減少顯然就是這種原因,而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從祁王口下奪食的無論是膽量還是其他現(xiàn)在都不是一般人。 郭大郎,“據(jù)我所知,這里面占大頭的正是韓家?!?/br> “而且很顯然,如果再無人過問,怕是接下來會更加的變本加厲?!?/br> 說完郭大郎就含笑的看向重錦,似乎想知道重錦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表情或者是打算。 既然做了祁王府的封戶自然不能和尋常人一樣簽了賣身契就行了,而是需要詐死,去官府把這家的戶籍消了,再改名換姓的投到現(xiàn)在的主人家。 這里面的風(fēng)險比尋常人更大,而是祁王本人就在蜀州,若是執(zhí)意追查,肯定有什么蛛絲馬跡,韓家肯定討不了好。 重錦可有可無的道,“從現(xiàn)在的情況看來,事實確實是這樣。” 郭大郎,“我剛剛說過,只要是您問的,我肯定是知無不言,您剛剛問我對韓家有什么想法,我實在無法確實回答您,因為我對韓家的想法很多,也可以說沒有,只能從剛剛的分析中問您一句,這么目無王法,無法無天又沒把您和祁王放在眼里的家族還有存在的必要么?” 這句充滿殺機的話被他說的輕描淡寫,甚至帶著一種優(yōu)雅而恬淡的味道,就像是拿著一種美麗景致的菜肴,問重錦可不可口,甚至清俊的臉上都沒有帶著半點殺機。 重錦都要為郭大郎鼓掌了,在暗中不著痕跡的拿過主動權(quán),甚至把完全從她的角度分析,完全從她的利害方面出發(fā),告訴她一個不太好的結(jié)論,最后才用她的口吻問她韓家有沒有存在的必要,若是質(zhì)問他為什么沒有沒有說自己的看法,他完全可以無辜的回剛剛不是已經(jīng)告訴您了么,這樣的韓家還有存在的必要么? 當(dāng)然沒有! 甚至在韓家還沒有完全招惹重錦的時候,重錦在心里已經(jīng)給韓家判了死刑,而她之所以判死刑是因為她暗中的垂涎韓家在蜀州經(jīng)營這么多年留下的財富和勢力 沒辦法,祁王的家底太薄,在蜀州這么多年,甚至和剛來沒有什么區(qū)別,想要快速的發(fā)展達到重錦預(yù)期的目標,掠奪是最快速和有效的手段。 但是 重錦表面上沒有絲毫的動搖,眼角都沒有動彈一下,半點的動容都沒有露出來,那句帶著殺機的話沒有給這屋子里僅有的兩個人造成半分的影響,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她是有這樣的理由想要置韓家于死地,但是郭大郎呢? 他是什么緣由? 郭刺史來了錦官城五年,據(jù)重錦所知,郭家和韓家并沒有什么過節(jié),至少沒有大的已經(jīng)鬧到明面的過節(jié)。 那又是什么樣的原因促使郭大郎想要韓家敗落。 重錦是擁有上輩子的記憶和手腕有自信有扳動一個家族,就算時間可能久了點,但是她有足夠的自信,而郭大郎又是哪里來的自信讓他相信他能扛得住一個歷經(jīng)百年盤根錯節(jié)的家族? 所以重錦也這么問了,“它當(dāng)然沒有存在的必要,但是我想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韓家想要置我于死地,自然是有生死大仇,至此不死不休,而你呢?你有什么原因也想要韓家消失,或者憑什么讓我相信你,如果我沒有得到足夠讓我相信的理由的話” ☆、46|3.23|家 充滿了威脅意思的話說出來半點沒有煙火氣,甚至精致的臉上也沒有半點的類似狠戾般的表情,淡粉色的唇瓣甚至往上翹了翹,眼神也變的繾綣起來。 “為了某些目的,總是要做出一些令人嘆息扼腕的事情來,您說是不是呢?” 郭大郎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有試圖的問到底有什么樣的后果,順著重錦的話重復(fù),“當(dāng)然,您說的非常對?!?/br> 重錦,“也許這意味著我們已經(jīng)達成了短暫的共識?” 郭大郎,“當(dāng)然,我相信我們的合作肯定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畢竟我們的目標如此的一致?!惫ЬS似的說了一句他終于不再試圖的轉(zhuǎn)移話題,而是直接的說出自己的考慮,“想必郡主您也知道韓家近些年已經(jīng)隱隱超過了方家?!?/br> 重錦,“繼續(xù)。” 郭大郎,“韓家的近些年在朝中的勢力逐漸大增的原因就在于他們頻繁的聯(lián)姻?!?/br> 在這個時代,成親從來不代表兩個人,而意味著兩個家族的結(jié)合,兩個家族相互扶持,彼此幫助,兩家都能走的更為長遠,若是兩個毫無關(guān)系的家族想要聯(lián)系,聯(lián)姻是最為快速的手段,而等韓家科舉制已經(jīng)完全的扎根下去再也無法動搖的時候已經(jīng)落后了其他人的一大步,而現(xiàn)在想要從頭開始,起步已經(jīng)晚了,那想要快速趕上其他家族,免不得其他人的提攜,在想要獲得其他人的提攜,聯(lián)姻是最為快速的方法。 郭大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閃過一絲諷刺,“其實聯(lián)姻無可厚非,想要往上走總要付出點什么,別人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幫助你,韓家在朝堂上影響力趨近于無,但是幸虧他們延續(xù)了幾百年的族譜還能讓他們有點吸引力?!?/br> 其實這也很容易想象,等有你有權(quán)有勢什么都不缺的時候,就開始想弄一些面子上的工程,比如讓自己的族譜變的厚一些,祠堂里面的牌位多一些,好像這就顯得你更加的高大了一般,而每次開國的時候意味著勢力的重新洗牌,新的勢力代替舊的勢力,一直屹立不倒的顯然是少數(shù),大昭也不例外,現(xiàn)在滿京城的勛貴九成九都是泥腿子出身,跟著□□打天下,有些人大字都不識一個,族譜那種東西怕是見都沒見過,等穿金戴銀互相攀比的時候,又開始推崇起以前推翻的士族了。 以前同朝為官的寒門出身總是低士族出身的一頭,寒門的雖然不服氣但對著那普遍認為士族高人一等環(huán)境還有些認同的,現(xiàn)在士族衰敗了,那種影響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消除的,所以對著其他人來說,韓家那長長的族譜和祖上出過多少官還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只要韓家肯,肯定有許多人愿意和韓家聯(lián)姻。 郭大郎嘲諷的就個,“郡主怕是還不清楚,韓家在朝為官的人之所以是旁系比較多原因就在于聯(lián)姻都是旁系,嫡系么……” 換句話說韓家既想要利益又不想要破壞他們血統(tǒng)的“正統(tǒng)”,照郭大郎的想法就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好處都讓你們占了,所有的代價都讓別人出,真的當(dāng)別人都是受他們指使的傀儡不成? “韓家旁系的那位大人的生母就是被這樣逼著休了,回到娘家就上了吊,那位大人自從步步高升,和本家的關(guān)系也開始日日緊張起來?!?/br> 是韓家這件事做的太絕了,韓大人的生母本來是個沒落士族的嫡出姑娘,生兒育女,cao持家務(wù)從來沒有什么過錯,而韓家為了得到一個職位,逼著韓大人的父親休妻另娶,生生逼死了韓大人的生母,韓大人自從中了進士短短幾年就開始青云直上,對韓家不冷不熱的,韓家也知道把韓大人得罪狠了,這些年一直想辦法修復(fù)兩方的關(guān)系,可惜韓大人一點重修于好的意思都沒有。 能把事情做成這樣,韓家為了往上爬也是把臉上裝飾門面的東西都給扔了,也怨不了韓大人半點也肯提攜韓家了,想必知道韓大人有這樣的成就,韓家怕是腸子都悔青了。 重錦耐心的等他說完,慢吞吞的道,“確實?!贝_實說的有些模棱兩可,不知道是單純的附和還是有別的意思,“但是我不知道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沒錯,韓家再無恥也和你郭大郎有什么關(guān)系,韓大人要是和韓家死磕還能說生母之仇不共戴天,那郭大郎和韓家可沒有什么生死大仇。 郭大郎卻斬釘截鐵的道,“有!” 重錦詫異的看過去,若是郭家和韓家有什么大的過節(jié),她不可能半點風(fēng)聲都沒有聽到。 郭大郎嘆了一口氣道,“除了韓大人這個例外,其他的大都在韓家的計劃當(dāng)中,韓家已經(jīng)意識到了聯(lián)誼的甜頭,怕是本家也坐不住了。”畢竟士族的名頭越來越不值錢,趁著還值錢的時候還能撈一把絕對是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他們的時代了,這點他們已經(jīng)意識到了,韓家小一輩的雖然都沒來望月書院讀書,但是據(jù)我所知,他們上的族學(xué)請了好幾個秀才舉人給他們講課,怕是這一代的都要去科舉了,至于小娘子也怕是會給家族的重新崛起而添磚加瓦,已經(jīng)確定的小三娘已經(jīng)定給國公府的三郎君,下面的還有幾位小娘子定的人也不錯,有了姻親的照顧,韓家的幾位小郎君只要中了舉,定會比尋常人順風(fēng)順水了,若是他們自己爭氣些,成了三品以上的大員,后輩再出幾個爭氣的子侄,韓家這盤死棋就已經(jīng)活了?!?/br> 郭大郎收斂了臉上所有的表情,溫和的聲音竟然有種鏗鏘般的殺伐之氣,“到那個時候韓家再也不是能輕易撼動的了?!奔幢闼蔀橐粋€一人之下的權(quán)臣也不行,一個蒸蒸日上的家族不是能輕易垮掉的。 “想要扳倒他只能現(xiàn)在?!?/br> 重錦沒有被他帶歪,而是微笑的看向他,“我只想要知道原因?!倍皇欠且F(xiàn)在動手的目的。 郭大郎,“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擋了我的路。” 郭大人現(xiàn)在攀上了十三皇子和莫家有點交情,郭大郎對此不置可否,他阿爹平常雖然看中他,但是這種關(guān)鍵性的大問題他是不會聽取她的意見的,況且他也沒覺得莫家現(xiàn)在有什么不好。 他現(xiàn)在還沒有科舉,擋沒擋住他的路還不一定,當(dāng)肯定擋住了他父親的路。 莫家的現(xiàn)在還沒有半點回音,任期之后到底是回京還是留任都是未知數(shù),郭大郎就是要把這個可能變的無限大。 ******** 等到了九月,整個蜀州已經(jīng)是進入了深秋,坊市上倒是更熱鬧了,剛收獲了糧食的老百姓拿著新收獲的糧食來坊市中賣了換一些過冬用的食物,更有趁著季節(jié)從山上摘了果子來賣的人,黃澄澄的野梨,拇指大小的野棗,成串的野葡萄……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百姓們的收獲都不錯,交了今年的稅還有剩余足夠他們過好這個冬天了,這是這幾年罕見的年景了,都想趁機換一些稀罕的東西,就當(dāng)是嘗個鮮,往日不舍得吃的白面饅頭熱騰騰的包子也敢給饞嘴的孩子買個解解饞。 可謂是自從進入了九月份,整個錦官城比往常熱鬧了許多,當(dāng)然,最熱鬧的還是韓家的老祖宗的七十歲壽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