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眼皮子一跳,“郭大人的意思是……” “實不相瞞,多日前我曾見過這過這個簪子的畫像,還是莫大人讓人給我的,說是逃妾跑的時候拿走的首飾之一,讓我注意著當鋪,若是有人出手那疊畫像上的首飾就告訴他一聲。”若不是有人提醒,他都忘了這事,他還想著干嘛送來簪子。 徐大人,“你摸一摸這簪子底部?!?/br> 看郭刺史一臉驚訝,徐大人一臉沉痛的道,“此事看來不是那么簡單。” “愿聞其詳?!?/br> 一州總督算的上是大官,突然身死,這可不是小事,徐大人的折子一路快馬加鞭的就送去了京城,莫大人聽了消息之后頓時臉色鐵青,差點沒氣暈過去,咬著牙跪著地上請圣人徹查。 圣人確實生氣的很,這蜀州真不太平,怎么每年出事的總有它,這會兒大家都沒瞧到太孫殿下眼底閃過一絲的笑意,帶著果然如此的篤定,見莫大人一臉悲憤控訴那些人簡直不把圣人放在眼里,連朝廷命官都敢刺殺,言語之間已經(jīng)把這件事定為了刺殺,太孫上前一步,對著圣人道在,“此事事關(guān)重大,孫兒也贊同莫大人的意思,應當徹查!” 此話說的額斬釘截鐵,擲地有聲,讓以為他是出來阻撓的人都驚掉了下巴。 圣人大手一揮,“徹查吧?!?/br> 這邊還在為誰去蜀州調(diào)查扯皮現(xiàn)在在朝中大臣的眼中,蜀州徹底變成了一塊兇地,簡直誰去誰倒霉,連太孫殿下都沒幸免,誰知道自己去了會不會倒霉的也把小命丟了。 那邊已經(jīng)再次傳來了消息,看著新送上來的奏折,莫大人這次臉徹底白了,差點把奏折給眾撕了,“不可能!這不可能!” 奏折上寫的是莫總督身邊養(yǎng)了一個jian細養(yǎng)了十多年不但沒有發(fā)現(xiàn)反而竊取了軍機逃之夭夭,這次明是剿匪,暗是為了巡回那個jian細,只是莫總督本事不夠,反而被對方是傻掉了,現(xiàn)在不知去向。 看完這份奏折莫大人吐血的心都有了,簡直是明著說他就是個繡花枕頭了!讓人忍不住想,明明是個草包怎么就升為總督了?圣人自然是沒錯,肯定是被小人蒙蔽,那小人是誰不言而喻。 這份奏折簡直是用心險惡,難怪莫大人氣的想吐血,無緣無故的損失了個人不說了,眼下竟然還被暗地里陰了一把。 太孫,“看奏折上所說人證物證聚在,既然莫大人不相信,不如就讓人把人證物證送到京城由大理寺審問清楚再過定奪?” 圣人一錘定音,“好!” 太孫,“若是此事真的如同奏折上所說,那郭刺史能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功不可沒,圣人準備如何獎賞于他?” 見圣人奇怪的看過去,太孫輕笑一聲,解釋道,“阿翁也不要怪阿翁為刺史請賞,去年孫兒遇刺,郭刺史親自不眠不休找了孫兒幾天幾夜,之后更是為我尋訪名醫(yī),事后也不居功,孫兒甚為欣賞他,現(xiàn)在既然有功,孫兒自然也要為他請賞?!?/br> 太孫說的坦蕩蕩的,一片光風霽月,著實讓人心折,圣人打量他半響,見他眼神堅定,沒有半分動搖,緊繃的臉慢慢的放松了下來,嘴角甚至勾出了個笑容,破天荒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你說的不錯,有功自然要賞。” 太孫慢慢的垂下視線,一臉的謙遜,心道,既然這是她想要的,我自然要讓她心想事成才是,畢竟她剛剛幫了個我大忙。 ☆、第80章 重錦尚未得到京城傳來的好消息,就聽丫鬟匯報說是于十郎又來拜訪了,大約回去之后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眼睛下面青黑一片,短短幾日下來整個人就憔悴了一圈,像是想清楚了,再次站在重錦面前的時候于十郎更加坦然堅定了。 就像是短短幾日之內(nèi),他終于完成了蛻變。 于十郎,“我想見見阿橙?!?/br> 這種事情沒必要為難,桃花娘子沒一會兒就從門外走進來,看到站在中間的于十郎,眼睛閃爍了下,咬了咬下唇避開他的視線對著重錦行禮。 重錦,“我也不是那種看不得人家好非要拆散的那種人,你們不用顧忌我,只要你們談好了,你想走還是想留我都沒有意見。” 往后面軟綿綿的墊子上一靠,一手托著下巴,慵散的靠在那里不動彈了,擺明了沒準備走開。 于十郎第一句話就是,“阿橙,對不起,我不能娶你了?!?/br> 桃花娘子臉色又白了一圈,只是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到底沒有太失態(tài),努力微笑的看著于十郎,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么在意,眼圈卻是慢慢的紅了。 重錦在心里說了句傻姑娘,既然已經(jīng)看清了,那現(xiàn)在分開正好,省的日后感情深了,再面臨抉擇的時候更傷心,長痛不如短痛。 沒想到于十郎的話竟然還沒說完,看著桃花娘子泛紅的眼圈,一字一頓的道,“阿橙,你相信我么?” 桃花娘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既然已經(jīng)說清楚了,我們之間只有一句戲言一般的諾言,婚約當不得說,日后各自婚娶各不相干就好,可見他鄭重其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好像只要她搖一下頭下一刻就能哭出來一樣,心里猛然一痛,想起前幾日茂密的叢林里,努力牽在一起的手還有各自劇烈的喘息,使勁的點了點頭。 她不相信他還能相信誰?無論日后如何,她想她不會忘記那日冒著危險趕來救她的少年。 于十郎松了一口氣,嘴角小小的翹了下,突然伸手舉到高處,“我在此發(fā)誓,我這輩子只要陶氏阿橙一個女人,生死相守,不離不棄,若違此誓,天打雷劈,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桃花娘子瞪大了眼睛,就見對面那個俊秀的少年對他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阿橙,你愿意做我的妾室么?” “我這輩子絕不婚娶!我只要你!” “你愿意相信我么?” 略為忐忑的看著她,桃花娘子醞釀許久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想都不想的使勁點了點頭。 只要你說的,我都愿意相信。 一直等桃花娘子和于十郎走了,重錦臉上冰冷的臉色都沒有緩和過來,一干伺候的人嚇的大氣不敢喘,雖然重錦生氣的時候也不會遷怒于她們,可是那冰冷的煞氣讓她們稍微靠近一點都覺得難受,恨不得貼著墻壁遁走。 止戈試探了叫了聲,“小娘子?” 手緩緩的張開蓋住了眼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嘲諷了說了句,“她會后悔的?!?/br> 感情正好,彼此有意,這個時候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什么誓言都愿意去相信,只是這個世上沒有什么是永恒不變的,尤其是感情,等到來日,對方變得面目全非,感情稀薄,她又能靠著什么來生活? 他年紀小,什么都可以許諾,當父母以死相逼讓他娶妻,他又當如何?一邊是她,一邊是父母,左右為難的時候,他還記得今日的誓言?就算他選擇了她,幾十年后他不會后悔? 重錦在心中已經(jīng)異常的篤定,總有一日,她會后悔的。 心中的種種剛剛她通通沒有說出口,因為沒有必要,這是她的選擇,就像她開頭說的那樣,無論她什么選擇,她都無所謂。 不過又是一個傻姑娘。 止戈見她神色冷凝,眼珠稍微轉(zhuǎn)動了一下,輕聲笑道,“小娘子為什么認為她會后悔?” “小娘子考慮的總是多一些,可是對她來說,或許眼下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最后情意轉(zhuǎn)薄,能夠擁有現(xiàn)在的情濃對她來說就足夠了呢。” 將來只是一種可能,她能握住的是只有現(xiàn)在,將來的事情誰又能保證一切盡掌握之中呢? “而且,小娘子,您對感情的未免太過悲觀了些?!?/br> 這真的是止戈的心里話,總覺得她對感情一事特別的不看好,甚至有些抗拒。 重錦斜睨了他一眼,輕聲冷笑了下,也不知道在冷笑了誰,“好,那我就等著看她們天長地久?!?/br> 止戈摸了摸鼻子,他好像多話惹小娘子不高興了。 *** 依舊是十里荷塘,碧葉千傾,荷花的香氣清淡而悠遠,站在小舟之上任意一個角度就是一幅完美的畫。 重錦卻是瞧著泛舟而來的人狐疑的嘀咕了聲,“他怎么來了?” 來的當然是風華無雙清俊過人的郭大郎,一人一舟,迎風而立,衣袂玉帶飄飄,加上俊美的長相,真可入畫,只是這人這舟正好攔在了重錦的畫舫前面,求見的意味很濃,重錦總不能無視他,想著他也快走了,就讓人請他上來。 見著了重錦第一句話就是,“曦和郡主果然難見的很,在下遞了幾張?zhí)佣际链蠛?,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出此下計?!?/br> 重錦,“……多日不見,郭家郎君變了不少?!?/br> 連行事風格都和以往有些不同了,以前這位可不會這么直白的說出來,拐彎抹角不著痕跡的套話才是他的風格才是。 郭大郎不親自坐,苦笑了一聲,“在郡主面前,若是不直說,怕是郡主也不會直言的。” “我想見郡主,郡主聰慧過人,蕙質(zhì)蘭心,一直拒絕我的帖子,想必心里早有答案?!?/br> 重錦見他坐在那里侃侃而談,和第一次相比,現(xiàn)在的他顯然脫變的更加完美,溫潤如玉,偏偏眼底出現(xiàn)了一絲苦笑,就像是一座完美的雕像上出現(xiàn)了一絲瑕疵一般,只是這種瑕疵只會顯得真實半點也不覺得有損他的風采。 思考了足足有好久,她還是決定說一些實話,說的太敷衍了,就怕他不但不相信還不準備放棄,畢竟他不是那種因為一點困難就輕言放棄的那種人,越挫愈勇說的正是他,“我們不合適?!?/br> 郭大郎聽完這幾個字后真的苦笑了,“郡主你……” 什么都沒有開始,就開始說不合適,真的像是敷衍。 “我不準備嫁人,年齡到了,我會請阿爹招婿?!?/br> “我、不準備去京城。” 這才是絕殺,真的拒絕的徹徹底底。 郭大郎嘴唇張合了幾次都沒有說出我不會去京城的話,他的仕途,他的抱負,還有他的追求,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選擇放棄。 重錦正是看出他的這一點才會從頭到尾都拒絕的徹底,一開始她根本沒想過這一茬,就跟她對沉香公子說的一樣,她和郭大郎一點可能都沒有。 他追求的是位極人臣,光宗耀祖,手握權(quán)柄,揮斥方遒。她追求是自由自在,在蜀州這片土地上呼風喚雨,說一不二,從本質(zhì)上來說,她們追求的都是權(quán)勢,讓他們其中一個放棄根本不可能。 半響后,郭大郎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酒壺,掀開壺蓋,仰著脖子就灌了幾口,酒液濺了他一臉,用手抹了一把臉之后才對著重錦苦笑了聲,“果然是你?!?/br> 果然這樣才是你。 他竟然一點都不覺得詫異,捂著嘴干咳了聲,片刻后又端坐好,又是那個名滿錦官城的少年郎。 重錦卻突然問了句,“你喜歡的是這張臉么?” 相見的次數(shù)不多,相處的時間少的可憐,一見鐘情根本不適用于郭大郎這樣的人,那他到底喜歡的是她什么? “自然不是。”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什么?!?/br> 也許是運籌帷幄的自信或者是殺機畢露的驚艷亦或者是那偶爾才會流露出來的寂寞……想了想,站起來往來時的方向走,背著她揮了揮手,“在下馬上要隨阿爹上京了,日后或許再也見不到郡主了,在此恭??ぶ餍南胧鲁伞!?/br> 當晚回了家,郭大郎難得的酩酊大醉,月光正盛,把星光壓的黯淡無光,美麗的高不可攀,嗤笑的念著《詩經(jīng)》上流傳千年的佳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 莫總督?jīng)]了性命,京城遲遲未有任命下來,徐大人代理總督一職,只是這職位搖搖晃晃的一點都不穩(wěn)當,若是不順了她的意,下臺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等郭刺史一走,新刺史來這里毫無根基,方家日益沒落,憑借著她的手段,在錦官城說不一不二,只是時間的問題。 給她時間,整個蜀州也不在話下。 這種捭闔縱橫的樣子真的讓人想想就目眩神迷,只可惜, “道不同,不相為謀。” 對著月亮舉了舉杯子,一飲而盡。 ☆、第81章 長泰四十三年,太后薨,天下縞素。 在太后臥病在床的時候,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就隱晦的對著圣人表達過,太后這是年歲已經(jīng)到了,再好的靈藥也已經(jīng)救不了老太后的性命了。 老太后年紀已經(jīng)八十了,在民間也算是喜喪了,只是圣人和太后感情很好,看著整日昏昏沉沉的老太后悲從中來,下旨讓所有的兒子過來給老太后祈福,只是人還在半路上,老太后就薨了。 那正好不用回去了,去了京城正好給老太后守靈,這次不但所有的藩王要去,王妃郡主也要去,為了趕得上最后的時間,還要日夜兼程的過去。 等見著了京城的城墻,縱然是重錦也松了一口氣。 若是騎馬她日夜兼程的也就勞累那些日子,坐馬車顛簸不說,日日窩在那塊地方,簡直要渾身發(fā)霉了。 祁王妃也瞧見了,和重錦的輕松不同,祁王妃自從得知要來京城,整個人就變的恐懼非常,這一路上,常常是重錦看著看著書,祁王妃突然就開始拿著手絹開始擦淚,咬著嘴唇開始低聲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