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jié)
念夏那刻無語。是這樣沒有錯。 “我只是說暫時,他主子是不能拿我怎樣。以后難說?,F在暫時這個人用著,有用處就可以?!崩蠲艚舆^開水喝了一口,問,“是不是又有人來了?” “是,大少奶奶剛問到的衛(wèi)公公來了?!?/br> 皇后的人肯定是要來了,剛好她也要問問,七爺府上的病人情況怎么樣了。 衛(wèi)立君是第二次進護國公府,進來時,再次感覺到這個府里的與眾不同,沿路雖然不見幾個家仆,卻是給人像是走進了圣地的感覺,氣氛森嚴,不容人俯瞰。 到了見客的大堂,衛(wèi)立君拂膝鞠了個躬,道:“奴才是來給王妃送信的?!?/br> “給本妃送信?” “是,隸王妃昨晚救了七爺府上的人,也即是救了皇后娘娘的人?;屎竽锬镒屌沤o王妃送信,以表感激?!闭f著,衛(wèi)立君從袖管里拿出了信。 “昨晚上,那個病人好了嗎?”李敏并不急于把信接過來,問的是病人。 “病人好多了?!毙l(wèi)立君抬頭,像是看了她一眼,見她表情認真,忽然間可以令人慚愧,因此低下了頭,說,“都是托了隸王妃的福?!?/br> 念夏把信接了過來以后,送到了李敏手里。李敏當著他的面,從信封里抽出信來。 信紙展開之后,一排排整齊的秀麗小字。李敏掃了幾眼之后,對他說:“衛(wèi)公公回去吧。本妃收到了皇后娘娘的信,總得先仔細看看,是不是?” 衛(wèi)立君見她表情上都沒有任何異樣,真是摸不清她心思。畢竟,信里寫的東西,他都知道,本應該讓她有所反應才對的。 “那么,奴才先告辭了。” “衛(wèi)公公慢走。” 念夏把客人送出門口,正要替李敏松口氣,可以歇會兒了。結果門口再來一串馬蹄聲。 沒有送三爺的大皇子朱汶,卻是因為一直等不到李敏的回話,親自騎著馬過來了。 “今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個個都來找我們王妃?” 李敏都能聽見屋外那些小丫鬟們交頭接耳的話語聲,無不都是為今天一撥接一撥過來的客人感到驚訝。 這種情況真是前所未有的。她李敏忽然之間好像成為大家爭搶的金子,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在管家的帶領下,朱汶脫去狐裘之后,一身白衣玉帶,走進了大堂里,在見李敏之前,像是看著護國公府有些感嘆地說:“本王多年以前,年紀尚小的時候,曾來過此地。那時候,這棵樹也是這么大。這么多年來,這棵樹是沒有什么變?!?/br> “大皇子說的這棵老松,有三百年之久了?!惫芗艺f,“據說是府里祖上有一次下江淮游玩時帶回來的?!?/br> “真是這樣?”朱汶表示了一絲驚奇的模樣,在院子里看了會兒樹,才轉回身進了大堂。 李敏帶著丫鬟們,在大堂門口等著客人,見到大皇子,身子不便,只能是輕輕福下身:“臣妾參見大皇子?!?/br> “隸王妃免禮。”朱汶急著上前兩步。 李敏起身,隨之佇立一旁,道:“大皇子突然來到,是想找王爺嗎?王爺有事入宮去了?!?/br> 朱汶點著頭說:“這事兒本王有聽說。剛好本王出王爺府的時候,看到隸王進宮里的馬車路過。隸王到皇宮里,是因為容妃娘娘嗎?” 說到這兒,朱汶踏進大堂里準備入座時,想起,問道:“對了,本王來到貴府,沒有拜望靖王妃是小輩的不敬?!?/br> “靖王妃身子不適,不能見客,還請大皇子見諒。”李敏道。 “身子不適?”朱汶那是稍稍吃了一驚的樣子,回頭看了看她。 “大皇子為何吃驚?靖王妃身子不適,在府里養(yǎng)病,已經是許久的事了。”李敏口氣不緊不慢,慢條斯理。 朱汶勉強接上話:“正因為過了許久,本王想著,本王的病都好了,靖王妃的病,有靖王妃坐鎮(zhèn),本也該快是好了的?!?/br> “本妃并不是神仙,哪有每樣病都能治好的道理。大皇子年紀輕,身體自然不比年歲大的。年歲大的,康復起來,必定是年輕小的要慢一些。再有些老年病癥,怎么治,恐怕都難以治愈?!?/br> “隸王妃此話沒錯。哪怕是神仙,也不是每樣病都能治好的?!?/br> 朱汶這句話,讓那些在旁聽著的念夏她們,都覺得奇怪了。什么叫做神仙都治不好的??? “給大皇子上茶?!崩蠲粽堎F客坐到了上座以后,自己居于下座,吩咐底下的人做事。 念夏親自奉了茶上來招待客人。接著,拉上屋門出去。 朱汶眺望屋里一圈,一眼,掃到了李敏放在桌子上的信,眸子瞇緊了,隨之低頭吃茶,道:“據說,昨晚上,隸王妃又出診了?!?/br> “嗯,七爺府上出了個病人。這事兒,可能昨晚上都傳的滿城風雨了?!?/br> 朱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嘴角勉強笑了笑,說:“由于是自己弟弟府上的事,本王總得過問一下以表關心?!?/br> “大皇子關心兄弟的心情,本妃可以理解。不知道大皇子此次到護國公府所為何事,是詢問七爺府上病人的事嗎?如果是的話,大皇子可以問衛(wèi)公公或是太醫(yī)院太醫(yī),如今,七爺府上的病人,是由他們在照料。本妃基本已經不插手了?!?/br> 朱汶聽見她這樣說,臉上像是掠過一絲緊張:“衛(wèi)公公是——” “皇后娘娘宮里的,大皇子莫非不知?”李敏像是抬頭掃過他一眼他臉上的表情。 朱汶說:“衛(wèi)公公是皇后娘娘的親戚,本王知道。其實,本王是想來讓隸王妃再給本王把下脈。之前有過想讓隸王妃到本王新府做客,只是有聞現在隸王妃不方便出府?!?/br> 李敏轉回頭,叫了屋門口的小丫鬟進來,拿個給病人診脈時用的小枕頭進來。接著,朱汶把手腕放到了枕頭上。李敏取其脈,按了按。 朱汶的神情里,露出了一絲緊張,看著對面她一動不動好像帶著面具的面孔。 大概過了會兒功夫,李敏收起查脈的左手,道:“大皇子的病,看起來大有好轉,可是恰逢秋冬之際,一不留心著涼的話,容易復發(fā)。需要靜心休養(yǎng),在府里過完這個冬天再說。” 朱汶聽著她這話,眼里流露出一絲復雜的心情:“隸王妃認為本王該修身養(yǎng)性?” “大皇子的身子骨,在離宮這段日子飽受摧殘,以大夫的眼光來說,肯定是要休養(yǎng)。病,哪怕一時治好了,身子骨要恢復到以前,是需要時日的,不是心急可以辦成的事?!?/br> 朱汶收起手,拉了拉袖管,眼光,則看著她擺在桌上那封信,道:“實不相瞞。隸王妃,本王是想來請隸王妃助本王一臂之力的。隸王妃應該知道,本王當年之所以離宮,是被jian人所害。本王此次回宮,如果不能把這些jian人抓出來,懲之以法,只怕難以面對九泉之下的母后。” 李敏淡淡垂了垂眉,說:“據本妃知道的,貌似,孝德皇后當年過世時,是病逝?!?/br> “病逝?”朱汶愣了下的樣子。 “不是嗎?皇上下的圣旨里說了?!?/br> 當年皇帝是在頒布給天下的圣旨里面說了,孝德皇后是病死的。然后,為了讓大皇子給母親盡到孝心,讓大皇子去給母親守陵。這樣一守十多年之久,太子之位隨即轉給了朱銘?;实劭蓻]有對天下說過孝德皇后是被自己賜死的。 朱汶聽到的版本是母親是被人弄死的。 六宮里,像常嬪,聽到的版本也是如此。 可是,李敏卻不這樣認為了,在從李大同口里聽到了一絲真相以后。要真是孝德皇后是被皇帝賜死的,皇帝怎么可能真的讓大皇子回宮。大皇子肯定是饒不過皇帝。皇帝這樣弄死自己的親生母親,無論有什么理由,都足以讓孩子恨死自己父親一輩子了。 朱汶口里說抓jian人,其實對自己父親一樣懷有些恨意的,因為皇帝聽從了他人的讒言,才把他母親害死的。 結果,不是? 有沒有jian人作祟,李敏不知道??梢钥隙ǖ氖牵⒌禄屎笠凰?,皇帝馬上拿了孝德皇后的娘家人開刀,這點眾所皆知,倒是不假的。還不如說,是皇帝等了孝德皇后死了,才有了這個機會拿皇后娘娘的娘家開刀。這樣說來,其實萬歷爺對孝德皇后是存了情分在的。不會當著皇后的面做這些事。其實,只要看萬歷爺如今對待東宮的態(tài)度都可以知道,萬歷爺是個比較謹守傳統(tǒng)的人,不到萬不得已,倒不想壞了老祖宗的規(guī)矩,不想一昧地想著廢太子和廢皇后。 朱汶是被她的話一驚,問:“隸王妃認為,我母后是病死的?” “之前,本妃剛有幸聽過某人親口所言,才知道,本妃的親娘是在宮里染了疾病而死的。本妃估算了下。如果本妃所打聽到的消息沒有錯,孝德皇后死的那年,宮里死的不少人,是包括四皇子等?” 朱汶像是呆住了,兩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扶手。 看他這個表情,李敏并不可憐他,繼續(xù)說:“那個時候,大皇子年紀雖幼,但是不是什么事都記不得,是不是?” 是,他記得。那個時候,宮里很多孩子病了。他母親,趕緊把他先挪到了絕對不會被感染到的地方。接著,直到他母親死了,他都不能見他母親一面。這在后來其他人對他的解釋里,變成了,他母親是被皇帝關押了起來。因為皇帝想拿他母親和他外公外婆們開刀。 如果是因為他母親染了病不能與他接觸,主動和他隔離,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天,這樣說,是有人有意存了心思,想離間他和皇帝的父子關系。這樣,只要他一天懷恨于皇帝,皇帝定是不可能召回皇宮里。 能懷有這樣的詭計,費盡心思不讓他回宮的人,除了東宮還能有誰? 朱汶深深地吐出口氣,一張臉變的鐵青,說:“隸王妃是個仗義的人,是個明白人,所以,隸王妃還是要助紂為虐嗎?” “你說皇后娘娘給本妃寫的這封信?”李敏早就知道他的眼神在看這封信,剛好,這是她想給他看的,否則不會故意擺在這個桌上了。 朱汶眼里閃過一抹亮光,道:“隸王妃有意把信露出給本王看,本王知道隸王妃是信任本王的緣故。” 李敏對他的話但笑不語。 信任? 對皇宮里的人談何信任?不是親人,沒有血緣,都是利益。 “皇后娘娘給本妃寫的這個信,沒有其它,只是主要解釋了,當初本妃的親娘徐娘子進宮給靜妃娘娘治病時,結下的一些恩怨??赡芑屎竽锬锵胫o妃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希望本妃也是皇后娘娘的人,所以,想化解我們兩人之間的恩怨?!?/br> 朱汶聽著,像是露出一絲驚奇:“隸王妃的親娘進宮里給靜妃娘娘治病的時候,是出過了什么事?” “說是我親娘把靜妃娘娘的寶貝兒子,從娘胎起,害了三皇子的眼睛?!?/br> 皇宮里 皇帝在玉清宮里,召見了護國公。 當時容妃在場,隔著道珠簾,先聽著皇帝和護國公說話。 “昨晚上,朕到錦寧宮,與容妃商量過了。說好把九公主送到容妃膝下?lián)狃B(yǎng),護國公以為如何?”皇帝曼聲地詢問。 朱隸坐在皇帝賜的椅子上,答:“容妃娘娘膝下無子,容妃娘娘又是錦寧宮的主子,皇上此舉對于容妃娘娘與九公主而言都是恩賜,臣以為,容妃娘娘和九公主對皇上都是內心里充滿了感恩。” “護國公這樣想,朕也安心了。之前,朕去錦寧宮時和容妃商量此事,心里始終懷了個疙瘩。擔心容妃受委屈了。九公主的情況,護國公或許有聽說。孩子小,是無辜的。但是,死了人,是真的。” 容妃聽皇帝說到這里,像是忍不住一絲心酸,用帕子拭了下眼角。 細微動靜穿過了珠簾,萬歷爺嘆息著說:“容妃在隔壁,可能聽到我倆的話了。都是一家人,讓容妃過來一塊兒坐坐?!?/br> 僅聽這句話剛落地,早已準備好的公公,將珠簾拉開。容妃起身,小步穿過珠簾,到了對面的屋子。 屋里暖烘烘的盆火燒著,照亮了屋里兩個男人的臉。一個年紀老雖老,但是身著龍袍,象征至上的皇權。一個年紀雖輕,但最終是身處于底下的人。 容妃走到皇帝面前福身過后,坐在皇帝身邊的軟塌上。 火光照亮容妃那張精致的面容,比起之前像是說一直在病中的病容,看起來并不怎么憔悴。 朱隸抬頭看這張臉,回想自小到大,在皇宮里見過這個姨媽多少次的面孔,現在一系列擺在腦海時,竟是分不開哪個是清楚的,哪個是模糊的了。 萬歷爺看著他們兩個眼對眼,笑問:“怎么?是不是朕在這兒,你們倒是不好說話了?” “皇上。”容妃連忙說,“哪有的事兒。只是,隸兒鮮少入宮。與臣妾一時找不到話說??隙ㄊ请`兒和皇上更親一些?!?/br> 那是沒錯的,論起來,他朱隸姓朱,皇帝還是他伯父呢。容妃不過是他母親娘家的meimei。 母系親戚,怎能比得上父系。 “嗯?!比f歷爺道,“都是一家人,真的是一家人?!?/br> 皇帝這句話真的是感悟至深,親上加親,不是什么家族都能與皇家有這般牽扯的。 萬歷爺趁著這個親上加親的熱勁兒,拍案道:“這樣吧,朕給隸王妃賜個除國夫人以外的御前國醫(yī)。” 御前國醫(yī)? 從來沒有過的封號,皇帝這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