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節(jié)
蘭燕對其初步判斷,應該是手拿錐子類重型武器的江湖人。 至于中間那位,蘭燕絕對是認得出其面孔的。 大山,王大山。從燕都里最新發(fā)到北峰來的消息說了,這個家伙,是典型的間諜,叛徒,忘恩負義的家伙。 如今見到王大山,蘭燕甚至以為該松一口氣了,因為,他們正等著的,即是這些皇帝的人過來了。 猛吸一口氣之后,蘭燕沖王大山喊了聲:“大山,你到這里來,你娘知道嗎?” 王大山登時小眼瞳微縮,接著,腳步如梭。蘭燕來不及眨眼的剎那,只見他已經(jīng)閃到了自己面前,狼狽地往后欲退入屋子里避難。 兩條狼見著她遇襲,要說動物,真是比人類更懂得感恩,這些天可都是蘭燕給它們兩只提供免費吃住的。于是,白毫和獨爺拔起四條腿,直沖大山背后預備偷襲。 一場混戰(zhàn)似乎拉開了帷幕。 獨爺率先跳到半空中,欲咬住大山的肩頭??罩忻腿凰砹艘恢蝗黹L滿鐵釘?shù)拇髨A錘子,直掃向獨爺?shù)纳眢w。 同時欲準備偷襲的白毫,在跳起時感覺到危險來臨的剎那,轉變頭的方向,徑直撞到了獨爺身上。 兩條狼就此疊加地落在了雪地里,接著拼命地打滾。那從半空中沒有成功襲擊到野狼的大圓錘,從空中落到雪地里,飛濺起大批的雪花,宛如下雪似的壯觀??梢娖淞α坑卸嗝纯植馈R钦姹黄湓抑?,恐怕只要一錘子,獨爺這條命肯定沒了。 躲過致命一擊的兩條狼,急速撤退到了安全距離以后,從雪地里重新站了起來,抖擻著全身毛發(fā)沾上的白雪,嘴巴里呼著白色的云氣,兩雙幾乎一模一樣的狼眼,是瞇瞇的,露出危險的氣息窺視著拿大圓錘子的人。 揮舉大圓錘子的,正是來者那三個人其中的彌勒佛樣的男子。沒有能成功偷襲到兩條狼,男子哧的一聲,有些惋惜,道:“說是狼山上的狼王,智慧遠比人類聰明,看起來還真沒有錯。” 聽見他這話,對面的西洋人裝模作樣地在自己胸口上劃了個十字,說:“耶和華會引導這兩只迷途的羔羊回到圣座身邊的?!?/br> 男子對此撇了撇嘴角:你倒是會說,怎么不出手呢? 兩個人接著望向了大山。不管怎樣,殺狼,不是他們到此的目的,他們來到此處的目的只有一個,找到那個握有帝王綠的人! 由于兩條狼沒有救駕成功,王大山的手,幾乎是快要勝利地抓住了蘭燕胸前的衣襟??墒窃谶@個時候,王大山伸出去的手,忽然像是被什么凍結住了一樣,僵硬地停在了半空,動也沒有動。 這讓兩個在他背后觀摩戰(zhàn)況的同伴看得一陣呆楞,不清楚其中發(fā)生了什么問題。直到突然間恍悟過來時,抬頭一看,只見一名青衣男子迎風屹立在屋檐上。男子俯瞰著王大山的那雙絕艷眸子,冰凍著一層和北峰上常年不化的冰雪一樣的霜凍,寒冰徹骨,除了有力地說明此人正是北峰上的主人老怪,還能有誰? “師父?!碧m燕喊了一聲,臉上和其他人一樣寫著吃驚。 許飛云是進深山中給她采藥去了,不是嗎?她在北峰上居住長久,可是很清楚,以她師傅的武功以及對北峰上所有路的熟悉,即便如此,到深山里采一次藥,來回至少需要七天。師父可是前日才剛從這兒出發(fā)前往深山。 這樣說,豈不是,她師傅是有意騙人自己外出,其實自己早做好了殺個回馬槍的準備。也就是說,許飛云早知道,有懷圖不軌的來客進山,意圖私闖北峰老怪的家了。 北峰可是老怪的地盤,他許飛云能不知道這群人剛踏進北峰以后那些鬼鬼祟祟的行蹤? 許飛云眸子頓沉,眸光盯在王大山那只僵在半空但是沒有收回去的手,是依然在他女徒兒胸前擺弄出好像戲弄的姿態(tài),瞬間胸膛里騰起的怒濤達到了沸點。 蘭燕一驚,只感覺自己師父身上的氣是前所未有的劇烈,仿佛要像氣球一樣瞬時膨脹爆破。 王大山同時察覺到對手超乎尋常的氣,急急往后退,卻也來不及完全閃開。 從屋頂上縱身飛下的許飛云,一掌直擊到王大山的胸口上。王大山飛也似地撤退。北峰老怪奪命的掌風猶如北峰上可以瞬間讓人凍死的冰風,讓人無處可逃。 另外三個人,都看得呆了,動都不知道怎么動作。 直到砰砰,王大山被迫出掌來護住自己受襲的心脈??諝庵?,交擊的高手掌風在空氣中爆炸,漫天雪舞的雪塵,撲散到了周圍所有的人和物體身上。于是,蘭燕等人,只覺得滿面和鼻孔里都突然間塞滿了雪粒,整個院子和墻壁、屋宇,更是猶如被突如其來的暴風雪肆虐過一樣。 西洋人和彌勒佛樣男子,用力甩掉臉上撲滿的雪粒之后,睜開眼一看,見到王大山一條腿跪在了雪地里喘氣,因此有些深深地被重擊到的表情。 可想而知,王大山的武功,應該是在他們?nèi)酥虚g最高的一個。所以,現(xiàn)在王大山好像受到重創(chuàng)了,只能代表,對手的身手超乎他們的預料。 不過,許飛云看起來也不是非常好,臉色鐵青地屹立在自家院子里。 “師父——”顯得憂心忡忡的蘭燕沖他沖過去。 見到徒兒奔來,許飛云淡淡的左邊袖管一揮,揮出去的一股白浪,擊中了蘭燕的身體。蘭燕狼狽的,無法招架地往后退著。嘴巴驚愕地張開,來不及再喊一聲師父時,被師父的氣浪直接推進了屋里。 啪!許飛云再收起袖管,兩扇敞開的屋門瞬間關閉,象征著誰也不準再打開那扇門。 王大山仰起臉,與西洋人和拿大鐵錘的男子,望著那扇緊閉的屋門,三張臉一塊兒繃緊了。 許飛云不讓他們進那個門,肯定里頭有什么東西或是線索,或許,正是他們所要的。 三個來客互相對了眼。 許飛云或許真的是武功高強,但是,一個人,能敵得過他們?nèi)龁幔?/br> 呀!高胖的男子第一個發(fā)動,舉起大圓錘子,沖許飛云發(fā)起進攻。 許飛云輕輕一躍,飛到半空中閃過錘子砸過來的重擊,同時間,數(shù)道飛鏢從地上射向半空,是王大山和西洋人在地上發(fā)動的第二輪攻擊。 接踵而來的襲擊,三個敵手,而且都不是普通高手的聯(lián)盟,讓任何單打獨斗的人,都肯定感受到威脅。 好不容易閃過飛鏢群,落地的時候,左右大圓錘子和王大山激烈的掃腿,再次準備對他進行左右夾擊。 心思這樣下去不行,與三個人周旋不說別的,光是體力都得耗盡。許飛云提一口氣,這回直接撤出自己院子的家門外面了。 三個人見他驟然撤退,當然不會誤信他是打不過要逃了,肯定是有什么陰謀。因此,紛紛追了上去,打算對他進行窮追猛打的圍剿。 許飛云不得不承認這些對手夠聰明的,一邊往后急速地避退。即使如此,王大山瞬間一閃,抄斷了他的后路。 妖孽的瞳仁就此一瞇,許飛云微吐出朱唇的四個字:“奪命飛步,這可是誰家的獨門秘術來著?” 王大山繃著的那張好像沒有表情的臉,沒有給出任何答案。 許飛云嘖嘖嘖,連發(fā)出一串微嘆:“我也只是聽師父提過,見都沒有見過。如今突然有幸見到,原來那位傳說中的老前輩是活著,并且有徒弟了?” 只見,王大山那另外兩個同伴也好像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故事,一時給愣著。 趁這三人被動搖的時機,許飛云拔出了插在腰帶上的那只隨身攜帶的玉簫,放在嘴唇里吹了起來。 北峰老怪吹的曲子,曾經(jīng)被天下第一鬼才公孫良生形容為:為賦新詞強說愁。 對此,許飛云可是死都不認賬的,誰說他只會吹悲傷的曲調(diào):毒辣的書生肯定也別想知道,他這只不過是,好聽的,歡樂的曲子,是要在家里吹給自己那一幫老朋友們聽的。 于是,在這終年四季都如冰的北峰上,王大山等人,有幸聽見了一曲別樣的抬花轎。 是抬花轎沒有錯,古代男女結婚時吹的。可是,現(xiàn)在是什么氣氛,突然吹這個不覺得詭異嗎? 王大山等,只感覺周身那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這——”在地上拖著大圓錘的男子,露出好像準備看到世界末日的驚悚。 如此詭異的音樂,不是喜慶著要結婚,是高興著準備送他們?nèi)ラ愅醺烷愅跻娒妫?/br> 西洋人在胸前猛化了好幾個十字架。 王大山虎視眈眈的眼珠子,猶如猛虎一樣往四周的環(huán)境里掃視一圈。因此,他是最早發(fā)現(xiàn)危機的,畢竟他叫做大山,可是一個非常懂得大山的男人。 驟然大喊一句:“閃開!熊——” 一句危機來了的大喊,讓另外兩人猶如從夢中驚醒,隨之和大山一塊兒面如土色,疾步地向后面退步。 前面,從樹林子里突然冒出來的黑呼呼的龐然大物,是被北燕人稱之為動物界最當之無愧的王者——北燕的熊。 北熊,可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士了。否則,人們在形容朱隸時,不會把北熊的稱號戴在朱隸的頭頂上。 一頭黑熊,直立著,好比武士一樣,揮舞前面兩只巨大鐵拳的熊掌,一步步?jīng)_這三人而來。 害怕,恐懼,瞬間彌漫在這三人心頭。 跑嗎?上樹? 這三人心頭大概掠過這一串念頭的時候,西洋人第一個轉身往反方向跑準備逃命,恐怕他也知道自己武功最差,根本不能和熊一拼。 “你——”見有人臨陣逃脫,高舉大圓錘子的男子往后瞪向西洋人逃奔的方向。結果,只見那西洋人的身影剛莫入森林里不到瞬刻,即是突然像陣風一樣飆了出來。 另兩人見此正吃驚,卻見這西洋人其實不是自己飛出來的,是被某樣東西重擊之后被迫甩出來的。斜飛出來出來之后重重地落在了雪地里,西洋人那幅老骨頭很顯然,是要整個兒碎了,在地上爬不起來朝大山伸出手:“救我——” 王大山眉頭一皺,可能是考慮到某種最后的利益,向他走了過去。在抓住西洋人的手時,只聽另一邊的同伴尖叫地喊道:“不止一頭熊——” 在西洋人受襲的那邊森林里,陸續(xù)出現(xiàn)了熊的巨影,一頭、兩頭、三頭——這分明是熊窩傾巢而出了。 西洋人周身像是散架的骨頭,死死抓住王大山的手不放。 王大山狠狠地咬一口嘴唇:他們確實是低估了,低估了那個叫做北峰老怪的男人! 眼角再去找許飛云的身影,當然是找不到的了。 許飛云又不傻,這會兒肯定是撤退到后面哪兒看熱鬧去了。 好??! 王大山低吼一聲:“撤!”說著,抓起西洋人一同,在熊來到面前之前,往外圍突破。 可明顯,他們?nèi)齻€人之中的另一個人,身手不及他敏捷,也就沒有他這個幸運安全撤出了。 大圓錘子砸到熊宛如巨柱的大腿上,仿佛是砸到了一塊不能被撬動的大山。熊卻感覺到了侵犯,熊吼震動北峰,那兩只熊掌瞬間把襲擊自己的人類夾了起來。 嗷嗷嗷,生rou被夾成rou餅的慘叫,回蕩在北峰之中,八成是能嚇到所有人很多年都不敢踏進北峰一步了。 西洋人恐怕是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直哆嗦著,說:“慘絕人寰,慘絕人寰,你們大明人不是人!不是耶和華的信徒?!?/br> 王大山對他這話只是瞇瞇眼。西洋人能仁慈到哪里去呢?不見得吧。于是,把貪生怕死的這個洋人,徑直扔到了土地上。 西洋人落地的時候栽了個狼狽的跟頭,卻只是一雙警惕的眼珠兒朝四周看了看,見沒有熊,心頭對末日的恐懼才稍微減弱了一點。 “我們這是在哪里?”西洋人問。 王大山嘴角詭異地勾勒起來:“既然知道,他那個屋子底下怕是有什么秘密,倒是不需要,一定要從那個門進去的。” 西洋人聽見他這話,眼睛一亮,精神抖擻地重新站了起來。 那邊,見來襲者知難而退去了,許飛云慢悠悠地把玉簫插回自己新做的腰帶上,漫步回到自己家里的院子。兩條狼王在院子里并沒有離開,看著他,一臉的警惕。 這個男人,雖然大家都說他很危險,原來,真的是太危險了。 許飛云對這兩條狼王,也是斜視一眼:是聰明到比人都聰明,否則,怎么會知道留在他屋里比起到哪兒都安全。畢竟這個地方,他那些熊朋友都知道是他的家,不會來進犯的。 被師父推進屋里的蘭燕,聽著外面沒有動靜了,才會頭灰臉地打開屋門露出個腦袋,見到許飛云安然無恙,自然是整雙杏眸都亮了起來,喜悅地喊:“師父——” 許飛云沖她緩慢地點了下頭,朝她走過去的時候,突然聽雪山里似乎傳出了一聲響動。 蘭燕的臉,刷的一下,跟著白了。 “該死的!”許飛云握緊拳頭,知道王大山八成是去找密道的后口了。 轉身就要走,后面衣擺被雙秀手拽住。 蘭燕對他搖了下腦袋。 許飛云輕輕瞇了把妖瞳。 西洋人顯得興致勃勃,對王大山說:“沒有想到你這么厲害,一下子就找到了密道的出口。皇上是不是知道你有這個本事,對了,剛才那人說什么奪命飛步,你究竟是什么人?” 可見,這兩人在此之前,根本不熟悉,連彼此的身份都不知道。 西洋人只知道的是,皇帝似乎對王大山很信賴,這儼然是由于王大山之前,幫皇帝干成了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