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氣結(jié), 看向二郎, 二郎也在看他, 一臉“我沒說錯(cuò), 祖父你就小氣”的模樣, 讓劉徹火大的想揍人, “對, 吾很小氣。”

    二郎傻眼了，不禁眨一下眼，他聽到了什么？當(dāng)皇帝的人承認(rèn)自己小氣？

    劉徹有點(diǎn)破罐子破摔, 一見二郎無言以對，頓時(shí)樂開懷，“你們就老老實(shí)實(shí)呆在宮里。實(shí)在想出去玩, 叫三個(gè)叔父帶你們?nèi)|市和西市?！?/br>
    劉徹出長安巡邊陲, 需太子代理朝政。劉徹不想也知道他走后太子得有多忙，才沒提讓太子領(lǐng)他們出宮。不是真小孩的大郎和三郎也能想到這一點(diǎn)。三郎先開口說, “叔父不出城?！?/br>
    “你們還想出城？”劉徹驚訝, “你們才幾歲？”

    二郎：“城里不好玩啊。”

    “我們?nèi)ズ枚啻??！贝罄山又f。

    三郎補(bǔ)充道, “休沐日都去。”

    “那也只能在城內(nèi)玩?！眲氐? “你們現(xiàn)在聽話, 過兩年你們大了，我領(lǐng)你們出去?！?/br>
    二郎不信他, “真的嗎？”

    “朕是皇帝，一言九鼎?！眲氐?。

    二郎心想, 你是皇帝, 我才不信你。過幾日你說你沒講過，我也不能把你怎么著。扭頭找三郎幫忙，看到角落里的筆墨紙硯，眼中一亮，爬到角落里，抱著紙和筆，“祖父，寫吧?！?/br>
    “寫，寫什么？”劉徹愣了愣神，不明所以。

    二郎理所當(dāng)然道：“我們這次聽話，祖父下次出去帶我們啊?！?/br>
    劉徹氣樂了：“我生氣了啊。二郎。”

    “祖父不敢寫嗎？”二郎睜大雙眼看著劉徹，不給劉徹說話的機(jī)會(huì)，又說，“原來祖父小氣又膽小啊?！?/br>
    劉徹?fù)P起巴掌，嚇唬他，“我真生氣了?！?/br>
    “我也生氣了?！倍刹恢挂淮温犑番幒突屎筇岬絼叵矚g他們兄弟三人，而二郎也能感覺出劉徹很喜歡他們，才不信劉徹會(huì)打他，“我要哭了哦?！?/br>
    劉徹“撲哧”笑噴，他跟一個(gè)小孩爭什么勁，“吾還有事，你們是隨我回未央宮，還是在這里？

    “我們在這里，不和小氣又膽小的祖父回去。”二郎見劉徹轉(zhuǎn)移話題，而他兄和他弟也沒給他使眼色——?jiǎng)e說了。二郎大著膽子說，“祖父，你走吧?！?/br>
    劉徹捏捏二郎的小臉，“激將法對吾沒用。吾真走了啊?！笨聪虼罄珊腿伞?/br>
    大郎認(rèn)真道：“要我們送送祖父嗎？”

    劉徹忍俊不禁，笑著說：“謝謝大郎，不用了。”

    “祖父明天見。”二郎開口說。

    起身往外走的劉徹踉蹌了一下，回頭瞪一眼二郎，“吾明天不想見你。”說完越過屏風(fēng)，消失在三個(gè)小孩視線里。

    二郎仗著屋里只有他仨，嘀咕道：“祖父真小氣?！?/br>
    “你也不看看你多大?！贝罄傻?，“他巡邊陲又不是游山玩水，不可能讓咱們?nèi)ァ！?/br>
    二郎不懂了，“那你剛才還說？”

    “我們真想出去。”三郎道，“我以為他會(huì)心軟，沒想到他沒法和父親比。我們要是這樣求父親，父親早就同意了?！?/br>
    二郎好奇道：“南蠻不是以前的江南嗎？祖父去南蠻，不正是游山玩水？”

    “南蠻和你知道的江南完全不一樣?！比傻溃澳阒赖慕鲜且?yàn)樗纬实勰舷?，把南邊修的很好。我感覺現(xiàn)在的南蠻北夷連一條像樣的官道也沒有。”

    大郎：“有的。秦始皇巡天下時(shí)修的馳道。”

    “那是一百多年以前了，許多馳道早在楚漢相爭時(shí)就毀了?！比傻?，“哪怕南蠻的官吏知道祖父過去，提前修路，也只是把泥路修平整，遇到雨天寸步難行。”

    大郎忘了天有不測風(fēng)云，“你說得對，不去也挺好?！闭f著，突然想到，“母親說她家鄉(xiāng)的車一個(gè)時(shí)辰行三四百里，是不是路也和這邊不一樣？”

    “不一樣?！贝罄珊腿升R刷刷看向他。二郎嚇一跳，“干么這樣看我啊？車比我們知道的好，路肯定比這邊的要好?！?/br>
    三郎笑了，“阿兄越來越聰明了?！?/br>
    “說得好像我以前是個(gè)傻子似的?！倍蓻_他倆皺皺鼻子，“我要上去睡覺，你倆睡不睡？”

    三郎：“不睡。我要去前面，你倆去不去？”

    “去問母親晌午吃什么嗎？”二郎問道。

    三郎：“當(dāng)然不是。你餓了？”

    “有一點(diǎn)。”二郎怕大郎笑他，“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哦?！?/br>
    三郎站起來，道，“那咱們走吧?！?/br>
    今日天好，早兩日還未化的雪今日全化了，屋頂上的雪水打濕了地面，三個(gè)小孩也沒逞強(qiáng)自己走。由內(nèi)侍抱著他們，到長秋殿門口見有兩輛馬車，三郎忙喊內(nèi)侍停一下，問身側(cè)的大郎，“大兄，今日有客？”

    “沒有?！贝罄傻?，“我沒聽到父親、母親說今天有人來?！?/br>
    當(dāng)值的禁衛(wèi)聽到，笑著說：“啟稟三位皇孫，太子妃宮里今日無客。這兩輛車是黨帛和翟硯趕進(jìn)來的。車上裝了八袋東西，他倆此時(shí)還在殿內(nèi)。”

    二郎拍拍抱著他的宦者的肩膀，“我們快進(jìn)去看看?！?/br>
    內(nèi)侍加快步伐，片刻，三個(gè)小孩看到廊檐下堆著七個(gè)大麻袋，門框邊還有一個(gè)麻袋。二郎還未走近就大聲問：“母親，那是什么?。俊?/br>
    “花生?！笔番幍?。

    大郎和三郎齊聲問：“全是花生？！”

    “全是花生?！笔番幵捯袈湎?，兩個(gè)廚子又把他們吃烤rou的方形鐵爐拎出來。在殿內(nèi)伺候的阮書和閔畫接過去，把鐵爐放在正中間。

    愛吃烤rou的三郎忙問：“母親，今日還吃烤rou和暖鍋?zhàn)?？?/br>
    “不吃?！笔番幍?，“休沐日再吃。”

    二郎算一下，苦著臉說：“還有好幾天呢?！?/br>
    “你們是母親，我是母親？”史瑤問道。

    二郎抿抿嘴，讓內(nèi)侍放他下來，走到史瑤面前才問，“母親把爐子搬出來烤火嗎？”

    “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說話學(xué)會(huì)拐彎抹角了，二郎，厲害喲?！笔番幾焐峡滟?，眼睛卻瞪著他。

    二郎眨眨眼，指著大郎說：“阿兄教的。”

    “你又想挨揍了是不是？”大郎瞪他一眼，就對史瑤說，“三郎教的?！?/br>
    史瑤嗤一聲：“你們兄弟三人相互推脫，我就拿你們沒辦法了？改天我騰出手來把你們挨個(gè)揍一頓?！?/br>
    “父親——”

    史瑤：“自然是等你父親不在宮中的時(shí)候。二郎，怕不怕？”

    二郎想說不怕，又不敢說，“母親，我餓了?！?/br>
    “剛夸你有出息。”大郎瞥他一眼，脫掉靴走進(jìn)去，發(fā)現(xiàn)鐵爐旁邊有一盆花生，試著問，“母親想烤花生？”

    史瑤笑道：“是呀。都過來吧，小崽子們?！?/br>
    試圖自己翻過門檻的三郎險(xiǎn)些一腦袋栽下去，大聲道，“母親，我們不是小崽子！”

    “那你們是大崽子？”史瑤又問。

    二郎險(xiǎn)些摔倒在大郎身上，“母親還是喊小崽子吧?！?/br>
    史瑤樂了，“小崽子們想吃烤花生嗎？”

    “好吃就想吃?！倍傻馈?/br>
    史瑤牽著三郎走過去，捏捏二郎的小臉，“我做的有不好吃的嗎？”

    “母親是人不是神，肯定有不好吃的啊?！倍傻馈?/br>
    大郎睨了他一眼，“說你笨還不高興。母親做的都好吃。”二郎正想反駁，又聽到，“不好吃也要說好吃。下次母親再做那個(gè)不好吃的，我們不吃就行了?！?/br>
    “大皇孫好聰明啊?！闭跓康娜顣滩蛔≠潎@。

    史瑤想生氣又想笑，“大郎這張嘴巴，以后能把我和你父親哄的暈頭轉(zhuǎn)向?！?/br>
    “母親，孩兒和你說，只要大兄愿意，很會(huì)哄人的?！比烧f著話，別有深意地看一眼大郎。

    大郎瞥一眼三郎，“不如阿弟。”

    史瑤笑了笑，抓一把花生放在爐子上，坐下后接過閔畫遞來的箸，“閔畫，去拿兩個(gè)干凈的盤，再去拿幾張干凈的紙?！?/br>
    “母親要給誰送去？”三郎靠在史瑤的肩膀問。

    史瑤：“給你父親啊。”

    “長信宮除了父親還有誰？”三郎好奇道。

    史瑤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應(yīng)該是以前教過你父親的幾個(gè)老師。”

    “那孩兒給父親送過去？”三郎主動(dòng)請纓。

    史瑤扭頭打量他一番，“你老老實(shí)實(shí)呆著，哪也不準(zhǔn)去。”

    “那孩兒可以去嗎？”大郎問。

    史瑤：“為何這樣問？是覺得你比三郎早出生三刻嗎？”

    阮書又忍不住笑了，怕大郎生氣，低著頭抿嘴偷笑。

    坐在席上的大郎比跪坐在席上的阮書矮很多，哪怕阮書低著頭，大郎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母親，你說話很難聽，孩兒要告訴父親?！?/br>
    “我是你母親，你不乖，我說你幾句也不行？”史瑤反問，“信不信我告訴你父親，你不聽我的話?！?/br>
    大郎相信史瑤干得出，他這個(gè)母親犯傻的時(shí)候跟缺心眼似的，聰明的時(shí)候又像個(gè)人精，猜不透她的心思。大郎不敢跟她對著干，“母親，花生熟了嗎？”

    “熟了?！睜t子搬進(jìn)來就已經(jīng)很熱，花生殼又薄，史瑤挑幾個(gè)變色的放盤子里，叫閔畫給大郎撥開。

    大郎接過來塞嘴里，忍不住“咦”一聲，“和煮花生不一樣？”

    “好吃嗎？好吃嗎？”二郎忙問。

    大郎手里還有兩粒，直接塞他嘴里，“自己嘗嘗?！?/br>
    “母親，我還要?！倍裳氏氯ゾ驼f。

    史瑤：“晌午有排骨和鴿子湯。”

    “那我再吃幾個(gè)就不吃了。”二郎連忙說，“阮書，再給我剝，剝四個(gè)吧。”

    平時(shí)史瑤都把伺候的人趕出去，這還是三個(gè)小孩說話利索后，阮書第一次在殿內(nèi)伺候，有些明白史瑤為何把她們趕出去。

    她們?nèi)绻谂赃?，可能?huì)一直想笑，而且還得笑出聲。阮書故意問，“四個(gè)夠嗎？”

    “五個(gè)也行吧?！倍烧f著話看一眼史瑤。

    史瑤沒看他，感覺到了，“不要看我，我沒法替你吃?！?/br>
    “那還是四個(gè)吧。”二郎猶豫一下說道。

    大郎又想罵他：“你吃十個(gè)花生，到吃飯的時(shí)候也沒了?！迸滤欢终f，“我們午時(shí)四刻吃飯。”

    “還有半個(gè)多時(shí)辰啊?！倍煞磻?yīng)過來，吃了十多個(gè)花生才停。

    三郎也沒敢吃多，吃了六七個(gè)就問，“母親，花生哪來的？”

    “我以前說過咱們一直沒找到花生，有可能是被人留作種子種下。”史瑤道，“果不其然，你父親送你們?nèi)ノ囱雽m時(shí)，有禁衛(wèi)來報(bào)，宮外有個(gè)人找聞筆。

    “聞筆過去才知道，那人以前是你舅公府上的家奴，你父親就是托他買花生。他按白面的價(jià)買了幾袋，問聞筆何時(shí)去拉?！?/br>
    二郎忍不住說：“那些人好聰明啊?！?/br>
    “是很聰明。”史瑤道，“聞筆說可能還有，我給聞筆拿一筆錢，讓那人繼續(xù)買?！?/br>
    三郎：“廊檐下那些足夠明年種的。”

    “買來留咱們自己吃。”史瑤道，“再試試能不能榨出油?！闭f著，突然想到，“你祖父呢？”

    二郎：“祖父早回未央宮了?！?/br>
    史瑤也沒問什么時(shí)候回去的，吩咐聞筆給劉徹送一大袋，給皇后送一小袋，也別差太多。而她吩咐妥當(dāng)，前去長信宮送花生的莘墨也回來了。

    “書房里有幾個(gè)人？”史瑤問。

    莘墨站在門外道：“算上殿下有六個(gè)人。奴婢把花生送過去，殿下還說，他正好餓了。”

    “行，我知道了?！笔番幬⑽㈩h首，就讓他退下。

    大郎好奇道：“母親不問問有哪些人？”

    “知道又見不到，不如不知?！笔番幍?，“再說了，我又不懂朝堂之事，只知道一點(diǎn)幫不上什么忙，指不定還會(huì)給你父親添亂?！?/br>
    大郎心中微微驚訝，他上輩子的母親也善妒，他起初以為史瑤也和他上輩子的母親一模一樣，不但把他父親管的死死的，還摻和朝堂之事。想說什么，一看阮書和閔畫還在，大郎倏然住口，問二郎還吃不吃花生。

    二郎想吃，又惦記著排骨和鴿子湯，搖搖頭，“不吃啦。母親，我想吃餃子?！?/br>
    “煎餃吃不吃？”史瑤問。

    大郎：“餃子還可以煎著吃？”

    “可以?！笔番幍?，“不過宮里沒有平底鍋。”抬頭看一眼漏刻，見離吃飯尚早，就讓宦者把筆墨紙硯拿過來，她畫一個(gè)平底鍋給聞筆，讓聞筆安排下去。

    方幾上的筆墨紙硯收起來，杜琴也來稟告飯好了。

    史瑤見太子還沒來，就令杜琴先把飯菜放鍋里。又過兩刻，未時(shí)了，太子才出現(xiàn)。

    杜琴站在廊檐下，一看太子過來，立刻命宮人去盛菜。

    俗話說冬天進(jìn)補(bǔ)，春打老虎。太子聽史瑤說冬天是進(jìn)補(bǔ)的好時(shí)節(jié)，整日不是羊rou湯就是烏雞湯、鴿子湯，太子也沒覺得煩。反正史瑤為他好，讓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史瑤最喜歡太子這點(diǎn)，哪怕覺得烏雞rou不好吃，鴿子湯不好喝，也面不改色吃下去喝下去。今天也是，史瑤見太子眼皮都沒眨一下，把一碗鴿子湯喝了又吃一只鴿子，就給他夾一塊排骨，“殿下嘗嘗這個(gè)?！?/br>
    太子張嘴咬掉，眼中一亮，“咦，這是什么味？”

    “這個(gè)是橙汁排骨?！笔番幗o三個(gè)兒子各夾一塊，“你們也嘗嘗?！?/br>
    太子問道：“長沙那邊送來的橙？”

    “是呀?！钡顑?nèi)只有一家五口，史瑤放心說，“妾身見汁水很多，就讓廚子試試，試了三遍才做成?！?/br>
    太子扭頭打量她一番，“你整天只想著吃也挺好的。”

    “不說妾身只會(huì)吃了？”史瑤有些意外。

    太子：“先前你令莘墨給孤送花生，孤的那幾個(gè)老師吃了沒說好吃，倒是夸你很是賢惠?！?/br>
    “賢惠？”史瑤挑挑眉，“沒說妾身善妒？”

    太子又夾一塊，險(xiǎn)些被排骨嗆著，咽下去才說，“有孤在你前面擋著，他們哪敢說你。二郎，不會(huì)用箸就用叉，不準(zhǔn)用手抓。”

    “排骨太小，叉不到?！倍捎稚焓帜笠粔K。

    太子：“你手上全是油?！?/br>
    “洗洗就沒啦?！倍珊敛辉谝?。

    太子：“讓孤看到你往身上蹭，孤打你屁股！”

    “不，不會(huì)的?！倍烧胪砩喜?，嚇得哆嗦了一下，“阿弟，你的汗巾給我。”

    兄弟三人的方幾連在一塊，大郎扭頭看到他手上臟的不能看，抓起他右手擦干凈，“用左手吃，別用右手?！?/br>
    “謝謝阿兄?！倍蛇肿煨α诵Γ笫帜靡粔K排骨，右手拿起勺喝粥。

    太子見狀，簡直沒眼看，納悶道：“這孩子怎么越來越皮實(shí)。孤記得小時(shí)候挺乖的?！?/br>
    史瑤心想，初來乍到，有點(diǎn)腦子的人都知道先當(dāng)鵪鶉，看清形勢再慢慢露出真面目。隨即又想到三個(gè)孩子和她不一樣，她看過穿越電視劇，看過重生小說，三個(gè)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死了睜開眼帶著記憶投胎了，又都活在信鬼神的年代，肯定比她會(huì)裝，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

    這些話不能說。史瑤道：“孩子大了，以后會(huì)越來越皮。再過兩年連貓狗都嫌他們?！比欢瑳]用兩年，一年多一點(diǎn)，元封三年，夏六月，劉徹前往甘泉宮避暑，三個(gè)小孩躲在車輿內(nèi)，劉徹上車才發(fā)現(xiàn)他仨。

    劉徹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三個(gè)大孫子如今六歲，沒長歪還越來越好看，大郎和二郎和太子小時(shí)候一樣，三郎很像史瑤，很得劉徹喜歡。

    六月七日這一天，向來喜歡他仨的劉徹想把他仨踢下去，“你們怎么上來的？”

    “爬上來的啊?！倍晒室鈫?，“不然還能怎么上？飛嗎？祖父，我不會(huì)飛欸?！?/br>
    劉徹：“你給我閉嘴。大郎，朕以為你穩(wěn)重，沒想到你跟著二郎胡鬧?！?/br>
    “孫兒舍不得祖父也是胡鬧？”大郎兩年前還不好意思說這些話。有個(gè)會(huì)撒嬌的弟弟天天在他耳邊說個(gè)不停，大郎都快忘了他上輩子死的時(shí)候都快五十了，“祖父這樣說，孫兒會(huì)很難過的?！?/br>
    劉徹毫不客氣地說：“難過你倒是哭啊?！?/br>
    大郎噎住了。

    劉徹氣得胸口一起一伏，“你們父親和母親知道嗎？”

    “不知道的。”二郎道，“我們給母親留信了?！?/br>
    劉徹?fù)P起巴掌。

    二郎嚇得躲到三郎身后。三郎閉上眼，道：“祖父打?qū)O兒能消氣，祖父就打吧?！?/br>
    劉徹朝他臉上擰一把，憤憤道：“朕早晚會(huì)被你們幾個(gè)給氣死?！?/br>
    “孫兒自打出生就沒出過長安，孫兒真想去城外看看?！贝罄傻溃案赣H說上林苑有種胡麻，有種花生，還有好幾個(gè)做油的作坊，還有祖父給父親建的博望苑，很多很多，孫兒實(shí)在忍不住，才和兩個(gè)弟弟偷偷上祖父的車。”

    劉徹明知道三個(gè)小孩想出去玩，見大郎說得這么可憐，也不舍得怪他們。以前劉徹都對太子狠不下心，對三個(gè)孫兒更狠不下來，“朕最后問你們一句，你們?nèi)鐚?shí)回答，朕就不令人送你們回去。”

    “祖父盡管說。”三郎道，“孫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劉徹：“少說好聽的糊弄朕。朕問你們，真是你們自己上來的？”

    “是的?！比傻?。

    劉徹：“朕的車很高，你們是如何爬上來的？”

    “這個(gè)啊?！倍傻溃白娓?，孫兒剛剛做好的東西?！闭f著話轉(zhuǎn)身抱塊木板。劉徹正想開口訓(xùn)三人，看到二郎用手一拉，木板現(xiàn)出原形，是個(gè)可以折疊的木梯。

    劉徹不禁睜大眼，伸手奪過來，吃驚道：“這是你們做的？”

    “我們想出來的?！倍珊艿靡猓白娓福瑢O兒厲害吧。”

    劉徹打量一番，十分鄭重的問：“老實(shí)告訴朕，是你們仨誰的主意。”

    “孫兒可以和祖父去甘泉宮嗎？”二郎問。

    劉徹頓時(shí)知道是二郎，很是意外又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他還記得一年多以前，三個(gè)孩子拉他去永壽殿，他不甚喜歡那個(gè)大床，二郎非常失望，他當(dāng)時(shí)就在想，爬梯和滑梯可能是二郎一個(gè)人的主意，和另外兩個(gè)孫兒沒關(guān)系。

    “可以去?！眲攸c(diǎn)頭道。

    二郎：“孫兒的主意?！?/br>
    “你為何會(huì)想到這個(gè)？”劉徹問。

    三郎：“孫兒想偷偷跟上祖父，又想到祖父宮里的人不會(huì)聽孫兒的，那孫兒只能自己上去。祖父上馬車的杌子對孫兒來說太矮，孫兒就打算自己做。”

    “如果做梯，孫兒出了永壽殿，永壽殿的人就會(huì)向母親稟報(bào)?！贝罄裳a(bǔ)充道，“二郎就想到了可以折疊起來，別人看不出來的梯子?！?/br>
    劉徹哼笑一聲，沒好氣道：“你們仨是真長大了。誰給你們做的？”

    “宮里的木匠啊?！倍傻溃皩O兒還小，不會(huì)自己做?！?/br>
    劉徹：“你幸虧不會(huì)自己做，你自己會(huì)做，你還不得上天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