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心梗, 想吐血。太子無奈地說：“大郎, 你給我適可而止！”

    “父親, 祖父沒讓父親說話?！比杀疽詾樗麄兌几淖兡敲炊嗍? 趙破奴大敗這件事也會(huì)改變, 萬萬沒想到是他們想多了。來未央宮的路上大郎和三郎商議好, 劉徹不同意啟用衛(wèi)青, 他們就纏的劉徹吃不好飯睡不好覺，不得不同意。

    太子指著三郎，“你——”

    “別你了, 還不都是你慣得。”劉徹瞪一眼太子，深呼吸，“三郎, 朝廷還沒到無人可用, 必須啟用老將的地步?！?/br>
    大郎接道：“李廣利嗎？”

    劉徹噎住了，“能不能不提李廣利？再提朕揍你！”

    “沒法繞過李廣利啊?！贝罄傻? “李廣利現(xiàn)在還是將軍, 俸祿真二千石, 比他少一個(gè)字的李廣盼了一輩子封侯, 俸祿最高時(shí)也不過真二千石。

    “提到李廣孫兒就不由想到李廣利, 提到李廣利也就想到李廣。除非不提李廣也不提李廣利。可是也不行，李廣快六十了, 祖父還派他出征，舅公如今四十八歲, 如何不能用？又不用舅公親自上陣殺敵?！?/br>
    劉徹的頭更痛了, “怎么又繞回來了啊。衛(wèi)青這幾年多病——”

    “尚可吃飯?！贝罄纱驍鄤氐脑?。

    二郎不解，見劉徹變臉，太子一臉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的模樣，小聲問三郎，“什么意思啊？”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三郎問，“聽過這句話嗎？”

    二郎：“聽過。老師講過，大兄是說祖父要當(dāng)趙王，寧愿吃敗仗也不用舅公？”

    “這個(gè)么，你得問祖父?！比尚粗鴦?。

    二郎扭頭望著劉徹，“是嗎？祖父。”

    “當(dāng)然不是！”劉徹道，“除了李廣利，還有公孫敖，韓說，路博德可為將?！痹捯粢宦?，大郎笑了，劉徹頓時(shí)感覺不好。

    大郎：“據(jù)孫兒所知，這三人都比舅公年齡大，論才能卻遠(yuǎn)不如舅公，祖父還說不是無人可用？朝中有人還派他們？”

    劉徹心疼說話不過腦子的自己，“太子就沒什么可說的？”

    太子能說的早說了，大郎和三郎不聽，也不能打罵他們。畢竟倆孩子是想領(lǐng)兵出征，又不是禍害百姓，“朝中武將青黃不接，兒臣也在犯愁?！?/br>
    “誰讓你說這些了？”劉徹氣個(gè)仰倒。

    大郎“祖父，還有人選嗎？”

    人選還是有的，比如衛(wèi)青的三個(gè)兒子，比如李廣的孫子李陵，然而這些年輕人都不可為主帥。劉徹很清楚這點(diǎn)，“無人可用，吾也不用你們?！?/br>
    “我們只是想當(dāng)監(jiān)軍?！睕]容劉徹開口，三郎又說，“祖父既然無人可用，孫兒現(xiàn)在就去找舅公?！?/br>
    劉徹陡然拔高聲音：“你敢?。俊?/br>
    “不敢?！比刹贿^隨口一說，“匈奴為了準(zhǔn)備過冬用的東西，時(shí)常深秋入寇邊塞，今年繳獲大漢許多糧草，孫兒認(rèn)為今年匈奴不會(huì)再侵?jǐn)_邊關(guān)百姓，明年秋就說不準(zhǔn)了。不如這樣吧，祖父，明年秋天匈奴再來，祖父就啟用舅公，令孫兒和大兄為監(jiān)軍。”

    劉徹：“大漢西北方有許多匈奴，他們時(shí)常侵?jǐn)_大漢百姓，這種賭約朕答應(yīng)下來必輸無疑?！?/br>
    “孫兒就再加一點(diǎn)?！比傻?，“早幾年不是有匈奴殺了邊關(guān)太守么，如果有都尉被匈奴殺死，就依孫兒如何？太守多是文臣，都尉乃武將，武將都被匈奴殺死了，想必祖父也不會(huì)再忍?！?/br>
    劉徹仔細(xì)想想：“朕可以答應(yīng)你?！?/br>
    “父親給孩兒和祖父做個(gè)見證？”三郎問道。

    太子嘆氣：“明年你才十二歲?！?/br>
    “明年秋天匈奴來犯，準(zhǔn)備糧草和兵馬，至少得后年才能出去?！比傻?，“到那時(shí)孩兒就十三歲了。百姓家的孩子十三歲已經(jīng)能下地種田?！?/br>
    太子：“好，我給你們做個(gè)見證。父皇？”詢問劉徹可以不可以。

    劉徹已有別的打算，微微頷首。大郎跑到劉徹身邊，拿起毛筆遞給太子，又找一張沒用的白紙，“空口無憑，立字為證。”

    太子瞪他一眼，轉(zhuǎn)向劉徹。劉徹冷哼一聲：“寫！”

    “諾?！碧討?yīng)一聲，把紙一分為二，寫了兩份遞給劉徹。劉徹寫下自己的名，大郎拿起玉璽，提醒劉徹蓋章。

    劉徹很想給他一巴掌，然而，劉徹很清楚，打有用的話大郎也不敢跟他吵吵，“你們呢？”

    “孫兒寫好，在名上面按上手??？”三郎道。

    劉徹聽他這樣說，接過大郎遞來的玉璽。四郎好奇，指著紙問，“祖父，什么啊？”

    “這是你祖父的賣身契啊?！眲乜嘀樥f，“你的兩位兄長逼吾寫賣身契，四郎，你可得幫幫祖父啊?！?/br>
    四郎：“這個(gè)是，父親寫的?！?/br>
    “噗！”大郎笑出聲，“四郎真聰明?！?/br>
    二郎忍不住同情劉徹，也擔(dān)心劉徹揍四郎，便沖四郎拍拍手，“到阿兄這里來，阿兄領(lǐng)你去拿好吃的?！?/br>
    “我好餓啊?！彼睦山K于想到該用飯了，跑向二郎道，“阿兄，肚子叫了。”

    大郎：“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瞥一眼劉徹，“祖父大概不想咱們在這里用飯?！?/br>
    劉徹是沒這個(gè)打算，也知道大郎故意激他，卻不好意思和小輩計(jì)較，其中一個(gè)才三歲，“誰說的？來人，傳膳。”

    三郎把字據(jù)疊起來放好，就拱手道：“多謝祖父。”

    “你就少說兩句吧。”太子道，“坐到我身邊來?！?/br>
    三郎老老實(shí)實(shí)坐好，惹得劉徹看他一下。不過，劉徹怕三郎又說些能把他氣死的話，倒什么也沒說。

    飯后，回去的路上太子也沒說什么，到了長秋殿，太子屏退左右，就把大郎和三郎叫到跟前。大郎和三郎異口同聲道：“孩兒困了，父親，孩兒告退。”說完就往外走。

    太子張口結(jié)舌，好半晌憋出一句：“這兩個(gè)混小子！”

    “怎么了？”史瑤納悶。

    太子張了張嘴，沖站在二郎身邊的四郎招招手，“讓二郎說給你聽?！?/br>
    二郎大致說一遍，怕史瑤數(shù)落他，不待史瑤開口就告退。

    史瑤望著快速往外跑的二兒子也想罵人，咬咬牙忍住，就問太子：“大郎和三郎那樣和父皇講話，父皇沒發(fā)火？”

    “兩萬騎兵全軍覆沒是事實(shí)，父皇無法反駁。李廣利是藝伎也是事實(shí)，父皇有口難言?！碧拥溃皠e人家十一歲的孩子還只知道吃喝玩樂，咱家的兩個(gè)什么都懂，還要為國效力，父皇覺得他倆不知天高地厚，心底也高興，哪舍得打罵啊?！?/br>
    史瑤擔(dān)心道：“萬一明年秋……”

    “父皇真啟用舅父，他倆跟過去，我也不擔(dān)心?！碧拥?，“虎賁軍中有許多像大郎和三郎這么大的孩子，他倆別跑太快，我就問問他們想不想入虎賁軍練一年，萬一對上匈奴人，他們也能自保?！?/br>
    虎賁軍是由軍人遺孤和武將子孫組成，僅聽劉徹一人。史瑤得知虎賁軍訓(xùn)練重，紀(jì)律嚴(yán)明，便想到特種兵，當(dāng)時(shí)就在想如果大郎能領(lǐng)虎賁軍出征，她是一萬個(gè)放心，“明日妾身和他們說。他們今天頂撞父皇，這幾天都會(huì)擔(dān)心殿下訓(xùn)他們。殿下想和他們說這事，也堵不到他們?！?/br>
    太子：“你說得對，晚上可能都不回來用飯?！?/br>
    兄弟三人晚上沒回來，他們宮里有菜是留著明天早上用的，兄弟三人就跑去椒房殿探望皇后。三個(gè)整天忙得不見影的大孫子過來，皇后很高興。不過，皇后也不傻，就問他們怎么突然來看她。

    二郎一句，想祖母就來給祖母請安，祖母不希望孫兒來嗎？把皇后堵的連連說，好好好，然后又故意問明日還來不來。

    大郎就說明天還來?；屎蠛芨吲d，但皇后認(rèn)為大郎哄她開心。第二天見到三個(gè)大孫子，皇后真高興。

    太子不知該說什么好，就問史瑤，“他們昨晚沒回來，今天晌午沒來，晚上還不過來，你也沒讓廚子給他們送菜，他們今天一天吃什么？”

    “他仨聰明著呢?！笔番幍?，“他仨正長身子，妾身也不敢餓著他們，就使門房出去盯著，一旦看到他仨過來就喊他仨進(jìn)來，人家都沒往這邊來?！?/br>
    太子：“去父皇那邊了？”

    “在母后宮里。”史瑤道，“他仨不常去母后那兒，妾身使人出去打聽，母后得知他們晚上還去椒房殿，吃過晌午飯就令宮人準(zhǔn)備晚飯。殿下剛才回來的時(shí)候如果繞到椒房殿，在外面就能聞到rou香。”

    太子氣樂了，“這三個(gè)混小子。翟硯，進(jìn)來，去椒房殿門外等著，見到他仨就說，孤命他們立刻過來。今天不來，以后都別來了?！?/br>
    翟硯應(yīng)一聲“諾”就去椒房殿，緊趕慢趕，還沒趕到椒房殿就看到三個(gè)小主子。三兄弟互看一眼，轉(zhuǎn)身就跑。

    果然知子莫若父。翟硯忙追上去，把太子交代的話告訴他們。三人停下來，跟著翟硯一起回去。

    太子正在漱口，三個(gè)兒子回來了。太子不禁冷笑，“孤還以為你們打算躲一輩子呢?！?/br>
    “孩兒不敢。”大郎道。

    二郎跟著說：“孩兒沒有要躲父親，孩兒只是不想當(dāng)叛徒。”

    “你閉嘴！”太子道，“領(lǐng)四郎去偏殿玩，孤不喊你不準(zhǔn)出來?！?/br>
    二郎給他兄和他弟一個(gè)“愛莫能助”的眼神，就拉著小四郎出去。四郎不想出去，看到太子冷著臉，史瑤面無表情，聰明的小四郎知道現(xiàn)在不能鬧，老老實(shí)實(shí)跟二郎走掉。

    大郎輕咳一聲，“父親，家丑不可外揚(yáng)?！毖凵袷疽馓樱顑?nèi)還有許多宮女和宦者，想打想罵至少得先讓他們出去啊。

    “你還知道丑??？”太子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