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羅莎說得對，”瑪麗笑著給自己添了一杯咖啡，她雙眼閃爍，夢幻地看著珍妮?！澳阋呀?jīng)是個活著的傳奇了——而我難以想象我正為活著的傳奇服務，今早是我爸的電話把我叫醒，他說他為我驕傲。有史以來第一次，我成了我們家比較酷的那個孩子。”

    “說真的，連你也來這套嗎？”珍妮不知該喜該怒，“活著的傳奇——瑪麗，難道整個宣傳過程你沒有在我身邊，難道你不知道這兩個獎背后的故事？”

    瑪麗聳了聳肩，“啊——門鈴響了，是切薩雷！”

    #

    切薩雷已經(jīng)換了一身新西裝，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須后水和牙膏味道，不過即使是這么一番梳洗，也無法掩蓋他眼下的淡青色——很明顯，他昨晚休息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小時。

    珍妮給他帶了一大杯咖啡進小書房，“你知道你已經(jīng)上了ontd嗎？我剛才看了一個關于你的帖子，里面的內(nèi)容可是非常精彩?！?/br>
    “在來之前我已經(jīng)連續(xù)不斷地打了三小時電話?！鼻兴_雷說，他的嗓音的確比平時要低沉一些，“所以如果你能少說些廢話，我會非常感激?！?/br>
    “終于，還有一個人對我始終如一，這真是太讓人感動了?！闭淠莅胝姘爰俚厮闪丝跉猓o自己倒了一杯水，“今早起來以后，世界的變化簡直是瘋狂——不過，我想你會比我更明白我的意思?！?/br>
    切薩雷回以一個肯定的頷首，在昨天罕見的失態(tài)之后，今天的他又恢復了以往那克己專業(yè)，幾乎時時刻刻處在絕對零度的穩(wěn)定狀態(tài)，“不能不承認，昨晚的確……讓人驚嘆。雖然我知道現(xiàn)實總是出人意料，但在你身上，小概率事件發(fā)生的次數(shù)的確比較頻繁?！?/br>
    他沉著冷靜地和珍妮交換了一個眼神，仿佛這樣就能總結昨晚那激動人心的時刻，珍妮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別以為你能把昨天的畫面從我腦海里抹去，切薩雷，昨晚我沒說只是因為我也嚇得夠嗆，但我現(xiàn)在不那么慌了——我永遠都會記得在后臺你跑到我身邊的那一幕，臉紅得像是喝醉了酒，說話比平時快了三倍，還一直濫用‘眼下來看’這個詞——”

    切薩雷瞪了她一眼，不為所動地繼續(xù)說，“但你的確知道，在昨晚以后，一切確實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了，是嗎？”

    “是的?！闭淠菀姾镁褪?，她摸摸鼻子，恢復了嚴肅，“而我想這就是這個會的目的，對嗎，討論昨晚的奧斯卡，還有它對于今后的意義，當然還有我們能拿它怎么辦?！?/br>
    切薩雷點了點頭，他打開了一個文件夾，“讓我們先來談談你的演員事業(yè)規(guī)劃——你的短期目標在昨晚以后當然已經(jīng)發(fā)生改變，對嗎？”

    “是的?！闭淠輿]想到切薩雷會選擇這個不是那么急迫的話題來開場，她有些疑惑地順著切薩雷的話往下說?！霸诖酥?，我們決定《海盜》結束后拍一部真正的沖奧片——你知道，集合了所有評委們愛好的元素——但我想現(xiàn)在我們可以不必繼續(xù)淘劇本了?！?/br>
    這的確是他們的計劃，《第五個莎莉》只是為了發(fā)揮演技優(yōu)勢，拿到提名，坐下演技派的名聲。之后珍妮要做的是，接演一部盡可能多地集合奧獎元素的影片——傳記片、政治正確、扮丑、寡婦、奧獎名導……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物色到合適的劇本，不過現(xiàn)在，一切當然完全不一樣了。

    “的確，如果說之前你的階段性目標是第一個奧斯卡的話，”切薩雷聳了聳肩，以一種輕微的不以為然的語氣繼續(xù)往下說?！澳敲船F(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暫時地遠離了這個目標，你現(xiàn)在要考慮的是另一件事——”

    在珍妮期待的眼神中，他簡要地吐出了這個單詞：“過氣?！?/br>
    作者有話要說：注：1 之前說的奧獎評委喜歡的元素，是真的，就是根據(jù)歷年來得過奧斯卡的演員屬性統(tǒng)計出來的……

    2 說下本文的長度問題。大家應該也從前文知道，制霸好萊塢的標準并不只是奧斯卡，起碼在本文的邏輯里得奧斯卡也絕不等于制霸好萊塢，而且現(xiàn)實中很多奧獎得主片酬也一點都不高。我們說的a、b、clist那其實都是商業(yè)片標準，藝術片是不參與這個評比的。所以把奧斯卡和制霸好萊塢聯(lián)系在一起有些片面了哈。

    ☆、第一百六十四章 tougthelimi

    “很多人不承認這條定律的存在，但事實是，通常來說，明星在得到奧斯卡以后事業(yè)上普遍會有一個滑坡，這是由兩方面造成的，第一，得獎后心態(tài)失衡，難以找回純粹的表演狀態(tài)?！鼻兴_雷指向珍妮，“這正是我們需要極力避免的問題，而第二則是難以扭轉的心理定勢——公眾的疲憊感?！?/br>
    他抽出一份文件推給珍妮，“我讓人統(tǒng)計了昨晚到現(xiàn)在的網(wǎng)頁新聞標題，在三百多篇新聞中，傳奇這個字眼被提到了267次，不夸張地說，盡管難免也遭受到一些質疑，但對大部分美國民眾來說，你已經(jīng)是個活著的傳奇了。但這對你來說并非是個好事：沒有哪個傳奇是活躍在民眾眼前的，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兩個奧斯卡讓你締造了傳奇，也讓大部分美國民眾認可你締造了傳奇，而這就引向了下一步——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兩個奧斯卡將是你一生難以逾越的高峰，換句話說，你已經(jīng)邁過了你的最高點，杰弗森，起碼對大部分人來說確實如此。人們很難想像你會取得什么比這個更轟動的成績，在他們的心理預期中，你的下半生將會和邁克爾.杰克遜一樣，生活在記憶背景中，成為一個永恒的標簽?！?/br>
    說實話，當切薩雷吐出過氣這個單詞時，珍妮反而覺得一切重新回到了正軌。從昨晚開始，一切就都好得不像真的：雙獎、眾星捧月，民眾們比預期更好的接受度，影評人方面的出聲力挺——現(xiàn)在切薩雷冒出來告訴她，‘游戲還沒結束，恰恰相反，更艱難的時刻才剛開始，你還是得摸爬滾打地往前沖’——要說她享受這種前途未卜的感覺，那倒也不至于，但確實，她有種‘這才是生活，這才是好萊塢’的踏實感，是時候回到現(xiàn)實了。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她沉思著說，“我是說，當我們提到邁克爾.杰克遜的時候，我們想到的是《dangerous》、《billy jean》，當然，他是永不褪色的天王，但他的形象已經(jīng)永遠地被留在80、90年代，你很難把20世紀和他結合起來。當然，他基本上已經(jīng)退出樂壇了，但麥當娜并沒有，她也是個活著的傳奇，可當你想到她的時候，你還是會想起《like a virgin》、《material girl》，你就是很難想到她實際上還活躍在樂壇里，還在不斷的推出新作，四處巡演。”

    當然，這不是說麥當娜現(xiàn)在就毫無人氣，徹底過氣了。但她的確已經(jīng)過了自己的巔峰期，只是她的下坡路也還是要比很多歌手的巔峰更有高度而已。這么多年來能持續(xù)維持在一線，已經(jīng)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但這是珍妮在評價別人，她當然可以不痛不癢，至于她自己，她是絕對不希望她一生中最巔峰的時刻就在昨晚的，即使她不知道如何取得比昨晚更驕人的成就，但一個難以達成的夢想，也比承認你已經(jīng)度過了高峰期，接下來的一輩子再也沒什么更高的盼頭來得強。

    “不錯?！鼻兴_雷點了點頭。“對于大部分民眾來說，剛出道的演員最有新鮮感，人們對他總是看不夠，在他的快速上升期，人們也和他一樣興奮，想要看到他能觸到哪個高度。就像是克里斯，他的很多粉絲從《顫栗情人》開始支持他，看著他從一個新人進入alist，開始沖刺奧斯卡，然后在進入演藝圈十多年以后終于拿到了這個獎——他們很為他高興，但不會因此產(chǎn)生距離感。一個奧斯卡對于克里斯來說并不足夠，他們想的是下一個奧斯卡，等待的是克里斯下一次展現(xiàn)自己的機會。但對你的粉絲來說，你才出道五年——對大部分人來說是四年，就拿到了奧斯卡——兩個，你的表現(xiàn)太好了，杰弗森，人們很難在心里保持和你的親近感，他們沒有‘看著你一步步成長’的感受，只有‘見證奇跡發(fā)生’的激動。”

    “昨晚奇跡發(fā)生了，非常好，你成了傳奇，接下來，他們對你就不再有期待了，他們已經(jīng)充分肯定了你——在這么大的刺激以后，再度喚起市場對你的饑渴和熱情已經(jīng)不那么容易了。你的地位會永遠在，你會進入邁克爾.杰克遜那樣的時代殿堂，因為你在票房、獎項上取得的成就在女星中已經(jīng)罕逢敵手，梅麗爾.斯特里普到現(xiàn)在也就只有兩個奧斯卡，而她的平均票房還遠遠沒有你高。”切薩雷說，“你就像是副總統(tǒng)，杰弗森，地位崇高，但你的事業(yè)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僵局。人們對你還是保持著興趣，但他們的興趣已經(jīng)少了對你事業(yè)的期待，他們關心你的背景，你為什么會這么順利地拿到雙獎，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大咖來探望你，你是否有什么掩藏的人脈，你和誰約會，和誰結婚——你永遠都會是新聞頭條，但同一時間——”

    珍妮發(fā)現(xiàn)他說得很有道理，她接著切薩雷往下說，“——但我的新電影已經(jīng)沒有太多人會繼續(xù)期待了?！?/br>
    她喝了一大口水?！癵osh，你說得真的很有道理，我簡直能想出那樣的畫面。首先你得了獎，仿佛全世界都開始圍著你轉，你拿到全好萊塢制作最一流的劇本，任何你看上的項目都會有人注資，然后是滑鐵盧、滑鐵盧，一次又一次的滑鐵盧，然后那些人開始消失，你依然在上頭條，也許還能拍攝雜志封面，但你能接演的只有那些小成本文藝片——”

    好吧，她說的其實就是未來的妮可.基德曼，在她身上，奧斯卡影后的詛咒是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那種衰氣甚至很難用挑片眼光不行來解釋，妮可演過好幾部質量非常不錯的影片，比如說和當代演技大神丹尼爾.戴.劉易斯合作的《九》，但甚至連丹尼爾都救不了他，這部豪華陣容，質量上佳的大片最終結果卻是票房和口碑、獎項都是慘兮兮。與其說是妮可特別倒霉，倒不如說是切薩雷的理論大有道理，妮可人氣還在，但對觀眾來說，在妮可拿了奧斯卡以后，他們已經(jīng)失去了對她的期待——‘妮可的高峰已經(jīng)過去了’，‘她現(xiàn)在就應該在某個人間仙境不食煙火地活著’。

    再想想拿過最佳女配角的凱瑟琳.澤塔瓊斯，似乎也是如此，正因為奧斯卡對于這些曾經(jīng)是票房大物的女星來說是個高峰，讓她們成為了兼具票房和獎項的傳奇人物，這種奧斯卡后遺癥似乎也就表現(xiàn)得更為明顯——而她們論傳奇程度來說甚至還比不上珍妮的三分之一。

    珍妮現(xiàn)在是真的有些不安了，她幾乎是求助地望向了切薩雷?！皠e告訴我你只管提出問題，卻沒有解決的方案——告訴我你不是這樣的人?！?/br>
    “我不是這樣的人。”切薩雷說，他頓了頓，探究地望了珍妮幾眼，“而且我高興地發(fā)現(xiàn)，不像我擔心的那樣，你的確沒有被昨晚的成功沖昏頭腦，或是因此消弭了繼續(xù)進取的野心——這是好事，因為我提出的解決方案對于你的個人能力有很高的要求?！?/br>
    “你這是在賣關子嗎？”珍妮不耐煩地問，“說吧，你的解決方案是什么？”

    “質疑戰(zhàn)術?！鼻兴_雷簡單地回答。“民眾認為你已經(jīng)‘功德圓滿’，那我們就挑起他們的興趣，當然不是在現(xiàn)在，而是在你的下一部藝術片上映以前，讓人質疑你的影后是公關的結果，懷疑你在新片中的表現(xiàn)水準。讓群眾重新燃起對你的好奇和期待——當然，這是把雙刃劍，因為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雙料影后了，杰弗森，一般演員的100分，對你來說僅僅只能是及格，你需要貢獻出超越自我的表演，讓觀眾對你燃起新的期待，‘我想看她能做到哪一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闭淠蓍]了閉眼，多少有些艱難地回答，“我就是那個幸運的混蛋，人們認為我只有a的水平，但我拿了a    ，而我的下一部藝術片要讓人們感覺到我真正的實力甚至還在a    以上，我要讓他們繼續(xù)保持跟隨我的沖動，看著我能從a    再推進到哪里——突破他們的期待值，讓他們再一次燃起見證奇跡的興奮感，got it?！?/br>
    “非常好?！鼻兴_雷交叉起雙手，估量地打量著她，“而你認為你能做到嗎？”

    突破《第五個莎莉》？挑戰(zhàn)更難的角色？再一次進入頻繁共情后的頭痛，或者更糟，找不到共情對象，只能自行揣摩角色的焦灼、恐慌和難以自拔？

    “嘿?！闭淠輭合铝怂形冯y情緒，她笑著搖了搖頭，“這就是我的目標，切薩雷，這不就是一個夢想登上巔峰，比奧普拉更awesome的人應該做的事？你確定你還需要問嗎？”

    切薩雷的嘴唇翕動了一下，但最終，他還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ok。那我想這意味著我們要極為慎重地選擇你的下一部藝術片。”

    他抿了抿唇，“以防你還沒想到，這是你‘天才直覺’發(fā)揮作用的時候——”

    “商業(yè)片呢?！闭淠葜苯犹^了他的這個問題，因為她著實不知道之后還有什么傳奇文藝片里有什么適合她發(fā)揮又一定會得獎的角色，她就記得一部《黑天鵝》，但那也是好幾年以后的事了?！皩τ谏虡I(yè)片，我們的思路是什么？”

    “我們可以等到暑期《海盜》上映以后再來談論這個問題?！鼻兴_雷低頭看了看文件?！疤匦呐畈l(fā)展是近十年的事，而在最近十年的影后里我們很難找到和你情況類似的人物，她們甚至大多數(shù)都很少積極涉足商業(yè)片。所以我現(xiàn)在無法給你答案，等《海盜》的票房出來以后，我們會看到兩尊奧斯卡影后對商業(yè)片的票房影響。不過《海盜》并不能精準地表現(xiàn)出你的票房號召能力，畢竟，這是一部續(xù)集，而且主角也并不是你?！?/br>
    “所以我猜我們也要很謹慎地選擇下一部商業(yè)片。”珍妮說，“ok，沒問題。你潑我冷水的目的也已經(jīng)達到了，我現(xiàn)在清醒、恐懼，再度做好了隨時為事業(yè)燃燒自己的準備——你可以結束嚇唬我，進入下一個議題了嗎？”

    一抹幾乎不可見的微笑飛快地躍上了切薩雷唇角，又迅速消失不見，他鎮(zhèn)定地翻過了一頁文件，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的語氣問，“我們還要討論之后一段時間的對外公關思路和大夢的經(jīng)營思路變更問題，你想先討論哪一項？”

    “當然是第一項。”珍妮迫不及待地說，“告訴我現(xiàn)在業(yè)界都在想些什么——昨晚卡梅隆和斯皮爾伯格他們是為什么過來，又和你談了什么？”

    “他們事實上并不是來找我，而是來弗蘭克——你知道，學院的輪值委員會那些人，”切薩雷回答，“不過弗蘭克并不在現(xiàn)場，昨晚委員會召開了緊急會議。不管怎么說，我猜他們只是以為這里有大事發(fā)生，譬如說奧斯卡計票錯誤，又或者再度出現(xiàn)了有人買獎的丑事——不想錯過熱鬧，當然，他們中也有許多人確實對你感到好奇?！?/br>
    “他們不會收走我的奧獎吧？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嗎？”珍妮有些不安。

    “你的獎項符合程序，不存在作弊行為，我看不出他們有什么理由收走。”切薩雷回答道?！绷松碜樱咽址派狭俗烂?，“事實上，這正是我想和你談論的問題：杰弗森，我不知道你是否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在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上，由于信息不對稱，我們實際上是處于一個相當有利的地位?！?/br>
    “對——對，我也巴不得快點和你談談這件事?！闭淠蒿w快地說，“我發(fā)現(xiàn)大部分人對于這整件事很可能都有自己的想象——但我不肯定這樣的局面能持續(xù)多久。你知道，真相總是會擴散開來的，遲早人們會知道，女配角這個獎和我們并沒有什么關系?！?/br>
    “你是這么認為的嗎？”切薩雷問，笑意從他眼底慢慢擴散開來，最終化為了一個年輕而調(diào)皮的笑，“那么我只能說，也許你對好萊塢還不是那么了解——恰恰相反，我認為人們永遠都不會相信一屆雙獎和我們真的沒有什么關系——我認為，這是大夢的一個機遇，珍，我認為這甚至比一屆雙獎更好，我認為你是個非常、非常幸運的女孩，而我也是個非常、非常幸運的經(jīng)紀人：在我的預料中，大夢起碼要經(jīng)過五年以上的醞釀才會慢慢步入正軌，但現(xiàn)在，在一連串絕妙的發(fā)展后？我認為大夢已經(jīng)到了突破瓶頸、駛入快車道的時刻——這才是關鍵?！?/br>
    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度興奮，僅僅是眨眼間，笑容又褪成了一個影子，切薩雷向前傾身，嚴肅地加強了語氣，“你想要比奧普拉更酷，珍，那你就絕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和我們能從眼下這個局面汲取到的利益比起來，一屆雙獎只能算是個噱頭。我知道你想要從棋子變成玩家，我們都想，而我認為，這將是一切的開始——對，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注：妮可得獎后真的很衰，衰到現(xiàn)在她真的只能演獨立制作的小片子了，而且目測還要繼續(xù)衰下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六大的反應

    珍妮并不笨，她雖然沒有讀書的腦筋，但在許多領域還算聰明，她不需要切薩雷進一步解釋從眼下局面中盈利的機制，反而更希望掌控到現(xiàn)在各方的反應和動向，這樣才能推算出事件真想會以怎樣的速度流傳開來，又會有多少人相信——現(xiàn)在的局面就像是考試中的加分題，你不去答，也許不會有任何損失，但一旦要答那就必須答好，否則也許還會落得個倒扣總分的結果?！跋日f說現(xiàn)在大部分人對這件事都是怎么看的吧，切薩——最重要的當然是艾格先生，你對他做出解釋了嗎？”

    “我對鮑勃說的是實話。”切薩雷打開了電腦和幻燈機，cao作著將一份空白的文檔投映到了白墻上，“但鮑勃似乎并不是很相信，這大概也是布魯克海默、斯皮爾伯格他們的態(tài)度——當然，我承認我也有意加深他們的懷疑?！?/br>
    珍妮對此心領神會，只要運用一些語氣、措辭和微表情，她也可以輕易地達到這個效果，這屬于社交心機102，雖然是進階內(nèi)容，但也沒什么難度?！皁k，所以他們是對于能量說將信將疑？”

    “是的?！鼻兴_雷建立了一個表格，“人們現(xiàn)在對你的懷疑分為幾種，第一，認為瑞茜事件是你從那場飯局開始就一手cao縱，完全是幕后黑手，席卷網(wǎng)絡的整個事件都是我們團隊醞釀、cao作的結果。你已經(jīng)掌握了一支可以自如地cao作網(wǎng)絡輿論的力量。這種懷疑我們暫時簡稱為alpha猜想?！?/br>
    “第二?！彼^續(xù)在文檔中打字，“他們認為你有力量可以普遍地影響到奧獎評委，cao作出了兩個獎項。在這個猜想下有很多分支，有人猜測你得到了猶太金主的支持，而且這個金主和鮑勃關系密切，在鮑勃的穿針引線下，你辦到了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還有人認為事實上網(wǎng)絡輿論cao縱事件也是這個金主送給你的禮物，有能量的人是他而不是你。不管怎么說，這個懷疑我們統(tǒng)稱為beta猜想?！?/br>
    “第三種就是認為這一切純屬巧合，我只是個非常幸運的女孩?！闭淠菰囍鴰颓兴_雷說完，“呃，這樣的人甚至存在嗎？”

    “我不認為有能力懷疑你的人里會存在第三種理論。”切薩雷說，“但當然，民眾們肯定都秉持著第三種看法，而且也將長期秉持下去。任何一個抱有alpha、beta猜想的人都不會把這兩種理論對外散布，畢竟，這是一個圈內(nèi)的博弈游戲——搏擊俱樂部的第一條規(guī)矩：我們不談論搏擊俱樂部，起碼不對外人談論他?！?/br>
    珍妮點了點頭：現(xiàn)在她是踩掉了今年最甜美的果實，很多人也許都很恨她，但是對外散布她得獎的內(nèi).幕就等于是放火燒果園了。丑聞解開，奧獎公信力大大下降，最難受的絕不是她?！澳敲船F(xiàn)在，我想奧獎評委肯定是知道beta猜想純屬胡言亂語——”

    “對，但他們很可能會相信alpha猜想，而與此同時，他們會對beta猜想的真相守口如瓶?！鼻兴_雷說，“你也許還不知道，對于提名投票的具體票數(shù)分布，只有輪值委員會成員才能拿到這個數(shù)據(jù)。而按照普華永道的公證人對我透露的信息，我推斷這個詳細數(shù)據(jù)肯定是同時被米歇爾和蕾切爾團隊知道，所以才會造成這樣戲劇性的結果。可想而知，對于輪值委員會來說，他們寧可人們認為是有人cao縱了整個評委團，也不愿人們知道這實際上是輪值委員會有人泄密的結果?！?/br>
    “有道理，所以知道beta猜想真相的人只有我們和他們，我們不會泄密，他們泄密的可能性也極低，甚至還可能反過來肯定beta猜想的真實性?！鼻兴_雷繼續(xù)推論，“所以對于絕大多數(shù)圈內(nèi)人來說，現(xiàn)在你背后的確有一支神秘的力量，能cao縱網(wǎng)絡輿論、奧獎評委。而由于你的身世太簡單，缺乏想象空間，所以大多數(shù)人都不會認為這支力量是由你建立并cao縱?！?/br>
    “我知道，好多人都說這是因為你有背景，”珍妮笑了笑，“當然，那都是網(wǎng)民——等等?！?/br>
    發(fā)現(xiàn)切薩雷的表情有微妙的變化，她連忙追問，“難道并不止網(wǎng)民們有這樣的猜想？發(fā)生了什么事？別告訴我你的客戶真的以為你有這樣的資源，并且只是用在了我身上?！?/br>
    切薩雷猶豫了一下，“事先聲明，這只是為了直觀地說明現(xiàn)在的局勢——我不希望你和其他人談論此事。”

    他拿出手機，按動了幾個按鈕，然后打開了功放。

    “切薩?！彪娫捘穷^的女聲明顯有些醉意了，背景音中還傳來了凌亂的杯盞碰撞聲，“剛看了新聞——想著應該打、打來說一聲恭喜?！?/br>
    珍妮沖切薩雷高高地挑起了眉毛，切薩雷做了個表示無辜的手勢。

    “我猜你現(xiàn)在應該在你的大宅里抽雪茄吧，歡慶你的勝利，不是嗎？”貝爾的聲音忽然嗚咽了起來，“為什么？切薩，為什么？她對你就這么特別嗎？我曾經(jīng)什么都聽你的，我跟了你五年，切薩，我連奧斯卡的影子都沒看到——而她呢？你簽了她才多久，你到底多愛這女孩，難道一個奧斯卡對她還不夠好嗎？”

    她真的哭泣了起來，“why？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還是我沒通過你的考驗？你這完全是在折磨和懲罰我，我知道，讓我越來越像個傻瓜，看著別人享用著本該屬于我的東西——”

    切薩雷切斷了錄音，珍妮叫了起來，“別啊——我還沒聽夠呢！”

    “我播放這段錄音不是為了讓你欣賞貝爾的失態(tài)?！鼻兴_雷語調(diào)隱露不贊同地說，他頓了頓，又添了一句，“況且她的留言數(shù)量很多，幾乎長達半小時，這太浪費時間——我只是為了說明大部分團隊對這件事的看法，甚至是caa內(nèi)部很多人都有這樣荒謬的認識?！?/br>
    “噢，那么如果李奧和克里斯相信你真的有這份能量的話?！闭淠菀庾R到問題的嚴重性了，“那么你就有麻煩了？”

    “恰恰相反，”切薩雷皺起眉，“應該說我就更有吸引力了——既然我能辦到一次，那么我為什么不能再辦到一次呢？現(xiàn)在甚至克里斯都懷疑他的獎項是我在幕后cao縱的結果，迪亞茲今早要求再度回到我的經(jīng)紀團隊里，她甚至還愿意和你一樣，只指定我一人做她的經(jīng)紀人，如果我愿意，伊諾甚至很難在他的ceo寶座上多坐哪怕是一天。”

    “好吧?！闭淠輸Q了擰眉心，看來她是低估了權力在好萊塢的吸引力?！澳闶窍胪ㄟ^現(xiàn)在這種普遍的錯誤認識來為大夢換取更多的戰(zhàn)略利益嗎？但這樣做總是有被拆穿的一天的，畢竟你做的每個交易都是建立在日后的奧獎基礎之上。即使我們現(xiàn)在交換到了足夠的利益，日后無法兌獎的時候也一樣會被報復啊。”

    “是的，用這個誤會來提升大夢，又或者是在經(jīng)紀人的事業(yè)道路上謀取利益是不智而且輕浮的?！鼻兴_雷說道，“但是現(xiàn)在我們的口袋里并非是一無所有，我們還有傀儡師這個籌碼，而這正是把傀儡師變現(xiàn)的大好時機?！?/br>
    他喝了一口咖啡，忽然又轉了態(tài)度，“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我在今早弄明白的所有事，你知道了大佬們、明星們的反應，以及他們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nèi)能獲取到的信息，把這當作你的又一次課程，珍妮，好好地想想，你該怎么解這道題，從眼下的局勢中獲取到什么利益?！?/br>
    “你現(xiàn)在忽然就不著急回去休息了？”珍妮本能地問，但又很快舉起手道歉，“ok，ok，我不該回避一個學習的機會——”

    雖然因為生物鐘紊亂，她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不是最好，但珍妮還是勉力讓自己興奮起來，她把自己的思考過程說出來，“嗯，瑞茜事件讓大家都看到了網(wǎng)絡營銷的重要，而且也看到了一個糟糕的網(wǎng)絡營銷會對明星帶來什么樣的損害。所以，現(xiàn)在六大肯定也想要一支網(wǎng)絡營銷團隊，而且他們應該是想要傀儡師這個等級的團隊——最好的團隊?！?/br>
    “它們可以自己建，但它們沒什么經(jīng)驗，而且對于大集團來說，結構越大，反應速度就越慢，辦事效率也就越低下。”珍妮有點眉目了?！拔覀兛梢杂每軒煹哪Ｊ健⒔?jīng)驗——當然不是全部，但對他們來說也足夠寶貴了——交換我們需要的資源，建立起大夢的發(fā)行部門！”

    “你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切薩雷點了點頭?！暗@個想法還太粗糙，留意我之前給你的信息，它們沒有一條多余?！?/br>
    唔……珍妮回想著切薩雷剛才說的話：沒有人知道beta猜想的真相，甚至奧獎委員會還會證實這個猜想……“噢！把網(wǎng)絡營銷神秘化！把alpha和beta結合起來，用beta做alpha的煙幕彈！”

    她有點明白切薩雷的想法了，珍妮興奮得跳了起來，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熬妥屛覀儾环穸ㄟ@個虛假后臺的存在，就讓我們成為他的代理人。買賣奧獎？不，他不會為了陌生人運營奧獎，但我還是有使用他的網(wǎng)絡營銷軍隊的權力，只要能給予大夢足夠的利益，當然還有足量的金錢，我們就能為你做網(wǎng)絡輿論控制，是不是？這樣又能保護傀儡師，又能讓六大對大夢心存顧忌，不敢使用太過激的手段來碾壓我們，甚至在很多時候還能讓上一步——我說的對嗎？”

    “很有想法。”切薩雷再一次露出了笑意——矜持，但卻又略帶了一絲頑皮，就像是剛剛成功地惡作劇了一把?！啊?，你還是把六大想得太簡單了一點。對于六大來說，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隨時隨地為他們服務的網(wǎng)絡輿論控制工具，而不是每次使用都得談判一次，條款越來越不公平的壟斷公司。這樣的戰(zhàn)略性武器如果不掌握在他們手里，那么他們寧愿自己造一個，也不會把軟肋交給別人……事實上，對于這樣的武器，六大只會有一個反應。”

    “什么反應？”在商業(yè)領域，切薩雷絕對是她的老師，珍妮已經(jīng)擺出了聆聽、受教的態(tài)度。

    “你昨晚是不是對鮑勃承認了我們在瑞茜事件中有插手？”切薩雷不答反問。

    珍妮點了點頭，為自己辯解，“我當時的感覺是，如果我不承認，鮑勃就會對我喪失信任——他自己應該已經(jīng)是有一個很成熟的看法了?！?/br>
    “我并沒有責怪你?！鼻兴_雷說，“只是為了證實我的一個猜想——看來，我猜得沒錯——鮑勃今早聯(lián)系了我：迪士尼有意收購大夢，初步開價兩億，還有上浮的可能?！?/br>
    對于這樣的武器，六大只會有一個反應——既然它這么好用，又暫時還不屬于自己的敵人，那么最好也最有效率的辦法，當然就是把它買過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玩家

    “啊……”珍妮倒是并不驚訝，當然更不覺得難以接受，只有對自己表現(xiàn)的不滿意：真是傻了，后世互聯(lián)網(wǎng)大鱷各種買買買的事跡難道都忘了嗎？比起自己費力在新領域試水，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直接買了。她怎么能連這點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