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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巫辰, 只覺得心中百轉千回, 難受異常。 到了眼下的境地,她到底該如何做? 該怎么做才是對的? 她固然不想死,想抓住一切的機會活下來, 可若是真的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呢? 難道她要在死前一直這樣地拖累著巫辰…… 她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時間,她無法想象若是有一天巫辰就在她面前,她卻看不到他、聽不到他、甚至連觸覺也喪失了,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的時候,巫辰會有多難過和絕望。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和巫辰又該如何自處呢? 這樣想著,楚笑的眼眶慢慢地紅了。 巫辰終是心疼了,他語氣緩和下來:“你不是說過無論如何都想要活下去么?現(xiàn)在還沒到要放棄的時候?!?/br> 楚笑過了良久才應了一聲。 兩個人都剛剛經歷了情緒上的大起大落,這會兒突然安靜下來,倒顯得有些過于沉寂了。 楚笑自從上次蠱毒發(fā)作之后,身體每況愈下,睡眠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此時已經控制不住眼皮開始發(fā)沉。 巫辰見此輕聲道:“不要多想,早點休息。” 楚笑沒再說什么,順著巫辰的意躺回到床上睡下了。 巫辰替楚笑關上了房門,在此之后用衣袖遮住了口舌,一口黑血直接被他吐到了衣袖上。 他隨即將衣袖脫下,整個過程寂靜無聲。 他簡單地清洗過后換了身衣服,而后再次坐回到了桌前,他感受著在體內流竄的蠱毒,思索后在皮子上陸續(xù)地寫了些零星的想法。 一夜過去,楚笑的心境平和了不少。 巫辰一邊吃早膳,一邊觀察著楚笑,發(fā)現(xiàn)楚笑看起來已經和以往一般無二。 晨起她甚至還拿著自制的噴壺去澆了花,更跟他說了火藥的事情,并把自己改良后的方子寫了下來,讓他帶去讓其他人也跟著試試。 巫辰卻不知在他離開之后,看起來正常的楚笑就開始伏在書案前寫東西,直至他回來前,她方才將東西收起來。 楚笑之前做的袖珍火藥實驗成功了,因為火藥量少,沒有造成多大的動靜,在這之后很快火藥就納入了制作名單,數(shù)人加班加點地開始制作。 楚笑順勢討了些材料過來,說要繼續(xù)研究,其他人對此自然沒什么意見。 黑巫的到來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但他們似乎并沒有一舉將白霧等族拿下的意思,只每日派一部分鬼蝴蝶和傀儡前來,隱約有想要跟他們打消耗戰(zhàn)的意思。 之前挖的溝渠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蜂蠱和燃燒瓶所產生的效力也都不凡,至于火藥和蛇神作為殺手锏,則被暫時隱藏了起來。 許是因為有蛇神在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巫辰此前讓人灑下的藥水起了效用,總之那些傳說中從地下突然涌出的蠱蟲,并沒有在這里出現(xiàn)。 黑巫的攻擊強度不算強,但即使如此也難免有人受傷,眾人都來去匆忙,各個寨子的巫師就更是了。 巫辰不僅要cao控蜂蠱對付鬼蝴蝶、帶人用燃燒瓶抵抗傀儡進攻,還要治療傷患,可謂是忙得腳不沾地。 就在這個檔口,楚笑體內的蠱毒再一次發(fā)作了,這次發(fā)作并沒有直接讓她失去視覺和聽覺,但情況卻也是不容樂觀。 她的聽覺下降得很厲害,她已經聽不到風聲、衣料摩擦聲等輕微的聲響,低聲的說話她也很難再聽清,巫辰與她說話的時候,她時常要看著巫辰的嘴唇,結合著他的神情和動作,方才能不露出端倪。 她的視力變得時好時壞,有的時候看東西沒什么問題,有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 她就像是個斷了線的老舊機器,身體各部分功能都跟著變得時好時壞,不怎么管用了。 楚笑知道這已經是最后的通牒了,她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楚笑在一次卓山過來看她的時候,讓卓山避過其他人,替她約族長見上一面。 事后族長如約而至。 楚笑將黑巫的來信攤開放到了族長的面前,看著她震驚的神色,緩緩地將自己后續(xù)的想法都說了。 族長半天才回過神來,問道:“這件事,你跟巫辰商量過了么?” “如果已經商量過了,我們便不會有此次的相見了,您應該也明白這一點,不是么?” 族長沉默下來,巫辰這段時間狀態(tài)不好,這是誰都看得出來的。 別人或許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只以為巫辰是近日過于疲累才會如此,她卻是個知道內情的。 在她心中,始終覺得楚笑是個外人,無論是開始時候的提防、還是后來的利用,即使她加入寨子后,她也終究沒能把她當作寨子里的人來看待。 況且即使不是楚笑,而是寨子里的其他人,在這緊要關頭害得巫辰如此,她也不會不管的。 這件事她私下里跟巫辰說過,但巫辰性子執(zhí)拗,他除了精神不濟之外,在大小事宜上的確是沒有出過半分的差錯,這讓她沒辦法對此多加置喙。 這也是她聽說楚笑要約見她,便答應下來的原因,她原本想著趁機勸勸楚笑,卻沒想到楚笑自己說要離開,而且還是去黑巫那邊。 這實在是讓她感覺震驚,但震驚之余,又覺得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法子。 黑巫來勢洶洶,他們現(xiàn)在對此都沒有什么辦法,若是能夠有人里應外合,從內部將其擊潰,那自然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