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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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亭三面環(huán)山,兩面見水,除了高亭之上得望一望無際的南河,便是亭門前一線天的瀑絲,從文亭的位置看去,這條高懸的瀑布只是拇指那么細,在一片綠意盎然的美景中,獨掛其中,自成點睛之筆。 文亭雖然叫亭,但經過幾百年的發(fā)展,早依從先人閑聚的八角亭,成為了今天的文樓,占地面積足有六畝之多,公分上下三層,樓亭有八角鏟除坐臥,接天地靈氣,三層內均無門窗,保留了亭之一字的精髓。 也不知從哪一年起,當時年度最有影響力的文壇大家自發(fā)聚集第一層;考取了舉人或者各地的名仕會在第二層論文;風雅有余,卻影響力不夠又沒有參考或者考不上的在第三層,露面的機會少了,不是就成了萬年三了嗎。 馬州遠等人的實力均是三樓的水平,但今年不同,有大皇子坐鎮(zhèn),馬州遠等人也有幸跟著入座一樓,得以進距離欣賞名家大師的風采。 因為文亭沒有特定的文具日,所以會碰到誰,完全是個人的運氣。 大皇子運氣顯然不錯,他第一次來,便有幸見到翰林院六大老賢者中的兩個,還有兩個陸家和費家早已被拉下神壇。 也就是說元自冥遇到了翰林院的半壁江山,他全部的現(xiàn)任導師,雖然都是天天見不稀罕再多看的臉了,但遇到的地方不同,意義就很不一樣。 元自冥立即恭敬的上前:“太傅?!毕鹊鄣姆獾姆Q謂,至今一直在用。 兩位老賢者立即站起來謙讓:“大殿下客氣,老夫實不敢當。想不到今日竟然有幸在這里遇到大殿下,老夫真是榮幸?!?/br> “哪里,哪里,學生才疏學淺,能得見兩位夫子的風采才是學生的榮幸,不知夫子身邊的是……”不出仕,不見得認不全朝里的大臣,跟在兩位夫子身后的人他均在重要的場合遠遠的看到過。 方老翰聞言把身后的學生讓出來,笑道:“不過是兩位門生而已,這位是犬子方淮,這位是我的門生在地方當差,今年正好回來敘職,瀛洲縣令高大人。” “下官見過大皇子。” “不敢當,高大人既然是夫人的門生,定比我先入門,豈敢當禮?!?/br> 皇子謙虛不過是一句話,為人臣子的該怎么見禮還是要怎么見禮。 魏老翰林也趕緊讓出身后兩位學生:“大皇子,這位是南水的閔初,這位是圣都的郭帛錦?!?/br> 元自冥眼里頓時閃過一絲激賞。這兩位都是風靡圣國的大家。 閔初詩風嚴禁,為人謙遜,不但人有真才實學,身上還不見文人的孤傲自持,一看便是科班出身中難得一出的大家,重要的是,此人是明睿元年的狀元,也難怪于翰林如此喜歡,走到哪里都帶著,這樣的學生,誰培養(yǎng)出來的誰也喜歡。 另一位更是了得,年近三十,已在山水畫中占有不俗的地位,雖未入仕,但確實現(xiàn)今眾家族極力結交的名人之一。 “見過大殿下?!?/br> “不敢,兩位都是我元自冥敬佩之人,今日得見真乃我榮幸之至不敢當禮,過會,希望兩位前輩不吝賜教才是?!?/br> 行為嚴謹的兩位大家立即恭敬道:“不敢,不敢?!毙睦镆膊蛔杂X的為大皇子的平易近人點頭,不過,皇上正值壯年,遠不是需要勾心斗角的時候,可就是因為不需要,所以這份謙和才更顯得真誠。 馬州遠等人早已經站在后面禁了聲,不同于想象中見到名人偶像后的尖叫,甚至不同于見了夜相時,夜相那樣的大官給他們的和藹氣場,他們此刻只覺得場面太過嚴肅,嚴肅的讓他們不敢多做呼吸。 而且他們甚至不錯判的明白,這里的每個‘大人’其實都沒有想認識他們的意思。 盡管在心里腹誹著,我們連夜相都見過了,還怕你們嗎。但是這時候依然沒人敢多說一句,乖乖的跟在大皇子身后,謙卑的隨行。 ☆、159 一些較大的孩子已經忍不住后悔跟了過來,這里根本不是現(xiàn)在的他們該踏足的地方。 潑墨流水,一幅幅迷離寫意的山水畫,為這六分的春色添了九分美麗。 良辰寫意,幾首或豪邁或抒情的詩文,點綴其上,也不知是畫美了詩,還是詩延展了畫意。 你來我往,你寫我評,每個用詞,每句心得,無一不凝聚這在場的文人墨客扎實的文學功底。 雖然自視甚高、還未曾入仕的文人,不曾像年老色衰的青樓女子一樣急著展現(xiàn)自己還未完全凋謝的身段。 但到底有一位即將成年的皇子在,還是有需要提攜的文人不動聲色的表現(xiàn)著自己的優(yōu)異和見識。 元自冥安靜包容的聽著,小小年紀能在別人示好時不驕不躁、不急功近利,還是讓很多在職的大臣默默地點點頭,贊一聲好氣度。 偶然一兩個相熟的角落里,也會有人不經意的說起:“大殿下是不是養(yǎng)在先后名下的那位?”身份挺尊貴的,到是看不出高養(yǎng)的貴氣,想到這里似乎勾起了他的傷心事,到底不是親娘,各種滋味誰人知道。 “恩……應該就是,?。∧惝嬍裁疵坊?,現(xiàn)在是盛春,前面是桃林,桃林啊!” “忘了,忘了!畫了一個冬天習慣了,我趕緊換一張?!?/br> “咦,東方大人?” 東方治的到來,引來了同輩的一個小*,年輕一代的人中,除了夜相,就是這位東方小賢者,無論是官位還是成就,都是閔初和郭帛錦無法比擬的存在。 “東方大人來的晚了,待會可要自罰三首?!?/br> 方舒人立即跳出來:“高堪你沒看見我也在,怎么單跟東方大人招呼,你們一個個都一樣,都沒看見小爺嗎!” “哦,原來這里還藏了位小侄孫?!备呖笆欠胶擦值拈T生,跟方舒人的父親方淮是同輩,他可不就是侄孫。 方舒人頓時急眼:“高堪,你比我大不了多少?!?/br> 年輕一輩的人因為方舒人的到來,終于有了點了活躍的笑聲,總對著兩張老翰林和皇子的臉,就是想笑也笑不出來,有方舒人帶頭,氣氛總算不那么僵著了。 但再活躍的氣氛對馬州遠等人來說也是格格不入的,他們像誤闖入老虎地盤的兔子一樣,努力的縮減著自己的存在,防止被人惦記。 突然有交情不錯的朋友在東方治耳邊道:“大皇子在那邊呢。” 東方治左眉不動聲色的一挑,又恢復正常:“知道了?!睎|方之不動聲色的打發(fā)了上前攀談的兩三好友,當散步般帶著方舒人走過去。 方老翰林看到東方治,立即笑開了老臉,比見到自己的親孫子都親:“阿治,你可來了!剛才跟我那不孝孫子上哪躲我們去了?!?、 “爺爺?!?/br> “行了,你一邊去,別給我丟人了,哎呀,瞧我,阿治來見過大殿下?!碑斦媸前褨|方治當親孫子看的。 魏老看了東方一眼,算是打過招呼。 東方治趕緊垂首,行為與目光里的恭敬沒有一絲虛妄,有時候他也忍不住八卦的猜測,魏家這樣的家風怎么就養(yǎng)出了魏南子那樣的異類,難道真的物極必反? 元自冥已經站了起來,如果前面的見面只是他謙遜的回禮,這次他已經先放低了自己的姿態(tài),方、魏兩人等他大了,他們也都老了,東方治不一樣,正值當年,身居要職。又比夜相好討好。 “東方大人,自冥久仰了?!?/br> 東方治托大,嘴里說著不敢不敢,卻也不算逾越的受了這一禮,畢竟對方有的只是出身,不比東方治實打實的官位,即便大皇子將來入職也不會一朝一夕間高過他去:“大皇子能與我等皆樂,已是我等榮幸?!?/br> “哪里,哪里,眾位前輩不嫌我礙事才好?!?/br> 東方治舒朗的一笑,目光若有若無的從他臉上掃過,下意識的就與剛才見到的人比較起來。 但縱然東方治一身妖孽,也看不出那兩位小的跟眼前的這位到底誰更適合那個位置。若要真論起來,自然是大的更沉穩(wěn)更謙遜一些。 可,到底是不一樣,三殿下身邊可有夜相,夜相會放著自己養(yǎng)的三殿下輸給一個娘都沒有姓氏的小毛孩,那也就不是一路跟著‘閑’王走到今天的夜相了。 他們可不會大義到認為王孫貴族不爭那個位置是福,夜相只會覺得爭輸才是笨蛋! 所以孩子,當個富貴閑王吧! 東方治對人從來溫和:“在下經常聽兩位翰林提起大殿下,大殿下所學扎實,文采精湛,連山水畫作也已略有小成,當真是虎父無犬子。” 元自冥聞言首次有些羞澀,再怎么早熟的孩子,被自己欣賞的人拿來與父皇一起說,都是一種肯定:“承蒙夫子不棄?!?/br> 東方治當帶孩子了:“不知在下可否有幸欣賞大殿下的畫作?!?/br> 元自冥眼里立即閃過一道亮光,但很快被他壓下:“承蒙東方大人不嫌棄?!蹦鼙恍蕾p就是肯定。 因為東方治在‘哄’孩子,與東方治交好的友人們也紛紛圍過來給大殿下面子。 方、魏兩人自發(fā)繞到一旁,把場地留給兩個孩子,下棋去了。 …… 夜衡政的魚餌不是釣魚的是喂魚的。 三個孩子搬完周圍的石頭,揪完地上的野草,夜衡政也面有菜色的喂完了所有的魚餌,只是還不怎么服氣:“我就不信了?!?/br> 林逸衣便看孩子,便道:“行了,自己不行就不行,你是照著教科書學的理論從來沒有實戰(zhàn)過吧?!?/br> “不可能,我以前……” “別提了,是暗戀你的人給你掛勾上的吧?!?/br> 夜衡政立即反擊:“激流暗礁的河道,誰如果給我掛上的,能有你什么事?!?/br> 林逸衣想想也是。 夜衡政卷起褲管,就不信弄不來兩條魚。 “不至于吧,我?guī)Я宋顼埖??!?/br> “爹爹加油?!?/br> 捅了馬蜂窩的兩個孩子猶不自知,夜衡政跟更來勁了,為了孩子那聲加油他也不能讓孩子們失望。 “爹爹最棒!”這是夜正喊的。 夜衡政恨不得能鉆到水里給夜正撈兩條,彰顯彰顯自己‘最棒’的本事:“趣兒,一會爹給你抓一只海貝。” 夜趣坐在小毯子上茫然的看眼爹爹,繼續(xù)低頭玩自己手上的鈴鐺。 夜衡政一腳踏了進去。 夜正、夜自謙不干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爹爹玩水!我們也玩! 尤其是夜正鬧起來,霸道不講理,認死理的往前沖,你拉他,他對奶娘又咬又撕,當真是孤勇的小猛獸。 林逸衣可不覺得這樣的品性,有他們鼓吹的多么優(yōu)美,真心覺得,阿正這樣的性格至少現(xiàn)在做不來君王,當個匹夫倒有可能:“你趕緊回來!做什么榜樣不行,你到是會帶頭,趕緊的!出來!” 林逸衣親自去抱夜正。夜正沒膽子咬他娘,但粗壯的小胳膊小腿賣力的撲騰著,也縷縷讓林逸衣按住不住他:“夜衡政!你聽到沒有還不趕緊上來!別亂竄,爹爹都上來了你下去干什么!淹了你嗎!” 我不管!我要找爹爹!夜正粗實的小腿一蹬,林逸衣的眉頭都要皺一下,夜正卻覺得自己已經開恩,趁著嗓子的鬧騰:“爹爹!水!水!” 第一個喊下水的夜自謙,此刻眼巴巴的看著自家弟弟,一臉茫然。 夜衡政也很無辜,又無端的被訓了一頓。你怎么別的不跟我學,這時候卻喊的比誰都賣力!哎:“爹爹上來了,好冷好冷,正兒也不下去,聽話!” 夜正停了一下,然后靜了一會,竟然不鬧了。 于是大家都當他沒事了,不惦記了,林逸衣把人放下來去給夜衡政換衣服。 孟奶娘帶著二少爺陪大少爺翻石子。 突然,噗通一聲! 緊跟著又噗通一聲!孟奶娘已經站在水里撈二少爺了!這是要讓她抄家滅族嗎!我的祖宗?。?/br> 夜衡政急忙往河里跳。 林逸衣也趕緊下水:“正兒!正兒!” 孟奶娘已經抱起來嗆到水后哇哇大哭的二少爺。 夜自謙徹底傻了,翻起的石頭砸到了手指都沒有察覺,只覺剛剛還在眼前翻石頭的弟弟,怎么一轉眼就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