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時，關(guān)融整裝赴約，與顧元恒共進晚餐。

    “元恒兄，哎呀，盼了你好久，今天終于來了。”

    剛坐下沒多久就有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急急走過來和顧元恒寒暄，從她的稱謂中關(guān)融推測兩人歲數(shù)大概相差不多，可外形卻形成強烈反差。

    交談期間顧元恒臉上一直掛著禮貌的笑，客套往來間從容不迫，貴公子氣息太過濃郁，讓她移不開眼。像顧元恒這樣穩(wěn)重可靠的男人確實招人喜歡，關(guān)融有理由相信，她前腳離開，后腳就會涌上一波的女人向他投懷送抱。

    待男人走了，她托著腮故作不滿道，“什么嘛，說什么請我吃飯，原來是有人請客。”

    “朋友投資的餐廳一直沒時間來，今天正好借花獻佛了。來吃吃這家招牌的鵝肝，老板專門請的米其林主廚，很純正的英式風(fēng)味。”

    顧元恒早年留學(xué)大英帝國，他如果開口稱贊，那味道定不會差，關(guān)融乖乖張嘴吃下他送到嘴邊的食物，有些猶豫地開口，“顧叔叔，我想問你個問題，你一定要實話實說?！?/br>
    顧元恒笑著的眼神是讓她繼續(xù)往下說的意思，她便不客氣了：“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顧元恒輕笑，“怎么這么問?！?/br>
    關(guān)融看向落地玻璃照映出的霓虹夜景，回憶起往事：“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天上人間吧，素昧平生，你卻讓我?guī)湍阋粋€忙，砸了那晚的場子。我一邊疑惑為什么當(dāng)晚那么多人你偏偏選中了我，一邊還是把酒倒在了你身上，成功地壞了氣氛，一群人不歡而散。”

    “你夸我機靈，開始帶我出入各種應(yīng)酬的場合，以不同的借口讓我手頭變得寬裕，再后來……又幫我還了一大筆債。我真的一點都不相信這世上會有無緣無故的好，說實話，我懷疑你另有所圖?！?/br>
    “那你覺得我所圖為何呢?！彼?。

    “一開始我猜也許是在新鮮這張臉，”她搖搖頭，“可一時興起也會有保鮮期，我雖然笨，但也還明白無功不受祿的道理，況且生意人又怎能容許支出與收入不成正比，思來想去，就只剩最后一個理由。我猜，顧叔叔……”關(guān)融強忍著不安偏要直視他的眼，“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心跳如雷，咚咚敲著耳膜，她屏息等待他的答案。

    顧元恒晃了晃高腳杯，眼梢含笑瞟向她，“你也知道我有點喜歡你？”

    賭對了。

    關(guān)融出了一身的虛汗，膩膩地膠貼在身上。賭一個出身優(yōu)越的富二代對坐臺女的感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把這層窗戶紙戳開后，等待著的結(jié)局無非是兩個極端：介意的加速分手，不介意的雙倍寵愛。但富貴險中求，她從來不打沒準(zhǔn)備的仗。

    得到肯定的回應(yīng)，她擺出的表情卻并不輕松，“那顧叔叔能喜歡我多久呢？”

    “......”

    “我不是貪得無厭的女人，但是你得先給一個期限，讓我做好心理準(zhǔn)備?！?/br>
    顧元恒大概也從未見過有這樣膽大的女人，一時沒給出回復(fù)，他的眼神在她臉上來回探究一圈后，才終于問她，“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沒有期限呢？”

    “噗”地一聲，倒是關(guān)融瞇著眼笑了，“我沒記錯的話，顧叔叔今年已經(jīng)三十六了?！彼籼裘?。

    “喜新厭舊是人類的本能，我猜大概只有高中生才會相信有永遠的喜歡吧。再過一些時日也許就會出現(xiàn)更懂你心意的女孩，我不想到時候夾著尾巴倉促走人。你知道我愛面子的，那樣太難看了?！?/br>
    關(guān)融清楚身份差距巨大的兩人從始至終只會是金主和情婦的包養(yǎng)關(guān)系。與其被迫等待被顧元恒徹底厭棄那天的到來，倒不如在他還對自己有感情的時候主動出擊，明明白白將話說開來，博他一點欣賞，把身價抬得更高，為自己爭到最大限度的分手費。

    顧元恒保持著淺淺的微笑，“那我只能說，暫時沒有考慮好?！?/br>
    他無名指上的鉆戒在燈光下璀璨異常，讓關(guān)融無法像平日一般忽視，她瞥了一眼光亮，不禁幽幽地嘆了口氣，“顧叔叔，你知道嗎，等你考慮好就已經(jīng)太遲了?！?/br>
    “小小年紀(jì)怎么說起話來這么老氣橫秋的。不要想那么多，開心點，我最喜歡看你笑?！?/br>
    顧元恒打著太極不給期限，但好在今日試探的結(jié)果是他新鮮感尚未變遷，還由得了她過上一段安穩(wěn)日子。

    關(guān)融給面子象征性地笑了笑，然后沉默地灌進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