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萬里讓下屬找醫(yī)生要了幾把椅子搬過來。先給了曹嬸一把，她懷里可抱著熟睡的衛(wèi)小少爺呢！張思寧坐不住，衛(wèi)錦煊就陪著妻子站著等，他們都不坐，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坐。最后張思寧覺得過意不去，才扯著丈夫一起坐了，這樣俞經(jīng)理幾個也相繼坐了下來。

    至于其他人則都分散的站開，并不擠到一處?？杉词谷绱?，這陣勢也挺嚇人的，有別的病人、家屬之類的看到他們都是繞道走的，就連醫(yī)生護士都變得小心翼翼許多。

    兩邊兒各不搭腔，待的位置也涇渭分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衛(wèi)錦煊一直握著張思寧的手，她的手心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卻偏偏出了一手的冷汗，可見此時心里有多焦急恐懼。應(yīng)該懼怕等會兒會聽到不好的結(jié)果吧？

    而對于張家人這種刻意做出疏離舉動，其目的根本就不難猜。人性的丑惡和扭曲，衛(wèi)錦煊見過太多了，像張家這樣的，也只能算是小人行徑，大jian大惡卻是沾不上邊的?？捎袝r候，就是這種小人，才最讓人厭惡。只是委屈了思寧，要面對這樣的親戚，等會不知道該怎么難過呢！

    和張思寧一樣，他也覺得老爺子這次估計危險了，已經(jīng)搶救了五個小時，時間越久，情況肯定越不容樂觀。只是這話他不好和妻子明說，只能暗自希望有奇跡發(fā)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現(xiàn)在正是冬日，還不到六點，天就開始慢慢黯淡下來。廊道里先后亮起了明亮的燈光，急診室的燈在這個時候突然滅了，有醫(yī)生從里面出來，扯下口罩遺憾的宣布，人沒有搶救過來，老人已經(jīng)去世。

    場面一下子就失控了，哭聲震天，張迎凱指著張迎珍的鼻子罵，要再過去打meimei，李敏和岳展攔著，張迎華踹了杭燕一腳，張毅看到親媽又被打了，這回沒忍住，一拳頭打了過去，把他親爹的腮幫子打得亂顫，張洋就去扶大伯，把張毅推的踉蹌，杭燕看兒子被欺負，也嗷一嗓子沖了上去，別的親戚攔的攔，護的護，還有小孩子哇哇的嚇哭了，三十號人鬧起來……場面還是很震撼的。衛(wèi)懿在這種哄亂下被吵醒了，可能也受了驚，哭個不停曹嬸怎么哄都哄不住。

    張思寧就是在這樣的群魔亂舞中，抱著兒子，與丈夫一起帶人安靜的離開了醫(yī)院。

    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了，爺爺去世了，和張家的關(guān)系，也就到此為止了。報復(fù)？算了吧，那些是爺爺?shù)闹劣H兒女，她報復(fù)了他們，爺爺也不見得高興。從禹凌回來前，她確實是做好了和張家人大干一仗的準備的，可現(xiàn)在，什么動力都沒有了，用丈夫的資源為她出氣，損人不利己，真的很沒有意義。

    一行人去了酒店，張思寧抱著兒子回了房間，衛(wèi)錦煊和俞萬里交代了一些事，就讓人先散了。

    他推開臥室的門，衛(wèi)懿之前哭了一陣兒，這會兒又睡著了。酒店很貼心的奉上了嬰兒床，應(yīng)該是俞萬里特意交代準備的。張思寧正在開行李箱拿換洗的衣服，見他進來，她問，“洗澡嗎？”衛(wèi)錦說洗，張思寧就把他的衣服也拿了出來。

    見她要去浴室放洗澡水，“思寧，”他忍不住叫住她，“你沒事吧？”妻子的反應(yīng)真的很不正常，雖然一路上哭得挺痛，可從她要求離開醫(yī)院開始，衛(wèi)先生就有些膽戰(zhàn)心驚的，就怕老婆受不了老爺子去世的打擊，精神錯亂了。畢竟按他以往對她的了解，就算不出氣報復(fù)，也應(yīng)該去最后看老爺子一面才對，這樣輕易就離開了，太不合理。

    而反常，往往代表了更大的意外。

    張思寧見丈夫確實挺擔(dān)心的，她笑笑，走回去踮起腳尖親親了他嘴巴，之后拉著他的手，到沙發(fā)那兒坐了下來。

    兩人坐好，開始談心。

    她說，“剛才在醫(yī)院，張家對我的態(tài)度你也看到了，他們怕我找事，就故意疏遠我，其實我有什么好怕的，主要還是怕你。這次張家出事，你都沒出面就把事擺平了，這說明你有足夠讓人忌憚的實力。不瞞你，就在剛剛，醫(yī)生說爺爺沒搶救回來的時候，我確實有報復(fù)的沖動，我想讓他們付出代價，真的，那會兒我快氣瘋了，心里堵得難受，覺得爺爺死的太委屈了?！?/br>
    “可后來，張家亂起來了，打的打，罵的罵，我二叔要動手打我小姑，我爸打了杭燕，卻又被他一直驕傲的兒子打了，看到這些，我心里的火氣突然就熄了，我覺得，就算今天我什么都不做，張家也完了，人心散了，沒了爺爺這根定海神針，我爸，我二叔，我小姑之間的兄妹情因為這件事還能剩多少呢？”

    “這已經(jīng)是最大的報復(fù)了，當(dāng)一個家庭沒有了主心骨并且還產(chǎn)生了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時，就像一個國家沒有了唯一的政府機構(gòu)，產(chǎn)生了對立兩派一樣，這是很可怕的事。我爸這些年的事業(yè)能做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是張家所有人齊心協(xié)力的結(jié)果。雖然這些親戚是依附我爸生存，但我爸又何嘗不是依靠著這些親戚？現(xiàn)在人心一散，”她呵的冷笑，“他其實也就是個土大款，見識有限，吃虧是遲早的事。他吃虧，其他人就能得好處嗎，不見得，今天看到杭燕被打，看到我爸被他兒子打，看到我小姑那個樣子，突然就想到了兩句話，你知道是什么嗎？”見他配合的搖頭，她又笑了一下，“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你看，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他們也會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就算運氣好時來運轉(zhuǎn)，那我也只能嘆一聲天意了，他們畢竟是我至親，讓我出手去做什么，其實就算狠下心做了，我將來也會后悔，爺爺在天上看到也不會高興，這樣損人不利己，注定要后悔的事，我為什么要花費心思，浪費人力物力去實施？那些都是你的心血，你打拼出來的資源，我們用這些資源去做些更有意義的事不是更好？”

    “至于為什么離開醫(yī)院？當(dāng)時那種情形，留下來和他們一起打架嗎？別丟人了，爺爺不會喜歡的，等葬禮時，我也可以見爺爺最后一面?！?/br>
    衛(wèi)錦煊安靜的聽完老婆的一通內(nèi)心旁白，先是感嘆妻子成熟了，不再意氣用事了，懂得思考了，至少不像去年那樣，打了人就跑了。又忍不住有些傷感，他倒是寧愿她這個時候任性一些。

    ☆、第100章 no.100

    衛(wèi)錦煊以為張思寧真的看開了，并不十分為老爺子的去世感到難過?？蓻]想到，當(dāng)天晚上妻子竟連發(fā)噩夢，兩次都是哭醒的，還有一次是嚇醒的。

    這情況有些嚴重，衛(wèi)先生出去把曹嬸叫了起來，讓她把還在熟睡中的兒子抱走。妻子這一驚一乍的，把孩子吵醒就不好了。

    張思寧捧著杯子喝了兩口水，看著老公有些不安的說，“你說我是不是遇到臟東西了？”畢竟一連做三個夢，還都夢到老爺子，實在不正常。前兩個夢還好，夢到爺爺跟她告別，讓她和衛(wèi)錦煊好好過日子，照顧好土豆兒什么的，最后一個卻是噩夢，夢到了爺爺變成了吸血僵尸，穿著清朝的官服，長著尖尖的牙齒，一蹦一蹦的追著要咬她，把她給嚇的，到現(xiàn)在心臟還噗噗亂跳呢！

    衛(wèi)先生聞言有些無奈，拍拍她的頭，“你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爺爺突然去世，所以一時不能接受，思寧，別胡思亂想，一切都會好的?！?/br>
    張思寧反駁說，“那也不該一連做三個夢都夢到爺爺，老公～我有點害怕，都不敢睡了?！?/br>
    衛(wèi)先生把她抱進懷里，安撫說，“別怕，有我陪著你呢，爺爺已經(jīng)去了，人死燈滅，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再說就算世上有鬼，爺爺那么疼你，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嚇你。”

    張思寧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爺爺那么疼她，不會嚇她的，前兩個夢倒像是爺爺來找她告別，交代些遺言什么的。最后一個夢，應(yīng)該純屬腦抽了。不過丈夫不信鬼神，張思寧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心里到底有些驚懼，對睡覺就有點兒排斥了。

    現(xiàn)在才凌晨三點多，愛老婆疼老婆的衛(wèi)先生當(dāng)然不能讓妻子傻乎乎的睜著眼睛到天亮。白天哭那么多，天亮后還有一堆事，不好好休息，哪里熬得??？

    于是他一下一下的拍她的背，像哄衛(wèi)小胖睡覺似的，動作特別輕柔，也特別有耐心，張思寧的意識也就跟著丈夫手上的節(jié)奏慢慢變得朦朧起來，最后什么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睜開眼時，已經(jīng)是上午九點了。

    她揉著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窗簾已經(jīng)拉開，外面陰沉沉的，天光并不是很明亮。張思寧聽到了外面?zhèn)鱽淼膬鹤有β?，咯咯咯的，清脆又悅耳。她的嘴角忍不住就帶了笑，急忙忙的穿上拖鞋，走出去，一眼就看到外面臥室的小廳里，兒子坐在厚厚的地毯上追著小火車爬來爬去。丈夫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看看文件，再看看他，明顯的一心兩用。

    張思寧把兒子一抄手抱了起來，問丈夫，“曹嬸呢？”他既然忙工作，就該讓曹嬸看著小胖子。

    衛(wèi)錦煊放下文件，拉著妻子讓她抱著衛(wèi)小胖坐在自己身邊，解釋說，“我讓她去買點兒東西，”又問妻子，“睡得好不好，又做夢了嗎？”

    張思寧說沒有，見小胖子不老實，一直啊啊的要下地繼續(xù)追火車，她拍了下他的小屁股，在兒子臉上親了兩口，這才把他重新放回地毯上。

    “哪兒來的火車？”盤山小火車，家里倒是有一個，不過她記得自己沒帶到閩州，而且這個是藍色的。

    衛(wèi)錦煊握著妻子的手，見她臉色還好，放了心，回答說，“俞萬里送的。”

    “俞經(jīng)理挺有心的?！?/br>
    衛(wèi)錦煊不置可否，只說，“他是個聰明人?！?/br>
    張思寧看了會兒蠢兒子追著火車爬，不時的給他搗搗亂，或是伸個腿讓他急得爬不過去，或是抬個手推倒他，衛(wèi)小胖被親媽欺負了也不哭不鬧，還一直咯咯咯笑，讓衛(wèi)太太更加樂此不疲。

    衛(wèi)先生有些無語，在妻子又一次把兒子推倒時，敲了下她的額頭，“快去刷牙洗臉，我讓酒店送早餐過來。”

    張思寧撇撇嘴，“就知道你只心疼兒子。”傾身在老公嘴巴上用力吸了一口，還特善解人意的解釋說，“這是對你的懲罰！我沒刷牙喲！”她狡黠一笑，說不出的靈動可愛。

    衛(wèi)錦煊看著妻子輕盈的回了房間，有些好氣又好笑，看著蠢萌的兒子沖著自己張了手求抱，他眼神柔了柔，俯身把衛(wèi)小胖抱了起來。

    曹嬸回來時，身后跟著小鄭，小鄭手里提著兩大袋食材。

    總統(tǒng)套里東西齊全，廚具什么的樣樣不缺，就是缺食材。他們在閩州還要停留幾天，大人倒沒什么，小孩子在吃上卻不能隨便對付，衛(wèi)先生想的周到，衛(wèi)太太酸溜溜的說，“兒子果然才是你真愛。”這醋勁兒，讓衛(wèi)錦煊哭笑不得，撫著她略顯蒼白的臉嘆息，“你啊～”

    張家昨天就搭起了靈堂，閩州這邊有條件的人家，一般會把親人的遺體接回家里，停靈七天后再入土為安。昨天張家的那出鬧劇最后還是警察出面調(diào)停才得以結(jié)束，人家里遇了白事，警察也不好做出拘留什么的，就是警告警告完事兒。

    老爺子遺體已經(jīng)接回張家，張思寧是出嫁的孫女，晚上不用守靈，但白天論理，應(yīng)該去磕頭燒紙，連續(xù)七天不能斷。

    衛(wèi)錦煊昨天已經(jīng)從俞萬里那里得知閩州的風(fēng)俗，早上時就讓助理小趙和俞萬里的一個秘書一塊兒去了張家，找張迎華談了談，所以吃過遲來的早飯，張思寧就抱著兒子跟著老公，帶著浩浩蕩蕩的人去了張家。

    遇上白事，當(dāng)然不能再穿紅掛綠，好在她這次拿的衣服都是深色，連同兒子的也都是不太鮮艷的衣服?，F(xiàn)在想想，也許那個時候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老爺子的靈堂擺在張迎華的自建別墅里，大門那兒掛著楹聯(lián)，院子里擺著數(shù)不清的花圈，人來人往的，離得還遠，就可聽到從屋里傳來的哭聲。

    張思寧一行十幾輛車，三四十號人，這陣仗一擺出，張家人的反應(yīng)挺淡定的，不提昨天，之前老爺子做手術(shù)時，張思寧也是這排場，他們都習(xí)慣了?？善渌藚s被嚇了一跳，這么多黑衣大漢的，乍一瞧還以為是黑|社會尋仇。不過等看到前面抱著孩子的年輕少|(zhì)婦，就明白這不是找事的了，誰家找事還抱著孩子？

    張思寧父母的事，在閩州，至少是在張迎華這一圈子里，根本不是秘密，聽張家親戚說這是張老板的閨女，那些過來祭拜的人就都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是原配的女兒，那個被趕出家門的姑娘？

    因為張思寧在張迎華迎娶小三的時候，去了外地，所以眾人分分猜測，這女孩兒被后媽容不下，就被趕到外地自生自滅去了，要不張家這么大家業(yè)，閨女正當(dāng)年，本該留下幫老子打理生意才對，去外地？給人打工嗎？哪里比得上自己當(dāng)家做主，做皇女！

    張洋在老媽的示意下，尷尷尬尬的過來給jiejie一家送了麻布還有黑袖章過來，她是孫女，理應(yīng)帶孝。

    “姐……”

    張思寧不想為難弟弟，應(yīng)了一聲。突然就想起前幾天丈夫和她討論曹嬸和她孫女的事時說的那些話話，是啊，別人也有至親家人，憑什么把她放在首位，堂弟也只是更偏向父母罷了，人之常情?？稍僮屗蛷那耙粯記]有芥蒂，不可能了。

    把兒子遞給曹嬸，張思寧先幫衛(wèi)錦煊戴好黑紗袖章，穿上孝衣，戴上孝帽，在腰上系根粗布繩。等自己也穿好了，又幫兒子在頭上勒了根麻布條，她是孫女，不是孝子賢孫，不用系麻繩，她兒子也不用穿重孝。

    老爺子的遺體擺在客廳的正中央，放在有冷藏功能的水晶棺里。張思寧給爺爺上了香，燒了紙，衛(wèi)錦煊即使腿不方便，也在妻子的幫助下，磕頭燒紙一樣不落。衛(wèi)懿也在mama的強勢下，趴在墊子上磕了個不倫不類的頭，只是屋里煙霧繚繞，哭聲震天，這種氣氛小孩子受不住，沒一會兒就哇哇哭了起來。

    曹嬸給老爺子匆匆的鞠了躬，燒了紙，就抱著孩子出去了。閩州有規(guī)矩，遇上人家里有白事，無論是什么關(guān)系，只要進了這家的門，都要燒紙。所以他們那幾十個跟班一個沒落下，都進來似摸似樣的祭拜了。

    老爺子臉上蓋著白布，透過水晶棺只能看到他的身子，張思寧哭得傷心，最后還是張洋硬著頭皮過來勸慰，他現(xiàn)在尷尬死了，大伯他們都不出頭，只在兩側(cè)跪著哭靈，卻讓他出面來招呼堂姐，想到昨天那個樣子，他就覺得臉紅。

    其實哪用他來勸，衛(wèi)先生自己就能搞定妻子，他在她耳邊說，“想想兒子，他還在外頭哭呢，曹嬸哄不住?！?/br>
    張思寧是個很有些迷信的人，至少信鬼神。昨晚的夢，讓她一直心里不踏實，想到兒子年紀小，聽那些年紀大的人說，小孩子眼睛干凈，容易看到那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這里是靈堂，可不最容易碰到臟東西？

    她想到兒子，只好忍了哭，最后給爺爺又磕了頭，就和丈夫一起離開了靈堂。

    衛(wèi)土豆確實在哭，而且哭的很凄慘，曹嬸怎么哦哦的哄都不行。張思寧用手抹抹臉，趕忙上前去把兒子接到了懷里。衛(wèi)土豆到了親媽懷里，哭聲小了些，但還是不時的抽咽，衛(wèi)先生在一旁看得也怪心疼的，“這里氣氛太壓抑，孩子可能受不住?！?/br>
    小孩子其實最敏感。

    張思寧不用守靈，她和張家人也就那樣了，繼續(xù)留下也沒意思，兩邊都不自在。她嗯了一聲，“那先回酒店吧？”

    ☆、第101章 no.101

    衛(wèi)懿在車上的時候哭得睡著了，剛才在靈堂可能真的驚到他了。等回了酒店，把孩子放進嬰兒車里，張思寧和衛(wèi)錦煊小聲商量說，“要不明天就別帶孩子去了，他還太小，天又冷，明天讓曹嬸還有小鄭幾個留下看孩子，就你和我去就行了，爺爺不會怪的。”

    衛(wèi)錦煊當(dāng)然不會反對，他點頭說好，又問，“你怎么樣？”他是大的小的都要顧，剛才妻子哭得也挺痛的，擔(dān)心她晚上再做噩夢。

    張思寧說沒事，看著老公反問，“你呢？腿疼不疼？”他腿腳不便，磕頭最折騰他，張思寧嘴上不說，心里卻很感動。

    經(jīng)過之前與妻子的幾次交鋒，關(guān)于傷腿，夫妻倆早就達成共識，所以衛(wèi)錦煊也不隱瞞，苦笑著說，“有點疼?！彼讯嗄瓴辉虻亟o人磕頭，上一次跪拜還是在祖父去世的時候，那時他的腿還是健全的。事隔多年，乍然一跪，又是單腿，力道就沒控制好，支點也沒有找穩(wěn)，當(dāng)時如果不是妻子扶的及時，他可能就要出丑了。

    張思寧一聽，急了，趕忙扶著老公回床上坐好，卷起他左邊的褲腿，小心翼翼的拆掉假肢，看著斷裂處確實又紅又腫，有些地方竟還滲出了血，嚇了一跳，“怎么這么嚴重？！”這是她完全沒想到的，畢竟只是跪了一下，還是在軟墊上。

    衛(wèi)錦煊看到也挺驚訝，解釋說，“當(dāng)時跪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兒疼，我也沒想到會磨成這樣?！?/br>
    看著有些猙獰的傷處，張思寧眼眶都濕了，心里特別自責(zé)，但有些話她卻沒法兒說，因為會傷到她家衛(wèi)先生的自尊心。手指輕輕的撫過傷口，她蹲在那兒，仰著頭看著他，眼睛燦若星光，說話語氣卻有些可憐兮兮，“衛(wèi)先生，你這樣不行啊，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更愛你了，怎么辦？”

    她把他的尷尬曲解成了苦rou計。

    衛(wèi)錦煊聰明絕頂?shù)娜耍拮拥淖载?zé)哪會看不出，當(dāng)然也瞧得出她在盡量避免不讓他因為殘疾而太難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她的說法卻讓他喜歡，捏捏她的鼻子，“更愛我不好嗎？”

    張思寧嘟嘟嘴，“做人不可以太貪心，我本來就比你愛我更愛你，現(xiàn)在卻更愛你了，感覺很吃虧??！”

    她的甜言蜜語直接又俏皮，衛(wèi)錦煊被她逗樂了，心里的那點不適也就輕飄飄的不見了蹤跡，揉揉她的頭發(fā)，笑斥說，“別貧了，快去拿毛巾幫我擦腿上藥?！彼榔拮佑须S身攜帶傷藥的習(xí)慣，這是和他一起后養(yǎng)成的習(xí)慣。

    衛(wèi)先生一副大爺?shù)目谖?，張思寧皺皺鼻子，“是是，老爺，您稍等?！?/br>
    夫妻倆插科打諢，尷尬難堪通通木有。等兒子醒過來，見他精神頭也不錯，還是蠢萌蠢萌的，好似并沒有受什么影響。雖然如此，但張思寧也不敢?guī)鹤尤レ`堂了，之后兩天，都是夫妻倆帶著人單獨去，留下曹嬸鄭家父子還有從禹凌帶的四名保鏢在酒店照看兒子。

    張家最近雖然出了事，得罪了不少人，但老爺子去世，只要沒撕破臉，都會來祭拜一番。

    張思寧這幾天沒在靈堂見到杭燕母子，也不知現(xiàn)在是怎么個章程，說實話，有點兒好奇，但讓她找親戚打聽，那還是算了吧。

    ……

    這天傍晚，夫妻倆正在逗兒子玩兒，衛(wèi)錦煊突然接到法國那邊打來的國際長途電話，原本還輕松愜意的臉在聽到那邊不知道說些什么后突然變得很嚴肅。

    張思寧在一旁瞧著，心不由提了提，把兒子抱了起來，哄他玩不會發(fā)出噪音的玩具。

    丈夫電話講的法語，語速特別快，在她聽來仿若外星語。等他掛了電話，張思寧覷著他不太好看的臉色問，“出什么事了？”

    衛(wèi)錦煊看看妻子，又看看兒子，半晌嘆口氣，有些無力的說，“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衛(wèi)錦邵和方漪真的不|倫關(guān)系曝光了，在法國引起很大的轟動，衛(wèi)氏，馬上要亂了?！?/br>
    這消息也太勁爆太突然了吧！張思寧詫異的問，“應(yīng)該不是你吧？”雖然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遍。

    衛(wèi)先生捏捏眉心，把求抱的兒子抱過來，搖頭說，“就算要曝光我也不會選現(xiàn)在，時機不對，之前我去法國那一趟你也知道，收獲一般，如果按我的計劃走，最快也要等明年或后年才會利用輿論壓力，把這張王牌打出去?！?/br>
    張思寧對這些不懂，聽丈夫這么說，就有些擔(dān)心，“那這件事是誰曝光的？我們這邊要怎么做？你是不是要馬上趕去法國？”

    一連三個問題，算是都問到點子上了。衛(wèi)先生覺得有點兒欣慰，妻子總算有些商人的精明了。他摸摸兒子上周才剃的小光頭，耐心的回答說，“這條消息是衛(wèi)錦邵的妻子爆料給媒體的，原因現(xiàn)在還不清楚，但確實是她沒錯，有錄音有照片，方漪真母子想抵賴都不行。這件事對我事業(yè)上的影響不大，只是畢竟是丑聞，母子亂|倫，是道德上最受人詬病和抨擊的一類，它會帶來多大的影響現(xiàn)在還不好說，但可以明確一點，衛(wèi)氏是華人企業(yè)，在國內(nèi)可能同樣會掀起軒然大波，思寧，我想，我們需要避一避風(fēng)頭了，我確實要盡快趕到法國，你和衛(wèi)懿就住在酒店暫時不要回禹凌，這幾天除了去給老爺子磕頭燒紙，也不要在外面多待，我會讓俞萬里再多找些人守在酒店。只是爺爺?shù)脑岫Y，我可能……”

    張思寧明白，雖然計劃趕不上變化，方漪真母子的事曝光后，首當(dāng)其沖會受到波及的就是衛(wèi)氏，既然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衛(wèi)錦煊當(dāng)然要盡快趕去法國，也許撈不到大好處，但給衛(wèi)氏使使絆子，落井下石還是可以的。衛(wèi)先生對衛(wèi)家有恨，和方漪真母子之間的仇怨更不用說了，錯過這次機會，實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