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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苗疆道事在線閱讀 - 第208節(jié)

第208節(jié)

    我聳了聳肩膀,擺著手笑道:“我可沒有這般急公好義,你洛大小姐能夠從慈元閣防衛(wèi)森嚴的拍賣會現(xiàn)場將東西給奪走,并且避開了一字劍黃晨曲君的追殺,我又是何德何能,能夠替他們出這個頭?再說了,你不是說這飛劍是你外公送給你的么,既然如此,物歸原主,也算是一件不錯的事情,成人之美,這點小事我倒還算是清楚的?!?/br>
    我說得公正,那洛飛雨皺起的秀美舒緩了一些,手指朝著我點了一下,認同地說道:“你人不錯,比那些喊打喊殺的混蛋強多了。”

    能夠在一字劍和無塵道長眼皮子底下逃脫的偷天大盜,而且還是這般小小的年紀,我自然是有興趣與她結(jié)交,談一點兒底細的,然而還沒有等我上前套近乎,旁邊卻走來一個搖著玉扇、溫婉如玉的翩翩佳公子來。

    那人朝著我頷首笑道:“飛雨,你可別小瞧了當世英雄,你面前的這位大叔,可是當代茅山大師兄,宗教總局特勤一組的組長陳志程,這一位斗過無數(shù)魔頭,立下不世奇功,當年為了搶他做徒弟,茅山的掌教真人和邪道巨擘天王左使還曾經(jīng)決戰(zhàn)茅山之巔,最后那陶晉鴻先走一步,十年布局,他方才最后投入茅山門第——當今天下間年輕一輩的英雄豪杰,要細論起來,便不能繞過他!”

    聽得那人介紹,洛飛雨這才恍然大悟,指著我說道:“哦,原來你便是那個被傳說兇神惡煞、殺人如麻的黑手雙城陳老魔?。窟?,看著也不怎么兇嘛?”

    被人這般說著,我不由得苦笑,對那翩翩佳公子拱手說道:“原來是邪靈教四大公子中的依韻公子,多年未見,風采依舊?。 ?/br>
    原來這人便是當年我?guī)椭缀限D(zhuǎn)生的時候遇到的依韻公子尚晴天,當日我與他化敵為友,并肩攜手,共同驅(qū)除了魔頭轉(zhuǎn)世,時至如今,一晃不知道有多少個年頭了,他依然還是當年的那般模樣,青春年少,神采奕奕,反倒是我,這些年來在機關(guān)奔波忙碌,蹉跎歲月,平添了幾分風霜。聽到我一眼認出了故人,那依韻公子擺手苦笑道:“我可不是什么邪靈教四大公子啊,我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企業(yè)家,懷里還有臺胞證的。你亂講,我可以告你誹謗的!”

    近日來邪靈教活動頻頻,名聲頗為難聽,有一種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感覺,聽到我這般說,他立刻矢口否認,撇開了關(guān)系。

    尚晴天是寶島國府第一高手尚正桐的小兒子,而尚正桐則與邪靈教的天王左使有聯(lián)姻關(guān)系,所以有人牽強附會地將他稱之為邪靈四大公子,這也是應有之事,不過并不能將尚晴天認為是邪靈教的人,事實上尚正桐在寶島臺灣的地位,跟我們這邊總局的王紅旗,以及民顧委的黃天望是一般的,而他真正論起來,反而是帶著臺灣太子黨的背景,雖說我們這邊跟對岸政治上有些對立,但是為了經(jīng)濟發(fā)展,還是蠻歡迎臺灣同胞過來投資辦廠的。

    簡單來說,沒有理由,我拿這背景復雜的尚晴天沒有任何辦法。

    不過此刻的我也是無官一身輕,倒也沒有太多嫉惡如仇的態(tài)度,聳肩說道:“是么?不過你剛才說的,也有一點兒錯的,那就是此刻的我已經(jīng)不再是宗教局的官兒了,兩個星期以前,我已經(jīng)掛印而去了,此刻也就是平頭百姓一個。”

    尚晴天并不意味,而是問道:“哦,這樣啊,是不是上次最近魯東發(fā)生的那起蝗災案?我聽說你的人損失還是蠻嚴重的……”

    他的語氣平淡,不喜不悲,我看不錯什么情緒來,于是點頭說道:“你的消息倒還是滿靈通的?!?/br>
    尚晴天說道:“節(jié)哀啊。想在大陸這邊混,自然什么都得知道,不過你放心啊,我純粹是好奇,別的什么都沒干啊,我在南方省那邊有工廠、有產(chǎn)業(yè)的,可不敢惹那么一身腥臊?!?/br>
    我和尚晴天這邊聊得熱烈,旁邊的洛飛雨和小白狐兒都表現(xiàn)出不耐煩的樣子,我這才將小白狐兒介紹給兩人,相互寒暄過后,我問他們道:“人也給打了,你們?nèi)羰窍胍扰沙鏊木爝^來給你們做筆錄呢,就留在這里;如果不想,正好我們也沒有吃飯,不如我們換一個地方聊吧?”

    洛飛雨這時終于可以插話了,叉著腰說道:“去,同去,剛才吃了一點,不過全部都吐出來了,我們趕緊走,別警察來了走不脫。”

    四人不再理會混亂的酒樓,從正門離開,在我和尚晴天稍微聊了幾句話的時候,洛飛雨和小白狐兒已然將圍上前來的幾名幫閑給打趴了下,倒也沒有人過來攔我們。我出了門口,朝剛才說話的那個中年胡子問了附近一家還算是不錯的正宗館子,然后四人匆匆離去,到了地方,發(fā)現(xiàn)的確不錯,四人要了一個二樓臨窗的雅間,點了店家?guī)讉€拿手菜,不過當小白狐兒再點了德州扒雞的時候,洛飛雨和尚晴天卻始終沒有對那盤菜下一筷子。

    看來他們這是對德州扒雞有心理陰影了。

    吃著飯,四人聊著天,相互探著底,不過我很快發(fā)現(xiàn)對方這一男一女,都是當世間罕有的聰穎之人,說話渾然無漏,沒有露出半點破綻來,如此小心翼翼,倒是無趣得緊,于是我便也收起了摸底的心思,而是將注意力轉(zhuǎn)到了那桌上美食去,這一吃才發(fā)現(xiàn),果然是號稱“天下第一雞”的佳肴,盛名之下,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吃起來五香脫骨、rou嫩味純、清淡高雅、味透骨髓,連我這般沒有什么口腹之欲的人,也忍不住頻頻動筷。

    吃過飯,撤去殘羹冷炙,我們喝了點茶,談及當年分別之后的情景,尚晴天苦笑,說當日不過是一時好奇,跟著別人去看個新鮮,結(jié)果損兵折將不說,還被家人責罵,灰溜溜回到臺灣,禁足了兩年,要不是學有頓悟,可還得給關(guān)著呢。

    談及他父親,我不由得心生好奇,問起了臺灣當今的修行者狀況來。

    第十章 誰都有辛酸事

    半個世紀以前,我們“一衣帶水、世代友好”的鄰居日本發(fā)起了一場侵華戰(zhàn)爭,積弱百年的中華民族也遭到了最嚴重的危機,面臨著亡國滅種的下場,一時間天下風云轉(zhuǎn)動,無數(shù)熱血男兒奔赴前線,戰(zhàn)死沙場,而在修行界中,也不乏慷慨激昂之士,紛紛從山林、鄉(xiāng)野以及秘境之中走出來,找到值得信任和托付的陣營,借以報國,而在抗戰(zhàn)勝利之后,這些人又分為了兩個陣營,同室cao戈,最后一方奠定勝局,問鼎中原,而另外一方則遠走臺灣,偏安一隅。

    尚晴天的父親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去的臺灣,與他一同前往臺灣的,還有一大批的頂尖修行者,要曉得,當初最有天子氣象的,可是那位在黃浦江畔起家的蔣公,誰曾想三大戰(zhàn)役,風云陡轉(zhuǎn),兵臨城下,改換門庭已然來不及了,畢竟沒有幾人有龍虎山這般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定力,故而只有倉惶流落海外而去。

    同樣前去的還有許多鼎鼎有名的人物,這其中我所了解的,便有當年孔府的主人,以及其它頂尖家族的高手,而這些人在臺灣開枝散葉,必然也是形成了與我們這邊所不同的氣象,我常聽人談及,故而也難免有些好奇。

    談到這件事情,尚晴天自然最有發(fā)言權(quán),他告訴我一件事情,那就是盡管隨著數(shù)十萬潰兵逃往臺灣的修行高手如過江之鯽,不過臺灣畢竟地小,可以登高而修的名山勝景太過于少,而且因為某些政治性的問題,所以很多強大的修行者都在兩蔣時期離開了臺灣,一部分南下香港、澳門、東南亞各地,一部分則前往歐美,一部分則前往阿拉伯、非洲地區(qū),而另外一部分人則小隱隱于市,只有一少部分像他父親那般的人,方才最終一直在國府行事。

    不過近年來權(quán)力更替,而前身為“編聯(lián)會”、“公政會”的民主進步黨逐漸活躍于公眾視野,他們講究權(quán)力均等,質(zhì)疑類似這種的特殊部門,所以他父親也正式下野,不再多問政事,基本上也是在養(yǎng)老等死了。

    尚晴天說起自己父親的時候,并不是很客氣,顯然雙方的關(guān)系并不是很好。不過這都是別人家的家務事,我也不便細問,方才曉得因為種種緣故,原本世居中原之地的修行者已然走出國門,在世界各地開枝散葉了,這些人里面不但有著佛、道、儒、巫等各個流派的精修大拿,而且還都是當世間鼎鼎有名的人物,不過這里面有很大的一批人物是懷著失敗者的心情離開的,對于這個國家、這個政權(quán)的態(tài)度到底如何,還不得而知。

    當然,這些都是茶語飯后的閑話,我問起尚晴天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又為何會跟這位讓人驚嘆的洛飛雨小姑娘走在一起,他便笑了,說他跟洛飛雨沾親帶故,有點兒親戚關(guān)系,雙方也是偶遇,于是相邀一同游玩而已。

    問及我接下來的行程,我搖頭表示不知道,按照我的想法,自然是有意前往更廣闊的天地去見識一番的,不過我雖然并不在官場了,但是有一些規(guī)矩卻不得不遵守,譬如出國,這個必須要得到有關(guān)部門的批準才可以,而且手續(xù)十分繁復,倒也沒有意圖,但聽到他這般一說,倒也挺想去臺灣那片土地上面看一看的。

    尚晴天聽到了,當即對我發(fā)出了邀請,說倘若真的有一天我去了臺灣,他便給我當導游,阿里山、日月潭、孔子廟、臺北故宮……地界雖說是小,但是可玩可看的地方其實還是蠻多的,特別是臺北的小吃夜市,以及熱鬧的街區(qū),都是蠻值得一看的。

    一頓飯談了許久,不過大多時間都是我與尚晴天說話,那個讓所有人刮目相看的洛飛雨就像跟著鄰居家哥哥出來混飯的小姑娘,除了偶爾地與小白狐兒講兩句話之外,顯得格外的安靜,夜幕降臨,尚晴天起身結(jié)賬告辭,而我也沒有多留,畢竟雙方雖然頗為投緣,但畢竟并不是一路人,故而大家就此別過。

    瞧見兩人的離開,在旁邊一直都不怎么聊天的小白狐兒突然對我說道:“哥哥,我從這個人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很獨特的氣質(zhì)。”

    我訝然,問她說道:“哦,什么氣質(zhì)?”

    小白狐兒撓著頭說道:“我也不懂,不過這種氣質(zhì)我從你、那個壞蛋彌勒和努爾大哥身上也感覺到過,總結(jié)來講,那就是日后必然成為一代英雄、或者梟雄的氣質(zhì)……”

    我搖頭笑笑,并不說話,沒想到小白狐兒那是道心通透,當年的這話卻是一語成讖,實在是讓人詫異,不過這都是后話,暫且擱下不談。

    我們在德州待了一晚,第二天繼續(xù)踏上行程,事實上這一路走來,我們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目的地,基本上是走到哪兒,就算是哪兒,并不會做一個詳細的計劃出來,而到了德州之后,小白狐兒提議說不如東進,重回東營,去祭奠一番犧牲在黃河口邊的戰(zhàn)友。她的提議得到了我的贊同,東營蝗災一案是我人生中的轉(zhuǎn)折,從春風得意到分崩離析,僅僅只用了幾天時間的功夫,我不但失去了相伴數(shù)年的戰(zhàn)友,還永遠失去了一生的兄弟努爾。

    不但如此,曾經(jīng)與我一見如故的小觀音也自刎而死,這樣的慘劇每每回想起來,我都夜不能寐,這也正是促使我最終做出了跳出局中的決定,準備趁著自己還未老去,多認識一下我們所生存的這個世界。

    過幾日,我們重新回到了黃河口鎮(zhèn),來到了當日戰(zhàn)斗過的那片河灘,經(jīng)過這兩個月的時間,這里已然不見當初蝗蟲遍地的景象,荒涼的河灘之上風聲呼呼,海風從渤海灣中徐徐吹來,沒有人知道兩個月的某一天,曾經(jīng)有一群人為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面的人們,將自己的年輕的生命給奉獻出去。

    秘密戰(zhàn)線便是秘密戰(zhàn)線,它永遠都藏在人們所瞧不見的黑暗之中,為著尋常人安穩(wěn)寧靜的生活而默默奮斗著。

    隱秘而偉大。

    我在黃河入??诖巳鞎r間,第一天祭奠死去的戰(zhàn)友,枯坐一日,體會人世間的離別之苦;第二天觀海,看那濁水與蔚藍交接之線,相互融合而成一體奇觀;第三日看沿途蘆葦蕩與漫長海堤,賞萬鳥翔集,體會生命的活力與張揚之美。三日過后,心中隱隱有些許頓悟,卻終究捉摸不得,便不再停留,逆流而上,沿河西進,過東營而不入,走濱州,至泉城,南下泰安,登高看泰山之寥廓,路過陰陽界風景區(qū),隱隱覺得似乎有大拿鎮(zhèn)守,然而仔細一觀,卻又不得聞。

    魯東四雄,孔府、岱廟、嶗山和八連營,都是當世間鼎鼎有名的角色,那岱廟便在這泰山腳下,能夠給我這般感覺的,想必便是那岱廟之人,不過人家既然不肯出來相見,我也不強求,只是當做擦肩而過,緣分不到而已。

    過了泰安,繼續(xù)西進,差不多走過了魯東大半個境內(nèi),一路上的山山水水給人予無數(shù)的感悟,我和小白狐兒基本上都是靠著一雙腳走過來的,沒有用到任何現(xiàn)代的交通工具,鞋都磨爛了兩雙,在野外餐風飲露,渴了就喝點兒生水,餓了要么就買點兒饅頭,要么就摘點兒野果,實在饞了,便大大方方地找一處不錯的酒樓,點當?shù)氐恼信撇?,可勁地吃,修行者都是大肚漢,倒也不會有多浪費。

    不過這般闊綽的日子,一直走到了八朝古都開封,便算是到了盡頭,望著巍峨的古城墻,小白狐兒流著口水,非要拉著我去吃那著名的棒棒雞和開封拉面,然而我數(shù)了數(shù)錢包里面的鈔票,卻發(fā)現(xiàn)我從京都帶來的錢基本上已經(jīng)揮霍光了,別說是那有名的小吃,便算是路邊的面攤兒,我們都吃不起了。

    小白狐兒花錢大手大腳,而我又不是一個會精打細算的人,自然也不曾算計這些,而這行走江湖之人,錢財也從來不是無中生有的,都是有著一些生財之道,有的吃了官飯,有的則傍上了財主,便比如名動江湖的一字劍,他也在擅做買賣的慈元閣那兒掛了個供奉職務,當然也有的人打著劫富濟貧的名號,從別人的兜里面摸些錢財,也能夠混上一段日子。

    不過這些我都沒有想法,身為茅山大師兄,好歹也是一專多能,自然不會忘記了身上的手藝,琢磨了一番,我的想法是游歷天下,總得cao持點營生,橫不能一路討飯過去,于是便用藏在鞋子里的那一點兒錢,去布店扯了幾尺青布,用借來的毛筆寫了兩個大字“算命”,下書曰:“問財問喜,算命得知;結(jié)婚合年命,兒童取八字?!?/br>
    落款依舊兩行字:“鐵齒神算陳,不準不要錢?!?/br>
    寫完之后,便在開封一處賣古玩舊貨的街道上面挑旗行走,沒想到這招牌剛剛一亮出去,便立刻有人找上了門來。

    第十一章 明朝弘治澆黃

    事實上因為我的面相并沒有太多仙風道骨的感覺,故而一開始將這旗子給挑起來的時候,并沒有得到認可,走在那條叫賣古董、舊物和民俗風物的長街之上,看的人雖多,但是過問的人并沒有多少,大家都是抱著一種異樣的目光瞧著我和旁邊的小白狐兒,覺得奇怪。

    不過他們奇怪,也不是沒有理由,畢竟一個風塵仆仆、身穿著老式灰色中山裝的青年帶著一個玲瓏剔透的嬌俏少女,再加上一面龍飛鳳尾、幾近畫符一般的旗幡,著實是有些怪異,俗話說得好,那叫做“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連一點兒仙風道骨的飄逸胡須都沒有,也好意思叫做“鐵齒神算”?

    懷著這樣想法的人多著,故而連我保證的那“不準不要錢”都不管用,大家都采取那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遠遠圍觀著。

    小白狐兒肚子餓得咕咕叫,一臉郁悶模樣,終于曉得這會跟著我出來,那算是吃苦了,不過我卻并不著急,挑著這旗幡在長街之上,來回走了三圈,也算是正式登場了,完畢之后,瞧見東門邊那古廟旁邊,有著好幾個算命攤子,有禿頭的和尚,有戴著墨鏡、容貌猥瑣、披著個長袍充道士的算命郎,甚至還有那帶著斗笠絨帽的黃教喇嘛,可謂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我也不管了,自個兒找一地,便坐下去,閉目打起了坐來。

    要曉得這算命可是一門真本事,不但需要能掐會算,而且還需要懂得察言觀色,言語誘導,如此方才能夠信服別人,也才能夠讓人乖乖地將兜里面的錢鈔給掏出來,我初入行,雖有硬本事,但是需要學得還多著呢,可不能就這跟劉老三那廝瞎談幾頓之后,就啥都明白了。

    我一邊打著坐,一邊支楞著耳朵聽旁邊那些同行講經(jīng)布道,運行了兩個周天,突然聽到跟前有人絮絮叨叨,抬頭一看,卻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矮個兒男人,小眼睛,塌鼻梁,一邊眉毛粗,一邊眉毛細,正一臉諂笑地看著我呢,當下一愣,扭頭看了小白狐兒一眼,這小妞兒捂著肚子氣咻咻地說道:“人家叫你大半天了,我價格都給你談妥了,你倒是趕緊醒一下???”

    價格都談好了——多少錢?

    我瞧了一眼那小眼睛,端坐在地,慢條斯理地問道:“求什么呢?問財聞喜,情感因緣,前塵往事,八字合算,子女取名……只管道來?!?/br>
    街頭擺攤算命的這些個路子,我閑暇之時,也曾經(jīng)聽劉老三當做故事一般地講過內(nèi)中詳情,所以倒也能夠說得順溜,然而那矮個兒男人卻搖頭說都不是,接著又討好地問道:“大師,我就是有難了,想著您能幫著指條明路……”

    我別的不問,瞧見他這么一副模樣,繼續(xù)緩聲說道:“有難?哦,我倒是有個好奇,這滿大街的算命先生你都不找,偏偏光顧我這兒,這是什么原因呢?”

    矮個兒男人雖然臉上帶笑,但是愁眉苦臉的,一副倒霉樣,拱手說道:“實不相瞞,老哥我叫李特醫(yī),就是這條街上的老商戶,做古董搗騰買賣的,街上這些個算命先生,我個個都認識,幾斤幾兩,心里面也大概有個數(shù),我的難處,他們應該是解不了。不過我剛才瞧了一下,大師您這字兒,一看這就知道是有功底的,而剛才您在這兒一坐,我愣是看著好像是虛影一樣,就曉得您這可是有真本事的,這不就眼巴巴地趕過來了么?”

    李特醫(yī)竹筒倒豆子,倒是說得清楚,我看了他一眼,果然不愧是搞古董這個行業(yè)的,別的不說,看人的眼光倒是蠻準的,雖然不知道小白狐兒跟他談了個什么價錢,但是我這“大師”的身份,談錢未免過于落入俗套,于是便也不問,點頭說道:“不錯,頭腦清楚,今天開張就你了,說吧,什么難處,你講來我聽聽?!?/br>
    “好嘞!”

    李特醫(yī)歡快地應了一聲,左右一看,然后對我說道:“大師,您這兒人來人往,說話都聽不到聲,小店就在前面幾步路,不如您移駕,到我那兒喝杯熱茶?”

    我還沒說話,旁邊的小白狐兒便自作主張地替我答應下來:“好呀,好呀,你那里有沒有什么吃的啊,我中午飯都沒有吃呢……”

    這話兒可是將我們的底細給露出去了,矮個兒李特醫(yī)猶豫地看了我倆一樣,然后干笑著說道:“有,自然是有的,小師傅你要吃些什么,只管告訴我,我一會兒叫鋪子里的伙計買去便是了?!彼@也不過是句客套話,然而小白狐兒倒也是個自來熟的性子,點頭說道:“這樣啊,那不如你叫人去買點兒小籠灌湯包、桶子雞、棒棒雞、開封套四寶和拉面,各來雙份就行了——啊,不麻煩吧?”

    話都說到這兒了,李特醫(yī)也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強顏歡笑著說道:“不麻煩,很方便的,兩位先跟我回鋪子里去,其余的事我叫伙計干就是了。”

    在李特醫(yī)的盛情相邀之下,我們來到了他的古董店,店面并不算大,不過瞧見柜臺上面擺著的瓶兒罐兒的,看著倒也蠻有意思,李特醫(yī)在門面那兒招呼了一聲,接著帶我們到后面的堂屋飲茶,敬過一杯之后,開始對我說道:“大師啊,我這個問題呢,說起來有點兒復雜,長話短說呢,就是前陣子我去豫南的農(nóng)村里面走村竄巷,收購廢品古物,結(jié)果從一個村子里收到一個瓷罐,看著好像是明朝年間的官窯,于是就用低價給買回來了……”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我則朝他拱手說道:“恭喜李老板撿到漏了,發(fā)財??!”

    李特醫(yī)搖頭苦笑道:“我一開始也覺得自己是撿漏賺大錢了,那個時候的物件,而且還是官窯,盡管賣相不好,但是這開張一下,也能夠讓我吃半年的了,所以心情特別高興,沒想到回來之后,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我夜夜都在做噩夢,眼睛一閉上,就仿佛瞧見了一個銀發(fā)邋遢老太婆在我的眼前晃悠,那老太婆滿臉浮腫,眼球都要掉下來了,丑得人都惡心,整晚整晚地對我說些奇怪的話,什么好冷啊,不孝之類的,弄得我都快要發(fā)瘋了?!?/br>
    我摸了摸下巴,不動聲色地說道:“哦,然后呢?”

    李特醫(yī)瞧見我反應平淡,并沒有感覺到什么恐懼,特意解釋道:“大師,我講的是真的呢,要是一晚上,那我也就算了,就當是日思夜想吧,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幾乎一睡著就出現(xiàn),接著就把我給嚇醒了,弄得我沒日沒夜地流虛汗,睡不著,整個人都給弄垮了,一開始我還知道原因,后來找人一打聽,都說是那瓷罐搗的鬼,這事兒一傳開了,別人就都不敢買了——貨砸在手上,也沒所謂,關(guān)鍵是我都沒打算掙錢了,直接扔到了野地里,奇怪的事情是……”

    他臉上露出了十分驚恐的表情,顫抖著聲音說道:“沒想到,那東西在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卻又出現(xiàn)在了我的鋪子里——大師,求求你,幫幫我吧,我別的都不求,就想睡一個好覺,踏踏實實的,眼睛一閉,什么夢都不要做,睜眼就是第二天的陽光照到屁股上!”

    我應付地“哦”了一聲,以表同情,接著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么說,你覺得就是那個從鄉(xiāng)下掏來的瓷罐兒給你帶來的霉運了?”

    李特醫(yī)點頭說道:“對,就是那玩意,自從我?guī)Щ貋碇螅裁雌婀值氖虑槎及l(fā)生了,不是它,還能是什么?”

    對于李特醫(yī)的話語,我不置可否,出聲說道:“哦,那么那瓷罐在哪里,拿過來,我?guī)湍闱埔磺频降资遣皇悄切伴T的玩意兒?!?/br>
    李特醫(yī)點頭認可了我的說法,回頭喊道:“大昂,李大昂?你幫忙找一下,那東西現(xiàn)在回來了沒有?!?/br>
    他叫了兩聲,接著一個憨厚的伙計走進了房間里來,將那瓷罐給放在了我們放杯子的茶幾之上,然后甕聲甕氣地說道:“在剛才那堆書畫里面找到得,老板,你昨天將它丟到哪兒去了,聞起來臭烘烘的?!彼f著話,我則低頭看,卻見這瓷罐陳舊彰然,整器熟透,胎體勻稱,金黃色之蛤喇寶光綻放,上面一對鯉魚躍然而出,著實有些意思,我雖然并不是很懂行,但是卻曉得這必然也是一不凡之物,瞧這模樣,說不定真的就是明朝六大器種之中的弘治澆黃呢。

    論古董,我自然不如那專門從事古董生意的張?zhí)蒯t(yī)熟悉,不過當我伸出手,在這瓷罐瓶身之上稍微地摩挲了一下,便感覺某個地方有些不趁手,仔細一看,卻見那瓶頸之處,竟然有幾點凝固的血漿之物。

    我仔細一摸,卻渾身一陣冰寒,眼睛頓時就凝聚了起來。

    好寒的瓷罐呢,這里面,恐怕并不正常呢。

    第十二章 修道需順自然

    這瓷罐瞧那模樣,確實是個不錯的寶貝,不過上面陰氣十足,我用手掌摩挲著上面殘留的那幾點黑色殘留物,感覺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估計就是噴濺的鮮血,而就是這幾點精血,使得瓷罐被附著了某種陰魄之力,當下也是心中明了,回頭對著這李特醫(yī)說道:“李老板啊,貪心惹大事兒,這罐子倒也還是真的有講究呢,你打算怎么辦呢?”

    李老板完全沒有主意,詢問我道:“不是,大師,您說怎么辦,那就怎么辦唄,我就是想將這玩意給送走,睡個好覺,別的怎么都成?!?/br>
    我圍著這瓷罐走了兩圈,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呢,法子倒也蠻多的,我可以幫你將這瓷瓶給凈化一下,將里面附著的陰靈給超度了,瓷瓶歸你,至于是收藏,還是賣個好價錢,這些都隨你;另外你若是感覺觸景生情,我?guī)湍銓⑦@罐子給處理了,也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事實上,你直接將這罐子給砸碎了,估計也不會發(fā)生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李老板連忙擺手,苦笑著說道:“不、不、不,做我們這行的,拿這古董物件當混口飯吃的玩意,雖說迎來送往,買來賣去,但是這玩意能夠傳承幾百年,留到今天不容易,我不管怎么說,也不能將這樣的好東西給毀在手里面不是——做人啊,心里面總是得對一些事情存著敬意,您說是不?”

    我點了點頭,三人行必有我?guī)?,李老板這一番話倒是讓我心中略有感悟,當下也不糾結(jié),讓人將這房間四周的門窗給封起來,透光的地方拿那簾子給封上,一切完畢之后,我讓他供奉了三柱線香,靜靜等待那香薰十來分鐘,將場中的炁場給鎖定了之后,這才頗為嚴肅地念誦起了“祝香神咒”,嘗試著與附著在這瓷罐之上的陰靈溝通。

    然而有意交流,但是上面的那東西許是因為太過于薄弱的緣故,白天的活躍度并不算高,所以根本就無法溝通。

    我嘗試了好一會兒,一直都沒有感受到一點兒回饋,心中不由得有一點兒惱怒。

    我們知道,這所謂的陰靈之物,實際上就是人死之后,心中的不舍和對這個世間的執(zhí)念凝聚不散,寄托于某一處,最終形成的一種存在,這種東西有人將其稱之為鬼,有的人則把它叫做幽靈,不過對于我們來說,其實都不過是一種最基本的東西,便如同光、電和磁場一般,它一般來說會在不久之后就自行消散,而只有執(zhí)念特別嚴重,或者人為而成的東西,方才會一直存留下來。

    我摸過這瓷罐,上面陰氣十足,顯示這上面必然是有著這樣的東西存在的,不過它不與我交流,一來有可能是太過于弱,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鴕鳥戰(zhàn)術(shù),拒不交流。

    無論是什么,都并不知道我太多的關(guān)注,我瞧見小白狐兒捂著肚子,一臉苦惱的模樣,便準備直接施展手中雷意,將其湮滅了去,然而就在我正準備下手之時,那上面卻傳來了一陣悲鳴之聲,這種感覺讓我心中一陣蕩漾,不由得停了一下,旁邊的小白狐兒瞧見我并沒有下手,有點兒奇怪,問道:“哥哥,你干嘛啊,趕緊凈化完,我們就去吃飯啊……”

    我搖了搖頭,然后對李老板說道:“情況有點古怪,這樣吧,我們等到晚上再看看,興許會有別的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