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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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伯祖父跺著拐杖氣得直哆嗦,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個勁的“你”。 林美蘭臉上卻是紅變白,白變紅,她在家沒勸著自己爺奶,無奈地跟著來,原本躲在角落里并不想冒頭,只想著等事情結(jié)束后自己看情況道個歉,至少把這些年的事都撇清。 可這會兒她聽到林舒這一席話,再看自己祖父母那氣得就快中風(fēng)的樣子,直覺就覺得不好,也顧不上躲著,忙上前扶了自己祖父,用雖低大家卻都能聽到的聲音勸道:“爺爺,爺爺你別生氣,舒堂妹當(dāng)年就是嚇著了,對外面的人害怕,所以才帶著豐豐躲了起來,不肯出來……她那時候年紀(jì)也小,要保護豐豐,顧全不到那么多,也情有可原,您是長輩,就別跟小輩計較了,現(xiàn)在堂叔回來了,大家都好好的,能平平安安的一家團聚,這就比什么都強,爺爺你坐下,咱們好好跟堂叔堂嬸說話,過去的就過去了?!?/br> 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 這一番話說的多得體,多么熨帖的一塊遮羞布?。?/br> 就是李慧茹都多看了這個穿著一身素色裙子,身材裊娜的姑娘幾眼。 就見這姑娘皮膚白凈,眉眼清秀,雖然也扎了兩個常見的辮子,但她的辮子不長,松松的扎在耳后,垂到肩頭,額前少少的幾縷留海垂下了,真是說不出的洋氣秀致。 她咋不記得老林家有這么個姑娘? 多看了好幾眼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那個在自己紡織廠上班的那個堂侄女,叫林美蘭的。 對了,她聽舒舒說過,這個堂侄女早不再在紡織廠上班,而是通過周家的關(guān)系拿到了西州國營鋼鐵廠推薦工農(nóng)兵大學(xué)的名額,進了大學(xué)讀書,算著時間今年六月應(yīng)該剛好大學(xué)畢業(yè)了。 李慧茹打量著林美蘭,對她刮目相看,可林大伯祖父林老太太卻不理會她用盡心思的苦勸。 林大伯祖父一甩她的手,一屁股坐到旁邊的凳子上,喘著氣,罵道:“什么堂妹,她算是你哪門子的堂妹?” 說著又喘了兩口氣,林大伯大概是怕他氣得背過氣去,就抓了桌上的一只水杯給他,扶著他喝了好幾口水,幫他順了好一會兒氣,林大伯祖父緩了些,這才又看向林肇同,哭道,“肇同,你真的是養(yǎng)了一條白眼狼??!” “當(dāng)年你出事,你媳婦也被人貼大字報,家里亂糟糟的,幾次批斗差點把小豐打死,周家又是出錢又是出力,說只要她肯嫁給成志,就能保住小豐,也冒著風(fēng)險找人想把你頭上的帽子摘了,說至少就算摘不了,也能讓我們?nèi)タ纯茨?,讓你在那邊少吃點苦……可這條白眼狼,她做了什么?” “她不肯嫁,不顧你的死活,不顧家里的處境和小豐的死活硬是下了鄉(xiāng),就把小豐留在了城里,后來更是自己在鄉(xiāng)下私下找了個男人……那時候要不是我們家貴寶福寶他們,小豐他就被那些批斗給活活打死了呀!” “后來我們擔(dān)心小豐的安危,把他接到我們家來,生怕他再出了事,可這個孽障,你知道她又做了什么?” 林大伯祖父的眼睛通紅,手指著林舒,聲聲控訴道,“她帶了那個自己在鄉(xiāng)下找的野男人,跑到我們家,跟我們說怕城里危險,想把小豐送回老家養(yǎng)……那時我們也顧不上她嫁給誰了,聽著也覺得小豐的安危最重要,就同意送了小豐回老家,我們更是怕老家那邊人也都忙,小豐回去了沒人照顧,一家人收拾了東西,打算以后我跟你大伯母以后就呆在老家照顧小豐……” “可這個孽障,她做了什么?她騙了我們!騙了我們!” “她把我們舉家騙回了老家,卻帶著豐豐去了那個當(dāng)兵的家,說我們對他們姐弟圖謀不軌……蒼天,小豐可是老二的獨孫,肇同你的獨苗,我們能有什么圖謀,能有什么圖謀?!” 說著簡直是老淚縱橫。 哽咽了好一會兒,才繼續(xù)道,“我們?nèi)ツ钱?dāng)兵的家找她,跟她說了,她根本就不是我們老林家的種,她做的事我們也沒能力管她,可小豐是我們林家的子孫,是肇同你的血脈,我們不能任由她就這么拐了不管不顧,拼著老命去了那當(dāng)兵的家……結(jié)果她又做了什么?她煽動了那里的村民,辱罵我們不說,用扁擔(dān)和石頭硬生生把我們打出了那梁家村……” “就那之后,我跟你大伯母還有你奶奶都大病了一場,身體從此就不好了,你奶奶原本身體不錯,就經(jīng)了那次驚嚇,從此都幾乎是癱在床上過的,受罪了一年才過世……過世的時候還一直抓著我的手,叫著‘小豐,肇同,小豐',為了讓她能瞑目,老大又跑梁家,又跑深山老林里去找她,只求她能讓小豐回去老家一趟,讓他太奶奶能最后見上他一面,可就這,她還是不肯,硬生生是把她大堂伯罵了出去,讓他連夜出山,真是冷血到讓人發(fā)指啊!” 說完就是哆哆嗦嗦的哭,一臉的鼻涕眼淚,道,“我們老林家這是造了什么孽啊,養(yǎng)了這么一個涼薄狠心,無情無義的東西……” “肇同,還好你回來了啊,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年,我們那是日夜憂心,又覺得對不起你,沒能幫你照顧好小豐,可卻又拿這么個東西一點辦法也沒有……肇同,我真是……我們一家都被這個你養(yǎng)的白眼狼給活活氣死了??!” 第95章 林大伯祖父一番痛哭控訴, 林舒冷笑,林肇同沉默,李慧茹卻是面色鐵青, 眼睛發(fā)紅,眼中隱有淚光, 后面的豐豐打完電話早已經(jīng)從樓上下來,中間好幾次差點跳起來, 被他媽一把按住。 林舒道:“是嗎?大伯祖父, 不,這位老同志,你跑到我家來,跟我爸控訴, 控訴我是這么的大惡不赦……‘涼薄狠心’, ‘無情無義’,‘白眼狼’, ‘冷血到讓人發(fā)指’……那我這樣冷血到讓人發(fā)指的人,這位老同志是跟我爸有什么建議呢?想要我爸怎么處置我呢?現(xiàn)在是新社會, 總不能還像舊社會,用你們老家的宗族法, 把我打殺了吧?” 林大伯祖父被她這一番陰陽怪氣的話又給氣了個好歹。 這中間林老太太也是幾次被氣得想要說話, 好歹被林大伯給拉住了。 來之前林大伯祖父和林大伯等人就已經(jīng)好生勸過她,今天到這里,主要只能是林老爺子說話, 林老太太不能說話。 因為林肇同看重老家人, 看重的是林老爺子這個大伯,而不是林老太太這個大伯母。 林老爺子一哭一訴,肯定能引起林肇同心里的感情。 就算是說過了幾句, 林肇同也會看在長輩的份上多一份寬容和容忍。 但對林老太太卻不會有這份感情。 林大伯祖父又是氣得直喘氣,抱著拐杖哆嗦著身子就看向侄子,道:“肇同,肇同,你看看,你看看你養(yǎng)得是個什么東西???!” 林肇同看了一眼林舒,心里沉重又隱隱的難受。 他是對老家人有一份那樣的感情,但卻不是不辨是非,別說這幾年已經(jīng)聽過妻子說過這些事,就是沒聽過,他也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他沒出聲。 轉(zhuǎn)身慢慢往后面走過去,找了靠墻的沙發(fā)椅上坐了,嘆了口氣,道:“慧茹,你說吧?!?/br> 李慧茹看他一眼,原先縱使有什么不滿,也散了。 她看向林大伯祖父,道:“大伯,舒舒是我的女兒,她是什么品性,我最清楚。這些年她父親遭難,是她護著她弟弟,把她從歹人的手里接出來,又護著她在軍區(qū)部隊里平安長大,也是她,這些年默默為我跟肇同奔走,關(guān)心著我跟肇同的生活。她為女至孝,為姐至仁至義,卻為何到了你嘴里變成了冷血無情?” 李慧茹一向溫和大度。 因為尊重敬愛自己的丈夫,對待丈夫的老家人也一向是能容就容。 可這會兒她看著林大伯祖父,眼神卻是十分尖利厭惡,嘴角帶著高傲又輕蔑的弧度。 這些自詡為長輩的老家人。 多年來深受他們一家的照拂,甚至每個月的吃喝都要他們補貼。 就是這些所謂的“長輩”,所謂的“老家人”,在自己家里遭了變故,在丈夫下放之后,他們做了什么? 合起周家,用各種手段,親情和道德綁架,逼女兒嫁給周成志,為了他們家的東西和財產(chǎn),又用盡手段從宋家把兒子搶過去,現(xiàn)在還過來倒打一耙……但凡她的孩子要是少了一點運氣,性格又不是那么強硬,他們會遭遇什么? 她是一個母親。 但凡有人試圖或者曾經(jīng)下手害過她的孩子,她對這些人都只會深惡痛絕。 林大伯祖父見自己侄兒不出聲,這個侄媳婦卻用這種眼神瞪著自己說話,十分不喜。 可他不愿跟個侄媳婦直接對話,頓了頓拐杖,只沖著林肇同喊了一聲:“肇同!” 那邊林老太太可算找了個機會說一句話,忙跟李慧茹道:“慧茹啊,是那時候你們都在甘南,有些事情你不清楚……這些年她把著你留給豐豐的東西,卻把豐豐送去了寄宿學(xué)校不聞不問……” “不清楚嗎?那我們今天就好好說清楚!” 李慧茹厲聲打斷她,嚇得林老太太一個哆嗦。 她什么時候見過這個侄媳婦這副模樣過? “把這我留給豐豐的東西?” 李慧茹眼睛冷冷盯著林老太太,道,“不,她是我的女兒,那是我不放心外人,留給她的東西!怎么你們說來說去,就是要把豐豐奪過去,想搶了我留給她的東西嗎?” “肇同!” “慧茹,你,你怎么這么說話的呢?” 林大伯祖父和林老太太同時急道。 旁邊林大伯林大伯母等人額上也冒出了汗……這不對,這情況不對……林家一向都是他們堂弟/堂兄林肇同當(dāng)家,所以李慧茹有什么想法不重要,只要林肇同出聲,就能讓她收聲。 可現(xiàn)在他們堂弟/堂兄黑著臉就坐在一邊,一聲不吭! “爸,媽!” “爺奶,你們少說幾句吧!” 林美蘭也不知道是羞愧還是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她是有很多心思,是想過好日子,可不是傻……她爺奶這些人就是腦子有問題嘛! 人家女兒再是抱養(yǎng)的,那也是女兒,你們算個老幾啊……你們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倚老賣老,仗著年紀(jì)大,流幾滴眼淚把以前的事情抹過去嗎?還一件一件的翻舊賬,生怕別人不記得? 她是完全沒有辦法理解山村老一輩那種根深蒂固,強烈的家族觀念,對女兒,別說是一個抱養(yǎng)丫頭的輕視。 “爺奶……” 林美蘭還想說什么,那邊李慧茹卻不給他們內(nèi)部再怎么商討的時間了。 李慧茹冷聲繼續(xù)道:“怎么說話?我還想問問你們是怎么有臉在這里跟我說剛剛那些話?” “哦,對了,你們先前說什么周家,當(dāng)年肇同下放,我還沒走呢,你們就為了一點好處,伙同周家,想要逼舒舒嫁給周成志……怎么,舒舒不肯遂了你們的意,就變成了她薄情寡義,狠心絕情?我呸,” “我精心養(yǎng)大的女兒,你們有什么資格為了你們的利益,想把她怎么賣就怎么賣?你們算是個什么東西?!” 說到這里,李慧茹也是眼睛通紅,氣得胸膛起伏,連以前絕對不會說出口的“呸”都罵出來了,可見之氣怒。 “你,你……” 林大伯祖父一手壓著拐杖,一手指著李慧茹,差點氣厥過去。 他轉(zhuǎn)頭去看林肇同,想叫侄子管管他媳婦,可是因為氣得太狠,臉是漲得紫紅,竟是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 他說不出話來,林老太太還能。 她一樣是急得滿臉通紅,可林肇同在這里,她也不敢撒潑打滾,只能急道:“慧茹,你這話是怎么說的呢?我們讓舒舒嫁給成志,怎么是為了我們自己呢,還不都是為了你們,為了小豐和肇同嗎?你可不能這么冤枉我們的心啊……” “哦,說起豐豐,” 前面讓林老爺子說,是為了讓他把他們的怨氣都說出來,然后就在丈夫面前,把話都說清楚,也讓他好好看一看他看重的老家人的嘴臉,可卻并不想再聽林老太太的任何廢話。 所以林老太太一開始哭著喊冤,李慧茹就立即再次打斷她,冷笑道,“說起豐豐,你們先前又說什么?你說舒舒她從你們手里把豐豐騙走,什么叫騙走?舒舒是豐豐的jiejie,你們又是什么人!” “我把豐豐托給了宋家,跟他們說過,等舒舒在鄉(xiāng)下穩(wěn)定下來,就讓舒舒把他接到鄉(xiāng)下去……你們做了什么?去宋家撒潑打滾要錢,要把豐豐帶走,你們又是憑的什么?誰給你們這個權(quán)利?” “我是小豐他大伯祖父!” 林大伯祖父在差一點就氣絕過去之后,竟然順過氣來,一跺拐杖,大吼出來,道,“就憑小豐是我們老林家的孩子,老二的獨孫,我就不能讓人糟蹋!” “呵”一聲,李慧茹簡直是被他氣笑了。 “你們老林家的兒子?” 她轉(zhuǎn)頭看向林肇同,道,“肇同,這就是你們老林家的規(guī)矩?我們現(xiàn)在社會,還有這個規(guī)矩?我李慧茹一手養(yǎng)大的女孩兒,捧在手心里怕摔了養(yǎng)著的女兒,你一下放,一群人就沖出來要賣了我女兒去換你們的好處前程,還敢這么大言不慚?我李慧茹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你一不在,就恨不得沖上來把他的骨頭渣子都吞了,這就是你照顧了幾十年,看拂了幾十年老林家的人?” 她說著眼淚卻又一下子滾下來。 “阿媽……” 林舒聽到她媽的話,看到她氣得胸膛起伏,眼淚掉下來,胸中和眼睛也是一片酸脹。 也不知道是為著過去的這四五年,還是為著這過去所有的二十二年。 她摟住她媽的胳膊,往她身上靠了靠,道,“阿媽,你別生氣?!?/br> 可是這么說著,自己的眼淚卻也刷刷的掉了下來。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肇同,你聽聽,你聽聽你媳婦說的都是什么話!” 林大伯祖父頓著拐杖,“胡言亂語,我們?yōu)槭裁匆研∝S從宋家接走,是為什么?要不是我們接走他,他就被紅衛(wèi)兵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