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的臉扭曲成一種怪異的表情，他猛地掛斷了電話。楚恪沒有心思理會R的惱怒，他靠在椅背里，雙手交握抵在額頭上，陷入了沉默。

    “您認為這件事與案件有關(guān)嗎？”威爾問道。

    “不知道。”楚恪說。他掃了一眼窗外的落日，起身招呼威爾：“走，看看還能不能趕上再去一趟廢墟?！?/br>
    話雖如此，帶著威爾下到一樓大廳后，楚恪并沒有立即出門，而是先跟前臺的女孩兒打了個招呼。

    “最近除了我們還有人來入住嗎？”楚恪問道。

    女孩兒聳了聳肩：“海參崴很少有人來，尤其是在冬天的封凍期?，F(xiàn)在這兒只住了你們倆。不過有時候那些廢墟清理員會租幾個小時的充電艙?！?/br>
    威爾聽到這里，已經(jīng)明白了楚恪的意思?，F(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天黑，他們不可能趕上再去一趟廢墟了。楚恪帶他下樓，是想搞清楚那三個賽博格的跟蹤僅限于廢墟，還是已經(jīng)跟到了旅館來。威爾回憶著昨天的行動，想起了一個細節(jié)。

    “昨天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們聊了兩句，你還記得嗎？你說我們回來得很早?！蓖栒f，“其實昨天，我們清晨就出門，快到宵禁才回來。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們回來得很早？”

    “你們中間還回來過一次——沒有他，只有你?！迸夯卮鸬?，“那會兒我跟你打了聲招呼，但你走得挺急的，沒理我。”

    威爾的聲音沉了下來：“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是別的SYM1型賽博格？”

    “因為你進了他房間啊?！迸赫f，“我這兒有走廊監(jiān)控的。”

    “能給我們看看嗎？”楚恪問道。

    女孩兒猶豫了一下，同意了。監(jiān)控里一個SYM1型賽博格經(jīng)過大堂，走上二樓，在楚恪的房間門口稍微停留了片刻，不知怎么打開了門，然后消失在了門里。過了半個小時，他重新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里，走上三樓。時間大概在昨天中午。

    “是你吧？”女孩兒打量著二人的神色，意識到不對，“海參崴平時治安很好的……這肯定是你吧？”

    楚恪看了她一眼：“我回來之前，不要讓別人去二樓?！?/br>
    女孩兒猶豫片刻，點了點頭。楚恪拍了拍威爾的肩膀：“去車上吧?！?/br>
    第18章

    “不是我?！蓖栒f。他坐在副駕駛座上，重重地呼吸著。賽博格不需要呼吸，他們大腦所需的供氧由機械泵過濾后直接進入大腦環(huán)境，但威爾需要借此平復(fù)情緒，“那不是我——監(jiān)控視頻不夠清晰，但他的步態(tài)明顯不是原生的SYM1型。是配件改造，或者是高端武器型賽博格，使用了SYM1型賽博格的臉模?！?/br>
    楚恪沉默地點了點頭。

    “您是認為我們被竊聽了嗎？”威爾問道。

    “至少我的房間已經(jīng)被竊聽了。”楚恪說，他捏了捏自己的人中。這只是一起失蹤案，楚恪想過會被西科系統(tǒng)做一些手腳，但還沒想過會遇到如此直白的跟蹤與竊聽。他看向威爾：“我沒有帶信號檢測儀，你有辦法檢測嗎？”

    “我可以試試?！蓖栒f。

    “不要著急?！背≌f。他心里有一個反過來利用竊聽器找出對方的計劃，不過細節(jié)還不太明確。他喚醒自動駕駛系統(tǒng)，打開了地圖：“正如我所說，先去吃個飯?！?/br>
    十分鐘后，他們坐在了一家咖啡館里。

    “竊聽器是昨天中午被植入的，”楚恪說，“他們聽到了我們昨晚和今天的對話。昨晚我們說了些什么？”

    楚恪對自己說的話自然是有印象的，但他的印象肯定比不過威爾的短期視頻儲存。威爾很快給出了結(jié)果：“昨天我們主要在討論‘醫(yī)生’的事，沒有提及調(diào)查細節(jié)，但安東的電話和醫(yī)生的地址都已經(jīng)泄露了?！?/br>
    “打電話提醒一下安東和醫(yī)生。”楚恪說，“尤其是醫(yī)生。讓她小心西科系統(tǒng)的人。”

    從看到那個潛入視頻開始楚恪已經(jīng)猜到了對方的身份。能雇傭一群改裝過的賽博格跟蹤楚恪的行動，還能是誰？

    “西科系統(tǒng)。”威爾低聲接話，“他們雇傭的是那家金湯安保公司嗎？”

    楚恪沒有回答。他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今天在旅館的行動。他們的調(diào)查進度已經(jīng)暴露了，但跟蹤和竊聽的行為是雙刃劍。只要楚恪和威爾能拿到跟蹤者和西科系統(tǒng)聯(lián)系的證據(jù)，他們就有了對西科系統(tǒng)的突破口。

    “我有一個計劃。”楚恪說。

    回到旅館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宵禁時間。他們沒有繼續(xù)進行討論，各自回到了房間。

    翌日清晨，威爾與楚恪在樓下碰頭。前臺女孩兒很明顯在擔(dān)心他們投訴自己放了陌生人進去，一直有些惴惴。楚恪隨口安慰了幾句，看了眼時間。

    “走了?！背≌f。

    他們將車開出了海參崴，向著十五區(qū)的方向一直開過了兩個隧道。楚恪將車藏在了第二段隧道入口的陰影處，然后在出口設(shè)了一處落石路障。這是個拙劣的伎倆，很難騙過專注偵查的哨兵。但騙術(shù)的精髓不在這里。如果楚恪猜得沒錯，這條路線會讓對方錯以為他們打算回十五區(qū)，從而放松精神使用自動駕駛。

    “你確定車上沒有信號發(fā)生裝置？”楚恪問道。

    “沒有?！蓖栒f。

    楚恪點了點頭。接下來他們沒什么可做的了，只剩等待。他閉上眼，仰頭靠在座椅背上。

    “您看上去很累?！蓖栒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