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雖然亂來,卻是減少我方傷亡的最行之有效之法?!惫藕iL呼出口氣,你看那敵方首領(lǐng),他指了指一邊滿口鮮血,躺倒于地的那個健壯的黑衣人。月影過去查探了一番,冷冷道,“胸骨碎裂,內(nèi)臟受傷,臂骨粉碎。你和老大誰干的?” 古??嘈Φ?,“我和炙陽也和那人交手了幾招,但自問無法在一招之內(nèi)傷敵如此。 “什么?一招!是誰?” “云夕!” 我正忙著給傷員上藥,感覺到身邊多了一抹熟悉的氣息?;仡^一看,果然是宴池,桃花眼中笑意盈盈,“云大俠女,你這以藥用兵看似收效不錯!” “你回來了,沒什么事吧!”看到他整個站在我面前,我還是問了一句。 他搖了搖頭,笑意更盛。 我苦著一張臉道,“宴池,我們所有的解毒丹藥,對這種毒都沒有作用。該怎么辦?” 他安撫地一笑,“莫急,其實(shí)方才在樹林中看到那場笛音對陣,我就想到辦法了。” 我狐疑地看著他。 “等我一下,我去找?guī)褪??!?/br> 東丹虞剛剛趕到丐幫分舵。還在想著那個青衣人的事。她只知道那是她母親要她追捕的人。而那人一直隱姓埋名,只是最近兩年,才在江湖上露了行蹤,她一路追蹤而來,也是好奇中原武林,才參加了此次的丐幫大會。 一見那些毒人,她就知道她來對了。她曾經(jīng)偷看過本幫的一本禁書,上面就有這種煉制毒人的方法,不過太過歹毒,在幫中已經(jīng)失傳多年了……而那人吹奏的魔音,也正是五毒幫許久不用的駭人禁術(shù)——化血大法!那人既能知曉五毒幫的這些個禁術(shù),又是本幫叛徒,危害實(shí)在很大。 她淡然的眼中隨著這個想法的誕生而精光閃動,然后,她看到了一個人朝她走來。一個男人,一個令她念念不忘的男人。 “祝宴池!你也不等等我!”她的話語充滿著小女兒的嬌嗔。 “東丹小姐。”宴池來到她面前站定,定定地看著東丹虞拱了拱手,“方才多謝小姐出手相助,在下還有一事,需要小姐援手?!?/br> “你先前也幫過我,就算扯平。說吧,何事?”她笑道。 “祝某才疏學(xué)淺,對藥物方面的了解遠(yuǎn)不及小姐,對大家所中之毒實(shí)在束手無策,還請小姐幫忙解毒?!?/br> 東丹虞調(diào)皮地看著宴池的眼睛,“我又為什么要救他們呢?” 宴池仍是盯著她,但唇角卻慢慢勾起,眼中雖隱含著促狹,但那瑩然的神采仍是讓東丹虞呼吸一滯。 他一改剛才的凜然神色,又恢復(fù)了以往的灑脫閑適,柔聲道,“姑娘若肯出手相助,祝某必將永感于心。且自此之后,宴池便欠姑娘一份人情!如何?” 她咯咯嬌笑著轉(zhuǎn)了個身,對宴池拋了個媚眼兒,“你可要記住啦!”,然后對一邊的五毒幫眾人嘰里呱啦地說了一番,五毒幫眾人紛紛忙了起來,把身上帶的竹簍打開,從中取出了一些盒子放在桌案上。東丹虞則朝中毒者走過去。立刻有人緊張起來,有人喊道,“你要怎樣?” “要想解毒,就乖乖地讓本姑娘取些新鮮血液來,那些毒人身上的血已經(jīng)凝固,不能用了!” 眾人尚在猶豫,宴池看向炙陽,道,“此毒也只有東丹姑娘可解,照她說的辦吧?!?/br> 炙陽點(diǎn)點(diǎn)頭,吩咐下去。便有中了毒的丐幫弟子現(xiàn)出自己的血來,用碗盛好交予東丹虞。 她接過碗來,先是仔細(xì)地聞了聞,放于桌上,小心翼翼地從腰間的五彩布兜里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小鼎來,那鼎的顏色古舊,想必是件古物。 她從碗中分出一部分血放于那個小鼎中,從身上取出一個藥瓶,從瓶中到出一些粉末于鼎中,又點(diǎn)了一小堆火,將裝有毒血與不明藥粉的小鼎置于火上,猶如煎煮中藥一般地命手下細(xì)心看火。 眾人都是看著她的這些動作,不知道是做什么?這就叫隔行如隔山。 耳邊傳來宴池的傳音,“那個應(yīng)該是藥王鼎了!”他唏噓了一聲,“據(jù)說此鼎正用可以煉丹煉藥,反之可以分解藥性。無論是含有什么藥性或毒性,只要是花草,都能被此鼎提煉出來,歸其本源。” 我驚詫地看著那個小鼎,太神奇了吧,這不就是個法寶一般的存在了嗎? 這時,東丹虞又來到桌子旁,從先前放在桌上的那些個小盒子中挑出了幾個來,打開盒子,用銀勺從碗中取出些血依次滴入每個盒子。我湊近一些看去,雖然早就猜到應(yīng)該是些毒蟲之類的,但親眼看到還是一身的雞皮疙瘩。那些毒物已經(jīng)不是普通概念的五毒了!乒乓球大的毛茸茸的蜘蛛,背上均勻地長滿了紅點(diǎn)。赤紅色的蟾蜍,三寸長的紫色蜈蚣,亮銀色的小蝎子,通體碧綠的小蛇…… 別看我連人都?xì)⑦^,卻還是十分害怕這些蟲子,不由地往宴池身邊挨了挨。他看過來的眼眸帶著些笑意,傳音給我,“這幾種毒物不是尋常之物,定是在眾多同類之中廝殺,最終剩下來的蠱蟲!” 原來如此,早就聽聞大名鼎鼎的南疆蠱毒了,今日一見……以后還是少見的好…… 雖然那些蟲子很讓人頭皮發(fā)麻,不過我想知道東丹虞此舉的用意,便瞪大眼睛看下去。 她看見我好奇又緊張的樣子,挑釁地瞟了我一眼,又向宴池甜甜一笑。 哎喲,小丫頭片子,跟我這得瑟是吧!為了救人,我忍! 此時各個盒子里的情況發(fā)生了變化。有的毒蟲興奮地趴到血液上去,不肯離開。而有的則是開始躁動,離那些毒血遠(yuǎn)遠(yuǎn)的,避之唯恐不及! “咦?這是為何?”我喃喃自語。東丹虞當(dāng)然不會回答我,旁邊的宴池道,“這么做,恐怕就是為了快速分辨毒血的成分!但凡一種奇毒,都是由多種毒素合在一起煉成的,而要配出解藥,便要知道毒的本源是什么?而根據(jù)這些毒蟲的反應(yīng),便可以看出毒血之中分別含有哪些蟲類毒素了。比如這盒……”他指著裝有碧綠小蛇的盒子道, “這條蛇離毒血遠(yuǎn)遠(yuǎn)的,說明其中有它懼怕的毒物,譬如蜈蚣毒。而那個……”他指向了另一個盒子,“這只蝎子對毒血十分的親近,說明毒血中可能含有蝎子毒,或是它喜歡吃的蜈蚣毒,卻沒有它懼怕的蜘蛛毒?!薄岸莻€盒子里蟾蜍對毒血也十分畏懼,說明這里有它害怕的蛇毒。再看那只蝎子對毒血并不排斥,所以這血里不含蟾蜍毒。由此可以推斷這些毒血里混合了蛇,蜈蚣和蝎子毒。” “好神奇??!”宴池,究竟有什么是你不懂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國傳統(tǒng)意義上的五毒是——蛇,蟾蜍,蝎子,壁虎和蜈蚣。但是壁虎是無毒的,因此對于五毒的新的理解用蜘蛛替代了壁虎。這個貌似是金大師變更的。 五毒相克——蝎子克蛇、蛇克壁虎、壁虎克蜈蚣、蜈蚣克蟾蜍,蟾蜍克蝎子。這個不太科學(xué)。 還有另一個版本——是蜈蚣克蛇,蛇克蟾蜍,蟾蜍克蜘蛛,蜘蛛克蝎子,蝎子克蜈蚣 ☆、一百章 夜訪敵犯 經(jīng)過宴池的講解,我才知道原來這用毒也是這么多學(xué)問,可見行行出狀元。想來東丹虞先是通過嗅覺斷定此毒既含有植物毒素,又含有動物毒素。因此先用“藥王鼎”煉出植物毒素的本源,便可知是哪幾種毒花毒草。繼而用五毒之間相生相克的道理,辨別出是哪幾種毒蟲的毒素……真是好厲害??! 我望著所有對著奇毒束手無策的江湖豪杰們,心中隱隱有了“武力不是萬能的”的想法,人才,各種各樣的才能才是最強(qiáng)的!就連孟嘗君門下的假名狗盜之士在關(guān)鍵時刻的作用也是勝過士大夫的! 東丹虞此刻也在觀察那些毒蟲的反應(yīng),聽到此語,不由地朝我們望過來,那眼中的目光復(fù)雜無比,有驚訝,佩服,認(rèn)可,還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我有些說不上來,好像是不甘心的感覺。但那異樣的眼神轉(zhuǎn)瞬即逝,只余臉上甜甜的笑容和兩彎梨渦。 “祝宴池,你說的很對,沒想到你對我?guī)托欧畹摹宥尽绱肆私?,果然很了不起!?/br> 宴池?fù)u搖頭道,“我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解毒還是要靠東丹姑娘?!?/br> 東丹虞咯咯嬌笑,“你太自謙了,強(qiáng)就是強(qiáng),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們南疆人就是佩服強(qiáng)者!” 此刻,五毒幫門下端來了“藥王鼎”,只見里面的血液已經(jīng)完全蒸發(fā)掉了,只余下一些藥沫了。東丹虞仔細(xì)分辨了一會兒,笑道,“我知道了!”然后轉(zhuǎn)向宴池道,“現(xiàn)在我說藥方,你寫下來,要他們?nèi)プニ??!?/br> 于是整個丐幫分舵在接下來的兩個時辰里,就充斥著nongnong的藥香,到處可見丐幫弟子看著藥罐在那扇著風(fēng),看著火。東丹虞的解藥果然見效,大家也就放下了心,先回自己的住所休息去了。臨走前對五毒幫眾人也是好一番感謝。我讓趙家兄弟和劉夢琪先去休息,雖然小劉一向膽子挺大,可這些毒人的恐怖死相也著實(shí)嚇到她了,該讓她靜靜心。 人們都散了,丐幫弟子這才有了空閑清掃場地。炙陽作為新任幫主有許多事情要忙,所以我,宴池,古海、月影就擔(dān)負(fù)起了觀察毒人尸體的責(zé)任。 古海擺弄了尸體一番后,道,“這些人身上并沒有什么外物cao控,應(yīng)該是靠一種精神或是毒素的麻痹來達(dá)到無知無痛……” “古兄所言甚是,這些人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士,而是傀儡!而cao控這些傀儡的,應(yīng)該是他們身體里的蠱蟲?!?/br> “蠱蟲?”我從很多小說和恐怖片上都看到過,但是真的卻從未見過?!澳切┬M蟲在哪兒?” 宴池抬手輕彈了我腦袋一下,笑道,“你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居然還好奇那些東西。要知道世間最毒的不是任何一種毒物,而是由那些最毒之物一同煉成的蠱!你也不用找了,那些毒人是由于體內(nèi)蠱蟲自爆才導(dǎo)致經(jīng)脈逆轉(zhuǎn),爆血而亡的,蠱蟲自然是一點(diǎn)也不剩了?!?/br> 月影看向宴池,“既然什么也不剩,那又從何而知是蠱蟲?” 古海道,“該是東丹虞那句‘魔音催蠱,化血大法’,提醒了祝兄吧!” 宴池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是,要說對蠱毒的了解,誰能比得過五毒幫?” 這句話大家都深以為是。 月影吸了一口冷氣,“若是狼盟多一些這樣的傀儡毒人,這場戰(zhàn)爭豈不是會很艱難?” “不會,據(jù)我所知,蠱毒是極難煉制之物,南疆人中也只有很少一部分才會煉蠱,他們通常都會把它用于自己最大的敵人身上,女子則通常會把它用于自己與愛人身上,稱為“情蠱”。只能暗算少數(shù)人,卻起不到大范圍攻擊的作用。而且煉蠱需要大量的毒物,藥材和時間,很難大批量煉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diǎn),”宴池肅容道,“這種方法太過沒有人性,如果實(shí)用多了,必生內(nèi)亂!還有誰人肯效死命?” 我深以為然,“正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戰(zhàn)爭主要靠的戰(zhàn)術(shù),人才和民心凝聚力。” 我此話一出,便見宴池、古海和月影三人都直直地盯著我…… “我倒是忘了,姑娘在七國大賽的論賽中也是魁首,五治之論精彩絕倫!”古海難得的一臉正經(jīng)道。 “哪里哪里,我那也只是紙上談兵,理論而已?!?/br> “姑娘過于自謙了,倒不知方才一掌打倒敵首的是什么招式?” 宴池略微低頭看看我,“哦,我想我錯過了一個十分精彩的時刻?!?/br> 我沒理他,灑然笑道,“那個呀,是太極。是種以弱制強(qiáng)的招數(shù)。稍后我們大家要多多切磋,最好是讓大家都練練,狼盟之人,大多兇猛力大,希望這太極的奧義可以克制住他們” 古海雙目一亮,“姑娘此話當(dāng)真?如此實(shí)在是為此戰(zhàn)增加了一大助力!” 于是,我簡明扼要地將太極的原理說與他們知道。又與宴池練習(xí)云手,以作展示。他二人不愧是練武奇才,本身內(nèi)力也深厚,只要道理明白了,很快就能掌握其中的關(guān)鍵。 今日大家都很累了,于是各自回去休息。天色暗淡下來,我想起了那個被活捉的敵首,于是來到了關(guān)押他的牢房。因?yàn)橄胍麑ξ曳诺途X性,我特意換了身女裝。守門的人看到我愣了愣,隨即認(rèn)出了我,很客氣地讓了我進(jìn)去。 進(jìn)到那間昏暗的屋子,我看到那人躺在一堆茅草上,一動不動。我們之間隔著粗粗的柵欄。我可以看到他鷹一樣的眼睛隨著我的走動而閃爍。那眼神令我想起了那個“左賢王”。 “你傷得很重,我可以幫你,讓你更舒服些。”我淡淡道。 他哼了一聲,以示不屑。 我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牢房里安靜的連蟲子爬過的聲音都能聽見。這樣過了一會兒。 他終于無法忽視我的存在,用有些怪異的語調(diào)道,“你究竟想怎么樣?要用刑只管來!”他的聲音帶著憤怒。 “我不是來打聽軍事機(jī)密的,只是和你聊聊天,你不用緊張。”我輕輕一笑。 有人說,笑聲是打破僵局的最好的方法。他頓了頓,咕噥了一句,“我們,沒什么好聊的。” 我來到他面前,隔著欄桿遞給他一個藥瓶,“你能自己上藥嗎?” 他沒動。 “虧你們這些大男人總說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竟會怕一個藥瓶?算了,你不敢用,我拿走好了?!蔽覄傁肟s回手,他喊道,“等等,誰說我不敢用,我的手抬不起來。” “你能靠近些嗎?” 他有些猶豫,我又笑了起來。 還有人說過,男人最怕的是女人的嘲笑。他傷得的確很重,費(fèi)了好大勁才爬到欄桿邊上,我號了號脈,拿出一個藥丸給他,他定了定,閉上了眼,好像吃□□一般吞了下去。我不禁莞爾,開始給他輕輕地上藥,一邊上藥,一邊撈著家常兒,我說許多話,他才會間或答一句。 漸漸地,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一開始他的那種強(qiáng)烈的防備意識了。 “你傷得很重,還要再上幾回藥,手臂才能動?!?/br> 他睜大了眼,“你是說我的手臂還能好?”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然,如果是我給你醫(yī)治的話。” 他先是有些興奮,原以為這身功夫就這樣廢了的,沒想到手臂還能好。接著,他長嘆了一聲,“好了又怎樣?只怕出不去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到最后,誰知道結(jié)局會怎樣?”然后我給他講了威靈頓將軍與蜘蛛的故事。他聽著聽著,眼中的神色變了,那雙眼漸漸歸于寧靜,堅(jiān)定。 “你如此幫我,有什么好處?”他眼光灼灼,充滿著探究。 “好處么?”我看著他,“如果你肯告訴我一個人的下落,那便是我的好處了?!?/br> “什么人?” “我的一個師兄,劍術(shù)極高,我們在七國大賽上失散了?!蔽叶⒅难劬?,感到他聽到七國大賽時,瞳孔起了變化?!八皇鞘裁粗匾宋铮埠蛧抑g的戰(zhàn)爭無關(guān),你們的左賢王帶走了他,你可知道?”我從袖中拿出了尚風(fēng)的畫像,那是我用素描技法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