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李言蹊抬頭一看,天花板上只有一片湖水的倒影,他細細地觀察,湖水的光影倒映在天花板上,周圍還有一些樹葉的影子印在上面。 是反光煞! 為什么強強會把倒影看作mama? 李言蹊朝落地窗外看了一眼,一小片人工湖旁有一盞明亮的白色路燈。 他走到落地窗前,把窗簾緊緊地拉起來,厚重的窗簾把屋內(nèi)光線完全切斷。 林芝的手快要被桂菲給捏斷了,她扭動了一下手腕,桂菲才稍稍松手。 “mama又不見了……”強強坐到床上,慢吞吞地說。 果然如此,強強看到的就是倒映在天花板上的一團倒影而已。 “林芝,開燈?!崩钛怎璧?。 林芝把燈打開,等著李言蹊的分析。 “據(jù)我初步推測,強強看到的不是鬼,而是在天花板上的一團晃動的光影。”李言蹊拉開身后的窗簾,把林芝他們叫了過來。 他身形玉立,嘴角微微挑起,眼眸里閃著清冽的光芒,語速不徐不疾,聲音低沉有力,“剛才關(guān)了燈拉上了窗簾,強強卻說mama不見了,由此可見,‘關(guān)了燈才能看到mama’這個結(jié)論不成立?!?/br> 劉博文對此持有懷疑態(tài)度,“會不會只是個偶然?” 李言蹊胸有成竹,對他微微一笑,“我們再試驗幾遍。” 接下來的幾次試驗中,開燈和拉上窗簾的效果一樣,強強看不到那團映像,就看不到mama。但把窗簾拉開,強強就會指著天花板的倒影喊mama。 桂菲緊繃著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為什么強強會對著倒影喊mama?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李言蹊略一沉吟,問劉博文:“強強最后一次見到竇雪是什么時候?” 劉博文牽著強強,慢慢地回憶,“最后一次見竇雪,應(yīng)該是竇雪在浴缸里自殺……浴缸里泡滿了水,竇雪躺在浴缸里。那天早上,還是強強最先發(fā)現(xiàn)的……問我mama怎么躺在水里,還留了好多血?!?/br> 眾人擠在臥室里的小小衛(wèi)生間里,李言蹊拿著羅盤在衛(wèi)生間里看了看方向。 “窗子正對東北方……”李言蹊低低道,若有所思。 劉博文愣了愣,答:“這方向什么的,我也搞不懂,不知道啊……” “嗯,今早我來衛(wèi)生間里看了看,太陽光線直射進來,浴缸上反光很厲害?!绷种ド锨埃翱?。 李言蹊怔了怔,忽然笑了,對林芝道:“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林芝輕聲笑,“我也知道原因了?!?/br> 桂菲望著默契十足的兩人,在沮喪的同時更想知道原因,急道:“你們別光顧著笑,快把原因說一下啊?!?/br> 李言蹊頓了頓,對桂菲道:“等天亮了我們再來衛(wèi)生間,答案會更加直觀。” “好啦,大家都回去睡吧,劉博文,你也可以安心睡了?!绷种コπΑ?/br> 劉博文眼中閃過愧疚的神色,對他們勉強一笑,“真是謝謝你們了,明天早上,都來我家吃早飯吧……” 時間不早了,而且明天還要去劉博文的家里,李言蹊決定在桂菲家留宿一晚。 桂菲把客房收拾了一下,出來時發(fā)現(xiàn)李言蹊正在和林芝聊天。 原來,李言蹊也不是面癱,他也挺健談的…… 不是心上人高冷,而是心上人只對你高冷。 她站在客房門口愣了許久,呆呆地看著李言蹊。他面部表情那么豐富,連眉梢都沾染著笑意,林芝說話的時候,他就那么靜靜地望著她,漆黑深邃的眼里是滿滿的溫柔神色。 桂菲的心漸漸下沉,當初說要和林芝公平競爭,看來競爭還沒有開始她就已經(jīng)輸了。 她強打精神,走到他們跟前,“洗了早點睡吧,林芝,今晚你和我睡主臥?!彼赝艘谎劾钛怎?,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你的房間我已經(jīng)收拾好了。我先睡了,晚安?!?/br> 李言蹊對她點頭致意,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謝謝。” 桂菲怔住,這還是李言蹊第一次對她笑。她抿著唇回到了主臥,對著天花板怔怔地出神。 林芝洗完澡后輕手輕腳地上床,怕吵醒了她。 剛剛躺下,就聽到桂菲輕輕地叫她的名字。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林芝小聲地問,口吻有些歉意。 “不是……我一直沒睡著?!惫鸱拼?。 林芝打了個哈欠,關(guān)上床頭柜的臺燈,“早點睡吧,女人十一點睡是不要臉,十二點睡是不要命,現(xiàn)在都快一點了……你以前不是最注重保養(yǎng)皮膚的嗎?” 桂菲咬了咬嘴唇,還是把剛才的猜測問出了口,“林芝,你實話告訴我,你以前是不是就和李言蹊認得?” 林芝心頭一凜,睡意瞬間消散,“你怎么會這么問?” “上次在千人禮堂的講座,李言蹊問你的問題,和對你的態(tài)度我就覺得有點怪異了,當時你說不認得,我也沒有多想;那天你給我開的書單,如果只是與風水有關(guān)的就算了,還有擇日、預(yù)測的內(nèi)容,實在不像一個建筑學老師會做的事;還有今天,你連羅盤也會用……可能更多時候,是我的直覺吧。” 林芝沉默幾秒,心中千回百轉(zhuǎn),她緩緩地答:“對不起桂菲,我確實是騙了你。我和李言蹊,都是張世卿的徒弟。” 被驗證猜想,桂菲的心底掀起了不小的波瀾,有什么答案已經(jīng)快要浮出水面。她的嘴角牽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所以你們以前就在一起對嗎?” “……我們在一起過,現(xiàn)在也沒有復(fù)合。” “那現(xiàn)在呢?我看得出來李言蹊還很喜歡你,而你也是對他有感覺的對不對?” 林芝搖頭,語氣里是滿滿的無奈,“桂菲,我現(xiàn)在還不能回答你,我有苦衷,你別問了。” 她側(cè)著身子背對著桂菲。 桂菲低低地嘆息一聲,既然他們本來就是一對,那自己還是不要從中插一腳了吧,天下男人那么多,又何必苦苦糾纏著李言蹊? 新的一天來臨,林芝三人坐在劉博文家里吃著早飯。 劉博文按照李言蹊的指示,去衛(wèi)生間里把浴缸的水放滿。 早餐是油條豆?jié){和面條,李言蹊用完早餐后喝了一口豆?jié){,皺起了眉頭。 林芝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豆?jié){里肯定有糖,她也沒什么動作,安靜地吃著碗里的面條。 “你們慢用?!崩钛怎桦x席走到衛(wèi)生間里。 站在浴缸跟前,他望著泛著金光的水波露出了笑容。 不一會兒,他們都進來了。 桂菲望著站在陽光里的李言蹊,心中泛起一絲悵然的情緒,他愛的人是她的好朋友。 “大家可以看到,浴缸的水面上波光粼粼,而強強見竇雪的最后一面就是在這個浴缸里,由于正對太陽光線,水面反光特別刺眼,而竇雪泡在泛著金光的水里,這些發(fā)光發(fā)亮的水波給強強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強強只有三歲,理所當然的以為,在天花板上,那團湖水晃動的倒影就是mama?!?/br> 只是這么簡單的道理? 劉博文仍然有點緊張,覺得李言蹊的解釋太牽強,他上前一步,“那你解釋一下,為什么強強是從頭七那天才看得到竇雪的?” “答案很簡單?!崩钛怎鑼λ麪N然一笑,走到臥室的落地窗前,指了指窗外的路燈,“不知道你留意沒有,昨晚有一盞路燈比其他的路燈要亮得多,說明那盞路燈是剛換的,就是那么巧,是在竇雪頭七那天換的新燈泡。” “真不愧是李半仙,你怎么知道的?”桂菲驚訝道:“之前那盞路燈一直都是壞的,最近才修好。” 李言蹊挑了挑嘴角,“今早我去物業(yè)問過?!?/br> 劉博文那顆提著的心臟終于放下來了,“想不到,天花板上的那個反光的倒影居然是罪魁禍首?!?/br> 林芝望著對面的那一片湖水,對劉博文道:“在風水中,反光為大兇,稱為反光煞。反光多是建筑物外的池塘、河流而造成的。當晃動的光影映在室內(nèi)時,就形成了反光煞。而且反光煞容易給人帶來災(zāi)難?!?/br> “為什么?”桂菲聽得專注,反光怎么就容易帶來災(zāi)難了? 林芝的嘴唇微張又合上,最后道:“反正就是對人的影響不好,比如睡眠啦……”再具體的原因她也說不出來,她看李言蹊一眼,“還是李半仙講吧,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第二十八章 李言蹊笑著搖頭,望向她的視線柔和了幾分,他清了清喉嚨,對著眾人道:“地形、光線、通風影響著建筑的風水。柔和的太陽光線當然比強烈的太陽光線要好得多。 路燈經(jīng)過湖面反光,在天花板上產(chǎn)生晃動的波影,必然會刺激和影響人的精神,在這種反光下,人會產(chǎn)生不良的情緒波動。長久如此,人會出現(xiàn)幻覺錯覺,而做事恍惚,經(jīng)常不在狀態(tài),常常會導(dǎo)致災(zāi)禍的發(fā)生。 現(xiàn)在大多數(shù)建筑為了追求質(zhì)感都是采用的玻璃幕墻,但太陽光照射在上面形成的反光強烈而刺眼,屋內(nèi)良好的氣場被這種反光所破壞,容易使人沖動易怒?!?/br> 說到煩躁沖動、心神不寧,劉博文一下子就想到了竇雪自殺前那些種種暴躁的表現(xiàn),似乎有些道理。 但是這種說法好像不太能讓人信服,氣場什么的,感覺太玄了。 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有沒有更科學一點的解釋,比如為什么這種光影會讓人產(chǎn)生緊張的情緒?” 林芝看不過去了,挑著眉對劉博文道:“李言蹊是個建筑老師,又不是生物老師,他說得挺好,我給他點個贊?!?/br> 李言蹊靜立在一旁,嘴角掛著一個微笑,嬌小曼妙的身影近在眼前,肌膚在采光充足的室內(nèi)越發(fā)的白皙細膩,微微仰著面孔上是護短的表情——她在幫他說話。 這種感覺——很美妙。 他稍稍把林芝向后拉了拉,向劉博文解釋著,“應(yīng)該學過生物吧,如果人被光照射,會分泌激素,在黑暗中則分泌褪黑素。而反光煞起到一個強化的作用,更加促進激素分泌,抑制褪黑素分泌……而雄性激素過高容易暴燥。激素分泌過高,是影響夜晚睡眠的一個因素,引起失眠多夢甚至突然驚醒?!?/br> 林芝看著劉博文,他一副茫然的模樣讓林芝心情大好,要你丫的事多,現(xiàn)在傻了吧! 桂菲從小理科不好,念書時讀的文科,聽到這么一大串專有名字從李言蹊口中念出來,不由得心生佩服。 李言蹊,真的是很優(yōu)秀的男人。 但是這種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別人家的男朋友。 “李言蹊,你怎么會知道那么多的?風水大師不是一般都說一些讓人很難懂的話嗎?”桂菲望著李言蹊,臉上盡是崇拜之情。 “風水是一門綜合性的學科,包括水文、地質(zhì)、生物、物理、環(huán)境學、化學、氣象學等,甚至還有心理學。”李言蹊說:“至于你說的,如果有風水師說一些玄而又玄的話,八成是跑江湖的騙子?!?/br> 總算解決了鬧鬼事件,林芝決定搬回家里。 早上八點,李言蹊把林芝送到學校門口,正好看到剛從出租車上下來的王力理。 他的衣服還是昨天穿的那一套,看來昨天沒有回寢室。 “李言蹊,我走了啊……”林芝下車朝李言蹊道:“路上小心?!?/br> “好。”李言蹊收回視線,微笑對林芝告別。 幾天后是陳正國的六十五歲大壽。 陳景峰載著林芝去一家商場選著衣服,買完衣服后,又帶她去做頭發(fā)。 化妝間里,林芝穿著一身米白色的抹胸連衣裙坐在椅子上,胸口帶著一條鉑金項鏈,一個鑲著鉆石的心形吊墜在鎖骨下方。 “林芝——”陳景峰的嗓音從左側(cè)傳來。 她剛一回頭就聽到“啪”的一聲,陳景峰拿著手機偷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