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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里還有精通藥理的神醫(yī)、擅長馴獸的獵師等。楚棲與他們朝夕相處,感情頗深,為求成長,左右都跟著學過一點。他們或許是得了敬王授意,或許是為了楚棲好,也并不吝嗇教學,一一傾囊相授,雖因安穩(wěn)日子不多,只有學得皮毛。 不過這其中沒有凌飛渡的份。 他平時不見蹤影,就連趕路也不坐在馬車里,而是自己在外用輕功奔行。但武藝卻十分高強,只在混亂中貼身保護楚棲安危,并且他要么不現身,一旦出現,就一定不留活口,要將任何發(fā)現了他存在的人從這個世界上除去。 也因此,在同路的其余六人死在荒山野嶺后,也許這世上就只有楚棲、柴斌和敬王知曉他的具體存在了。 ——他不負五誰得負五。 楚棲在心里慨嘆自己的失策,繼續(xù)看著凌飛渡。 沉默了這么久,凌飛渡也沒有主動發(fā)聲的意思,于是楚棲一邊拿出一張紙,一邊開了口:“還記得這個嗎?再念一遍給我聽。” 凌飛渡恭敬地接過紙條,但在看到那上面的字時,楚棲發(fā)現他的手指極細微地顫了顫。 楚棲霎時來了精神:“念?!?/br> 凌飛渡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因面罩阻攔,聽起來分外輕微:“……我叫凌飛渡,是‘亂舞春秋’的第一位成員,擅長縮骨、輕功和隱匿,在團中是舞蹈擔當,我會努力練習,不辜負大家期望,讓我們的組合成為……世界第一男子天團?!?/br> 楚棲道:“那時匆忙,念完之后就讓你準備回京事宜,我還沒來得及解釋。你知道這寫的是什么意思嗎?” 凌飛渡垂眸道:“主人只需解釋‘亂舞春秋’、‘舞蹈擔當’和‘天團’便可。” “‘亂舞春秋’是一個組織名稱,與你隸屬的敬王特遣并無多大不同,不過是由我直領?!背遄迷捳Z,努力忽悠,“‘舞蹈擔當’也容易,就是夸你身段柔軟,易凹造型,特別適合擺點動作。至于‘天團’二字就更好理解了?!臁?,渺遠浩大,至高無上,用‘天工’夸工藝巧妙,用‘天才’夸聰慧卓絕,自然也能用‘天團’夸組合優(yōu)秀。” 楚棲說罷,靜靜看著凌飛渡反應,果不其然是沒有反應??稍俚绕?,他卻分明瞧見凌飛渡極快速地悄悄上瞟了他一眼,那雙露出來的好看眼眸里寫滿了困惑。 可以,這種看似沉默高冷其實只是不知世事的愛豆很有市場。 楚大經紀人很有經驗地定下結論。 ——凌飛渡還是有救的。 他得好好磨磋一番。 楚棲負手踱步,姿態(tài)很像領導查崗,語氣也真切深長:“飛渡,我知你總體聽命于我爹,不會違抗他的指令,所以才將隱匿自身的存在視得極為重要。不過……一些小事我還是可以囑咐你的吧?” 凌飛渡沉默——也許他會覺得這番話十分耳熟,正是兩月前楚棲忽悠他念紙條上的宣言時說過的——但沉默過后,他傾身道:“是。” “很好,”楚棲坐了下來,長亭空暇,視野開闊,“反正這里沒人,你可以舞一套鞭法。” “屬下鏈鞭招招致命,不宜演習,何況此地窄小,怕傷著主人?!?/br> 楚棲從善如流:“既然如此,不用鞭也行,你舞一套輕功身法即可,可不要連這也拒絕?!?/br> “……” 凌飛渡緩緩抬眼望向他,楚棲立即微笑,流露出鼓勵的眼神,仿佛一個善解人意的好領導。 少頃后,凌飛渡繼續(xù)垂首,應道:“屬下遵命?!?/br> 接著,他站了起來,抽出環(huán)繞在腰間的鏈鞭,也不退遠,就這么在水榭亭臺間揮舞起來。 那鏈鞭伸縮自如,攻守兼?zhèn)?,最長可達三丈之遠,在凌飛渡手中卻靈活得猶如第三只手。長鞭時而縮攏成圈,猶如盾牌不讓刀劍近身,時而又如箭彈射,猛烈擊向亭柱,刺落柱屑紛紛。他的身形柔韌至極,隨意穿梭在鏈鞭之中卻不受阻攔,倘若忽視狼藉的現場,便真如藝術體cao中的彩帶舞那般賞心悅目。 ——特別還要忽視那根被削了一半的亭柱就在楚棲身側的這個事實。 楚棲覺得自己的結論下早了。 凌飛渡并不是不知世事,也不是忠心耿耿。 他十分地有個性,更十分地有脾氣。 以他這手控制鏈鞭的力道,完全可以不傷一石一磚,但這凌亂的現場證明了他的不情不愿,鞭頭利劍幾次朝著楚棲這邊路過更顯示了他的示威,也許是想警告楚棲不要拿他開玩笑,也許是表達莫名其妙加入“亂舞春秋”的不滿。 總之好囂張的一影衛(wèi)。 凌飛渡舞完一套鞭法,似乎猜到楚棲會震怒,所以先行跪下,靜等發(fā)落。不過他也挺有恃無恐,畢竟估計只有敬王能真正動他。 然而凌飛渡到底還是小瞧了他,楚棲心想,要不是凌飛渡平日不見人影、拒絕一切交流,那么十年生死相隨過后,他不該不了解凌飛渡,凌飛渡也不該覺得這樣會使他受到驚嚇。 雖然驚訝是有點。 但更多的是興奮。 ——這年頭,有個性的愛豆才能火。沒有點傲氣和狂氣,怎么能夠脫穎而出,又怎么能夠制造熱點。 楚大經紀人經驗十足。 他沒選錯人,也是,他的眼光不可能差。 凌飛渡更加有救了。 雖然有點瑕疵,但依舊是塊美好的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