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何鶴林沉默不語,面上似是十分不認(rèn)同。 氣氛竟有些尷尬。 靳重焰道:“弟子靳重焰攜不棄谷襲明道人親傳弟子劉念向師祖請安?!?/br> 平云真人道:“宮中有事?” 靳重焰將自己要去凌霄派調(diào)查的事說了。 何鶴林道:“你身為少宮主,此時還是坐鎮(zhèn)宮中為上,調(diào)查之事交給你封師叔就好?!?/br> 正巧封辨達(dá)聽說靳重焰回來要手令,怕何鶴林為難他,跟了過來,聞言立刻道:“我倒是愿意去,只怕我的腦子調(diào)查不出什么接過來?!?/br> 何鶴林瞪了他一眼:“你平時若肯多用用你的腦子,何至于如此?” 平云真人道:“不如讓辨達(dá)與重焰同去,互相有個照應(yīng)。” 何鶴林滿心不甘,想了想道:“師父既要全力幫助平波師叔渡劫,三師弟還是留下來的好?!?/br> 封辨達(dá)插嘴道:“平波師叔渡的真的是魔修雷劫?” 何鶴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朝劉念使了個眼色。 封辨達(dá)這才想起劉念是外人。都怪靳重焰平日里一口一個道侶,讓他差點忘了劉念已經(jīng)投入不棄谷門下。 靳重焰見他們眉來眼去,小聲問劉念:“魔修雷劫又如何?” 劉念眉頭皺得很深,小聲回答道:“魔修雷劫本就帶有魔氣。若是渡劫成功,此地更會降下大量魔氣,幫渡劫之人脫胎換骨?!?/br> 靳重焰道:“魔氣?” 既然劉念已經(jīng)聽到了,何鶴林也不再隱瞞:“一旦平波師叔渡劫成功,天梯山就會被魔氣覆蓋,不再適合修道。” 靳重焰臉色一變,終于明白為何今日擋雷劫時,平蘭真人會慢一步。 平云真人道:“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容身?不過是換個修行的地方。今日你們?nèi)羰俏慈椭讲?,以至他隕落,只怕日后會滋生心魔,這才是得不償失。” 封辨達(dá)怒道:“好毒的計謀!” 何鶴林道:“說什么計謀,若非平波真人心志不堅,墜入魔道,哪里會有今日兩難之境?” 封辨達(dá)心頭猛震,下意識地朝靳重焰看去。 靳重焰低著頭,看不清楚臉色。 平云真人道:“萬事以平常心待之,不怒不悲,不憎不惡,則心魔自消。” 何鶴林、封辨達(dá)、靳重焰同時道:“謹(jǐn)遵師父(師祖)教誨。” 劉念看著木屋,想起當(dāng)日見過的慈祥老人,心中生出幾分艷羨??v然臨行前,襲明待他如師如父,可是相較之下,智慧超群卻平易近人的平云真人更叫人折服。 靳重焰順利討來手令,帶著劉念與封辨達(dá)一道下山。 離開天梯山之后,封辨達(dá)拉著靳重焰來到一處無人的荒地,低聲道:“你的心魔消除得如何了?” 靳重焰握著劉念的手緊了緊,笑道:“師叔不必?fù)?dān)心,只要劉念在我身邊……” 封辨達(dá)變色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劉念不在你的身邊,你就會入魔?” 靳重焰心中一擰,手握得更緊。封辨達(dá)說的可能,光是想想,他就覺得呼吸困難,痛不欲生,若是真的發(fā)生,只怕他真的會…… 第66章 雙宮斗,漁翁利(五) 封辨達(dá)看他的臉色,臉陰沉得能滴下水來,一雙眼睛與黑夜同色。 劉念反手抱住靳重焰,輕聲道:“只要沒有入魔,心魔就可以驅(qū)除的?!?/br> 封辨達(dá)冷冷地說:“他還沒有入魔嗎?” 劉念一怔。 封辨達(dá)看著靳重焰:“你幾時入魔的?” 靳重焰拍了拍懷里的劉念,低聲道:“一年前。” 劉念心猛地一悸。 封辨達(dá)閉了閉眼睛道:“好。” 劉念提心吊膽地等著封辨達(dá)大發(fā)雷霆,可他說了一個“好”字之后,竟未再發(fā)一言,像是這個字已經(jīng)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氣與情感。筋疲力竭的沉默讓他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抱著靳重焰的手越發(fā)縮緊。 三人各懷心思,在黑暗中趕路,眼見著凌霄派將近,劉念想著到門前正式拜見,就被靳重焰一把摟住腰,與封辨達(dá)一起從凌霄派上空沖了進(jìn)去。 沉寂的凌霄派突地亮起兩道光! 光如箭,劃出長道,在空中交錯。 光中猛然各射出一對板斧,仿千鈞之力,夾猛虎之威,震懾來者! 靳重焰拔出意劍,遙指板斧。 封辨達(dá)擋在他的面前,道:“這是凌霄派的護(hù)派法陣,莫要沖動?!闭摎v史,凌霄派還比通天宮長,也曾風(fēng)光一時,只是后繼無人才漸漸沒落。饒是如此,他們的互派法陣還是有令人忌憚的獨到之處。封辨達(dá)不敢大意。 三人落到門前,靳重焰仰頭看著板斧,一絲紅光自眼中一閃而過。 一個穿淺紫色長袍的弟子從門內(nèi)匆匆忙忙地跑出來:“何方……”看到靳重焰氣勢洶洶的樣子,含在嘴里的詞轉(zhuǎn)了五六圈才吐出來,“高人來我凌霄派?” 封辨達(dá)道:“通天宮三慧帶弟子前來拜訪木青道友?!?/br> 那名弟子臉色變了變道:“原來是三慧道人……前輩,請您稍等,我這就通知掌門!”轉(zhuǎn)身就走,惶急之態(tài)仿佛身后有猛虎追趕。 靳重焰道:“不對勁?!斌@動護(hù)派法陣這樣大的事,為何凌霄派上下只遣了個尚未筑基的弟子下來? 封辨達(dá)道:“跟上去看看?!?/br> 劉念道:“可是護(hù)派法陣……” 話音未落,靳重焰已經(jīng)上前一步,跨過了門檻。 封辨達(dá)渾身一震道:“凌霄派的護(hù)派法陣已經(jīng)被破了!”他們看到的只是法陣的陣法記憶,徒有其表,根本就不具威力! 想到這里,封辨達(dá)追上靳重焰,沖到了第一個。 他頂?shù)搅俗钋懊妫匮娣吹狗怕_步,伸出手去,手才伸到一半,就被抓住了。 劉念快走一步,與他肩并肩往前走。 靳重焰的胳膊往自己的身上靠了靠,又靠了靠,幾乎要將劉念整個人拉到懷里去。 劉念踉蹌了一步,差點踩在靳重焰的腳上,不由瞪了他一眼。 靳重焰道:“我好開心?!?/br> “嗯?”劉念起先疑惑,隨即恍然。 天色漸亮,東方隱約露出一絲曙光。 他道:“天快亮了。” 靳重焰雙眼亮晶晶的,凝望著他的側(cè)臉,低聲附和道:“是啊,天快亮了?!笔遣皇亲约嚎拷拇螖?shù)多了,劉念就會越來越習(xí)慣自己的存在,也會自發(fā)地朝自己靠近?自己的努力終究不是竹籃子打水。他與劉念的這個籃子,總有一天會盛滿甜水,不再有隔閡。 前方突然傳來兵器墜地的聲音。 靳重焰和劉念趕到時,就看到封辨達(dá)背對著他們,面朝沖霄樓,先前那名弟子倒在樓前,不遠(yuǎn)處還插著一把泛著紅光的柳葉刀。 劉念道:“魔氣。” 靳重焰盯著柳葉刀看了好一會兒,才克制住將刀抽出的沖動,扭頭看那名弟子。 那名弟子道:“就算你們是通天宮的人,也不該擅闖我凌霄派?!?/br> 封辨達(dá)揚手,柳葉刀拔地而起,落到他的手中,冷聲道:“凌霄派會有魔氣這么充盈的魔刀?” 那名弟子道:“我不知道什么魔刀不魔刀的,這是我?guī)煾競鹘o我……”他驚恐地看著突然架到脖子上刀刃,臉色慘白,抖著聲音道,“我真的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刀真的是我?guī)?,師父給我的。高人饒命!” 封辨達(dá)道:“你師父是誰?” “木……”“青”字還未出口,刀又往他的脖子挪了一寸。 那名弟子嚇得屁滾尿流,忙道:“我說,我?guī)煾甘菧喬煸涸褐髯诹x?。 ?/br> 封辨達(dá)正要挪開刀子,就聽靳重焰懶懶地說:“渾天院院主只喜歡養(yǎng)怨氣,這把刀子沾染的是血腥味?!?/br> 封辨達(dá)變色,手腕一翻,刀背狠狠地打在弟子的腳踝上,咔嚓一聲,他的腳踝被敲碎,疼得滿地打滾。封辨達(dá)無動于衷,冷冷地說:“還敢說謊!” 那名弟子見他又揚刀,冷汗直流:“我?guī)?,師父,師父是拜血院……院主,獨孤盛?!?/br> 封辨達(dá)道:“小小年紀(jì),狡猾如斯?!边@名弟子雖然未筑基,但進(jìn)門到現(xiàn)在,滿口謊言,以其詭詐的心思,若日后有所成,一定是禍害。 靳重焰滿不在乎。這名弟子若是沒有被抓住,在獨孤盛調(diào)教下茁壯成長,自然會是禍害,如今落到他們的手里,夭折定了,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他問道:“凌霄派的人呢?” 那名弟子道:“都,都逃走了。” 靳重焰道:“都逃走了?一個都不留?” 那名弟子道:“沒錯?!?/br> 靳重焰道:“為何我聞到了一股nongnong的血腥味……從這座樓里傳出來呢?” 看著這名弟子絕望的眼神,封辨達(dá)臉色冷肅,將刀子往地上一插,慢慢地走到樓前,用力地推開了門。 門內(nèi),紅光閃爍,樓內(nèi)的堂屋里,竟然擺了個鮮血畫成的陣法。 封辨達(dá)氣血上涌,看著陣法,內(nèi)心莫名的狂躁不安,退后兩步道:“這是什么陣法?” 靳重焰護(hù)著劉念往前走。 劉念想了想道:“我也是頭一次看到這個陣法。不過陣法中央的兩個咒文好似是三魂七魄的意思。這陣法中央原本應(yīng)該有個法器壓陣,看地上的痕跡,應(yīng)當(dāng)是一把……刀,柳葉刀?!?/br> 不用那名弟子解釋,他們也想通了其中緣故。 那把魔氣充盈得不似那名弟子能夠駕馭的魔刀原本是用來壓陣的,誰知被那名弟子拿來防身了。 封辨達(dá)沉吟道:“你聞到了血腥味,這里又有個與三魂七魄有關(guān)的陣法,難道這座樓……” 劉念道:“用來囚困或煉制人的魂魄?!?/br> 這里是凌霄派。 而魔刀的主人卻是拜血院的院主。 被困的是誰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