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三郎是個沉不住氣的,踢得不如陳益和好,卻急于搶來腳下的蹴鞠。這一個鏟腿過去,陳益和靈活地跳起,繼續(xù)運(yùn)球,將球傳給了沈大郎,沈大郎一個興奮就射門了。 “大兄好棒?!?nbsp;珍姐此刻算是真正明白了為什么足球迷在比賽現(xiàn)場會特別激動,看她這個偽球迷在此刻都激動地直叫好呢。陳益和看二郎三郎有點(diǎn)沮喪,于是在后面略有放水,兩隊(duì)你來我往,各有輸贏,四人都興致極高。 珍姐趁著中場休息時邁著小短腿,想嘗試踢下傳說中的蹴鞠,結(jié)果無奈腿太短,沒兩下就被球絆倒,來了個倒栽蔥。四人看到都逗得哈哈大笑,珍姐本來是堅(jiān)強(qiáng)地小漢子一點(diǎn)都沒哭,還自己爬了起來,結(jié)果起來頭頂著一團(tuán)土,嘴里咬著一撮草,看著四個少年毫無顧忌地笑,覺得有些難為情了。三郎還喊了句,“珍姐的小短腿真不靈光?!?nbsp;這小短腿這一句,立刻刺激了珍姐的愛美神經(jīng),小漢子立刻委屈地哭了,豆大的眼淚說掉就掉,這一下就覺得臉疼腿也疼,哪里都不對勁。 陳益和一看小娘子這都哭了,三個阿兄還在那笑呢。顧不上什么禮節(jié)了,趕忙上前拂去珍姐頭上的土,拿出手帕將她臉上的土輕輕擦去,還一邊輕聲地安慰,“珍姐不哭,我小時侯踢得時侯也摔跤呢,有沒有摔疼???我們這是逗你呢,金豆子可不能隨便掉呀。” 珍姐這一聽也覺得自己這眼淚掉得也太快了,還帶著眼淚的大眼看看眼前的少年,白皙光潔的額頭上滿是汗珠,臉頰因?yàn)檫\(yùn)動而帶著紅暈,淺褐色的眼睛好似她見過的漂亮琉璃珠,一時看呆了連哭都忘了。 二郎揶揄道,“平時咱們都哄不下的珍姐倒是聽陳小郎君的話?!?nbsp;珍姐一聽不好意思了,忙跑到三兄腿邊抱著三郎的腿,一個勁兒地把鼻涕和眼淚蹭上去,惹得三郎直向自家大兄求助。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伴著鳥語花香卻是這春日最美的風(fēng)景。待到沈二夫人帶著蘇姨娘到后院尋人時,映入眼簾的就是,四個少年肆意揮灑汗水搶著蹴鞠,珍姐頂著一頭亂發(fā),平時白凈的小臉跟和了泥一般,還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眼睛亮亮地看著比賽,笑得咯咯咯得,好不歡樂!若干年后她回想起這時的畫面,不得不感慨,“緣分妙不可言,不可說不可說?!?/br> 珍姐一看見阿娘來了,球賽也不看了,小短腿蹬蹬蹬跑向沈二夫人,人還沒到跟前,就告起了狀,“阿娘,二兄三兄笑話我腿短。” 沈二夫人一把摟住跑近的珍姐,笑著說,“我的兒,那是你阿兄們給你開玩笑呢,快跟阿娘回房收拾收拾,女兒家家臉面最是要緊了。” 珍姐跟著阿娘往廂房走去,還一步三回頭地看了看,不舍得離開。“一會兒晚飯,誰笑話你來著,咱們罰他少吃一碗飯,好不好。收拾好要跟阿娘去給你挑丫頭呢?!?nbsp;珍姐一聽樂了,頭也不回了,拍著手叫道,“二兄三兄每人各少一碗。那我要選個頂漂亮的丫頭!” 蘇姨娘面帶微笑著緊隨其后。 蘇姨娘在珍姐的廂房中找出換洗的絲棉襖,給小人把臉洗個干凈,細(xì)細(xì)擦了擦珍姐細(xì)軟的頭發(fā),扎了可愛的雙髻。別看珍姐人站在屋子里,心已經(jīng)飛到前院了,思量著怎么給自己挑個看著漂亮又不耍jian聽話的。待一切收拾妥當(dāng),蘇姨娘將珍姐領(lǐng)到前院,便站在沈二夫人身邊。 只見前院站了十幾個少女,八.九歲的樣子,等著這一家主人挑選。珍姐揚(yáng)著小腦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沈二夫人笑道,“看我們珍姐還像心里有個主意的,不若今兒母親讓你給咱們府上挑三人看看我們珍姐的眼力。” 珍姐抱著母親的腿蹭蹭撒著嬌,“那要是挑的不好,可不算準(zhǔn),最后還是要阿娘拿主意?!?/br> “今兒沒吃花蜜,怎么小嘴兒這樣甜,你放心選,母親給你看著?!?/br> 珍姐這才開始細(xì)細(xì)打量人來,卻說有兩個直接吸引了她的注意。別的丫頭都面帶微笑,抬頭挺胸,希望自己被選上,就這倆一高一矮都低頭看地面在數(shù)螞蟻。珍姐繞到個子高的丫頭前脆聲道,“你抬起頭來?!?/br> 哎呦這丫頭竟是一臉英氣,粗眉大眼,高鼻厚唇,皮膚略黑。珍姐一看這以后必然是另類的美人啊,目光清澈沒有亂飄,倒是個好的。珍姐又繞到另一個個頭略矮的丫頭前叫其抬頭,這一看跟之前的黑美人就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反差,小丫頭白里透紅的臉色看著很健康,彎彎柳眉下一雙上挑的丹鳳眼極具特色,紅紅的櫻桃小口甚是可愛,小丫頭緊接著又垂下了頭,一點(diǎn)喜形于色的表情都沒有,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這時四個過完蹴鞠癮的小郎君們也來前院湊熱鬧,被沈二夫人立刻哄走換衣裳去了。這一走那簡直勾走了在場丫頭們的神兒,個個都目光盈盈的,只恨不能趕緊留下。珍姐趁機(jī)再打量剩下的丫頭們,又發(fā)現(xiàn)一個長得中規(guī)中矩的丫頭看了一眼后,便老實(shí)地垂下頭。這下珍姐心里就有了人選,并一一告訴了母親。 沈二夫人將眾人神色盡收眼底,就是想聽聽珍姐最后選誰,本以為小孩子家家鬧著玩,一聽珍姐說得人選,心里詫異極了,珍姐這小小年紀(jì)倒是個眼里有水的,跟她看中的不謀而合。不禁好奇道,“給阿娘說說你為什么選這三個丫頭?” 珍姐笑著說,“兒也是看這三個看著老實(shí)些,有些個看到阿兄們就跟那老鼠看見了米缸一般,叫人看著就不喜?!?/br> 沈二夫人想著可不是嗎,那些個盈盈目光的丫頭們不僅沉不住氣,就怕還是個猖狂的,可不能叫這種丫頭進(jìn)門,日后勾壞了兒子們。 沈二夫人輕點(diǎn)了一下珍姐的額頭,轉(zhuǎn)身打量了下蘇姨娘,笑說,“我看珍姐一點(diǎn)點(diǎn)都不像你,這心里的彎彎可比你十歲時還多呢?!?nbsp;蘇姨娘也笑了,“奴婢自八歲在夫人身邊才開了眼界,咱們小娘子可是從小就受夫人教導(dǎo),奴婢自然是比不上的?!?/br> 沈二夫人忽然想到自己小的時侯在邊關(guān)那人來瘋的日子,自己要抽人,蘇姨娘給遞鞭子,自己被人抽,蘇姨娘上前擋著,一晃竟這么多年了,不由得笑罵道,“喲你還編排起我了,早先你也沒賣給我們家啊。老咯,看看這幫孩兒們便覺得咱們都要老了。” 蘇姨娘也似是想到了過去,笑彎了眼。 沈二夫人一邊說一邊迅速定下了那三個丫頭,叫牙婆將其他丫頭帶走了。高個黑黑的丫頭是要配給大郎的,起名為春柳。矮個的丹鳳眼丫頭,起名為夏蝶。那個中規(guī)中矩的丫頭,起名為秋葉。沈二夫人將這幾個丫頭交給了從西京帶來的專管內(nèi)宅的管家婆子,又親自從牙婆那里挑定了幾個少年交給管家沈三去安排,這都是要做上崗培訓(xùn)的!于是在揚(yáng)州的沈府就這樣在女主人的到來后,迎來了嶄新的篇章。 作者有話要說: 陳小郎君的美看呆了沈小娘子。 ☆、陳益和在沈府受禮遇,沈家日常趣事多 (二) 話說沈大郎和陳益和都算是初來揚(yáng)州地界乍到的人,連揚(yáng)州城都沒入,也就是去揚(yáng)州近郊的書院考了學(xué)而已,這怎么能叫兩個少年甘心呢?于是二人思量著,以后每逢書院休息日,兩人就結(jié)伴一起去領(lǐng)略一下繁華的揚(yáng)州城,這便有了動力開始研讀揚(yáng)州史考和圖冊。 天下大亂時,各門閥世家在北地爭得厲害,大大小小的戰(zhàn)爭不斷,人心惶惶,于是便有大批的人因避禍而從北地南遷來到江南,極大地帶動了揚(yáng)州的經(jīng)濟(jì)。而自大運(yùn)河開通之后,以西京為中心的整條交通貿(mào)易水路中,揚(yáng)州便成為其中最關(guān)鍵的樞紐,于是揚(yáng)州一躍成為富甲天下的江南名城。 揚(yáng)州城和西京城的風(fēng)貌也是大不相同的的,長安城是方正宏大,宮城居中,兩邊對稱。南北向和東西向的大街將城分割為若干個坊。其中商業(yè)區(qū)主要集中東西兩市,其它坊則主要為居民區(qū)。而這揚(yáng)州城最有名的便是一地兩重城,分別為南城和北城。南城面積廣大,集聚商業(yè)區(qū)和居民住區(qū),而北城面積略小,則主要為官衙辦公的地方。 別看揚(yáng)州城中繁華,卻一切井然有序。南城中林立的各種鋪?zhàn)游鶃淼男腥?,有那娘子們最愛的涂臉脂粉,還有深淺不一的口脂,也有不管是娘子們還是郎君們都喜愛的成衣鋪?zhàn)?,還有文人sao客愛的生宣水墨。 論繁華,無論是討價還價的中原官話還是吳儂軟語,亦或是來往馬車的車轱轆聲,讓這揚(yáng)州城的繁華之景更添生動;論景,要說這春日的揚(yáng)州,綠水泛清波,壩上楊柳與各色花朵交相輝映,空氣中的香味就能讓人沉醉;再論這旖旎嘛,傍晚,南城門外的河上,便有那來往的畫舫,不時傳出女子的嬌笑勸酒聲,絲竹琴聲不絕于耳,酒香混著脂粉的香氣讓郎君們心生向往,于是揚(yáng)州變成了南北文人筆下魂?duì)繅衾@的地方,不知那牽著心弦的是景,還是美人香的溫軟細(xì)語吶。 沈大郎一邊看圖冊,一邊笑道,“不知這揚(yáng)州城外的畫舫可比得上西京曲江池中的畫舫,聽說胡姬們的舞蹈也是極好的。” 陳益和搖搖頭,“南北風(fēng)俗不同,自然各種景致都有出入,但是畫舫這些地方,卻不是我等小小年紀(jì)該想的。像你我這般年紀(jì)正是該勤奮讀書,努力練就一身好功夫的大好時侯,切莫被這些分了心吶。” “那是自然,我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可千萬不能讓我阿娘聽到了。”沈大郎一邊說,還一邊看看窗外,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讓陳益和好笑不已。忽然珍姐的聲音冒出來,“阿兄,我要告訴去阿娘。” 沈大郎這一看珍姐眉開眼笑地跑進(jìn)了自己的書房,洋洋得意的樣子似是抓住了自己的大把柄。沈大郎故意板著臉,“胡鬧!怎么能在阿兄的書房外偷聽呢?!?/br> “還不是阿娘使我來叫你和陳阿兄吃晌午飯呢,人家辛辛苦苦跑來就聽見你說畫舫呢,怎能怪我偷聽呢??炜煸S我好處,不然珍珍就去母親跟前告狀,阿耶這幾日去視察農(nóng)耕不在家,阿娘可是當(dāng)家做主呢?!?/br> 看著珍姐那大大的眼睛透著狡黠,陳益和心覺可愛非常,不禁輕笑說,“那珍姐要什么好處?是金珠,還是寶石?。俊?/br> “才不要,珍姐又不能自己出去買東西?!?/br> “那不若阿兄給你做個紙鳶?咱們?nèi)豚l(xiāng)隨俗,這江南小娘子和小郎君們正是喜歡在春日外出,或者在自家大點(diǎn)的院子放紙鳶呢?!?/br> 珍姐一聽立刻眼睛亮亮地拍手叫好,“這個極好,若是阿兄給珍姐做了漂亮的紙鳶,那珍姐就勉為其難不告訴阿娘了。不過陳阿兄說的占理呢,珍姐以后還要看著阿兄做官呢,切不可被什么花船勾去了。” “阿兄知道啦,咱們先去吃晌午飯,一會兒就給你做個漂亮的紙鳶,包你滿意。” “做得不漂亮我可不依?!闭浣氵肿煨Φ煤貌婚_心。沈大郎牽著幼妹和陳益和笑著向前院走去。 晌午飯后,陳小郎君便和沈大郎在書房參照著圖譜,鼓搗著怎樣做出一個好看的紙鳶,而某人這會兒正在自己的廂房里小憩,睡得正美。 陳小郎君用刀將竹子利落地削成竹籬之后,便用熱水浸泡了一會兒。沈大郎拿著一大張紙是無從下手,不知該剪成什么形狀,于是積極詢問陳小郎君的意見。陳益和略微思索一番,覺得小娘子們大概還是喜歡蝴蝶紙鳶多些。 沈大郎自認(rèn)為將紙剪成了蝴蝶的形狀,最后將紙糊在了彎曲好的竹籬上,一個小的紙鳶乍已成形。這可還沒事畢,還需要巧手匠心的畫師在紙上畫出栩栩如生的圖案來才算完成。 沈大郎這可為難了,你讓他刷刷兩筆寫大字行,書法柳體寫得杠杠的,可是說到畫畫,可著實(shí)有些難為他了,平時來點(diǎn)景致畫畫山水可以,要細(xì)畫生動的飛鳥蟲類,那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若賢弟來畫,某實(shí)在不擅長畫那蝴蝶?!?/br> 陳益和微微一笑,“那益和便獻(xiàn)丑了,若是沈小娘子不喜歡,仲明兄可要替我擋擋怒氣?!闭f著陳益和這就開始用筆勾畫蝴蝶了,不過一會兒功夫,那筆下的蝴蝶便被勾畫出來,還帶著蝶紋,顏色明麗,只差飛舞在花間了。最后沈大郎再將麻線固定在了紙鳶上,這二人一起制作的紙鳶便成了。 珍姐沒想到自己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夢里還吃著羊rou湯面片,醒來后這阿兄和陳小郎君就將漂亮的紙鳶做好了,動手能力非常之強(qiáng)大啊。 于是這日下午,就著這大好春光還有徐徐的微風(fēng),沈大郎和陳益和以及雙生子,帶著沈珍珍來到離沈府院子不遠(yuǎn)的小河灘上放紙鳶。 河灘上草色青青,野花叢叢,正是放紙鳶的好地方。沈三郎躍躍欲試,卻還是先詢問珍姐要不要先試試。珍姐搖搖頭笑道,“我怕阿兄再笑我腿短,紙鳶沒飛起來我又栽地上了。” 沈三郎被meimei這么一說臉紅了,“哎呦!這人小,心眼就跟針尖那么大還記著呢。好!阿兄給你把紙鳶放起來,讓你開心開心。”沈三郎立刻開始快跑,迎風(fēng)試了幾下,手中的紙鳶竟也慢慢升了起來。 珍姐笑著拍拍手,“這紙鳶放上空,可真好看,阿兄你再跑快些嘛,讓紙鳶放高高。” 沈三郎倒是跑得更快了,大概是技巧問題又過于心急,紙鳶盤旋翻著筋斗,就是不往上走了。沈三郎忍不住求助沈二郎,直接被二郎忽視了。三郎再看看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大兄,沈大郎擺擺手說自己也沒放過紙鳶。還是陳小郎君最有義氣,挺身而出替三郎技巧的扯著線,又退了幾步,一路翻筋斗的紙鳶竟逐步攀升,跌跌撞撞得飛上了半空。 珍姐看著越飛越高的紙鳶心里別提多高興了,就差變小狗趴在陳益和腿邊給他搖尾巴了。 沈大郎偷偷地問珍姐,“這回滿意了吧,書房聽見的可別告訴阿娘。” 珍姐仰起頭一臉無辜,“珍姐就是去書房叫阿兄吃飯而已,什么也沒有聽見,不知阿兄說的是?”哎呦!看這個鬼精鬼精的小娘子,這口風(fēng)轉(zhuǎn)得夠快的,沈大郎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自己的meimei了。 陳益和看這紙鳶已經(jīng)飛穩(wěn)了,就問珍姐要不要也試試,珍姐是相當(dāng)樂意享受別人的勞動果實(shí)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陳小郎君將線團(tuán)輕輕交到珍姐手里,這邊還時不時幫著拉拉線,鮮亮的蝴蝶在天空自由地飛翔無拘無束。 沈大郎這時也來刷存在感,“珍珍知道這紙鳶在江南民間最初是做什么用的?” “難道不是為了玩耍嗎?” 珍姐也好奇了。 “是為了祈福許愿,因?yàn)榧堷S帶著你的心愿高飛,便給老天爺聽到啦?!?/br> 陳益和差點(diǎn)笑了出來,前半句是書上寫的,后半句是沈大郎自己發(fā)揮的,這還說的有模有樣的,就是來蒙小娘子的。 珍姐聽阿兄這樣說,不管是不是真的,總得捧個場啊,于是稚聲稚氣地說,“那珍姐的心愿就是阿兄們和陳阿兄的心愿都可以成真?!?nbsp;聽著meimei這樣說,沈家三兄弟的心里真是暖得窩心,紛紛上前揉亂她的頭發(fā),一副你咋就能讓人這么喜歡的樣子。 珍姐開心地笑了起來,那清脆的笑聲聽著竟是格外好聽。陳益和沒有上前“欺負(fù)”珍姐,畢竟是別人家的meimei,自己只能略帶靦腆地看著。心里偷偷地想,“若是家里也有個這樣的meimei讓人疼就好了?!?nbsp;陳小郎君覺得自己現(xiàn)在分外手癢,特別想去揉揉這個機(jī)靈小人的頭發(fā),再捏捏她粉嫩的小臉??上Р荒馨?,真真?zhèn)€惆悵! 作者有話要說: 陳小郎君也就在沈府待這么幾日啦,人長得漂亮還會做手工,是不是很全面啊。:) ☆、大郎離家,沈氏夫妻話世家 這陳益和在沈府足足住滿了八日,第九日跟沈大郎一起離開了。走之前不忘給沈家人一一送了禮。這禮倒不見多貴重,卻都是經(jīng)過精心挑選的,可謂是送到了人的心里了。有給沈二老爺?shù)某幣_,二郎的畫筆,三郎的小弓,沈二夫人和蘇姨娘各得一份胡人賣的珠寶,就連珍姐都有塊美玉。沈大郎這才明白為啥陳七這幾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原來是受陳小郎君的指派去給大家買禮物了,這陳小郎君真真是會做人吶。 沈二夫人倒是對陳小郎君又有了新的認(rèn)識,越看越喜歡,這小郎君人不僅聰慧能讀書,脾氣嘛能吞聲忍氣,行事還如此有禮,倒是個不錯的,大郎有個如此交好的朋友在書院,彼此還能有個照應(yīng),讓她放心不少。 沈二老爺這會兒不知還在哪個鎮(zhèn)哪個村視察農(nóng)耕未趕回來,沈二夫人便行家長之責(zé)認(rèn)真囑咐沈大郎要勤奮向?qū)W,不辜負(fù)一家人的期望,同時也與陳小郎君相互照應(yīng)。于是待沈大郎與弟弟meimei們話別后,便與陳小郎君在大家不舍的目光中一起離去。 沈二夫人看著遠(yuǎn)去的馬車,有些感慨,“兒大不由娘啊,以后說不定大郎會越走越遠(yuǎn)的?!闭浣惚е⒛锏耐劝参康?,“阿兄離得又不遠(yuǎn),阿娘不用擔(dān)心。” “聽說長豐書院很是嚴(yán)厲,不僅要教四書五經(jīng),還有君子六藝,一樣不落。這課業(yè)緊張,十日一休,真到放假可要等到來年新年了,學(xué)子們倒是有個長的假期可以回家過節(jié),你阿兄恐怕要到來年過新年才能回家了。” 珍姐一邊聽著,一邊暗想,“阿娘真是沒有少做功課,了解得這樣清楚,可憐天下父母心?!?/br> “嘻嘻,那我們便坐馬車去看阿兄,看看阿兄在書院聽不聽先生的話,有沒有被戒尺打手心?!?/br> 沈二夫人呼哧一笑,這個小女兒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總是這樣逗人開懷,前一刻的傷感立即全無。不過看著身邊的二郎三郎,還有珍姐,她覺的此刻是時候cao心這三個孩子的學(xué)業(yè)了,還得等老爺回來拿個主意才是。 沈二老爺當(dāng)天傍晚是趕回來了,本想到大兒子第二日走,自己還能趕上話別細(xì)細(xì)叮囑一番,這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啊。夫妻二人用過晚飯后,便在房中話家常。沈二夫人詢問夫君對二郎三郎的安排。 “夫君,眼看這大郎讀書有了著落,剩下的三個可如何是好。” “你們來前,我就詢問過長兄,他的意思是,讓二郎三郎還有珍姐入蕭氏族學(xué)讀書?!?/br> “蕭氏?蘭陵蕭氏?” “不錯,就是蘭陵蕭氏,自蘭陵蕭氏南下后便成為江南最大的世家,武進(jìn)那一帶都是蕭氏族人的地方?!?/br> 沈二夫人驚訝地捂住嘴,“這么多人?” 沈二老爺看著自家娘子那個生動的表情,樂得伸出手將其臉旁的碎發(fā)挽到她的耳后。他愛極了自家娘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而一臉傾聽的樣子,讓他的心里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因此凡是娘子不太知道的,他都愿意細(xì)細(xì)將給她聽,當(dāng)然中間不乏索要一個香吻,豈不樂哉? “還不快給為夫揉揉肩,今兒就跟你講講世家!要說這世家,必須就從這悠長的歷史說起。世家的形成當(dāng)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那是幾百年的大家族在歷史中的積淀。聞名天下的家族有清河崔氏,范陽盧氏,瑯琊王氏還有陳郡謝氏,滎陽鄭氏,這些世家多在北地。而蘭陵蕭氏便是在百年前天下大亂時南遷的,依舊是個大家族。這些世家以前不僅出能人,同時還有自己的部曲,可謂是力量強(qiáng)大,有的皇帝便是靠得到世家的支持才登上皇位。世家極其注重家族小輩的教育,所以各個大的世家家族都涌現(xiàn)出許多當(dāng)世之才。就說說那陳郡謝家吧,出了多少大儒,詩人,書法大家,還有第一個聞名天下的女先生。蘭陵蕭氏也許不若謝氏那么出彩,卻也是人丁興旺,每朝都有入閣的大官,興許還有皇親國戚。 “可是這些年,世家不是說衰落了嗎?”沈二夫人發(fā)出了疑問。 “夫人這就不懂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衰落怎能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世家們在天下大亂時頗受打擊,我大周又力求打破世家的強(qiáng)大勢力,不斷提拔寒門世子,可是別忘了,盡管如此,那些大家族無論是人力物力都極厲害,還是人才輩出的,只是風(fēng)頭不及以前而已。不然怎么還是世家女一女難求啊,而世家子也只娶大家族的女郎為妻,還不是看不上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 沈二夫人自是了解自家夫君的,這口氣聽著都像陳醋一樣酸了,不禁笑道,“夫君這樣感慨,莫非當(dāng)年也求娶世家女了?” 沈二老爺一下子被掀了老底了,鬧個大紅臉。“那個那個,當(dāng)年長兄于十七明經(jīng)科金榜題名,成為西京有名的才子,入朝為官,不過幾年就入吏部,就想著給我娶個世家女,結(jié)果哎!這事不說也罷,大概也是讓長兄意難平吧?!?/br> “聽說大兄當(dāng)年成親也二十多了,莫不是也是因?yàn)橐恢鼻笕⑹兰遗怀???/br> 沈二老爺深深地為自己開啟的這個話題而深深地后悔了,這會兒不但把自己的老底掀了,還要掀阿兄的底,阿兄我對不起你啊!沈二老爺?shù)男睦锿纯蘖魈椤?/br> “娘子也知道,我娘當(dāng)年為亡父的家產(chǎn)跟族里鬧的不可開交,阿兄當(dāng)年不過十三四的年紀(jì),而我也才三四歲,更加不記得事。后來為了阿兄求學(xué),我娘變賣家產(chǎn),帶著我們哥倆去了西京。阿兄讀書厲害拜了名師,那先生見我阿兄是個讀書的好料子后來連束脩都不要了。阿兄后來果然金榜題名了做了官,有了收入,我們在西京的日子才好過些。阿兄嘛,你知道那后來也是西京有名的美男子,要娶一般的官吏家小娘子是可以的,但是阿兄想求娶崔氏族的嫡支,結(jié)果結(jié)果。。。。。?!?/br> “不用結(jié)果了,肯定是受挫了,所以后來一心在官場闖,二十多才迎娶現(xiàn)在的嫂嫂?” “是啊,阿兄漸漸在官場上站住了腳,也過了好幾年了,頗得一些賞識。如今的嫂嫂出身雖不是世家,卻也是大周朝的勛貴之家了?!?/br> “不過阿兄待嫂嫂是真好,嫂嫂婚后多年無子,你看他們的嫡子跟二郎三郎才一般大。” “那還不是因?yàn)槲夷晔呔陀氵M(jìn)門了,想長兄為我們這個家付出甚多,我們唯有好好培養(yǎng)這幾個孩子,以后振興祖業(yè),才不枉長兄多年來對我們整個沈府的期盼?!?/br> 沈二夫人是個聰明人,沒有再深究世家女的事情,誰沒個年少,沒個慕少艾。即便自家夫君當(dāng)年想求娶世家女或是心悅哪個女郎,最后還是自己成為了沈二夫人,并且感情甚好,這就足夠。 “好好,咱們不說那些陳年舊事,這繼續(xù)說說要是入蕭氏族學(xué),可是有什么條件?我們這跟蕭氏可無半點(diǎn)交集。那武進(jìn)路可遠(yuǎn)?這大郎剛走,我這心里就像空了一塊,要是再送二郎三郎去遠(yuǎn)地讀書,我可怎么是好?” “娘子啊,玉不琢不成器,在二郎三郎求學(xué)這件事上不能婦人之仁,現(xiàn)在正是我們這些寒門子弟奮發(fā)的時候,你我總有老的一天,不能庇護(hù)二郎三郎一生。他們只有去歷練了,以后才能有所為,你我也放心不是?你再想想珍姐,哥哥們有出息了,她以后嫁了人,在夫家更加直得起腰板,若是有個事情,有娘家兄弟們撐腰。要不是珍姐年紀(jì)太小,我都要送她去蕭氏女學(xué)了,可惜要七歲才能入學(xué)?!?/br> 沈二夫人一聽立即變了臉色,“你說的我都懂,二郎三郎兩個出去不吃虧,年紀(jì)也不小了,送去族學(xué)讀書可以,珍姐現(xiàn)在是要留在家中的,她還那么小?!?/br> “沒說現(xiàn)在送她去啊,不過在家也要好好教教她了,過兩日我去縣里打聽打聽,給她請個先生吧。二郎三郎的事,過幾日等阿兄的信一到,我便親自動身帶他倆去武進(jìn)的蕭氏族學(xué)。他們就需要住在那里了?!?/br> “莫非阿兄已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