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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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微怔。 是啊,他并不能怎樣。 沈悅繼續(xù)道,“而且,我今日見過漣媛,覺得她是一個聰明的人,而且,知道自己要什么,不會好欺負,也不會容易被人蒙蔽,漣媛很喜歡長翼,所以,才會想讓你明日見長翼!京中出了這么多事,他唯一的兄長已經(jīng)不在了,是你一路讓人護著她離開西秦。在她心里,你是她的親人,她才會想讓你認(rèn)同長翼。因為,你的認(rèn)同,比旁人的認(rèn)同都更重要……” 卓遠看她,“真的嗎?” 沈悅合衣笑了笑,“我覺得是。” *** 翌日中秋,卓遠果真便上演了他的認(rèn)同大戲。 因為晚上要同曲家和卓旻,卓穎幾人一處,中午便在南順京中的冠江樓同長翼和漣媛見面。 漣媛身份特殊,只有卓遠和沈悅在,沒有帶卓旻,卓穎,還有小八和桃桃來。 漣媛身邊的阿玉,也同小八和桃桃在一處玩。 即便有了昨晚的心里準(zhǔn)備,今日在冠江樓的飯桌上,再見卓遠同初次見面的長翼較勁兒,試探,挑釁,宛若一個大熊孩子一直在特意挑釁惹事,沈悅和漣媛都汗顏。 但面具下的長翼似是永遠波瀾不驚,無論卓遠說什么,他都清淡應(yīng)聲, 卓遠和較勁兒和挑釁,他也不怎么搭理,就似一個在看小孩子拼命表演博關(guān)注的大人一般,不怎么在意,偶爾笑笑,適時回懟一句,卓遠噎住。 而后兩人就開始拼酒。 卓遠久在軍中,酒量不是一二般的好,但長翼似是也不差。 但看他二人今日的模樣,不喝倒一個,是不會輕易收場的。 漣媛挽了沈悅的手,“走吧,出去走走,讓他們兩個慢慢喝。” 沈悅會意。 出了屋,闔上屋門,漣媛挽了她慢慢踱步,一面感嘆到,“我之前聽人說,男子之間的友誼和女子之間不一樣,女孩子是在一起飲茶,聽?wèi)?,說話,碎碎念成為閨蜜,男子有他們自己的方式,譬如,打架,喝酒,再抱頭痛哭之類的。” 話音剛落,沈悅還未笑出聲來,就聽身后屋中“轟”的一聲。 兩人都滯住。 “要回去看看嗎?”漣媛不怎么意外。 沈悅心中還有些發(fā)怵。 兩人折回,沈悅有身孕在,漣媛推門,屋中的景象是兩人還坐在臉側(cè),相互喝酒,同之前離開時候的場景一樣,好似一絲變化都沒有,仿佛方才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漣媛笑了笑,“我們?nèi)ロ攲勇杜_坐一會兒,你們繼續(xù)?!?/br> 卓遠和長翼都分別點頭。 沈悅看了看卓遠,卓遠一臉溫和笑意。 待得兩人再次闔門出去,這次,卓遠和長翼對視,兩人都沒怎么動彈,等確認(rèn)屋外兩人差不多走遠,卓遠才又繼續(xù)舉杯,“這一杯我敬你。” 長翼看他,“好啊?!?/br> 言罷,卓遠伸手,長翼將他的手按下,他起身,長翼起身,兩人又同方才一樣,從桌上打到屏風(fēng)后,方才是拆了兩根凳子,這次,是直接拆沒了一道六扇屏風(fēng)。 但拆屏風(fēng)也沒制止兩人。 兩人又繼續(xù)從屏風(fēng)處打回了酒桌處。 一會兒是卓遠將長翼的頭按在酒桌上,一會兒是長翼將卓遠的頭按在墻上。 總歸,一切和諧有序。 又周而復(fù)始。 *** 頂層閣樓處,漣媛同沈悅一道憑欄遠眺。 因為就在方才那間屋子的正上方,方才那間屋子的露臺也是漏空的,所以屋里的噼里啪啦,轟轟隆隆的聲音傳來,聽得沈悅不由蹙了蹙眉頭,漣媛卻明顯淡然得多,“聽聲音勢均力敵?!?/br> 沈悅心中唏噓。 但也正如漣媛說的,也應(yīng)當(dāng)沒有旁事。 兩人在頂層樓臺處說了許久的話,樓下的聲音也從剛才的噼里啪啦到后面偶爾動靜,再到后面幾乎沒有聲音了,應(yīng)當(dāng)是和平相處了。 沈悅和漣媛都忍不住笑。 漣媛是個極有意思的人,而且,漣媛很信賴長翼。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沈悅不能久站,漣媛也陪著她在露臺的椅子上坐了些時候,許是氣氛使然,漣媛同說起如何在路上遇到長翼的,也說起長翼帶了一幅青面獠牙的面具,特別嚇人,然后兩個怎么輾轉(zhuǎn)到了新沂,在新沂暫住下來,遇到了阿玉,說了很久;沈悅知曉她需要傾訴,便一直耐性聽著,也會溫和應(yīng)聲。漣媛很喜歡長翼,她說起長翼的時候眼睛里有光。 漣媛問起,沈悅也會同她說起,王府幼兒園的事,卓遠的事,還有府中孩子的事,漣媛會問陶伯還好嗎? 沈悅頷首。 漣媛也會道,“卓遠這個家伙,同早前一點變化都沒有。” 沈悅笑道,“大孩子一個。” 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也是這一長段時間的相處,讓兩人之間親近起來。 …… 屋內(nèi),酒過三巡。 卓遠和長翼都有些喝多,但似是真的因為方才打過好幾架了,反倒能坐在一處安靜喝酒。 對,屋里能拆得都拆了。 也只剩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再拆就什么都沒了。 兩人從方才的拼酒,也到了眼下勾肩搭背到一處,最熱情的當(dāng)然要數(shù)卓遠,只是從來就沒喝得這么多過,連大婚當(dāng)日都沒這么喝暈過,眼下,看著長翼都有些雙影了,還是摟著他的肩膀道,暈乎乎道,“長翼,漣媛差點是我五嫂,你要是欺負她,我非把你往死里揍不可?!?/br> 長翼看他,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嗯?!?/br> 卓遠又舉杯,兩人再度碰杯,卓遠嘆道,“誒,面具可以摘下來看一看嗎?我還沒同誰打架喝酒這么過癮過,好歹讓我看看臉啊!” 長翼看他。 卓遠笑瞇瞇湊近,“看一看嘛,大家都這么熟了,日后,你要是欺負漣媛,我也好尋得人揍啊?!?/br> 長翼笑了笑,緩緩摘下鼻尖上的面具。 卓遠屏住呼吸,待得長翼面具摘下來的瞬間,卓遠嚇得從酒桌上翻了下去! 我艸! 這特么是張他最不想看到的臉。 之前巴爾一部進犯西秦,蒼月馳援,帶兵的是柏炎,柏炎這個家伙,心思沉穩(wěn),帶兵打仗手腕強硬,最后驅(qū)逐巴爾后,西秦和蒼月卻因為一座城池起了爭端,那時他耍了小聰明,氣得柏炎跳腳,最后收兵的時候,柏炎是恐嚇?biāo)?,最好不要讓他再見到他?/br> 柏炎年長些,最后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背后都在瑟瑟發(fā)涼。 聽說那家伙錙銖必較! 后來將蒼月皇室都滅了,自己當(dāng)了皇帝。 他這輩子都是不想再見柏炎的。 當(dāng)下,他還摟著長翼喝了這么一大頓酒,再一看面具下盯著這么一張臉,卓遠只覺從頭到腳一個激靈! 但好在,長翼重新帶回了面具。 卓遠搖了搖頭,頓覺自己是喝多了,產(chǎn)生了幻覺,柏炎皇帝當(dāng)?shù)暮煤玫模趺磿磉@里同他喝酒。 他是喝多了,腦子迷糊了! 卓遠爬起來,繼續(xù)摟著長翼笑道,“剛才凳子沒坐穩(wěn)!別介意,還有,我絕對不是怕你!我一定不怕你!” 長翼看他,嘴角微微勾了勾。 他早前很少笑。 但從遇到漣媛之后,一切有了不同。 漣媛早前是告訴他,稍后要見的清之,自小就是個闖禍精,皮實的時候,他爹會用鞭子抽他,但絲毫不影響他的發(fā)揮,他曾經(jīng)是家中到處惹禍的一個,后來家中出了變故,他一個人挑起了家中大梁,同父兄在的時候一樣,府中所有的孩子都很依賴他,所以,權(quán)且可以當(dāng)做一個大熊孩子,而且,很熊的那種。 所以,今日一來,長翼就是有心理準(zhǔn)備的。 尤其是,漣媛說起,清之同他五哥關(guān)系最好,長翼心中便有數(shù)。 所以今日卓遠所有的表演,長翼都沒怎么在意。 但漣媛同沈悅一離開,他忽然想,揍一頓也好,說不定親近了,卻沒想到對方很厲害,他一個暗衛(wèi)都親近不了他,而且,他很聰明,很少吃虧。 但總歸,男人的友誼是拳頭上打下來的。 打完之后,兩人倒也是能在一處喝酒了。 他很少同人這么喝酒過,尤其是后來離開宮中,但這一次,卻酣暢淋漓…… 只是還未反應(yīng)過來,剩下的板凳一歪,轟得一聲,摔了人仰馬翻。 卓遠在一側(cè)笑,“一人摔一次,扯平了!哈哈哈哈哈!” 長翼終于知道,漣媛為什么說他是闖禍精,時常挨揍了。 *** 中秋這一聚,沈悅同漣媛也好,還是卓遠同長翼也好,都慢慢熟絡(luò)起來。 漣媛在南順多留了些時候。 在南順京中的時候,漣媛會和沈悅一起看書,也會去幼兒園。 長翼和卓遠也會陪同。 孩子們都很好奇長翼臉上的面具,也有孩子悄聲道,“你是不是長得很丑,才會帶面具???” 童言無忌。 漣媛笑道,“才不,他可好看了!” 卓遠忍不住想笑。 “哇~”孩子們驚呼,結(jié)果孩子們紛紛鬧著要看。 卓遠想起喝多時候的幻覺,忍不住一哆嗦。 沈悅上前,眼下已經(jīng)不能在孩子們跟前半蹲著,只能俯身摸了摸幾個孩子的頭,溫聲道,“我們每個人都會自己的秘密啊,有時候,這些秘密是為了守護自己,有時候是為了守護家人,還有時候時候,是為了很重要的人,所以,要內(nèi)心足夠勇敢,才會勇敢的帶上面具,接受大家的質(zhì)疑,大家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