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大抵還是拒絕的話。

    宋望側(cè)頭瞟了一眼，程謙半張清秀的側(cè)臉都縮在藏藍色的高領(lǐng)毛衣里，低垂著腦袋，明顯還是一副抗拒的樣子。

    怕疼？

    這念頭在宋望的腦海中閃過，他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了林思琪昨晚那一聲尖叫，嘖，真是挺嚇人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招來小思源和趙曉琳。

    是因為疼么？

    宋望有點后知后覺的想，林思琪盈盈如水的一雙黑亮眸子在他腦海里反復(fù)出現(xiàn)，他突然間竟是有些煩躁起來。

    宋望給自個點了一根煙，身子往后靠了靠，拿出手機，想了半天，上網(wǎng)搜索了一個問題：“女孩子第一次很疼嗎？”

    網(wǎng)友回答——

    “這個問題可以去問女孩子?！?/br>
    “痛，而且是撕心裂肺的那一種！”

    “你可以觀察女孩子的反應(yīng)嘛。有些很疼的，會直接拿腳踢你，吼你，你走開！”

    “問你mama啊。你mama能不告訴你嗎？這都是正常的，再就問你爸爸，總有人告訴你的！”

    “疼的話她會叫的！”

    “樓上的，其實有時候不疼也會叫！”

    “我就來打個醬油！”

    “嘿?！被卮鹞寤ò碎T，宋望一路往下瀏覽著，忍不住撇嘴嘖嘖嘆兩聲，俯身撣了撣煙灰，下意識的，伸手在自個眉心按了按。

    網(wǎng)友總是不靠譜的……

    宋望想了想，退了出去，找了個健康論壇又進去。

    沒有過這方面的經(jīng)驗，縱然耳濡目染的知道一些，可因為從前不怎么上心，說到底他對女人的這些事還是知之甚少。

    健康論壇到底稍微正規(guī)點，視線里專業(yè)術(shù)語一個兩個的往出冒，宋望隨意的看著，直到最后，指尖被煙頭燙了一下。

    他心里有些不是個滋味。

    林思琪遷就他，他一直知道?？蓞s也沒想到，她會遷就到這個地步。

    她分明是第一次，可自己，連個前戲都沒有，就那樣情緒高漲的折騰了她一整夜。

    宋望將手里的煙頭重重的摁滅在煙灰缸里。

    他有點想她，有些心疼，有些懊惱，有點迫不及待，想立馬看見她，哪怕就看一眼也好。

    這傻姑娘，他簡直不知道該說她什么好。

    這念頭折磨著他，宋望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拿了大衣，便直接出了門。

    一路開車到傳媒大學(xué)，他直接進了校門，將車子停在了林思琪宿舍樓一側(cè)的林蔭道上。

    宋望沒有下車，坐在車里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林蔭道兩側(cè)是高大的梧桐樹，枝椏繁茂，冬天卻是光禿禿，基本上沒什么葉子，透過枝椏，就是傍晚昏暗的天色。

    他想下車去，可這會又有點不敢去。

    宋望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覺得，有記憶以來，生命里都沒出現(xiàn)過這樣包容他的一個人，當然，也從來沒人讓他這么難受過。

    心疼的難受，這會卻連打個電話給她都不敢。

    她在做什么？

    開心還是失落？有沒有想到自己？

    宋望抽了幾根煙，林思琪許多張笑臉輪換著浮現(xiàn)在眼前，他往座位上靠了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扭頭，車窗外貼著一張臉。

    林思琪屈起兩根手指在車窗上敲了敲。

    宋望降了車窗，煙味便飄散繚繞在兩人近在咫尺的空間里，林思琪有點無語的揉了揉鼻子，看著他道：“真是你?。　?/br>
    “你怎么下來了？”宋望在手邊的煙灰缸里摁滅了煙頭。

    “剛才在陽臺上和我媽打電話，”林思琪笑笑道，“一抬眼看見這好像你的車，也不確定，就下來看看?！?/br>
    宋望抿抿唇，看著她笑了笑：“挺想你的。半路上又回來了?！?/br>
    “你……”

    林思琪有點狐疑的看著他，目光落在車里的煙灰缸上，遲疑了一下，大而黑亮的眼睛盯著他，一臉認真道：“你這是，有什么心事嗎？”

    “沒，”宋望開了車門，順勢拉了她的手，將他拉進來坐到自個的腿上，又關(guān)了門，一只手捧著她的臉，笑了笑，“就是想你了，又回來看看你。思琪，你……”

    他語調(diào)頓了頓：“愛我嗎？”

    “突然這是怎么了？”林思琪只覺得說不出的怪異，伸手捏上他的下巴，好笑的看著他的眼睛。

    “回答我。”宋望道。

    “愛，我愛你?！绷炙肩髅虼叫α诵?。

    “有多愛？”宋望又道。

    “嗯，”林思琪歪著頭笑了笑，湊過去親吻他的唇角，柔聲呢喃道，“你想象不到的愛?！?/br>
    宋望緊緊扣上她的腰，開始了一個纏綿至極的親吻。

    他吻過她幾次，可林思琪能感覺到這一次的吻帶著點特別，深情又溫柔，像她記憶中很多時候的宋望。

    時間過了很久，宋望用舌尖描繪著她的唇，有點不舍得放開了她，卻也沒撒手，額頭抵著她的鼻尖，無限愛憐的蹭了蹭。

    “我也愛你，”他語調(diào)溫柔，聲音低低的笑，“比你想象中總會多一些。所以，以后無論什么事，都可以說出來。不要太過于遷就我，思琪，你會把我慣壞的?！?/br>
    他將一張臉埋在她胸口，最后的幾個字就帶著點啞。

    林思琪有點哭笑不得，又覺得感動，一只手扣著他后腦勺，就好像哄孩子一般，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宋望到底沒問出她昨晚到底什么感覺。

    在他的印象里，林思琪是配合的，包容的，逢迎的，算得上予取予求，也就早上醒來，帶著點嬌氣。

    那一點嬌氣其實就很好。

    宋望暗暗的想著，又抱著她廝磨了許久，直到天色慢慢暗了下去，才松了手，放她下車去。

    ……

    送走了宋望，林思琪抱著胳膊往回走。

    她看見他總是傻，因而下來也就穿了大衣，手套圍巾的統(tǒng)統(tǒng)給拋到了九霄云外，走起路來自然快了些。

    快到宿舍門口的時候，一道男聲叫住了她。

    林思琪回頭看過去，楚沐一只手插著褲兜，站在稍遠處橘黃色的路燈下，朝著她揮了揮手。

    林思琪低頭略微想了一下，快步到了他跟前，仰頭道：“有事？”

    “有事，”楚沐看著她笑了笑，“能聊聊么？”

    “現(xiàn)在，”林思琪微微挑眉，想起上一次兩人被拍的經(jīng)歷，竟是一時間有點無語，也笑，“怎么總是這個時間？”

    “我覺得你平時白天好像都挺忙的，”楚沐挺自然的聳聳肩，“估摸著也沒幾個時間約得到你?！?/br>
    “那倒是，”林思琪低頭，覺得他說話也挺有道理，低頭看了一下表，略微想了想，道，“走吧?！?/br>
    冬天夜晚來得快，眼下其實尚且不到八點，也有吃完飯的學(xué)生陸陸續(xù)續(xù)的回學(xué)校，看見他們倆走在一起，難免多看了幾眼。

    楚沐和楚瀅同歲，可是高她們一屆，原本也算是學(xué)校里出了名的帥哥，只和林思琪的印象不一樣，楚沐在那些學(xué)生口中，總是低調(diào)且沉默，似乎還有點冷，生人勿近。

    原本他們兩人的照片也沒有被澄清。

    楚沐暗暗想了一下，垂眸看了看走在自己身側(cè)的林思琪。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短款大衣，立著領(lǐng)子，漂亮的臉蛋往里面縮了縮，精致的輪廓便有一半被掩映了去。

    大概是因為冷，也不說話，兩只手在上衣口袋里，走兩步還會稍微蹦一下，看上去挺隨意，也坦蕩，就好像和同學(xué)在一起的樣子。

    其實也只算的上校友。

    楚沐略微想了想，漫不經(jīng)心的笑，“難怪你對一百萬看不上眼?！?/br>
    “怎么？”林思琪將自個一雙手取出來搓了搓，“你這是專門過來打趣我的？還是想加錢？怕我復(fù)活？復(fù)活了重新和白茉搶名次？”

    林思琪語調(diào)頓了一下，側(cè)頭看他，扯出一個笑：“不要太杞人憂天。那個舞臺我要不要回去還兩說。就算我回去了，能不能成功晉級也兩說，不一定會威脅到她，你們這純粹緊張過度了?！?/br>
    復(fù)活賽官網(wǎng)投票一開始，她一直以絕對優(yōu)勢遙遙領(lǐng)先，占據(jù)著第一名，成功回歸似乎毫無懸念。楚沐在這個時候找她，自然很容易讓她想到比賽的事情上去。

    不過，顧青倫的事情一出，分組pk賽上票數(shù)的事情，她大抵有了猜測，對楚沐和楚灃自然也就沒有那么憤怒。

    他們維護自己在意的女孩，即便是收買，手段其實也算的上光明。

    尤其楚灃，遞出那樣一份合約，差不多已經(jīng)等于給她締造了一條坦蕩星途。

    以為金錢萬能，富人的優(yōu)越感過剩而已。

    眼下，時間長了，她倒也覺得可以理解。無論是誰，面對這樣的事情，面對一個隨時會離開的親人，總會無措著急，想將這世間的所有好，都給她。

    只是委屈了健康的楚瀅。

    “倒的確是因為比賽的事情，”楚沐語調(diào)挺平靜，“你應(yīng)該可以想到，分組pk投票的時候，那樣的落差并不是堂哥的手筆。單是為了白茉著想，他也不會這樣做，將她往風(fēng)口浪尖上推?！?/br>
    “我知道，”林思琪點點頭，抿唇看他，“可是這結(jié)果，就和他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嗎？”

    楚沐神色愣了愣：“你看的還挺明白?！?/br>
    “呵呵，”林思琪笑了笑，“楚總運籌帷幄，自然不會將白茉往風(fēng)口浪尖上推，可這不代表他沒有動作，不是嗎？”

    楚沐沒說話，她便繼續(xù)笑，聳聳肩：“所以，《天籟之音》從來不是一個公平的舞臺。”

    “你不準備回去了嗎？”楚沐沒有再繞彎子，直接問了一句。

    林思琪看了他一眼，重新低下頭去，將雙手揣回到自個衣兜里，自顧自走著路，沒說話。

    “我堂哥說你挺義氣，和一般女孩不同，”楚沐也沒在意她的沉默，自顧自繼續(xù)道，“他說一個合格的偶像，不會這么糟蹋粉絲的心意。”

    林思琪依舊低著頭沒說話，楚沐頓了頓，繼續(xù)道：“復(fù)活賽，其實原本是他給白茉準備的。”

    林思琪抬眼看了他一下。

    “所以，”楚沐說話挺緩慢，語調(diào)平穩(wěn)，“其實我覺得你拒絕之后，他已經(jīng)退讓了一步。他想要的，只是白茉走的遠一點，站在決賽的舞臺上?！?/br>
    “你以為這樣就算是公平了？”林思琪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