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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繁華皆是過眼云煙,南柯一夢。 顧景:…… 他臉上第一次沒有那種淡然的神情,頗為無語地看著清遠。 往后的情節(jié)已經(jīng)被人三言兩語說完了,興致當下就減了大半,顧景合上書,手在其上輕輕拍了拍,“也好,好友妻子都已故去,醒來了才好?!?/br> 清遠‘嗯’了一聲,隨口道,“這醒來的代價也太大了些?!?/br> 顧景也覺得如此,極其贊同地點了點頭。 中午在儀元殿吃過了飯,出門時陽光正好,到了明極殿沒一會,發(fā)現(xiàn)有朝臣求見。 也沒什么事,不過是燕王之子賀樓明到京,今夜想邀陛下一聚。 這其實很不合理,他進京應該先覲見國主,但賀樓明一向是不尊禮數(shù),又手握兵權,私下約皇帝先見上一面這事,他也能做得出來。 清遠看著手上這據(jù)說是親手書寫的請?zhí)?,再看著?zhàn)戰(zhàn)兢兢的臣子,“罷了,今晚朕便出宮赴宴?!?/br> 以前也不是沒在外面過過夜,誰讓人家手里把持著燕云一地呢。 半百的臣子當下老淚縱橫,哀嘆道,“我大雍有陛下,實在是萬民之福?!?/br> 清遠默默地看著他,你倒也用不著這般感動,朕是去赴宴,還算不上是鴻門宴,不用這般。 左不過還在京城,這賀樓明再大膽也不會把他怎樣的。 批完了奏折,清遠起身去了霍言鈺所在的梵華宮,在燦暖的陽光下,后者無聊地甩著鞭子玩,銀色的長鞭如靈蛇一般竄出,而后在地上打出淡淡的痕跡,看見清遠來了,霍言鈺放下鞭子,跑過來抱著清遠,“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 清遠伸手摟住霍言鈺,看著對方微微發(fā)紅的臉頰道,“我下午要出宮一趟,你自己在這乖乖的?!?/br> 有時他不在霍言鈺身邊,后者整晚不睡覺 ,第二天眼睛中都有紅血絲。 霍言鈺低頭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嗅著氣味開口,“你出宮做什么,帶著我去?!?/br> 清遠聞言摸了摸他的頭,“不行,今晚是賀樓明的宴會,我不能帶你去。”后者大概率是敵非友,說不準會做出什么事,霍言鈺待在這穩(wěn)妥。 霍言鈺點了點頭,“好吧?!?/br> 平時飛揚跋扈的人,在大事上很乖。 清遠低頭在他額上落下一吻,想著今天的事,略微猶疑地開口,“你知不知道……車旅蟻xue,黍熟黃粱?” 他有時看著夕陽下沉,目送著天邊昏黃一片,總會懷疑自己在夢中,今天去顧景那,那種感覺愈發(fā)強烈起來,像是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人和事,抱著霍言鈺才覺得那種空寂一片的感覺才略微消退。 霍言鈺臉上露出特有的學渣式迷茫,“那是什么?” 清遠看著自家貴君露出一臉懵的神情,再將目光轉到地上深淺不一的痕跡上,摸了摸他光滑的臉頰,語氣憐愛道,“乖,玩鞭子去吧。” 既強身健體,又打發(fā)時間,挺好的。 后者聞言沒有再開口,臉上表情有些郁悶,清遠戳了戳他臉頰,在他滑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霍言鈺又笑了起來。 清遠沒有耽誤太多時間,在梵華宮里待了一會,便出宮去了。 霍言鈺看著他走,黑色靴子底磨了磨地上的鞭痕,轉頭對身后跟著的太監(jiān)道,“你知道什么是什么熟了,什么是車xue嗎?” 小太監(jiān)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奴不知道。” 霍言鈺哼了一聲,無趣地轉了轉頭,果然,就只有清遠聰明。 一輛馬車在京中一所宅子門前停下,賀樓明看著一雙修長的手挑開窗簾,他眉梢微挑,沉聲道,“錦仁帝?!?/br> 面見帝王,不叩不拜,眾人見他這般無禮的舉動,面露出驚詫之色。 清遠慢悠悠地從馬車上下來,他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賀樓明?!?/br> 賀樓明面上露出一抹笑容,他抬了抬手,“請?!?/br> 兩人踏進宴會大廳,賀樓明拍了拍手,一貫侍者魚貫而入,面前的桌上被擺放著上好的佳肴。 賀樓明執(zhí)起酒樽,他看著里面微微晃著的液體,一雙黑沉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對面的人,唇角的笑意帶著微微的涼薄,“那日多味居相遇,與錦仁帝一見如故,故今夜設宴,陛下不會怪罪吧?” 清遠心想這哪里是一見如故,這分明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他抬手將一杯佳釀送入口中,“自然是不會怪罪了?!?/br> 他垂眸看著泛著金光的酒杯,這酒味道挺不錯的。 對面的人溫和清雅,簡靜從容,這樣垂眸拿這酒樽的樣子彷如一幅淡雅的畫卷,殿中喧囂針鋒相對仿佛都與他無關起來,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淡漠。 賀樓明突然揚起了唇,“陛下這般,就不怕我在酒里下藥嗎?”最后幾個字從他唇間吐出,莫名的就有了些別的意味,故意壓低的聲音里,聽起來有些滲人。 清遠挑眉,直直地望向這位燕云十六州的主人,“你會嗎?” 目光相觸,像是兩簇冷白犀利的電光對上,一個如入了鞘的劍,不見鋒利之色,周身鋒芒斂下,帶著一股可以迷惑別人的溫和。 一個像是疾馳而過的飛箭,破風而來,冷然銳利,頂端是淬人的寒意。 兩兩相觸,率先移開的是賀樓明。 他舉起酒樽,隔著殿中燭火遙然相對,“錦仁帝,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