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轉(zhuǎn)到對方那張薄唇上，顏色帶著淡淡的粉，像是三月枝頭綻開的桃花蕊，頂嬌嫩溫柔的色彩。賀樓明眼中劃過一抹暗色，不緊不慢道，“自然是為了那晚的事。”

    一瞬間，清遠(yuǎn)差點(diǎn)繃不住臉上淡然的神色。

    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怎么還記得？！

    他有些不太想提，禮貌性地道，“朕都已經(jīng)忘了?！?/br>
    能不能別提那天晚上的事了，他以前從未想過，一晚上能被四個不同的人輪流親了一遍。

    眼前人神色平靜，絲毫不在意那一吻。

    賀樓明心中冷笑，也是，堂堂一國之君，也不知道與多少人有過更加親密的事情，一個吻算什么，他能轉(zhuǎn)頭扔到腦后去。

    壓下心中那絲郁氣，賀樓明慢條斯理道，“陛下真是胸襟開闊，我可是一直忘不了?！?/br>
    清遠(yuǎn)眨了眨眼睛，是他的錯覺嗎，他怎么聽出了一絲絲……控訴的味道？

    這個想法一出現(xiàn)，他自己都搖了搖頭，最近被顧景的事情鬧得心神不寧，自己像是魔怔了，看誰都覺得對自己有意思。

    他低頭掩飾性的抿了一口茶，茶水甘甜，口齒留香。

    賀樓明眼中有了一絲笑意，“陛下覺得這茶如何？”

    清遠(yuǎn)剛要開口，便覺得眼前突然有些模糊，面前的人也像是出現(xiàn)重影，他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揮手想要將桌上茶具打翻在地，卻被人半路攔截，賀樓明抓住清遠(yuǎn)的手腕，掌下肌膚溫?zé)岫旨?xì)膩，他用指腹摩挲著微笑著開口，“陛下既然累了就休息一下吧?！?/br>
    眼睛越來越沉，像是有千斤之中，力氣猶如傾瀉的洪流，以驚人的速度流失著，清遠(yuǎn)咬了咬舌尖，艱難道，“來人……”

    他聲音微弱如蚊吶，輕飄飄地便被風(fēng)吹散，在陷入沉睡之前的最后一個意識就是：朕可能要駕崩了。

    賀樓明將人抱在了懷中，他垂目看著水潤柔軟的眸子，輕輕探出舌頭貓一樣地舔了一口，旋即用掌心摸了摸清遠(yuǎn)的臉頰，滿意道，“現(xiàn)在你是我的了。”

    到了想怎么親就怎么親的時候了。

    他看樣子還想再來一口，卻又忍了下來，只將人抱了出去，殿中暗室走出一人來，又在位置上坐下，茶水上白色霧氣還在升起，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太監(jiān)眼見天暗了下來，他在外面來回地踱步，最終拂塵在臂彎上轉(zhuǎn)了一圈，試探性地問道，“陛下，今日可要回宮？”

    里面?zhèn)鱽硪坏缆曇簦安涣?，朕今日就在這里歇息下來?！?/br>
    太監(jiān)領(lǐng)命，便再也不問了。

    于此同時，城門處的守衛(wèi)看著一輛馬車飛馳而去，兩人慢慢地搓了搓手，又來回不停跺腳，“今兒這天氣可真冷?！?/br>
    “噯，下雪不冷消雪冷，再忍忍吧，馬上就換班了?！?/br>
    “對對，一會去喝酒暖暖身?！?/br>
    兩人一言一語地說著話，沒有注意到，那輛馬車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一夜很快過去，翌日早上，太監(jiān)守在門口，恭敬開口，“陛下可曾醒來？”

    卻見門被推開，當(dāng)今圣上披衣站在門口，只言簡意賅地道，“然”。

    太監(jiān)一愣，跟著他向門口停著的馬車走去，太監(jiān)道，“陛下昨夜可是受了風(fēng)寒？”

    看見陛下瞥來的目光，他恭敬地笑道，“奴聽著陛下的聲音好像有些沙啞，今日讓太醫(yī)來診個平安脈吧，陛下安康才是萬民之福?！?/br>
    年輕的帝王移開了視線，藏在袖子下的拳頭緩緩松開。

    回到宮中，一切都很平靜，太監(jiān)看著陛下如往常一樣坐到明極殿中，囑咐人燃了火盆，又將窗戶打開了許，才安安靜靜地退下。

    當(dāng)今圣上不喜人跟在身邊，這么多年都是如此。

    他甩了甩拂塵，卻突然看到不遠(yuǎn)處走來一個身影，忙行禮道，“貴君，您來了，陛下就在里面?！?/br>
    霍言鈺道，“知道?！?/br>
    他說著，便推門走了進(jìn)去。

    殿中人垂頭專注地看著奏折，霍言鈺臉上出現(xiàn)一個大大的笑容，正要跑過去抱住人時卻突然頓住，他目光冰涼，手上已經(jīng)握住了鞭子，骨節(jié)大力到泛起了白色，陰聲問道，“你是誰？”

    像是躺在了湖邊飄蕩的船里，半夢半醒之間隱隱有嘈雜的聲音，由遠(yuǎn)極近卻怎么也聽不清。清遠(yuǎn)試著睜開眼，但每次都會失敗，猶如陷入了一場夢里，黑沉沉的手將他拉著往更深處走去。

    賀樓明看著躺在床榻上的人，眉頭微微皺起，沉聲問道，“他怎么還不醒？”

    在輕如紗的床帳之下，隱隱可見里面躺著一人影，被問的人不敢亂看，只垂目答道，“那藥對人體沒有什么害處，主子您也試過，且安心等等?！?/br>
    賀樓明不耐煩地說，“等等等，我已經(jīng)等了七個時辰了！”他當(dāng)初是親自試了藥，只是黑沉地睡了五個時辰，怎么到清遠(yuǎn)這就這么長時間了？

    聽到他這樣說，被問的人沉吟一會，卻還是安慰道，“藥性因人而異，主子不必太過憂心?！?/br>
    賀樓明壓下心頭的慌亂，擺手開口，“算了，你下去吧，讓人將粥溫好。”別一會醒來了餓著，這人細(xì)皮嫩rou的，一看就沒吃過什么苦。

    說不定一餓就能餓出什么毛病，得好好養(yǎng)著。

    房中人安安靜靜地退下，再一次恢復(fù)到寂靜。

    賀樓明掀開床帳，用視線隔空描繪著躺下的人的眉眼，他眉目像是細(xì)細(xì)勾勒出來的工筆畫，眉峰略顯凌厲，但面容溫雅，猶如一塊被打磨好的玉，清透又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