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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孩子在昭陽宮靜觀齋打架的事情，很快便傳出宮外。

    宮里沒什么秘密，何況是一群身份高貴的孩子在宮里打架之事，不過一會兒京城里的人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等聽說打群架的起因是衛(wèi)烜惹起的，發(fā)現(xiàn)自家孩子也被卷進去的長輩們只能恨恨地在私底下罵幾聲，幸好皇帝雖然被衛(wèi)烜叫去看到，卻沒有重罰，心里方?jīng)]有那般怨懟。

    阿菀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是話嘮小姑娘——孟妡過來告訴她的，她的消息總是最靈通的。

    “阿菀，表哥在宮里和人打架了，聽說打架的原由和瑞王妃肚子里懷的孩子有關?！泵蠆|急得不行，“你說會不會像那些人私底下說的那樣，烜表哥那么壞，等瑞王妃生了兒子，烜表哥便會被廢了世子之位？”

    阿菀皺眉，“胡說八道！這是誰傳的流言？”

    孟妡雙手撐著自己的包子臉，眨巴著眼睛，一副無辜的樣子，“二jiejie說，外面都是這么傳的??！”

    阿菀嘴角抽搐了下，還是不太能習慣看起來那么清冷的月下美人兒竟然是個最大的八卦王，明明看起來好像誰都不搭理，據(jù)聞在貴女間的人緣也不咋樣，怎么她收集八卦的能力這么強悍？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要相信這種事情！”阿菀只能這樣和小姑娘說，便是說得深了，她也不懂。不過她心里倒是有點兒擔心那熊孩子，也怕他聽到那些流言后想不開。

    孟妡哦了一聲，又眨巴了一眼睛，說道：“雖然說流言止于智者，可是烜表哥脾氣那么壞，他聽到了會不會較真呢？”

    雖然孟妡和衛(wèi)烜以前不太對付，可是這段時間來阿菀這里玩時和衛(wèi)烜熟悉了，又得衛(wèi)烜送了兩只大白鵝，孟妡還是覺得衛(wèi)烜脾氣雖然壞，還是不錯的，所以聽說外頭的流言，心里多少有些為他擔心。

    正擔心著呢，便聽下人來報，衛(wèi)烜過來了。

    “怎么過來了？”阿菀奇怪地道：“皇上不是罰他們在家閉門思過三天呢？”這算不算陽奉陰違？

    ☆、第 41 章

    衛(wèi)烜來到公主府后，根本不用通傳便被放進來了，不過他還是按規(guī)矩先去公主府的正院拜訪康儀長公主夫妻，畢竟他們是長輩，衛(wèi)烜將來想要順利娶到阿菀，康儀長公主這邊絕對是要打好關系的。

    羅曄見到他很是關心，拉著他詢問道：“烜兒可是聽了外頭的流言了？流言止于智者，不必放在心上，那不過是一些無知小人無聊亂傳的東西，太后和皇上如此疼你，自不會發(fā)生流言所說的事情，你也不要為此沖動……”

    這一刻，羅曄顯得有些婆婆mama的，拉著個小孩啰嗦個不停，若真是個七歲的孩子早就不耐煩了。不過這也是因為羅曄關心才會這般啰嗦，這說明羅曄此時是真心拿衛(wèi)烜當女婿看的。

    衛(wèi)烜上輩子也常出入公主府，早就摸清康儀長公主夫妻的性格，對于羅曄的舉動，他欣然接受，畢竟是阿菀的父母，他無論如何總要給面子的嘛。

    他眼睛一轉(zhuǎn)，說道：“姑父，您放心，我不會做什么的，母妃就算生了弟弟，其實也挺好的……”然后面上便露出委屈之色，“他們說得再難聽，我也不會信的。”

    羅曄摸了摸他的腦袋，欣慰道：“你能這般想是極好?！彼褪菗男l(wèi)烜那脾氣太沖，聽到流言，忍受不住做出什么事情來。

    往深里想，可見那流言之惡毒，根本是針對衛(wèi)烜的脾氣，若是他真的那般頑劣不堪，憑喜好行事，根本不管瑞王妃肚子里的那孩子是不是男孩，先直接弄沒了再說，省得以后威脅到自己。有時候小孩子就是這般直接，不會像大人那樣考慮太多，厭惡了就直接行動，加上有個什么事都為他兜著的太后，讓他行事更無所顧忌。

    可是人活著，就得受到世俗的各種規(guī)定束縛，即便是一個孩子，也不能真的無所顧忌地行事，最后釀成大禍。

    衛(wèi)烜多謝了羅曄的關心，便去思安院尋阿菀去了。

    康儀長長公主望著衛(wèi)烜離開的身影，再看丈夫一臉欣慰的模樣，淡淡地笑了下。

    雖不知道衛(wèi)烜受了誰提點，但是觀今日衛(wèi)烜在宮里行事，似乎并不像傳聞中那般頑劣無腦，懂得借題發(fā)揮，堵住了那些沒緣由的猜測及惡意，還能給人一個深刻的教訓，并且沒有將自己陷進去?？祪x長公主以前還擔心衛(wèi)烜被寵壞了，只憑心情行事，以后若是帝王寵愛不再，他這種脾氣容易招惹禍端，現(xiàn)在看來，他自個其實也有些明白的吧。

    知道衛(wèi)烜并不如傳聞中的那般不堪，康儀長公主心里稍微有些安慰，對于這樁婚約感覺到有些滿意了，不過兩個孩子現(xiàn)在還小，得看衛(wèi)烜以后的表現(xiàn)，若是他表現(xiàn)不好，她也有法子解除這樁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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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wèi)烜不知康儀長公主對他的印象稍微改觀，他來到思安院后，直撲阿菀的閨房，不意外會在阿菀這兒看到那個小話嘮。

    “你在這里做什么？該滾了！”衛(wèi)烜像趕蒼蠅一樣，將這黏人的蠢姑娘趕走。

    孟妡有些悻悻然，她才和阿菀說兩句話呢，這大魔王就過來趕人，真討厭。不過想到二jiejie的叮囑，孟妡也不敢和他硬碰硬，對阿菀道：“阿菀，我先走了，明日再來找你說話?！?/br>
    “說話”二字小姑娘咬得很重，是真的說話，她可以自己說上一整天，只要有人想聽。

    阿菀很淡定地點頭。

    話嘮小姑娘終于高高興興地走了，不過走之前想順走那罐阿菀先前說要送她的琉璃瓶裝的蜜梅，可惜衛(wèi)烜危險地盯著，不敢伸爪子，只能咬著小嘴嗚嗚嗚地跑走了。

    將人趕走后，衛(wèi)烜便撲過去，在阿菀臉蛋上啃了一口，眼睛微瞇，露出了一種類似于狼犬類的滿足溫馴的神情，看得阿菀想撫額，再次習慣性地抽出帕子擦擦臉。

    衛(wèi)烜啃完人后，便挨到她身邊，攬著阿菀的小身子，深吸了口她身上微帶些藥香的味道，舒服得想要抱著她一起躺下睡個覺——現(xiàn)在是春天呢，正是春眠的好日子。

    “你怎地過來了？不是說今日起你們要回府閉門思過三天么？”阿菀推推他，對于這小正太的黏人勁兒，似乎越來越習慣了，只要他不熊，乖巧地靠著人時，讓人無法拒絕。而她發(fā)現(xiàn)，這小正太最近似乎已經(jīng)摸到了她的忍耐底線，做事總喜歡踩著她的忍耐度來，讓人有些無力。

    “是啊，不過是閉門思過嘛，我在這里閉門思過也是可以的?！毙l(wèi)烜打了個哈欠說道。

    果然是個陽奉陰違的熊孩子，怎么可能會乖乖聽話？

    “對了，今天宮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樣了？可有受傷？”阿菀又問道，“聽孟妡說，靜觀齋里所有的人都被卷進混亂的打斗中，各府的公子都受傷了，你要不要叫個大夫過來瞧瞧?！钡降撞蝗桃娝麄?/br>
    衛(wèi)烜聽出阿菀話里的關心，將腦袋拱在她的頸窩間蹭來蹭去，聲音軟得像發(fā)嗲，“我就知道表姐關心我，表姐真好~~”

    阿菀：“……好好說話?！彪u皮疙瘩快要出來了。

    “我現(xiàn)在就好好說話??！”衛(wèi)烜三言兩語便將宮里的事情大概和她說了一遍，并未將阿菀當成無知的天真幼童。

    說完后，見阿菀臉上的神情雖然淡，卻若有所思的模樣，衛(wèi)烜垂下眼瞼，越發(fā)的確定阿菀是個有宿慧之人?？峙律陷呑影⑤冶闶侨绱耍豢上菚r候他不夠細心，也沒有這等死后重回幼年時期的離奇經(jīng)驗，自然不會想到這方面去，等確認自己對阿菀的心意后，阿菀已經(jīng)和靖南郡王府的世子定親了，讓他幾乎發(fā)狂，想要將她搶過來，可惜阿菀并不能理解他的心意，一味地排斥他，說他們是血緣親近的表姐弟，是不可能的。那些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事情太多，他根本沒機會察覺阿菀的異狀，直到阿菀死去。

    想著，他摸了摸阿菀的臉，手中是她溫熱的肌膚，幾乎能感覺到肌膚下鮮活的生命力，心里頭突然浮現(xiàn)一股怎么也填不滿的饑渴感。

    好想……占有這個人。

    可是……低頭看了眼自己rou乎乎的小手，又瞥了下雙腿間掩在錦衣之下的某個東西，不禁咬牙切齒，何時才能長大？

    阿菀不知道挨靠著自己的小正太天真無邪的皮相下的思想正往一個猥瑣詭異的方向狂奔而去，宛若一匹脫肛的野馬怎么也拉不回來了。等她思考完后，對他道：“旁人的話理他作甚，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便罷，無須要多想?！币矂e又去干熊事。

    衛(wèi)烜抬頭看她，特別天真單純地應了一聲，又抱了抱她。

    見他那么乖，又那么信賴自己，阿菀心里也有幾分歡喜，她兩輩子都沒有弟弟，這么漂亮乖巧的小正太，相處久了，心里其實是拿他當?shù)艿芸创耍沃肋h這般快樂聽話才好。

    兩人挨在榻上說話，門邊坐著扯繡線的丫鬟們偶爾抬頭看去，見到男童抱著小女孩的動作，說不出的別扭，這年紀也太小了，實在是讓人難以產(chǎn)生什么曖昧的想法，只覺得幼稚得好笑。

    等丫鬟們分好了繡線時，再看過去，發(fā)現(xiàn)榻上的兩個小主子們挨靠在一起睡著了。

    此時是阿菀固定的午休時間，阿菀身子不好，到點了便精神不濟，所以不知不覺便跟著衛(wèi)烜一起挨著睡了。

    康儀長公主過來查看時，發(fā)現(xiàn)兩個孩子挨靠在一起睡著，男孩簡直是像只纏人的小幼獸一般摟抱著女兒睡，動作說不出的黏人霸道，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催@兩個孩子的睡姿，真是無語之極。

    康儀長公主也不忍心吵醒女兒，叫人拿了毯子過來蓋在他們身上，便輕手輕腳地離開。

    在康儀長公主離開時，衛(wèi)烜睜開眼睛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眼里沒有絲毫睡意，不過在確定沒有危險后，復閉上眼睛，在呼吸著阿菀身上的藥味中慢慢睡去。

    待到申時，阿菀結束午睡幽幽醒來，便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捆起來睡一樣，四肢僵硬難以伸展，痛苦地睜開眼睛后，當發(fā)現(xiàn)像只無尾熊一般將她當成了大樹抱著，簡直是一種禁錮的姿勢，怨不得身體那般僵硬。

    “起來！”阿菀推他，這小正太不會是將她當成了抱枕了吧？

    衛(wèi)烜其實早醒了，上輩子在戰(zhàn)場上養(yǎng)成的習慣，讓他稍有些風吹草動便能在瞬間清醒并且進入戒備狀態(tài)，這種本能已經(jīng)深入骨髓，即便重生一回，也難以改變。因此在人多的地方，他并不能順利入睡，睡眠質(zhì)量也大打折扣，沒有休息好，使得他總是脾氣有些暴躁。

    先前陪阿菀一起午休，難得有一個好眠，讓他幾乎不想起來。

    在阿菀的推拒下，衛(wèi)烜只能不甘不愿地放開她。

    這時青枝青煙等丫鬟聽到里面的動靜，便拿著各種洗漱用具進來，等伺候兩個小主子洗漱后，又端來了甜湯和點心讓他們吃些裹腹。

    “你還不回去？”阿菀喝了一口玫瑰清露，抬眼疑惑地看著他。

    “不想回去?！彼止镜溃骸拔蚁搿绷粼谀闵磉叀?/br>
    阿菀疑惑地看他，沒聽清楚他的話，等見他偏首朝她笑時，一臉無賴相，只能由著他了。

    最后衛(wèi)烜是被瑞王親自拎回去的。

    當阿菀看到瑞王氣勢洶洶地走來時，還驚了下，擔心他要打衛(wèi)烜，幸好他只是將熊孩子扛了起來，和康儀長公主夫妻打了聲招呼，便扛著熊兒子離開了。

    衛(wèi)烜幾乎想要掐死可惡的父王，又在阿菀面前扛他，長得高大了不起??！以后他也會比他長得更高！

    瑞王不理會熊兒子的抗議，扛著他一路回到瑞王府方將他丟下，朝他罵道：“你哪天不給本王惹禍就皮癢是不是？今日在宮里的事情，老子還沒找你算賬，竟然敢躲到康儀那里不回府，躲得了初一，躲得過十五么？”他怎么有這樣蠢的兒子喲！

    衛(wèi)烜拍拍衣服上的褶皺，朝他道：“誰說我是去躲，我這是去和表姐培養(yǎng)感情?！?/br>
    瑞王聽得樂了，指著他道：“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混蛋懂什么培養(yǎng)感情？不就是闖了禍躲著不敢回府么？這種事情你干得多了，本王都麻木了，用得著這般么？”

    他是真的去和阿菀培養(yǎng)感情啊！衛(wèi)烜突然覺得這父王年紀越大越會曲解別人的意思，索性不理他，說道：“皇伯父說了，讓我回府里閉門思過三日，抄寫《論語》和《弟子規(guī)》百遍，我的時間緊得很，就不陪父王你了，父王自便吧?！?/br>
    說罷，他招呼上路平，慢悠悠地回了他的隨風院。

    瑞王目瞪口呆，這熊兒子幾時這般聽話了？竟然真的回去抄書了？

    衛(wèi)烜回到隨風院后，看著這偌大的隨風院，離了阿菀身邊，一時間只覺得這里空曠得厲害，縱有名匠精心設計的美倫美奐的亭臺樓閣、假山流水，若是少了那個人，心頭空落落的，也無甚樂趣。

    聽著從假山上流下的水聲，他微微閉上眼睛，回想著上輩子那些整夜整夜無法入眠的夜晚，思念著遠在京城的她，滿心痛苦絕望，甚至一度恨不得帶著親衛(wèi)瘋狂地回京搶了人就走，可是還未等他徹底瘋狂，她的死訊便傳來了……

    半晌，他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的手掌，手心中仿佛仍殘留著她肌膚的一縷余溫，心中微悸，然后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不過已經(jīng)沒關系了，因為現(xiàn)在他站在這里，她還活在他能觸摸的世界。

    當然，若是能快點長大就好了。

    “路平！”

    守在遠處的路平聽到小主子的叫喚，馬上小跑上前。

    經(jīng)過一個冬天兼春天的休養(yǎng)及豐富的食物的喂養(yǎng)，路平從一個黑丑孩變成了一個可愛的男孩，雖然膚色仍有些黑，可是卻已經(jīng)初顯露出他不俗的容貌，假以時日，定然會長成一個不俗的美男子。

    時下世人極講究男子的美姿儀，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文臣遠比五大三粗的武將更吃香，甚至有些世家公子面傅朱粉，唇抹紅脂，使自己的容貌看起來更精致貌美，達到世人對美的要求。

    而路平的長相，恰巧合了世人對美男子的要求。

    當然，讓衛(wèi)烜更滿意的是他的忠心耿耿及處事手腕。

    “世子有什么吩咐？”

    衛(wèi)烜想了想，說道：“去使人告訴總管，讓人去寺里請回一尊佛像，本世子以后要天天燒香拜佛?！逼砬罂禳c長大！

    路平：“……”他應該沒有聽錯吧……

    “還不快去？”衛(wèi)烜瞪眼。

    路平只得聽令而去。

    果然，衛(wèi)烜這匪夷所思的要求，莫說王府的總管驚訝，等傳到瑞王耳里里，他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瑞王妃就坐在他對面，差點被他噴個正著，幸好眼疾手快地拿一把香扇擋住了，然后默默地拿帕子擦其他被茶漬濺到的地方。

    瑞王吃驚地看著來稟報的管家，問道：“你說烜兒讓從寺里請尊佛像回來燒香拜佛？他一個小毛孩拜什么佛？又不是想要出家當和尚！”

    管家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沒吭聲。

    瑞王按了按額頭的青筋，想了想道：“行了，就按他說的，明日讓人去寺里請尊佛回來給他拜，看他能拜出個什么玩意兒出來！”比起他出去闖禍，瑞王寧愿他窩在家里燒香拜佛，隨他折騰吧。

    不過，還是覺得挺詭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