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擊碎她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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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苒被他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住,往后縮了下:“洛揚,你冷靜一點,我昨天晚上……” 洛揚火紅雙眼瞪著她,血絲依附在眼球上,兇狠的目光宛如只暴戾的野獸。 時苒后怕地往后退,脊背貼著墻,后背冷冰冰的,不及面前男人半分冷。 洛揚急不可耐,等不了她的沉默,粗厚聲音從嗓音間流瀉,一拳狠狠砸在墻上:“昨天干什么去了?說??!” 時苒被那聲音震得一顫:“我昨晚……沒做什么,就出去吃了個飯?!?/br> “去哪里?跟誰吃的?”洛揚不依不饒地瞪她,拳頭在她身側(cè)擰緊,仿佛隨時會砸下來似的。 時苒咬緊唇瓣:“去……去的陸家。” “誰家?” 時苒鼓足勇氣,“陸家,陸翡家?!?/br> 洛揚肌rou繃著的氣息一瞬間癟了似的,驟然壓下去。時苒能感受到他的力道在微微發(fā)顫,呼吸發(fā)抖,沉薄的氣息覆下來,隨時能吞噬她。 但洛揚什么也沒做,最初暴怒的火被澆滅了,深吸了口氣,平復(fù)胸腔內(nèi)的怒火。 時苒驚恐地看著他,唇色蒼白,臉頰鐵青:“洛揚,我去陸家是有原因的,我是想幫你……” 洛揚呼吸逐漸平緩,閉了下眼睛: “時苒,我想相信你,可你知道我昨天打了多少電話給你,你一個都沒接,甚至到快凌晨才回復(fù)我。你明知道我恨陸翡,我厭惡他靠近你,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完全忽視我的感受,去找他?” 時苒顫抖:“洛揚,你為什么總是不相信我?為什么總怕我和陸翡有什么,我如果真的喜歡他,何必還跟你在一起?!?/br> 洛揚灰敗著一張臉龐,忽然視線死死定格住她的脖子,喉結(jié)劇烈滾動,“是啊,我看你現(xiàn)在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他突而伸手上前,抓住時苒脖子上的項鏈,猛一下狠狠扯了下來! “啊!” 時苒捂住胸口,神情驚愕看著他。 脖子上的項鏈被洛揚捏在掌心,他手指在顫抖,來回翻了下項鏈,笑了,“卡地亞的,至少得一萬五起吧,你從前會舍得買這種奢侈品?” “這是陸翡送給我的沒錯。” 時苒咬牙,伸手去奪,卻沒能奪到,“那是因為我昨天幫了他忙。” “幫什么忙?”洛揚控住時苒的胳膊,死死掐著她的皮膚,“你一屆小老師能幫他大少爺什么忙?生理上還是身體上的?” “洛揚!” 時苒不敢相信從他嘴里聽到這種話,尖叫一聲,雙眼憤恨冒火般瞪他: “在你心里,你就一直這樣看我?我是那種見到搖錢樹就往上爬的女人?你還記得你還是個副校長的時候,我怎么陪你一場場應(yīng)酬地跑!深更半夜陪你醒酒,幫你摳吐,我真那么喜歡錢,我當(dāng)時又怎么會陪著你這窮鬼到現(xiàn)在!” 洛揚被她吼的一懵。 印象中他的女孩向來都乖巧溫順,像只小羊一樣人畜無害。 不管他們經(jīng)歷過怎樣的風(fēng)浪,都很少見她動怒。 但這一次,她是真的被他氣急了。 柔白小臉連著耳朵都是片紅,氣得嘴唇發(fā)抖,眼淚飽在眼眶里,倔強不落。 一提起過去,洛揚的心就變得柔軟,忽然俯身抱住女人,脊背肌rou在上下起伏著。 他很疲倦,嗓音沙啞無力,“苒苒,我真的接受不了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別再見他了,項鏈你喜歡我買給你,答應(yīng)我,別再見他了好嗎?” 時苒面容僵硬,睜大的雙瞳逐漸失去光澤,她像個提線木偶被男人抱在懷里,毫無反應(yīng)。 “洛揚,為什么每一次你都這樣?” 時苒疲倦地質(zhì)問他,“每一次,對我發(fā)了一通脾氣之后,又抱著我求和好。我是你的垃圾桶嗎?就活該要接受你的負面情緒?” 洛揚心臟一顫,腦袋埋在她脖頸之間:“我錯了,苒苒,我也不想這樣的,我只想我們好好的。你看春節(jié)那段時間,我們不是很幸福嗎?” 時苒眼神空洞,把他推開:“別說了,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 時苒走進浴室洗漱,任由自來水嘩嘩流淌在池里,雙臂撐在水池兩方,低垂著腦袋。 她埋頭把自己悶在臂膀里哭,哭聲被水聲壓抑。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滿心期待地等洛揚回來,昨晚就想好了他回來要買的菜,她學(xué)了很多菜,用攢的錢挑了一瓶紅酒,就希望能給他一個可以舒適安住的家。 只不過這些,洛揚看不到。沖她大發(fā)雷霆,這不是第一次了。 時苒抹掉眼淚,背貼墻壁,無助看著頭頂?shù)谋跓簟?/br> 這樣的生活,還需要繼續(xù)嗎? 門外,洛揚低沉的聲音傳來,“苒苒,你別哭了好不好?是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向你發(fā)脾氣了,你以后跟陸翡見面可以,但我得在場,我得保護你,好嗎?” 時苒聽膩了他那些話。 她從前很喜歡聽洛揚說話,喜歡窩在他懷里,聽他從天南談到地北,談?wù)撍倪^去,談?wù)撍麄兊膶?,他的理想抱負?/br> 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之間失去了交流。 洛揚的生活越來越忙碌,忙到她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兩人之間一旦缺乏交流,一切就變味了。 她盡心盡力想挽回這段感情,可洛揚總一次次擊碎她的希望。 “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br> 時苒開門走出去,眼中平淡無波,“去陸翡家里,是因為陸翡的爸爸是陸相,我聽說他打算投資陳校長,我只是想找陸先生聊聊這件事?!?/br> 洛揚愣著看她被水浸濕的五官,說出這些時,愈發(fā)讓人心情寒沉。 “那你剛剛為什么不解釋……” 洛揚皺起眉頭。 她竟然是為了他,才去找的陸翡? 時苒冷淡地笑,側(cè)身避開他的觸碰:“我解釋你聽嗎?你相信嗎?你的眼里只有我和陸翡的關(guān)系?!?/br> “……”洛揚張了張嘴,卻辯駁不出任何。 她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披上,面無表情走向玄關(guān)。 “你去哪里?”洛揚也跟著拿包:“我送你。” 時苒皺起眉頭剛要拒絕,突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兩人凝滯的氣氛被打斷。 時苒接電話,那頭黃雁帶著笑意:“苒苒,我是mama啊?!?/br> “有事嗎?”時苒抿一口沉氣,原本陰沉的心情更一落千丈。 這個女人的來電幾乎和錢離不開關(guān)系。 黃雁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你回家一趟,帶著洛揚一起,媽中午燒了好多菜,有好事呢。” “什么事?”時苒沉凝的眉頭松了些,“洛揚他……” 不料洛揚已經(jīng)聽到她對面的聲音,拿過她的手機,應(yīng)道:“媽,我跟苒苒馬上就過去?!?/br> 隨后,他把手機還給時苒,順帶牽起她的手:“走吧,別生氣了?!?/br> “誰允許你隨便接我電話的?”時苒被他拉著下樓梯,皺眉想甩開,“我們家吃飯,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你說的這什么話?!?/br> 洛揚把女人圈進懷里,不顧她的掙扎,“苒苒,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 時苒沉沉瞪著他,雙眼冰冷含刃。 男女力量懸殊在這,她不再掙扎。 只是在被洛揚抱進懷里時,她聞到他身上一股不屬于他身邊其他女助理的女士香水味。 以往洛揚身上也沾過香水,但她從未過問。 這一次,她卻很想像他質(zhì)問她跟陸翡一樣,狠狠質(zhì)問他一下。 說不清是因為她想以牙還牙,讓洛揚也嘗嘗不被信任的滋味。 抑或是因為他們已出現(xiàn)無法修補的嫌隙,一點裂縫都會無限擴大。 她上了洛揚的車,坐在副駕駛上,沉色打量一圈車里。 洛揚對她說話,她也沒怎么聽進去。 車上被收拾得很干凈,一看就是在洗車行特地洗過,才來的。 洗車? 時苒神情微變。 “苒苒?”洛揚一邊將車開上馬路,不免緊張地看向她,“你在看什么?” “看看這車啊,我很久沒坐了。” 時苒手指撫摸著車子的皮坐墊,淡淡看向他,“我記得,上上周才陪你去換洗了坐墊,怎么又換了?” 洛揚借著開空調(diào)的動作,掩飾不安的情緒,情緒毫無波動:“吃過飯請客戶坐我的車回家,客戶在車子后面吐了?!?/br> “是嗎?!睍r苒眼睫毛沉然落下,手肘搭在車窗邊,指尖將長發(fā)別到耳垂。 洛揚開著車,不安看她的側(cè)顏一眼。 干凈柔白又美好,除了脖頸上有項鏈扯劃過的紅跡,卻不影響她清雅的美。 他心尖一動。忍不住伸手,握住時苒的手背。 時苒的美不張揚明艷,是開在荷塘里的一株玉蓮,靜裊安靜,雪白的純色,讓人忍不住想把淤泥沾到她身上。 時苒別過頭,掙了下,沒能躲開,索性任他握著。 “我這次出差去的那個地方,風(fēng)景很好,靠??可剑麓挝覀円黄鹑ヂ糜??” 時苒面無表情:“寒假一過就是畢業(yè)季,孩子們學(xué)習(xí)都緊張,沒時間再旅游了。” “說得也是,等畢業(yè)季一過,孩子們放暑假了,我再帶你去?!?/br> 放暑假? 時苒望著前方冗長無盡的道路,只覺疲乏不已。 離暑假還有很遠。 可她有種隱隱預(yù)感,撐不到那時候了。 …… 陸相信守了承諾,把陸氏旗下一個半死不活的設(shè)計公司交給陸翡管理。 陸翡進入公司才發(fā)現(xiàn)那家公司的團隊成熟,只不過,一直沒得到上面領(lǐng)導(dǎo)的重視,才始終不溫不火。 陸翡重新接手后,便一心投入其中。 這是他喜歡的設(shè)計,陸相既把公司交給他,不論信任與否,他勢必要做出一番成就。 第一單生意是與陸氏交好的江氏。 江氏目前的主理人江淮知是個德高望重的老者,清雅文藝,除了從商以外還是個書畫愛好者。 江家與陸家本就來往密切,聯(lián)姻后關(guān)系更緊密了。 陸家二少第一次出來做事業(yè),必然是要支持的。 會談生意的地點,就定在江家。 陸翡不是第一次進江家,卻是第一次進江淮知的書房。 他辦公的地方非常寬敞明亮,正中央的墻壁上懸掛著一幅畫卷,被黑布遮蓋住,為房間平添一股陰沉感。 “小陸啊,當(dāng)初見你,還是個特別紈绔的少年,沒想到都自己出來創(chuàng)業(yè)了,嗯?” 江淮知背著雙手走到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樣?xùn)|西,“江叔叔算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這點心意收下,作為你成長的禮物,希望你收下?!?/br> 陸翡低頭去看,神情驟然一愣。 江淮知遞來的不是錢,也不是簽約合同,而是一整套廠房的產(chǎn)權(quán)! “你做設(shè)計,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花錢的地方不會少,這座廠房我替你找的,離市區(qū)不是太遠,地方又很寬敞,從這里開始……” “江叔叔,這太貴重了。” 陸翡站起身,靜黑的眼里有感激,更多是推拒,“我知道您的意思,但這我不能收?!?/br> “小陸,你坐下來慢慢聽我說?!苯粗认橐恍?,“你我現(xiàn)在都是一家人。我知道,以前因為我太固執(zhí),嫌你這孩子是個不上進的紈绔子弟,總阻礙女兒和你在一起……” 陸翡臉上笑容收了一瞬,唇畔淡淡抿著。 “這就算是叔叔給你道歉了。時間一久,叔叔才發(fā)現(xiàn),其實你也繼承了你爸艱苦奮斗的精神,堅持上進,叔叔特別欣賞,只是……” 江淮知說著,忽而鼻腔泛酸,聲音就哽咽了起來,“只是如果,如果她還在……” 陸翡無聲攥緊十指,青筋繃出了些。 他即刻打斷:“江叔叔,沒必要對我道歉,都是過去時了。” 陸翡在夜色里靜靜一笑,黑色耳釘依舊耀眼,他仿佛不甚掛心:“我已經(jīng)在往前看了?!?/br> “嗯,這是好事。”江淮知收住情緒,低頭靜默喝了口茶。 隨后,才品出他話里的意思,驚喜一笑,“怎么,你的意思是有喜歡的人了?” “嗯,是個老師。” 江淮知樂了:“老師?老師好啊,工作穩(wěn)定向上,肯定是個好姑娘?!?/br> “是個好女孩?!标戶潼c頭,兩頰泛上淺淺溫笑。 “哎喲,可真好,好好談,別給你爸cao心了。他這輩子cao的心太多,頭發(fā)都快掉光咯。” 江淮知樂呵呵笑著起身,拿桌上的書本時,一張照片不經(jīng)意從書頁里滑落,就這樣直接掉在陸翡的腳邊。 而江淮知正在試戴老花鏡,似乎并未察覺。 陸翡平靜俯身撿起來,瞟一眼那照片,呼吸忽而凝固了些。 這是…… 他皺眉。 悄悄將照片收進口袋里,直至離開江家后。 助理俯身上前迎接,“陸少,談得怎么樣?” “給了我一棟工廠?!?/br> 陸翡將產(chǎn)權(quán)書交給助理,“找時間我們?nèi)ヒ惶耍褍?nèi)部打理一下,安排工人進去吧?!?/br> “工……工廠?” 小助理驚異地睜大雙眼,瞳孔都快蹦出來了,“我的天,這也太壕了。首定了我們一百單不說,竟然還送了個工廠!” “沒出息的樣子。” 陸翡嫌棄瞪著他,同時摸出口袋里的照片,沉色交給他,“這個,你立刻拿給下面調(diào)查,內(nèi)容就不用我說了,我要知道當(dāng)年發(fā)生的所有事?!?/br> …… 車子停在小公寓樓下。 洛揚沒打算下車,他降下車窗,對時苒道:“我去旁邊水果店買點水果,你先進去吧。” 時苒頭也不回地進去,還在氣頭上,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 洛揚沉然抿唇,將車開出公寓小區(qū)。 “爸、媽,我來了?!?/br> 房門打開,時苒便發(fā)現(xiàn)家里四處都裝飾上漂亮的氣球與彩帶,電視機的正中央貼著“囍”字,電視里放著熱鬧喜慶的音樂。 她皺眉,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門。 時苒脫鞋走進去:“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客廳里,父親正和一衣冠楚楚的男子坐在一起,商討著什么。 時苒走近,才發(fā)現(xiàn)那衣冠楚楚的男子是時大器! 平時戴大金鏈穿連帽衛(wèi)衣,能幾天混在牌鋪不洗頭的時大器,竟然人模狗樣穿上了一套西服,還做過了頭發(fā)。 時苒滿臉驚訝,揪著他打了發(fā)膠的頭發(fā):“你……這是在干什么?家里弄成這樣是要干嘛?” “哎呀,你別碰我,手洗沒洗???”時大器無比嫌棄地拍開時苒的手,“剛做好的造型,花了小幾千呢?!?/br> 時苒皺眉質(zhì)問:“你哪來的錢?” 時大器對鏡子整理發(fā)型:“就之前洛揚給的啊,人家可比你大氣多了。過年紅包直接給了我一萬現(xiàn)金,微信又給我打了五千,嘁?!?/br> 時苒睜大雙眼,忽然想起那天春節(jié)前發(fā)生的事。 她和洛揚吵架,媽給她打電話要錢她沒給,竟然轉(zhuǎn)頭去向洛揚要? 時苒氣到無語,瞪著身后的黃雁:“你真是不害臊,洛揚又不是我們時家人,你好意思跟他要那么多錢?” “哎呀,你罵罵咧咧的干什么?我是你媽哎?!?/br> 黃雁不甘示弱地瞪時苒,“我可沒向洛揚要那么多,人家出手闊氣,怪得了我?” “你還有理由了?” 時大器煩躁地大吼一聲:“行了行了,都別吵了!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要鬧出去鬧!” 時苒咬唇,站在家里,只覺自己格格不入。 她瞪向身后的時大器:“你什么大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