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節(jié)
梁子自是知道她說的“他”是誰,也瞬間臉色一白:“怎么會?姐如何知道的?” 郁墨夜返身將廂房的門關(guān)上,這才跟梁子講起了始末。 “夜里他不是來買過紙錢嗎?總共是四百六十九文錢,然后,他那個不要臉的,只付了九文……” “九文?四百六十九文,只付九文?” 梁子當即就錯愕地將郁墨夜的話打斷,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可是皇上,又不缺錢,怎么就……” 郁墨夜瞥了一眼他過激的反應。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比你還要rou痛?!?/br> 然后又接著道:“關(guān)鍵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拿著紙錢香燭出門,我想追出 tang去,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走了老遠,然后我只是站在門口,且還是門檻的里面,他壓根也沒有回頭,更沒有回身,竟然揚起手臂揮揮袖?!?/br> 梁子忽然寒毛都豎了起來,緊張地看著郁墨夜:“姐想說什么?想說皇上他……” 梁子頓了頓,猶豫了一瞬,還是說了出來:“是鬼?是妖?還是……” 郁墨夜汗。 原本繃緊的神經(jīng)和陰霾的心情,卻是被這個孩子的天真無邪給逗樂了。 “你呀,想哪里去了?這世間真有這些東西嗎?” 梁子卻不以為然,很是認真地回道:“我們做這種生意,就應該相信有啊,如果連我們都覺得這世間沒有這些東西,那我們賣紙錢香燭豈不是在騙人?” “好吧,服了你了?!庇裟箵u搖頭。 末了,又正了臉色,繼續(xù)說著未說完的事。 “我當時也覺得特別奇怪,他又沒有后視眼,怎么知道我在看他?且正正好好我來到門口,他揚袖。就像你說的一樣,除非他不是人,是鬼是妖或者是狐,但是,我不信這些東西的,夜里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還有一種可能。” “什么可能?” 梁子一顆心完全被吊了起來,既緊張又好。 那刺激的感覺就像是做乞丐的時候,漆黑的夜里在橋洞下聽其他乞丐講鬼故事。 “另一種可能就是,他并不是跟我揚臂揮袖,而是跟別人?!?/br> “別人?”梁子一怔,“別人是誰?姐當時看到有別人了嗎?” 郁墨夜搖頭,“沒有,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所以啊,”梁子頓時就小激動了,“所以皇上肯定有問題啊,或者他能通靈,就是能看到不干凈的東西,也就是姐說的第二種可能,跟別人打招呼,別人就是那些不干凈的東西,只是我們普通人看不到?!?/br> 郁墨夜抬手扶額。 好吧,這孩子一定是鬼故事聽多了,一定是。 “梁子,可能你不知道,還有一種人,或許就存在在我們的周圍,只是我們看不到?!?/br> “什么人?這么厲害?!绷鹤与y以置信。 “嗯,”郁墨夜點頭,眸光微微斂起,“隱衛(wèi)。” “歷朝歷代,隱衛(wèi)只有帝王才有,當今九王爺,你應該見過的,當時跟皇上一起去橋洞下找我的那個,他就是隱衛(wèi)的頭領(lǐng)。這些人專門負責保護皇上的安全,卻基本不現(xiàn)身,極擅隱藏,所以得名‘隱衛(wèi)’?!?/br> “哦?!绷鹤铀贫嵌攸c點頭。 “我就想,如果他是朝隱衛(wèi)揚臂揮手發(fā)號施令,那就說明,我們已經(jīng)在隱衛(wèi)的監(jiān)視之中,也說明他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是誰,而且,我想了想今日一整日所有的事情,更加確定了這種可能?!?/br> 從早上在瀟湘閣當眾將她的兜衣帶子弄斷,到她傍晚去祥瑞客棧他對她的種種作為,以及夜里來鋪子里他的行為舉措,她都細細梳理了一遍。 “當然,猜測只是猜測,我要確定,所以才有了方才那一出。我用一根頭發(fā)絲系住了房門,當然,也同樣用一根發(fā)絲系住了窗戶。” “然后,我就在你的廂房里大叫,做出一副遭遇危險的樣子,如果真的有隱衛(wèi)在,一定會現(xiàn)身?!?/br> “我并不想讓隱衛(wèi)知道是我在試探,因為隱衛(wèi)會告訴他,換句話說,我不想讓他知道,如果讓他知道我在試探,那一切就都挑明了。所以,我是在你的廂房叫的,這樣,就算隱衛(wèi)出現(xiàn)在我的廂房,我們也沒有碰上。然后,我估摸著時間,就說是老鼠,意在告訴對方,我并沒有遭遇什么危險,只是怕老鼠而已,對方自然會悄無聲息地撤掉?!?/br> “方才我讓你掌燈送我,就是想看看頭發(fā)絲是否還完好地系在那里,如果完好,那就說明可能是我多心了,并沒隱衛(wèi),可,如果發(fā)絲斷了,就說明廂房的門被人打開進來過,也說明我的猜測沒錯?!?/br> “事實證明是后者。”郁墨夜蹙眉。 梁子恍悟。 “原來如此。” 可是下一瞬,一顆心又禁不住高高提起。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畢竟對方不 是常人,是帝王啊。 郁墨夜靜默了一會兒,道:“明日你先幫我辦一件事?!?/br> ****** 翌日 郁墨夜出現(xiàn)在祥瑞客棧的時候,郁臨淵正和郁書瞳,以及那個隨從三人在大廳里用早膳。 當時時辰已不早了,已經(jīng)過了一般人早膳的點,可大廳里還有很多人,只不過大多在飲茶閑聊。 他們?nèi)俗谌巳汉蟊容^偏的地方。 郁墨夜也沒想到他們會在大堂里,就跟昨日一樣,進門后就徑直上樓。 卻是被郁書瞳一個抬眼看到。 然后就調(diào)皮地用胳膊去碰郁臨淵:“快看,昨天的那個女人又來了,會不會是來找你的?” 忽然,又驚奇地“咦”了一聲,“她不是瘸子啊,昨天跛得那么厲害,一.夜就好了嗎?” 郁臨淵鳳目深深看著郁墨夜順著木質(zhì)樓梯上樓的背影,唇角一勾,轉(zhuǎn)眸瞥向郁書瞳:“你慢慢吃,有貴客上.門,我先去會客了?!?/br> 說完,將手中竹筷一放,起身站起。 卻是被郁書瞳一把拉了袖襟:“那般屁顛屁顛的,你不會真對人家有意思吧?” 郁臨淵黑眸晶亮,輕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因為她的話,還是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他抬手將郁書瞳的手拿下,佯怒地警告了一句:“注意自己的措辭,小心我治你罪?!?/br> 說完,就從座位上走出。 郁書瞳撇撇嘴,哼了一聲,“不說我也知道?!?/br> 卻又見郁臨淵突然回頭,指著她,低聲道:“不治你罪也行,你慢慢吃,不許上來打擾!” 郁書瞳汗。 這還不是對人家有意思? 見郁臨淵已轉(zhuǎn)身快步上樓,郁書瞳輕嗤:“切,還英明神武的帝王呢,那下作樣子,真讓人瞧不起?!?/br> 末了,見隨從看著自己,她才意識到自己失言。 對,不能說帝王。 來的時候,答應過她父親,也答應過郁臨淵,絕對不壞他的事,不給他惹麻煩,否則,隨時要被趕回去。 她連忙左右看了看,沒人注意她,幸虧她說得聲音很小。 心頭微微一松,對著隨從,她眉眼一彎討好道:“他不吃正好便宜我們,我們多吃點?!?/br> 低頭舀了一勺小米粥送進口中,她又想起昨日那個女人走后,郁臨淵問她的問題。 兩個好白癡的問題。 他問她,女人通常什么情況下會長胖? 這問題真是問得……問得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睿智深沉的皇兄喲。 因為平時見面少,也沒怎么在一起呆過,難道這就是他背后不為人知的樣子? 只不過,難得一個帝王有惑想要她解,為了顯示自己的博學,她還是回答了他。 “男人女人都一樣,心寬體胖,開心了,沒有憂愁沒有煩惱了,日子過得舒暢了、滋潤了,自然就長胖了?!?/br> 她一說完,就看到他黯淡下去了臉色。 她還以為自己哪里說錯了,剛想補充幾句,卻又聽到他問了第二個問題。 他問,男女交往,要怎樣做,最能確保兩人可以一直保持聯(lián)系,一直交往下去? 這個問題問得她有些汗顏。 明明他自己三宮六院,一堆的女人。 他一個過來人竟然問她一個未出閣、更未涉人間情愛的小姑娘這樣的問題,讓她情何以堪??? 只不過,沒吃過豬rou,還能沒見過豬跑。 這些方面的書,她可是偷偷看了一些。 所以,她非常自信地回答了他。 “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法就一個字,‘欠’,欠錢,或者欠人情,你欠她錢,或者她欠你錢,又或者是人情,這樣欠來欠去、還來還去,來來往往,周而復始,不就得逞了?!?/br> 他當時一聽完,拍案叫絕:“好!” 還非常難得地朝她豎起了大拇指。 然后夜里,她去他廂房找他,就不見人,想必是去付諸行動去了? 所以,現(xiàn)在,這個女人又找上.門來了,是他欠她錢了,還是她欠他錢了? 又或者,誰欠了誰人情? ****** 郁墨夜上了二樓的走廊,立馬改變了自己的走姿,讓右腿一瘸一瘸起來。 走到天字號廂房的門口,她定了定心神,抬手,叩門。 無人應。 她微微疑惑,難道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