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介紹。得知趙先生的女朋友叫傲雪，她聽說我在泰國做佛牌生意，還是有幾分羨慕。傲雪mama問我：“田大侄子在泰國做生意，一年能賺多少錢??？”

    我隨口說不一定，就算不景氣，年收入二三十萬總有。傲雪mama點了點頭：“嗯。那還湊合，比趙xx可強多了?！壁w先生表情閃過幾分尷尬。但馬上恢復(fù)，熱情地給兩位女士倒茶。顯然經(jīng)常在各種場合被女友mama奚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正在點菜的時候，鄰桌一個不到兩歲的小男寶寶忽然大哭起來，母親怎么也哄不好。一些客人看過去，但也沒說什么，畢竟是嬰兒。旁邊有人好心地問是不是餓了或困了，嬰兒爸爸疑惑地搖搖頭：“剛喂過，現(xiàn)在也不是困的時候，他平時很好帶，從來沒有這樣過啊。”

    傲雪和她mama面露不快之色，男嬰繼續(xù)哭著。眼淚鼻涕流個不停，眼睛卻一直盯著我看。傲雪mama黑著臉，對服務(wù)員說：“能給咱們換個安靜的地方不？這也太吵了！”雖然沒指名道姓，但誰都知道是在說那男嬰。很多人都紛紛看過來，我覺得特別尷尬，心想你女兒也是從小過來的，難道不能理解一下？男嬰的父母很生氣，但又不想說什么，干脆喊來服務(wù)員提前結(jié)賬。

    那塊劫匪面骨的陰牌就放在我皮包里，我覺得男嬰的哭絕對和陰牌有關(guān)，但又不能說破，也沒借口躲避出去，只好忍著。直到小孩父母離開飯店，傲雪mama的臉色才開始緩和。

    吃飯的時候，傲雪問我沈陽有什么景點，為了讓趙先生的安排得到肯定，我故意夸大，說沈陽畢竟是省會城市，繁華得很，故宮兩陵大帥府都得去。傲雪用眼珠在我身上掃了掃：“比大慶還好？”

    她mama說：“有機會你來大慶看看，別說和沈陽比，就是北京上海也不見得比咱們大慶富裕。”我連聲說是。吃了一會兒，母女倆去衛(wèi)生間，趙先生坐過來，示意我可以把東西拿出來。我把皮包打開拉鏈遞給他。

    趙先生伸手進到皮包里，對著光仔細朝里面看，忽然連續(xù)打了好幾個噴嚏。他低聲說：“我怎么感覺這么冷？是心理作用嗎？腦袋也有點兒迷糊?！蔽腋嬖V他不用害怕，陰物當(dāng)然有陰性，人體對陰氣是很敏感的，等你開始供奉之后就好了。

    趙先生有些害怕，我勸他：“只要按規(guī)矩供奉就沒事，包裹里有詳細的心咒和供奉方法，你先看透看懂，不明白的先問我?！壁w先生點點頭，從皮包里掏出一個報紙包遞給我，我在桌子底下迅速數(shù)了數(shù)，正好九千塊錢。錢貨易手，我告訴他回家后我就馬上確認收貨。

    吃飯的時候，傲雪mama數(shù)落趙先生：“這人吶，賺得少花得也少，花得多賺的也就多。像你那個小公司，幾年才能賺到三十萬？還不如田大侄子，不用開公司，還能經(jīng)常去泰國旅游，多好！”趙先生邊吃邊點頭，也不好說什么。

    結(jié)完賬后和趙先生三人分開，這生意就算做成了，去掉給方剛的四萬泰銖和請趙先生三人吃飯，我還凈賺三千六百多。在路上，我給趙先生發(fā)短信，說你丈母娘這人還真可以，就算以后能結(jié)婚，也夠你受的，趙先生沒回復(fù)。

    大概五六天之后，趙先生已經(jīng)回到大慶，這天晚上他給我打電話：“心咒我已經(jīng)背熟了，今晚住在公司，睡覺之前我就開始念，供奉品也買好了，玩具小手槍、玩具手表和塑料玩具小刀。可這東西這么大，我以后怎么戴??？還不把別人給嚇著！”

    “你不會藏在衣服里嗎？”我失笑，“襯衫，t恤，背心，毛衣里都行，別露外頭?！?/br>
    趙先生苦笑：“就是就是，最近我壓力太大，買佛牌一萬二，那趟青島之行又花了七八千，頭都快昏了。另外，以后有效果的話，得到的橫財真得捐出去一半？”

    我說：“對，泰國陰物的供奉規(guī)矩絕對不能破壞，否則后果很嚴(yán)重，到時候誰也幫不了你。你把每一筆意外之財?shù)臄?shù)目都要除以三，怕不夠就多算點兒，但千萬別少給。其實對你來說很簡單，首飾可以送你老婆和丈母娘，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

    趙先生說：“確實。必須要一半嗎，少十塊錢都不行？”我說別說十塊，就是少一塊也不行。趙先生不相信：“我花錢的時候又沒有監(jiān)控，誰知道多一塊還是少一塊錢？”

    我冷笑：“可別這么想，俗話說抬頭三尺有神靈，想騙鬼是沒用的，鬼神都有一種叫‘他心通’的能力，能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不過別怕，只要不是騙它，你想什么和鬼都沒關(guān)系?！?/br>
    這話把趙先生嚇著了，說肯定不會騙鬼，隨后又問：“為什么非要在睡前念經(jīng)咒，一直到入睡為止？”

    那還是方剛告訴我的，說當(dāng)初魯士師父在制作這塊賓靈佛牌的時候，用魯士法心咒加持了數(shù)天，最后才成功把那名劫匪的陰靈控制住。魯士師父說，讓供奉者在睡覺之前開始念誦心咒，直到睡著，這樣就能在夢里和劫匪通靈，順便向他許愿。

    在泰國呆了兩年多，接觸各類陰物無數(shù)，對這種事我早就不覺得有多新鮮。而趙先生卻不敢相信會有這么神，我讓他試過了再說信不信。

    次日一早，我就收到趙先生發(fā)的短信，他的驚訝已經(jīng)表現(xiàn)在文字上：“田老板，我真的是服了??！昨晚真夢見一個瘦小又黑的男人，臉上全是血，還有槍傷。問我為什么叫他，我說想迅速發(fā)財，他點了點頭，然后我就醒了！??！”

    我很想笑，這類事我不是頭一回遇到，但放在普通人身上，肯定得驚訝一陣子。

    幾天后我回到羅勇，就把這事給忘到腦后了。每個月我都能賣出去十幾條正牌，五六條陰牌，再加上古曼和咬錢虎、符管等物，就更多了。除了沒效果或善后來找我，一般的生意成交后我都不太記得，除非供奉物非常昂貴，或者顧客很特殊。

    大概過了三個多月，我收到一條彩信，居然是趙先生和他女朋友傲雪的婚紗照。我很高興，回短信問：“你們終于結(jié)婚了？丈母娘那關(guān)怎么過的？”

    第0208章 伴娘的紅包

    趙先生沒回復(fù)文字，又給我連續(xù)發(fā)了兩張圖片，我看傻了。一張圖是新裝修的客廳，另一張是輛嶄新的白色豐田凱美瑞。我變成驚訝了，心想難道趙先生真發(fā)財？再問他怎么賺到的錢，趙先生并沒有正面回復(fù)。只說那塊賓靈佛牌確實有效果。

    看來是真招到了橫財，這種事可能不太光彩，趙先生不愿意說也是正常，我也沒再多問。但按照房子和車的價值來估計，趙先生至少賺了百萬左右。我在短信里提醒他：“別忘了把得來的外財捐出去一半?！?/br>
    “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來了，放在卡里，等結(jié)婚這幾天忙活過去，就捐給希望工程?！壁w先生回復(fù)。我把心放回肚子里，順便祝他新婚快樂，白頭到老。又問了他結(jié)婚的喜日，準(zhǔn)備當(dāng)天給他發(fā)個祝福短信。

    轉(zhuǎn)眼就到了那一天，我還沒等起床，就收到趙先生給我發(fā)的短信。沒打開看的時候，我躺在被窩里想。難道趙先生特意發(fā)短信提醒我，讓我別忘了給他祝福？打開短信一看，內(nèi)容是：“真是把人往死里逼，不管那么多了。我堅持到今天，不能就這么失敗！”

    這算什么意思？我沒明白，連忙回復(fù)短信詢問，可趙先生沒回。我以為他發(fā)錯人了，結(jié)婚一早肯定很忙，也沒給他打電話。就又寫了些祝福的文字發(fā)給他。

    晚上十點多鐘，趙先生給我打來電話，那時候我正在家里打游戲，玩得正激烈，都不想接電話了。轉(zhuǎn)頭一看屏幕是趙先生，只好把游戲暫停。接起電話。趙先生明顯喝了不少酒，舌頭都大了：“田、田老板。我今天特別高興……丈母娘終于給了我……我一張笑臉，你知道嗎，我都想哭了！”

    我笑著說：“不管怎么說你成功了，財運和愛情都豐收，對了，你怎么發(fā)的財？”

    趙先生卻哭起來，一個勁說他多么不容易，我連問幾遍，他也沒正面回答。旁邊有個女人的聲音催他快掛電話，趙先生說：“要不是今天早上去接她，丈母娘非要我給伴娘都送個大紅包，我也不……不會多花那八千多塊錢……”

    我就是一愣。連忙問他什么意思，趙先生說：“十個伴娘啊，她meimei、她表姐、她同事，每人都得給八百八十八……我也不想動卡里的錢，那是要捐”話還沒說完，他老婆傲雪叫了聲“別說胡話了”，電話隨后被掛斷，再打就是關(guān)機。我把心又提起來，他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動卡里的錢？

    這一晚我都沒睡好覺，迷迷糊糊到了第二天。中午再給趙先生打電話，他接了，我問昨晚他說的話，趙先生支支唔唔地沒回答。我感覺他老婆傲雪應(yīng)該在身邊，不太方便，就說你有空給我發(fā)短信，就把電話掛斷了。

    三天后的下午，好不容易等到趙先生給我打電話，他說老婆正在洗澡，趁機給我打個電話。我連忙追問，他說：“田老板，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昨晚我又夢到那個臉上全是槍眼和血的黑瘦男人，手里拿著槍，頂在我的頭上，質(zhì)問我為什么花他朋友的錢。”

    “你結(jié)婚那天，給伴娘的紅包就花了八千多塊？”我問。

    趙先生說：“是啊，我最近財運亨通，賺了不少錢。除去買房、買車和婚禮用的錢，剛好還能剩下一半，手里還有四五千塊錢留著應(yīng)急。本來安排得挺好，可……可那天早上去接新娘，傲雪不知道從哪里找來十個伴娘，都堵在門口朝我要紅包。我丈母娘說每人最少八百八十八，少一分都開不了這個門。所有人都看著我，我硬著頭皮朝他們借，可大家都哄笑，說我買房買車是大老板，還敢哭窮，他們哪里知道我的苦衷？”

    我連忙問：“然后呢？你就動了那另一半的錢？”

    趙先生無奈地說：“我真是沒辦法！你不知道在那個當(dāng)口，我是什么心情！不給錢就不讓接新娘，而且傲雪她媽真不是開玩笑，她看我好像拿不出錢來，那張臉就黑得像鍋底，我苦苦哀求，說先讓我把傲雪接走，那紅包我日后肯定補上。結(jié)果她媽差點把我給吃了，要不是顧忌在場人多，估計早就開罵。所以我只好下樓用卡又取了幾千……田老板，我昨天早上朝同學(xué)借了幾千，又存到卡里了，連那些錢下午全都捐給希望工程了，這樣行不行？那個劫匪的鬼魂不會這么較真吧？”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按理說只隔兩天，應(yīng)該沒問題，可趙先生的夢又讓人擔(dān)憂。我對他說：“鬼魂會不會較真，只有鬼魂自己知道，總之你最近小心點兒吧，出行謹慎，沒事少走夜路，人多的地方也少去。”趙先生連忙答應(yīng)。

    掛斷電話，心里還是惴惴不安，我給方剛發(fā)了個短信，把情況一說，問他有沒有事。方剛說：“還有什么可問的，該來的肯定會來，不該來的，你主動去找也沒有用！”然后就掛斷了。我心想這算不算寬心丸？但事情已經(jīng)這樣，來不來也不是我能改變的了。

    再次接到趙先生的電話時，他自稱是在醫(yī)院的病房里。那已經(jīng)是兩個多月之后，我緊張地問什么病，發(fā)燒還是咳嗽發(fā)炎。趙先生說都不是，一個月前他開車帶媳婦去醫(yī)院，不小心出了車禍。汽車撞到一輛拉鋼筋的大貨車，幾根鋼筋從前擋風(fēng)玻璃插進去，從后擋風(fēng)插出來，把那輛豐田凱美瑞整個穿透了。

    我連忙問：“我的天，那你受傷了嗎？”

    趙先生聲音虛弱：“好在命大，鋼筋從我和我媳婦兩人中間插進去。駕駛室都變形了，我老婆沒什么事，可我胸口壓在方向盤上，氣囊都沒出來，我內(nèi)臟受損，雙腿也被壓住。后來消防員來救，幾個小時才把我解放出來，我的兩條腿……”

    “兩條腿怎么了？”我問。

    趙先生哭著說：“我的兩條腿，都……給截了！”說完就大哭起來。

    我極度震驚，趙先生又哭著說：“田老板，這幾十天，我每晚都能夢到劫匪罵我，說我不應(yīng)該花他的錢。你說是不是我花了那幾千塊錢，劫匪要找我算賬？”

    我無法回答，只好勸他只是碰巧，但又不知道怎怎么安慰他。雙腿都已經(jīng)截肢，什么安慰的話都只能是添堵。我問趙先生，到底是怎么賺的錢，賺了多少，他哭泣著說：“三個月前，我有個朋友幫忙牽線，找了個在印度的中國人，說有渠道能弄來很多抗癌的特效藥。要是能以我貿(mào)易公司的名義運到國內(nèi)，他再找人吃貨，幾百一盒的藥轉(zhuǎn)手就能賣到幾千甚至上萬，利潤相當(dāng)好。我開始不敢，可丈母娘那邊成天催我給回信，不然就要傲雪跟我分手。我抗不住誘惑，就干了……不到三個月，我用公司從印度進口藥品的名義，悄悄進了幾十箱印度抗癌藥，再由我朋友找人包銷，去掉各環(huán)節(jié)的好處費，我賺了整整一百萬……”

    聽到這里，我才算明白過來，趙先生的這筆橫財，顯然是劫匪面骨給他帶來的。趙先生繼續(xù)說：“那筆錢的一半，再加上我手里的幾萬塊，剛好能買一套新房，但買輛十五萬的日本新車還差三萬多。我正想把公司轉(zhuǎn)給朋友的時候，二手車市場的老板給我打電話，說有輛提車不到半個月的凱美瑞要賣，我過去一看，確實就是新的，里程表只走了不到兩百公里。車主的老婆說，他老公剛買完車第二天就突發(fā)急病去世了，這車她也不會開，只好忍痛賣掉，價錢和八成新的一個價?！?/br>
    我問：“有這么好的事讓你遇上？”

    第0209章 死結(jié)

    趙先生說：“我也不知道，以為都是那塊骨頭佛牌帶來的好運……反正那車我買下來了，錢也沒花超支。我媳婦和她媽一看是新車，也挺高興，馬上就拍板，說我們可以結(jié)婚。就這樣。我們才辦的婚禮。本來都挺順利，接新娘那天傲雪她媽非朝我要伴娘紅包，結(jié)果就花超了。結(jié)婚后我也挺謹慎，連車都不敢開，過了一個月也沒什么事。我以為事情過去了，有一天傲雪肚子劇痛，我不得不開車帶她去醫(yī)院，半路那個劫匪突然從天而降，滿臉是血地砸在擋風(fēng)玻璃上，我一打方向盤，就撞到大卡車上了……”

    這下我才明白，趙先生多花了那一半錢，就算事后很快就借錢堵上，但仍然得罪了陰靈。讓他倒了大霉。趙先生又開始哭：“出事之后，我爸去修車，修好之后，那個4s店老板建議我爸請個道士給車驅(qū)驅(qū)霉氣，我爸就從太清宮請了老道過來。那老道一看到車，就說這車?yán)镆郧翱隙ㄋ肋^人，我爸不信，后來找到原車主他老婆追問才知道，車主是個公司老板。提新車的第二天和公司女下屬在車?yán)镒瞿欠N事，心臟病發(fā)作死了。他老婆忌諱，就把車低價賣掉，剛好被我買到手?！?/br>
    聽到這里，我最后的疑問也被解開，除了嘆氣。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趙先生在電話里喃喃地說：“車也廢了，我人也廢了。丈母娘昨天和我媳婦來，她說我這樣以后怎么辦，總不能讓傲雪伺候我一輩子。我明白，他是想勸我離婚，我和傲雪處了兩年，好不容易結(jié)婚，怎么能說離就離，說離就離……”

    趙先生開始語無倫次，我默默地掛斷電話，心想這是巧合嗎？如果沒有那輛死過人的兇車，趙先生這個婚很可能接不成，但他有五十萬在手。也許會回丹東找個好老婆，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上В@一切都只能是假設(shè)，要是趙先生肯放棄傲雪那個女人，也就不會找我請陰牌迅速發(fā)財了。

    晚上，方剛給我發(fā)了兩張圖片，隨后打電話給我，說剛從曼谷回來，在大寺廟新請了幾條很搶手的必打佛，讓我馬上登在廣告上，利潤可觀。我心情很低落，方剛問怎么回事，我把趙先生的事和他說了，方剛哼了聲：“那時候你問我有沒有問題，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該來的肯定會來，躲都躲不掉！”

    我現(xiàn)在當(dāng)然明白他說的是前一句，可當(dāng)時心里就盼著是后一句，人都是這樣，總有僥幸心理。方剛笑著說：“這種人是自討苦吃，和你沒關(guān)系。那些陰牌、地童和小鬼，賣的就是那種貪心人，不管什么原因，貪心就是貪心。如果沒有他們，我們這些牌商靠什么吃rou喝酒泡女人，你又拿什么在沈陽買房子？那可都是衣食父母啊，越多越好，哈哈哈！”

    我得承認方剛說得有理，雖然知道他是在變相安慰我，但心里還是不舒服。我又問他：“這兩年，那些從我手里請了邪陰牌、地童古曼和小鬼的顧客，幾乎到最后都會破壞規(guī)矩，這到底是為什么？難道是巧合？”

    方剛哼了聲：“又不是肥皂劇，哪來那么多巧合。凡是請邪牌古曼和小鬼的只有兩種人，一是走投無路、逼上梁山，二是貪心不足蛇吞象。這兩種人把陰物請到手，無論有沒有達成心愿，都會更加不滿足，破壞規(guī)矩是必然的。人和鬼做交易，還沒開始談條件的時候，鬼就已經(jīng)把人看穿，你說這生意還怎么做？鬼永遠是穩(wěn)贏！”

    我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太對了。但我心里又有疑問，以后再遇到趙先生這種生意，我接是不接？這種矛盾心理幾乎貫穿了我的整個牌商生涯。有時我在想，如果不是那個大慶丈母娘把趙先生逼得無路可走，他也不會找我請陰牌發(fā)財。也許有人會說，趙先生活該，換成是我，窮死也不會請陰牌。不見得，正所謂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到了困境時，很多人的心智都會發(fā)生改變。

    下面這樁生意，發(fā)生在從趙先生請走陰牌到他發(fā)財?shù)娜齻€月間，內(nèi)容和一部手機有關(guān)。

    我經(jīng)常在泰國的幾大城市中的寺廟閑逛，就算沒有正牌可請，也能找那些黃袍龍婆師父們畫幾張錢母、請幾串咬錢虎之類的飾品。那天中午，為了請到幾條真正有法力的必打佛，我大老遠跑到泰國南部的城市宋卡。可惜佛牌仍然沒請到，為了賊不落空，我在附近銀行取了十幾張嶄新的百元泰銖鈔票，讓龍婆師父畫符并加持，又請了一些雜項的東西。

    走出寺廟，我正坐在門口的石凳上清點物品，看到一名泰國男青年垂頭喪氣地從寺廟走出來，后面跟著一位中年婦女。我聽到她愁眉苦臉地對男青年說：“這可怎么辦，醫(yī)院查不出病因，龍婆昭坤也沒辦法，要不要去曼谷的寺廟看看？”

    “我不知道……”那男青年看起來臉色很差，雖然身體健壯，但走路都直打晃，像是嚴(yán)重營養(yǎng)不良一樣。敏銳的職業(yè)敏感性讓我覺得他肯定不是營養(yǎng)不良，就更加注意兩人的談話和舉動。

    那婦女抹著眼淚：“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我們又沒得罪誰！”男青年用手扶著墻壁，眼皮往上翻，露出白眼珠，表情詭異。婦女連忙抱住男青年，一個勁地喊著某個名字。我把東西迅速放進皮包，走過去問怎么回事，婦女連連擺手說不用幫忙。

    我問：“他是不是中邪了？”

    婦女警覺地問：“你怎么知道？”我遞上一張名片，婦女看了看，嘆著氣說沒用的，連龍婆昭坤都給他加持過，但還是不行，你難道比大師還厲害。

    我摘下五毒油項鏈，假裝在手里把玩著，說：“龍婆昭坤師父法力很強，但如果人犯了很嚴(yán)重的罪，或者得罪了很厲害的陰靈，龍婆僧也不可能馬上就把他治好?！?/br>
    婦女說：“我兒子平時很老實，也沒有得罪過什么人，哪里來的陰靈呢？”我已經(jīng)把五毒油項鏈纏在右手掌中，看著那男青年的委頓模樣，順便用右手拍拍他肩膀。五毒油顏色幾乎深灰，都快變成黑了。我問婦女有沒有給男青年試試魯士灌頂，她搖搖頭：“很多人說那個儀式?jīng)]什么用，我也沒考慮過?！?/br>
    我對她說：“那是指沒什么法力或者法力盡失的阿贊們，你是去找那種法力高深的阿贊或魯士師父，施的魯士灌頂才有效果。”

    “我怎么知道哪位師父有效果？你的話我也不敢相信?！眿D女的回答倒是很直接。我告訴她，可以帶她去孔敬做個魯士灌頂，如果有效果就給錢，要是完全沒效果，可以只給一半。婦女半信半疑地同意了。

    我之所以敢打這個包票，是看到五毒油項鏈的顏色。既然有那么深，說明男青年身上的陰氣很重，無疑是得罪了某種陰靈，甚至已經(jīng)被其附身?？拙茨俏话①潕煾冈?jīng)給我沈陽朋友楊麗的男友做過灌頂，效果特別好，所以我心里有底。

    從宋卡到孔敬不算遠，雙方約定明天再去，我先回到羅勇。次日早早出發(fā)來到孔敬，過了中午才等到那對母子。今天天氣不太好，小雨下個不停，但運氣不錯，找阿贊做魯士灌頂?shù)娜瞬惶?，約半小時后就排到了。阿贊為男青年戴上小魯士帽之前，看到他搖搖晃晃、臉色發(fā)青的模樣，就說了兩句，大意是你最近做過什么事。

    第0210章 佛牌碎了

    男青年搖搖頭，把魯士帽戴好后跪在阿贊師父面前，阿贊開始施法念心咒。他越念越快，中年婦女和我在旁邊看著，忽然男青年站起來，慢慢向寺廟外走去。我和中年婦女還有阿贊的徒弟連忙跟在后面。男青年走出寺廟。朝著駛過來的一輛汽車就迎上去，要不是我手快把他拉回來，估計就得被撞傷。

    中年婦女嚇得魂都沒了，抱著男青年問：“你為什么要這樣？”

    男青年不聲不響，阿贊的徒弟和我一左一右把他領(lǐng)回去，阿贊師父又用法拍和法油在他身上掃了掃，最后用心咒加持一番。徒弟摘下男青年的法帽，他恢復(fù)了神智，臉色也好看多了。中年男女非常高興，問阿贊師父是不是病已經(jīng)好了。

    阿贊說：“他身上有罪孽，灌頂只能暫時減輕他的陰氣，想徹底解決，必須做驅(qū)邪法術(shù)才行?！敝心陭D女還要細問，徒弟說后面還有人排隊等著灌頂。晚上師父還要去曼谷辦事，讓我們過幾天再來。只說了驅(qū)邪法術(shù)要收費四到五萬泰銖，中年婦女和男青年一聽，都面露難色。

    中年婦女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個破舊的布錢包，從里面數(shù)了一萬五千泰銖的舊鈔票給我。我讓她別急，先回家等消息，我會幫她再打聽別的辦法。中年婦女對我千恩萬謝，把兒子的手機號碼給我，帶著他回家去了。我把一萬泰銖交給阿贊的徒弟。也回到羅勇。

    晚上給方剛打電話，他說：“看來那個男青年邪氣很重，我這邊有阿贊平度最新制作出來的古法拍嬰，能辟邪驅(qū)陰，可以讓他佩戴。只要不是被陰靈糾纏，都會有效果。因為數(shù)量不多。每次只制作加持十幾尊，所以價格有些高。要兩萬泰銖?！?/br>
    這價格對收入比較好的人來說并不多，但那中年婦女和男青年看衣服打扮，也就是普通的泰國百姓，沒什么錢。我不太喜歡做沒錢顧客的生意，一是利潤上不去，二是看到顧客窮又有困難，我就容易心軟，經(jīng)常壓低利潤，有時候還不賺錢。尤其中年婦女從舊布包中掏出皺皺巴巴的一萬五千泰銖鈔票時，我相當(dāng)不忍心，因為這讓我想起自己的家。還在上初中的時候，我家很窮。mama穿著破舊，上街買菜時用一個很舊的尼龍錢包，還是在路邊撿的。經(jīng)常被菜販笑話，說再破點兒錢都漏出去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很心酸。

    我問方剛能不能便宜些，那男青年的母親看起來沒什么錢。方剛哼了聲：“我覺得你更適合去開善堂，當(dāng)牌商有什么好！無論中國還是東南亞，都是窮人多富人少，要是都這樣心軟，我早就虧得光屁股了。”

    我當(dāng)然明白這個道理，但生意做得多，難免遇到窮顧客，看到他們的困境又不好不管，于是我讓方剛給出個好主意。方剛笑著說：“最好的主意就是不做這樁生意，眼不見心不惦。要么你給顧客提供試戴服務(wù)，沒效果可以退貨?！?/br>
    他是在和我開玩笑，但我卻當(dāng)真了?？吹椒絼偘l(fā)來的幾張照片，這尊古法拍嬰用料很足，應(yīng)該能有效果。我就想先把它請過來，就算男青年戴上之后沒效果，我也不愁脫手。于是我第二天將錢給他匯過去，下午來到芭堤雅取貨。方剛問我怎么不心軟了，我騙他說窮人的錢也是錢，不賺白不賺，方剛哈哈大笑。

    當(dāng)晚我和方剛?cè)ジ浇膋tv喝酒，給那男青年的手機發(fā)了短信，把情況一說，讓他明天來芭堤雅取貨，要不然就得到羅勇，男青年回短信說明天就到。

    第二天中午，我接到男青年的短信說已經(jīng)在brt車站，我辭別方剛，在車站見到了中年婦女和男青年。當(dāng)我把這條古法拍嬰遞給中年婦女的時候，她說：“田先生，我們家沒什么錢，這兩萬泰銖是我手上全部的積蓄，您給我的那張名片，我找人問過了，有人說您是個比較講誠信的生意人，所以才敢相信您?！?/br>
    我告訴她：“這條古法拍嬰佛牌可以讓你兒子試戴半個月，有效果就好，要是沒效果，半個月后你給我打電話，我原價退錢給你?！?/br>
    中年婦女再次表示感謝，付過錢后我剛要走，男青年的手機響了，他從牛仔褲口袋掏出一部嶄新的手機，接起電話。我以前的本行就是賣手機，所以對手機一直很關(guān)注，一看就知道這是當(dāng)年最新款的諾基亞n93，在中國也要賣到五千多塊人民幣。我頓時覺得被耍了，這中年婦女自己是很窮，但給兒子買手機卻很舍得，那我還亂發(fā)什么善心？

    那中年婦女看我的臉色和眼神就明白了，連忙說這手機是她兒子一個月前撿的，沒舍得賣掉，就自己一直用著。

    雖然我相信她沒騙我，但心里也不舒服，家里這么窮，撿個值錢的手機還不賣掉以貼補家用，這男青年也真夠任性的。不過又一想，電子產(chǎn)品尤其是手機很多人都喜歡，當(dāng)初我每月只賺八百多塊錢的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攢半年錢買個最新款手機，走在街上接電話，讓別人投來羨慕的目光，心情可好了。

    過了五六天，那中年婦女給我打電話，說有事想來羅勇找我，卻支支唔唔地不說什么事。我很奇怪，心想退貨也可以直說，我既然答應(yīng)了你，就肯定會退。在羅勇的brt再次和她見面，卻沒看到男青年，我掏出兩萬五千泰銖遞給她，她卻沒接，表情很尷尬。

    “沒事，拿著吧，我說過會退錢給你的?！蔽艺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