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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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夜白:“……” 他將手里的刷子一彈,刷子翻了個跟斗,打在司馬鳳腦袋上。 司馬鳳抓起刷子,仍舊緊緊貼在遲夜白背上,伸手去刷馬毛。 慕容海等人擠在窗子那里,靜悄悄地、津津有味地看。 遲夜白一張白臉漲得通紅,狠狠以手肘擊打司馬鳳腹部。司馬鳳下意識躲閃,遲夜白從他身前掙走,頭也不回地走了。 司馬鳳甩了刷子,緊緊跟上去。 慕容海等人嘆了口氣,紛紛散了?!昂冒桑^續(xù)干活兒?!蹦饺莺Uf,“小鶴,下回再有這樣的事情,記得招呼大家?!?/br> 小鶴笑道:“慕容大哥你這樣……當(dāng)家知不知道呀?” 慕容海:“知道的?!?/br> 那被刷了一半的馬孤單單站在院子里,且被拴著,只能垂頭喪氣地來回繞圈走動,心里果斷將司馬鳳這廝恨上了。 鷹貝舍別苑的院子處處是遲夜白她娘親的心思。他在翠竹掩映的廊上走了一半,聽到司馬鳳跟上來,便回頭看著他。 司馬鳳:“?” 遲夜白這幾日都在想那位“先生”的事情。他甚至問過慕容海,當(dāng)年的那位先生什么模樣。但那位先生只在司馬家活動,連慕容海也沒有見過。 司馬鳳:“都說過了,你別亂想。想不起來就算了,反正已經(jīng)過去。你現(xiàn)在好好的不就行了?” 遲夜白還是有些憂心忡忡:“心中始終不安,似有重要事情被我忘了,不想起來,很難安寧?!?/br> “那就想些別的事情吧?!彼抉R鳳說。 他和遲夜白信步走到水池邊上。池子是引進(jìn)來的活水,池邊栽著一株高大的海棠,正開了滿樹的花,一朵朵不要命地往水里墜。水里頹唐的蓮梗都拔了,看起來有些寂寥,新生的小魚苗在水面下竄來竄去,水面便顯出一圈圈細(xì)小的漣漪。 司馬鳳有些畏水,不敢走近,于是巴過去靠在遲夜白肩膀上,權(quán)當(dāng)自己和水之間隔著一個穩(wěn)妥的人,安心了幾分。遲夜白抬手推他。司馬鳳一把抓住他的手,臉上笑嘻嘻地邀遲夜白去喝酒:“霜華說金煙池的姑娘們想要多謝你我,設(shè)了個宴,你去不去?” 遲夜白:“滾開。不去?!?/br> 司馬鳳:“霜華很想多謝你。她說你若是不去,她以后就不給我爹當(dāng)線人了?!?/br> 遲夜白:“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她不給我爹當(dāng)線人,我爹肯定惱我。”司馬鳳在他肩上蹭來蹭去,“他一惱我,必定要罵我打我。他罵我打我,你不心疼我?” “……”遲夜白無言以對,只能冷笑,“你想太多了……” 說話間他側(cè)了側(cè)臉躲開落下的海棠,不料面頰正好碰上了司馬鳳湊過來的唇。 司馬鳳的一句“你肯定心疼我”只說了一半,也斷在那里。 他是想借機(jī)親上去的——他已借機(jī)做過許多次這種事情——但沒想到這次居然真能碰到且沒有被遲夜白打,自己也愣了。 遲夜白大吃一驚,立刻抽身躲開,不料忘了面前就是池子,嘩啦一腳踏了進(jìn)去。 第20章 煙魂雨魄(12) 池子不深,水剛沒過膝蓋。但人這樣突然地進(jìn)了水,無論在陸上多么風(fēng)流倜儻,也始終是狼狽的。 遲夜白站在水中,春天未消散的寒意從腳底往上竄,令他有些冷,又有些清醒。正想說話,司馬鳳也嘩啦一聲跳了進(jìn)來。 “……”遲夜白不解,“你進(jìn)來做什么?” “你沒事吧?”司馬鳳的臉有些白,“對不住?!?/br> “我沒事?!边t夜白知道他畏水,讓他且先上岸,“你上去吧。” “可我心里挺高興的。”司馬鳳突然說。 遲夜白:“……” 他有點(diǎn)頭疼,又有些許緊張,眼神垂下來,看著浮在水面上的落花。落花隨著漣漪在兩人濕透了的衣褲邊上打轉(zhuǎn)。司馬鳳拉他的手,遲夜白掙了掙,沒掙開,便放棄了。他感覺司馬鳳的手涼得厲害,還有些微微顫抖。 司馬鳳幼時(shí)在水里撲騰過幾回,差點(diǎn)有死無生,因而不僅他自己,就連他家里人和遲夜白都知道他怕水怕得不得了。遲夜白見他踏了進(jìn)來,心頭的一絲怨懟便沒了蹤跡,只覺得柔軟。司馬鳳見他沒動靜,連忙抓起他的手親了親。 遲夜白:“……” 司馬鳳:“小白,我是認(rèn)真的。” 遲夜白在他手里攥了個拳頭,控制著不去打他。 司馬鳳:“我說了多少年了,你總是不信我。” 遲夜白搖搖頭,只當(dāng)聽不懂。“玩笑歸玩笑,大家都別當(dāng)真?!彼龑⑹殖榛兀澳愕糜涀∧闶钦l,我也得記住我是誰?!?/br> 他抬腿上了岸,留司馬鳳一個人站在池子里,半晌才慢慢走上來。 遲夜白沿著走廊踱回房。用內(nèi)勁一分分烘干衣褲的時(shí)候,他想起了在慶安城調(diào)查木棉人時(shí)發(fā)生的事情。 慶安城是郁瀾江上的大港口,十分繁華。與慶安城隔江相對的,是因堡主出家且身亡而急速敗落的辛家堡。 當(dāng)年舉辦的武林大會開了三天三夜。辛家堡這地塊太值錢,江湖人吵鬧不休爭執(zhí)不斷。所有人都覬覦著辛家堡這地塊,紛紛拋出各路人情,要給自己爭取。武林盟主林少意一直保持著沉默,只在幾個關(guān)鍵時(shí)刻起身說了些話,把爭議的重點(diǎn)拉回到少意盟和辛家堡的恩怨上。林少意的少意盟也在郁瀾江邊上,因?yàn)楹托良冶さ年惸昱f怨而遭到辛家堡堡主的報(bào)復(fù),最終火燒少意盟。少意盟大火一役中,林少意失去了自己的meimei和不少人手,少意盟損毀嚴(yán)重,前去援助的武林人士也死傷無數(shù)。林少意是辛家堡地塊最有力,也最有道理的競爭者。 如今堡主已死,其夫人也自縊身亡,倒是留了個孩子——可那不懂事的小童如今也在少意盟,被少意盟照顧著。武林大會最后,武當(dāng)來的風(fēng)雷子和少林性海方丈一錘定音:就給了少意盟吧,死了那么多人,如今也沒什么可賠償?shù)牧耍易屗萌ァ?/br> 少意盟拿下了辛家堡之后,立刻著手改造。林少意想把它改建成一個與慶安城相對的港口,并取名為“永安港”。 慶安原本已經(jīng)是郁瀾江上的大港,在爭奪辛家堡地皮的時(shí)候,朝廷也借助幾個江湖幫派的勢力要插一腳,就是想拿下辛家堡,將其和慶安城的港口一同改建為一個貫通大江兩側(cè)的巨港。如今辛家堡和少意盟拿下,林少意做的事情和朝廷所想差不多。 當(dāng)時(shí)司馬鳳和遲夜白剛剛解決了木棉人事件,聽聞盟主林少意正在永安港的工地,便去拜會他。 三人年紀(jì)相仿,當(dāng)年少意盟大火之時(shí)和之后的調(diào)查中,司馬鳳和遲夜白都出了大力,林少意將兩人看作知交,熱情接待。 但工地上著實(shí)沒什么好東西,林少意便拎出了自己帶來的桂花釀。 少意盟的桂花釀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好酒,林少意和遲夜白都很喜歡。喜歡那酒,又恰好心情不錯,于是便多喝了幾杯。 回來的路上遲夜白不知道自己發(fā)了什么瘋,兩人步行過橋的時(shí)候,他突然拉著司馬鳳就親了上去。 司馬鳳被他嚇了一跳,僵了一會兒之后立刻攬著遲夜白的腰,將那個沒有章法的吻逐寸加深。 唇舌輾轉(zhuǎn)間,遲夜白品嘗到司馬鳳口中濃醇的桂花釀香氣?;蛘哌€有其他的,他沒想清楚的東西——當(dāng)時(shí)他也糊涂了,只一點(diǎn)點(diǎn)盡力汲取。司馬鳳已經(jīng)足夠溫柔,反倒是他顯得急躁。最后吻得狠了,他把司馬鳳的唇角咬傷,血沁了出來。 遲夜白一嘗到血腥味立刻就清醒了,連忙將司馬鳳推開。司馬鳳雖然被咬傷了,卻還是笑著的,要來牽他的手。 遲夜白窘得酒都醒了,恨不能立刻從橋上跳進(jìn)郁瀾江里?;蛟S是他神情太可怕,司馬鳳漸漸也斂了笑容,為難又無奈地看著他。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當(dāng)時(shí)當(dāng)刻的事情太過可怕了。 “對不住,是我莽撞了。你打我吧?!彼抉R鳳知他窘迫與為難,最后是自己低了頭,笑嘻嘻地跟他道歉。 遲夜白一想起當(dāng)時(shí)的事情就覺頭疼。他站在走廊的拐角深深呼吸,一大簇開敗了的迎春越過木欄,鳥雀的聲音在海棠樹上鳴響。司馬鳳從水池子里走了出來,站在池邊遠(yuǎn)遠(yuǎn)望著他,表情有點(diǎn)兒呆,又有點(diǎn)兒可憐。 兩人已經(jīng)認(rèn)識很久很久了,除了彼此父母,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久。遲夜白比司馬鳳年紀(jì)小一點(diǎn)兒,他娘親生他的時(shí)候,司馬良人和傅孤晴正好抱著司馬鳳去鷹貝舍拜訪。遲夜白是未足月的孩子,生下來時(shí)十分虛弱,從小就很多病。傅孤晴說男孩子練武能強(qiáng)健身體,便常常讓他爹娘帶他到家里來,跟司馬鳳一起學(xué)武。他的第一個朋友是司馬鳳,第一次放風(fēng)箏是跟司馬鳳,第一次下海也是和司馬鳳一起,就連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死亡的驚悸,也是源于司馬鳳。 當(dāng)日兩人下海去玩,司馬鳳水性不好,卻要隨著他深潛,結(jié)果差點(diǎn)兒就上不來了。 已經(jīng)過了十幾年,那時(shí)候的恐懼感已經(jīng)變得模糊了,但只要一想到“他會死”,遲夜白就手腳發(fā)涼,冷汗涔涔。 那個吻對他來講十分可怕,仿佛打開了一道關(guān)竅,令他通透,也令他憎厭自己。 司馬鳳甩干了身上的水,三步兩步跳上走廊,朝他走過來。 “還是去吧?!彼抉R鳳說,“霜華她們知道你臉皮薄,所以只是在沁霜院聽聽曲兒看看舞,絕無其他?!?/br> 他說著話,還是忍不住動手,把遲夜白肩上的頭發(fā)都給他撥到后面去了。 “我明日就回鷹貝舍?!边t夜白低聲說,“今晚吧?!?/br> 為了接待司馬鳳和遲夜白,霜華夜間拒絕了不少客人。她還跟幾個姑娘湊了銀子,跟mama買下自己一晚上的時(shí)間。說是設(shè)宴,也只是在霜華房子里擺了一桌子菜,歡喜熱鬧地吃一頓罷了。 要是接待司馬鳳,那自然不會這么簡單,可還有一個遲夜白。遲夜白喜歡什么樣的曲兒,喜歡什么樣的宴席,她們?nèi)疾恢溃蚨胶唵卧胶谩?/br> “霜華做的酒釀丸子特別好吃,但她最喜歡做的還是炸豆腐。”珉珠開開心心地把菜端上來,又開開心心地給兩人介紹,“豆腐上撒的這些蔥花兒是我摘的。我在香珠樓的院子里種了好些。” 遲夜白笑問:“你們那里還能種這些???” “悄么么地種,mama不知道?!辩胫樾Φ?,“龜奴倒是曉得的,但他也不說我。只那么一小角的地方。這蔥長得可好了,特別香。霜華炸了豆腐之后一定要撒上一些的?!?/br> 豆腐是金黃的,上頭落著翠綠蔥花和渾圓蔥白,看上去很是可口。 “霜華她們呢?”遲夜白問,“落座吧,不必這樣拘禮。現(xiàn)在你們是主人,我和司馬是客人,客隨主便。” “雪芙在蒸餃子呢。”珉珠說,“她做的餃子特別好,今兒晚上做的是雞rou餡兒的,是她的拿手菜。” 遲夜白也不由得好奇起來:“你們都愛做菜?” “平時(shí)沒事做,就做菜咯。吃吃家鄉(xiāng)菜,感覺也高興點(diǎn)兒?!辩胫樾Φ?,隨后指著門外悄悄說,“雪芙是芳菲集的頭牌,霜華是沁霜院的頭牌,平時(shí)你們都只曉得她倆彈琴唱歌,可她倆也是很有趣的人?!?/br> “我知道?!彼抉R鳳喝著酒,笑瞇瞇地點(diǎn)頭。他不讓遲夜白喝酒,只給他倒了茶。 遲夜白略略低頭,聽珉珠嘰嘰喳喳地講話。珉珠身上有不太濃烈的香氣,妝容也并不濃,所穿的衣服和所佩戴的飾品都十分簡單。遲夜白知道這是因?yàn)榻袢昭缦镉幸粋€他。這些姑娘們各各舍去了她們賣笑生涯中真正拿手的部分,以另一副面貌出現(xiàn)在這里。 遲夜白看著桌上熱騰騰的菜肴,頭一回感覺到這些女孩子和世上的任何一個女孩都是一樣的。喜歡同樣的東西,熱衷同樣的東西,只是因?yàn)樯硖幉煌木车?,才有了各自迥異的命運(yùn)。 他很慚愧,抬頭去看司馬鳳。司馬鳳拿著酒杯和身邊的兩個姑娘講話,眉目間全無嬉笑和輕佻之意,只當(dāng)身邊的只是普通江湖女子。那兩位姑娘顯然和司馬鳳也是熟悉的,笑得毫不顧忌。 “遲少爺,你喝酒嗎?”珉珠問,“霜華這里有桂花釀,很好喝,別的客人都喝不到的……” 司馬鳳立刻跳出那頭的談話,打斷了珉珠:“他不喝?!?/br> 遲夜白:“……嗯,我不喝。” 珉珠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興致勃勃地問起遲夜白各種各樣的江湖故事了。 “遲少爺,你跟司馬少爺都很好。和我們見過的很多人都不一樣的?!辩胫檎f,“尤其是司馬少爺,他是珉珠見過的,最好最仗義的男子。他從不胡亂動手動腳,特別規(guī)矩,而且很敬重我們。金煙池好多姑娘都喜歡他的,我也喜歡他呀。他就是話本里說的那種大俠,正氣凜然的?!?/br> 珉珠夸得太過了,遲夜白忍不住笑出聲。 司馬鳳假裝生氣地看珉珠:“你啊,怎么老對著別人夸我,為何不直接與我講?!?/br> 珉珠神神秘秘地對著遲夜白笑,搖搖頭,似是吞下了一肚子的話。 司馬鳳輕咳一聲,招呼珉珠:“別整這些了求你們。珉珠,你家鄉(xiāng)那個曲兒好聽,給遲少爺唱唱?” 遲夜白:“她家鄉(xiāng)是哪里?” 司馬鳳:“唱了就知道了?!?/br> 珉珠笑了一會兒,看看遲夜白,鼓足勇氣紅著臉開口唱起來。她聲音稚嫩清亮,唱著那些山間小調(diào),合著其中情意,頗有些纏綿: “高臺挑起明燈盞, 鳳凰飛來心纏纏。 鳳凰有朝離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