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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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覃子懿年內就要大婚,再過沒多久就得搬回府內,倒時候自有溫氏捧在手心里去愛護。 “行了你下去吧,我去瞧瞧淺春淺夏她們?!瘪缬昧藥讐K糕點,想想也是快到晚膳的時辰便沒有貪吃,起身就要往淺春淺夏處去,正要出門,雙兒同其他丫鬟收拾東西時瞧見了隨意丟妝臺上的一疊請柬不由問道:“姑娘,這些東西要怎么辦?” 覃晴的頭也沒回,只是擺擺手道:“丟掉?!?/br> 寧國公府在京中有權有勢,想巴結的不在少數(shù),是以她這個嫡出的姑娘向來不缺各種宴會的帖子,每個月都能收一疊。 “是。”雙兒看了看那一疊請柬,這么厚厚的一堆,想想姑娘也是去不及的,便領命丟了。 ………… 覃晴看過了淺春淺夏,在屋里聊了幾句,見她們面上的腫脹已是消了,只余下一點淺淺的印子想也留不了多久,也已能夠勉強下地,按外頭偷偷請來的郎中的話說,再休養(yǎng)兩日便可無事。 覃晴心中松出一口氣來,總算是眉開眼笑地從她倆的屋子里走了出來,正要回自己屋,卻遠遠在院中的樹叢掩映出看見了春兒的身影。 覃晴頓了頓,看著那春兒的神色,遠遠點了點頭,匆匆回屋屏退了左右。 “姑娘?!?/br> 春兒又是從窗戶里進來,只是手中還提了一小籃子東西,恭敬遞到覃晴的眼前。 “荔枝?”覃晴瞧了眼那籃中的東西,不由眉梢微動,“這個時候怎么會有荔枝?” “回姑娘的話,這是宮里冰窖里藏的,是今兒皇上新賞王爺?shù)?,王爺知道姑娘喜歡這個,是以特意送來了給姑娘?!贝簝喝鐚嵉?。 言朔。覃晴看著籃中的櫻桃不由眸光微暗,她的確喜歡這個,生在這樣講究喜奢的府中,覃晴自小的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荔枝這種東西雖然每年都有,卻不是取之不盡的,畢竟京城周邊都是不產這個的,都是從外頭千里迢迢運的,到底在京中貴胄府中也算是一樣稀缺的東西,她又喜歡,是以每每總是覺著吃不痛快。 “你家王爺做什么了,能叫皇上賞他這個?” 皇室冰窖里藏的果品并非多豐厚,也是僅供宮里的用度的,這種非時令又難得的東西,皇帝也不會隨意賞賜人的。 春兒道:“回姑娘的話,奴才在府中,也不清楚王爺?shù)氖?,還是得姑娘見著王爺才好問呢。” 是么?春兒雖不說,可覃晴心中卻是清楚,荔枝珍貴,聽說宮里的皇后和覃妃又都是極喜歡的,這么多年從這荔枝上也鬧出過不少的事情,言朔詭計多端,又是重生,有的是法子叫皇帝龍心大悅要賞他什么,可恐怕左不過也是按慣例賞些金銀珠寶罷了,言朔卻能叫皇帝賞荔枝,怕是費了不少的心思。 而此舉,恐怕也難得不叫皇后與覃妃側目,那一點點荔枝,代表的可不僅僅是一樣賞賜,更是皇帝的心中的位置。 “王爺說了,這荔枝在冰窖里凍了許久,如今離了冰窖不易保存,請姑娘早些用了呢。”春兒見覃晴只是看著卻不曾有動手收下的意思,不由加了一句。 “放下吧。”覃晴淡淡吩咐了一句。 她原本是不該收的,可這份心意如此艱難,她不得不收。 “替我謝過你們王爺?!瘪绲?。 “只要姑娘肯收下就好?!贝簝旱男闹锌偹闼闪艘豢跉猓溃骸斑€有一事,王爺要奴才轉告給姑娘?!?/br> “什么事?”覃晴抬眸看向春兒。 春兒從袖中拿出一張粉色的請柬,道:“王爺說了,三日后肅昌伯府的論琴宴請姑娘考慮是否要過去。” 肅昌伯府?覃晴的眉心微蹙略一思索,她倒是隱約記得半個月前收過一張請柬好像是肅昌伯府的,只是京中向來不缺這種亂七八糟的小宴,以她寧國公府嫡出小姐的地位,除非是如武陽候府那種分量的詩會,其他的一律都是可以無視的。 “為什么?”覃晴從春兒手中接過那張請柬,角上有一點污漬,估計是從之前那堆被扔掉的請柬里撿的。 “回姑娘的話,王爺收到消息,說是那場論琴宴英武伯府的姑娘會同平陽侯府的二姑娘一道出席?!贝簝旱馈?/br> 英武伯府,陶惠然,嫂嫂! 覃晴的心中不由一怔,她這個未來嫂嫂,她一直都想尋機會去遇她來著,可她卻是個女中豪杰,之前是不根本沒有回京,后來是從來是不參與京中的那些女兒宴,叫她這個只能在后宅中游走的人無法得見,這會兒可是終于有機會叫她見著了。 可是—— 覃晴的心底突然生出異樣的滋味來,英武伯府的姑娘和裕王府會有什么關系?她都放棄了想等陶惠然過門口再尋由頭親近,言朔連這個都替她考慮到了么? 覃晴低頭恭敬地行了一禮,“王爺大恩,臣女無以為報?!?/br> “姑娘何必如此說,”春兒腳步一錯便避了開去,道:“既然消息已經傳到,那春兒便告退了。” 語畢,轉身便有從窗戶躍了出去。 覃晴立在屋中,良久,看著那桌上的那一小籃子荔枝輕輕嘆了一口,動手先收起來藏妥了,便喚了人進來,叫準備三日后肅昌伯府的論琴宴,同時送信去肅昌伯府給他們一個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年糕遇到了一個小小的瓶頸,速度龜速,但已順利過渡,斷的地方也正好很自然,所以啦,少了四百字……(掩面),咳咳咱們明天再見,耶穌保佑我明天順風順水…… ☆、陶惠然 日升月落,三日之期轉瞬便到,大清早的覃晴便起身準備,又叫備了車。 肅昌伯府雖然是個伯府,卻在朝堂之中并不能算甚實權之臣,比起寧國公府的煊赫差了不知凡幾,所謂論琴宴也不是什么有規(guī)章的盛宴,按常例寧國公府向來都是置之不理的,只有覃依覃涵這樣的庶女才偶爾會應,是以這一回覃晴將此行報給老太君的時候頗是叫人詫異,但到底無關緊要,老太君便也應了。 “姑娘可要配金簪?” 淺夏拿了幾只金簪遞到覃晴面前問道。 “不必做多打扮,簡便些就好?!?/br> 覃晴自己伸手拿了一支素色的白玉簪子,并不算多名貴,可配了利落簡便的發(fā)式,只叫人看了覺著清爽。 淺夏的眉心微蹙了蹙,疑惑道:“姑娘這樣簡便,恐怕在氣勢上輸了一籌,叫有些人背后議論?!?/br> 有道是先敬羅衣后敬人,哪怕是寧國公府的姑娘,若不配幾樣打眼的名貴衣飾,恐怕也是鎮(zhèn)不住那場。 “就這樣很好?!?/br> 覃晴瞧著鏡中的自己一身簡單的打扮清爽利落,可真真是再好不過了,那陶惠然可是自小隨軍在軍中長大的,性子豪爽,她若是打扮地一身艷麗環(huán)佩叮當,恐怕在她的眼中只能看到她一身的累贅,直接就叫她心中不喜而疏遠了。 “行了走了?!瘪缬眯∈种赣帜四ù缴夏堑碾僦?,站起身來看到身后的淺夏不由微頓。 “你可撐得???”覃晴有些擔憂地問道。 應此行重要,她必又要做出許多與以前作風不同的事情來,絕不能用那些還生的丫鬟免得她們管不住嘴給她生出事端來,是以她必須得用貼身的丫鬟。 淺春身上的傷比淺夏重些,這會兒還不能長時間行走,而淺夏稍稍好些,只是行動還有些不利落。 “撐得住?!睖\夏點頭。 覃晴伸手握了握淺夏的手,轉身往外出府上車,直往肅昌伯府中去。 一路無話,到了肅昌伯府,覃晴叫扶下車的時候,只見肅昌伯府的管家已是親自迎了上來,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體面的丫鬟,想是伯府中哪個主子的貼身大丫鬟。 “敢問可是寧國公府的六姑娘?”那丫鬟上前行了一禮,唇邊含笑地恭敬問道。 淺夏亦回了一禮,替覃晴答道:“正是呢。” “六姑娘有禮了,請里邊兒請,我家姑娘已是在府中備好了茶點等著姑娘呢。”那丫鬟伸手一引,便將覃晴帶著往府里去,一路穿過假山小徑,直到進了一處園子里,只見一個身穿鵝黃色襦裙外罩銀紅色繡花褙子的妙齡女子帶著丫鬟迎了上來。 “這是寧國公府的六姑娘吧,有禮了?!?/br> “媛jiejie有禮。”覃晴笑了笑,回了一禮,知這個便是肅昌伯府的嫡長女蕭媛,已是及笄剛議了親的,再過沒多久恐怕就該出閣了。 這些她都是她這幾日打聽出來的,這兩府的差距過大,她倆以前也是從沒有過交集也沒打過照面的。 “六姑娘可真是客氣,都說寧國公府的姑娘各個都貌比天仙,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蹦鞘掓马斨δ?,只是夸覃晴,可神色舉止間卻是拘謹。 “媛jiejie過獎了?!瘪缬值匦α诵Γ⒎怯卸嗍桦x冷漠,可就是不親近。 蕭媛面上的笑容也是快要僵硬,忙伸手一引道:“jiejie這里已是在亭中備下了茶水點心,六姑娘過去坐坐吧?!?/br> “謝過jiejie了?!瘪琰c了點頭,便叫蕭媛引著過去了涼亭。 “六姑娘坐,府中的茶點粗陋,還望六姑娘不嫌?!笔掓聦Ⅰ缫M了亭中,只見那石桌上擺著好幾樣精致的茶果點心,一看便知是精心準備過的。 必要的官腔已是打了,既已進得門中,覃晴便也不再多同蕭媛客套,笑道:“今日府中的貴客眾多,想媛jiejie也是忙碌,且不必顧著我,jiejie自去就是?!?/br> 她以琴藝揚名京中,想當初肅昌伯府下帖子的時候應當只是顧著這一點,意思著給她遞了一張,怕是沒想到臨了臨了,她竟然真的應了,估計也是叫她們措手不及,瞧蕭媛那努力維持也生硬的神色,不知肚中有多少分的后悔。 畢竟他們寧國公府如今看著是再煊赫不過的,可名聲卻是再臭不過的。 “六姑娘既這樣說,那jiejie就先去忙了,六姑娘且在這園中隨意,若要什么只管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 肅昌伯府不過平常高門罷了,蕭媛平日里來往最多的也不過是侯府女兒,可沒見過幾個公府的貴女,又是聽說極清高不好伺候的覃晴,自是巴不得求去,聽覃晴這樣說了,也不多來虛的,留了幾個丫鬟在周圍看顧便忙不迭走了。 “姑娘……” 淺夏還不知覃晴用意,見那蕭媛竟然真走了,不由微皺了一下眉心,這覃晴恐怕是這回小宴里身份最高的姑娘了,按理蕭媛配全程都是應該的,這貴客說了一句罷了,主人家竟然就真的直接走了,叫人看著莫非是不把她們放在眼里? “沒事?!瘪缣Я颂?,截了淺夏想說的話。 淺夏心中忿忿地咽了話,舉目望了望四周,她們今兒還早到了,只見園中還沒有多少人。 “姑娘,您真的要在這兒干坐著么?” 雖然也是座上賓的意思,但沒有主人陪同,這么傻坐著算是個什么意思? “嗯哼。” 覃晴倒了杯茶嘬了一口,哼哼一聲,“我瞧著這倒是不錯?!?/br> 這亭子居于高處,對她觀察這園中貴女的進出很是有利呢。 淺夏聽著覃晴□□竟是甚滿意的樣子,心中雖是不平,可也不好說些什么,只閉了嘴在旁侍候。 覃晴卻是只盯著園中進出的要道一面品著茶,直至一個窄袖利落的妃色身影映入眼簾。 “淺夏,這園中景致甚好咱們去走走吧。”覃晴的眸中倏然一動,放下茶盞就站起身。 “姑娘?”淺夏簡直是疑惑了,這個寧國公府中隨便哪個園子不比肅昌伯府中的園子好上千百倍,瞧覃晴那暗含興奮的模樣,這是怎么了? 疑惑歸疑惑,可淺夏仍是陪著覃晴出了亭子上了青石鋪的小徑上。 覃晴卻是不管淺夏的心中所想,腳步雖緩,卻徑直往目的地而去,遠遠地瞧見了陶惠然和一個貴女邊說邊走著,不禁緩緩駐了腳步。 女子的一身裝扮干凈利落,沒有一絲多余的掛飾,窄袖勁裝,可謂在這一種京中的貴女中是獨樹一幟絕無僅有的,卻也是格格不入。 覃晴知道得很清楚,陶惠然自幼喪母,很小便跟著英武伯往邊關去了,根本就沒有回過京,若非此次英武伯回京述職被留用在京,想必陶惠然這輩子都不會與這京中的圈子有任何交集,也不會與覃子懿有關系。 邊關風沙,陶惠然又常年習武,是以不同這京中女子細皮嫩rou,皮膚也不白皙,可性子卻是明朗爽氣,沒有京中后宅女子肚中的彎彎繞,還有些沖動,否則也不會和覃子懿結仇了。 想到上一世的事情,覃晴的心中不由升起陣陣的惋惜,雖然說陶惠然與覃子懿成親之后便三天兩頭地吵鬧,一言不合就能將屋頂掀了,可他倆的心中卻是真的有情意的,只是尋常人看不出來罷了,她原本也是不知,只知覃子懿與陶惠然是上輩子的冤家這輩子路又窄,直到大夫人構陷陶惠然與外男私通。 那時正當覃子懿又在陶惠然手中打輸了架,羞憤地滿頭包地離家出走不知到哪兒混去了,大夫人驟然發(fā)難,搜出了陶惠然與外男來往的書信,那人是英武伯府的一個義子家將,那些書信中也只是關切家中的一些事情罷了,是以第一回不過是關了幾日,很快就開脫了出來,只是未免在人心中留下疙瘩。 而第二回卻是穩(wěn)準狠,在老太君帶著府中四房往鼎云寺給病中的老太爺祈福的時候,大夫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叫當場捉住了陶惠然與那個外男在屋中“私會”。 老太君當場震怒,將陶惠然關在了寺中,回府之后便派人將覃子懿從外頭挖了回來要強命休妻,以當時覃子懿同陶惠然那關系,旁人都以為覃子懿樂得從命,卻是不想那時覃子懿竟堅決不休,還撕了那老太局叫人擬好的休書,在老太君的院兒里又是求又是跪,頂著所有人的壓力不肯簽那休書。 也是這一點,氣得當時就病重的老太爺直接就昏了過去,沒兩日便歸了天,逼得覃子懿不得不簽了那休書,還叫陶惠然的兩個哥哥猛揍了一頓也沒吱一聲。 當時府中人只關心覃子懿忤逆,陶惠然不貞氣死了老太爺,沒有人去向覃子懿同陶惠然的感情,覃晴也不曾多關心,直到最后的最后,寧國公府陷落,滿門抄斬,在那個人人落井下石無人敢為寧國公府中人說一句的時候,是英武伯府的人上書,為寧國公府中的二房求情開脫,卻反遭訓斥。 那時覃晴已是經歷過卓潯的錐心之痛,自是能清楚地覺出覃子懿同陶惠然之間的情意,只可惜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錯過,再無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