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森只有雪茄，尼爾斯抽不慣。

    于是，只能忍著。

    一分一秒都走得緩慢而艱巨，尼爾斯是他們中間最沉得住氣的，至少他的焦慮不表達(dá)在臉上。

    內(nèi)森問，“小老弟，是什么讓你插手？”

    尼爾斯想也不想，道，“友情。”

    內(nèi)森一怔，頓時哈哈地笑了起來，“沒想到我在你心里分量這么重?！?/br>
    尼爾斯沒反駁。這么做，他圖的是什么，誰也不用給交代，自己明白就行。

    內(nèi)森不動聲色地打量他，有些話他沒說穿，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今天跟著他們部隊(duì)同去的，還有那個叫樊希的姑娘。

    等了半個多小時，內(nèi)森的下屬帶來了前線的反饋。

    汽車找到了，被空軍截阻，和尼爾斯推斷的一字不差，后備箱里果然藏著一個人。是個年輕人。

    內(nèi)森一拍大腿，指著尼爾斯道，“你神了?！?/br>
    下屬問，“飛行員請示，下一步計劃?！?/br>
    所有目光又集中在尼爾斯身上。

    “帶到a小隊(duì)的區(qū)域，要求對方立即停火，交換人質(zhì)?！?/br>
    內(nèi)森問，“好不容易捉到，你打算就這么放了他？”

    尼爾斯不答反問，“不然呢？”

    內(nèi)森無話可說。

    a小隊(duì)被俘虜，傷亡暫時無法估計，以他們的智商確實(shí)想不出第二個既不折損一兵一卒又能救他們于水火的辦法。

    ***

    將近傍晚時分，尼爾斯站在指揮塔上，雙手撐住欄桿，指縫間夾著一根煙，俯視遠(yuǎn)處。

    黃土地靜悄悄的，不見一只鳥掠過，風(fēng)沙不起。

    夕陽在他的右邊，整個人都沉浸在金色的余暉之中，模糊了他的輪廓，讓他看起那么的不真切。

    站了一會兒，地上都是煙頭，再不回來，他的煙盒都要空了。

    終于，開出去的車隊(duì)回營，一輛接著一輛開了進(jìn)來。傷員被抬下車，直接送入戰(zhàn)地醫(yī)院的急診室，剩下的人一臉疲態(tài)，開始拆卸裝備。

    尼爾斯看著，忘了點(diǎn)煙灰，煙頭的火光燒到了他的指腹。他抖了抖手，扔了香煙，轉(zhuǎn)身下樓。

    回來的人少了一個，樊希不在。

    他掐住一個士兵，問，“早上和你們一起出營的那個中國女人呢？”

    士兵搖頭，“我不知道。沒看見?！?/br>
    尼爾斯又問，“艾倫在哪輛車？”

    士兵指著最后一輛。

    尼爾斯將他松開，大步走了過去，但是也不見艾倫。

    他一定回來了，因?yàn)樗麄兯赖膫模藬?shù)一個沒少，只除了樊希。

    尼爾斯咬了咬牙，一定發(fā)生了什么。

    他迅速鎮(zhèn)定下來，問，“艾倫在哪里？內(nèi)森找他?！?/br>
    被他問的那人是大白，看見尼爾斯有些驚訝，便道，“他剛被中尉請去了司令部?！?/br>
    尼爾斯二話不說，拔腿就往軍機(jī)處走，但，和下午不同，現(xiàn)在重兵把守。他進(jìn)不去。

    “連我也要攔阻？”他沉著臉，一顆心不停地在下墜。

    守關(guān)的小兵不為所動，“對不起，sir，這是上頭的命令?！?/br>
    他很快意識到，樊希沒回來，恐怕不是意外?？墒牵氩煌ㄋ麄?yōu)槭裁匆獙λ齽邮?？一個弱女子，能威脅到美軍什么？

    腦中一個機(jī)靈，尼爾斯瞬間明白了什么。

    那輛車！車?yán)锏淖鎸O三人！樊希是唯一的目擊者。

    前所未有的憤怒頓時涌上心頭，他幫了美國人一個忙，卻被他們擺了一道。

    尼爾斯深吸了口氣，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叫來馬克。

    “樊希遇難。”

    就四個字，卻掀起一陣巨浪，馬克啊的一聲叫了起來，“怎么回事？”

    尼爾斯將前因后果說了下，馬克氣的說不出話來，狠狠一拳砸在墻壁上。

    “再過一個小時，天就黑了?！碧旌谥?，沙漠成冰窟。這他深有體會。

    “你覺得她還活著？”

    “他們不會把事做絕，會弄成一個意外?！币员銓ν饨淮?。

    馬克忍不住又罵了句，“這群狗娘養(yǎng)的?！?/br>
    尼爾斯依然沉著。

    馬克發(fā)了一通火，問，“現(xiàn)在怎么辦？”

    “你去找保爾調(diào)兵?！北枌︸R克沒有成見，在做決定的時候，會比較客觀。

    “那你呢？”

    “我去找艾倫。必須確定她的位置?！?/br>
    馬克得令后，立即就走。

    他剛拉開房門，尼爾斯的聲音從后面追來，“等等?！?/br>
    馬克停下，轉(zhuǎn)身看他。

    尼爾斯道，“保爾這人膽小怕事，樊希不是我們軍營的人，他未必肯出手。”

    “那怎么辦？”

    尼爾斯想了想，道，“你告訴他，樊希手中有內(nèi)森的把柄，公布出來，恐怕會讓他失職?！?/br>
    “你騙他？”

    “沒有。”樊希手上確實(shí)有過，只是現(xiàn)在，情況不明。

    “要是救出fancy后，他發(fā)現(xiàn)沒有把柄……”

    尼爾斯打斷他，“到時再說?！?/br>
    現(xiàn)在他顧不了那么多。

    馬克看了上司一眼，最終沒再說什么。

    ***

    尼爾斯在艾倫的住所足足等了兩個小時，從五點(diǎn)半一直等到七點(diǎn)半，但還是不見他回巢。

    時間分秒必爭，外面的溫度這么低，普通人能夠承受的范圍有限，每一秒，都在和死神賽跑。一向鎮(zhèn)定的他，也開始著急了，她很強(qiáng)，但畢竟是人不是神，身體的極限讓她的處境岌岌可危。

    我不走，寧愿陪你一起凍死。

    當(dāng)腦中閃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在痙攣。

    不行，不可以亂，自亂陣腳只會讓他一事無成。

    他需要尼古丁的刺激，要冷靜要清醒！

    尼爾斯回到自己的房間，點(diǎn)起一支煙，深深吸一口。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馬克。和尼爾斯相比，他調(diào)兵進(jìn)行得非常順利，保爾早就看內(nèi)森不順眼，有機(jī)會弄他一下，何樂不為。

    “萬事俱備，什么時候動身？”

    如果找不到艾倫，他就得自己定位，但這片沙漠地這么大，她到底被丟在哪里？

    “讓他們待命，我還要想想。”

    馬克欲言又止，頭兒向來沉著，總是一切盡在把握，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尼爾斯六神無主。不敢打擾他的思緒，馬克把要講的話壓了下去，走出去把門帶上，房間里又靜悄悄的一片。

    尼爾斯的目光在地圖上游移，心情很亂，一下子找不到的頭緒。

    他強(qiáng)迫自己集中起精神，剛進(jìn)入思考模式，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是我，艾倫。”

    ☆、52|9.25|

    “fancy有難！”這是艾倫進(jìn)來的第一句。

    第二句，“是上面的命令，把她留在那里?！?/br>
    第三句，“他們限制了我的自由。我偷溜出來的?！?/br>
    尼爾斯臉色平靜，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問，“在哪里？”

    艾倫也不廢話，直接拿起筆，在地圖上畫了個一圈，“那里四周都是巖石，不會有野獸，也不容易被人……”

    話還沒說完，就被尼爾斯一拳揍在臉上，他倒退了幾步，摸了把鼻子，一手血。

    難得的，艾倫忍了。

    尼爾斯沒再理他，拉開房門，下樓去和馬克匯合。

    馬克已經(jīng)等候多時，看見頭兒下來，緊繃的神經(jīng)一松，問，“怎樣？”

    “出發(fā)。”

    艾倫道，“我也去。”

    馬克看見美國人就惱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按在車門上，罵道，“你個狗娘養(yǎng)的！”

    艾倫不服氣，用力地掙扎了下，卻沒掙脫，于是他抬眼去望尼爾斯，“我知道你自詡不凡，但現(xiàn)在時間就是生命，我想你不會那么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