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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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離開之后,他和母后一樣,對身邊的宮女太監(jiān)總是分外留心,要長久的觀望之后,才敢確定一個人確實可信,若相反,便決然處置。 南煙那種事,他再也經(jīng)不起第二次,若是宮里有人對母后或少傅尋機下毒手,同樣是他無從承受的。 幾年歲月,他幾乎每日都會想起南煙,看著與她同齡的女孩子就會想,南煙也這樣高了,圓潤的小臉兒大概變成了秀麗的鵝蛋臉或是瓜子臉。擔心她會受苦時,便會想,她那么聰明,比他要聰明百倍呢,怎么可能吃苦?不得已被帶離京城,只是因為年紀小的緣故。 這一點,皇帝與俞仲堯不同。 皇帝總是觀望著與南煙年齡相仿的女孩子,想象著南煙在沒個年齡段的樣子。 而在俞仲堯心里,在兄妹相見之前,記憶中只是小時候的南煙。 這大抵是幼年玩伴與手足的心緒不同之處。 皇帝實在是等不下去了,起身道:“我要去見南煙?!?/br> 俞仲堯心說這是你的皇宮你的家,你要做什么,誰還能攔著不成? “就這么定了啊?!被实奂贝掖彝庾?,“正好我也去吩咐御膳房一聲,叫他們備下像樣的膳食,哦對了,還得把高進、阿行召進宮,讓他們與你一同用飯?!?/br> 俞仲堯看著小皇帝像是被剁了尾巴的貓一樣離開養(yǎng)心殿,不由失笑。 是該見見,南煙又何嘗不記掛他呢?至于別的,順其自然,最終要看南煙的心意。還未及笄,他是不急著考慮meimei的婚事。 ** 太后聽得內(nèi)侍通稟,得知皇帝要見南煙,索性吩咐道:“讓皇帝去御書房吧,南煙等會兒就去面圣。” 內(nèi)侍稱是而去。 俞南煙捧著一杯熱茶走進來,放到太后身邊的茶幾上。 太后啜了口茶,滿眼笑意,把皇帝要見她的事說了,“哀家就不送你過去了?!彼龘崃藫嵫劢牵耙豢扪劬湍[,不好四下走動?!?/br> 俞南煙笑盈盈稱是,“也不急在這一會兒,臣女幫您梳梳頭可好?” “好啊。”太后攜了她的手,轉去里間,在妝臺前落座。 俞南煙手勢輕柔地幫太后除下頭飾,小心地梳理那一把長發(fā)。 太后與姜氏年齡相仿,都是飽經(jīng)滄桑的人,只是后者遇到的兩個都非良人,前者卻得了先帝的愛重。每年里很多個日子,太后都會去寺里上香,或是去先帝生前喜歡的地方獨坐半晌。 她對夫君的思念,至今不減。 要說有抱怨,便是先帝是個十足十的嚴父,偏生皇帝受不得那種被對待的方式,自三兩歲,看到父親便會害怕,恨不得撒腿就跑。先帝常為此不悅,只得把一些君王之道告訴太后,要她來日諄諄教誨皇帝。 太后是對情緣沒有太多奢望的人。自入宮到母儀天下,皇上心中眼里只有她一個女人,駕崩前明知皇帝年幼無知,還是將皇位傳給了他,只是告誡她,局勢再亂,也要保持清醒,幫皇帝找到左膀右臂。 太后一來為夫君病故悲慟,二來為皇帝憂心忡忡,年紀輕輕地便白了不少頭發(fā)。后來,俞仲堯鼎力扶持皇帝,才得以逐步過上清閑的日子,不再以淚洗面。 太后善待俞南煙,起先是因著與她的母親很是投緣,俞家落難時,她自知沒有幫俞家昭雪的能力,便對俞仲堯說,要是信得過哀家,把親人送到宮里,哀家定會善待。 相聚幾年,她是打心底喜歡這孩子,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 后來,南煙的離開,她的傷心不比俞仲堯和皇帝少一分。得知他們一直沒放棄尋找南煙,這才心內(nèi)稍安。那件事,說起來是俞仲堯大意,又何嘗不是他們母子對這對兄妹最大的虧欠? 說好了要照顧好南煙,但是他們母子沒能做到。 好在經(jīng)年之后,終于得以團聚。 太后抬眼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和南煙,逸出和藹的笑容,道:“哀家猜得出,你哥哥定是要你住在家中,這樣他才放心。但是,只要得空,你就要來宮里,跟哀家說說話?!?/br> 俞南煙笑應道:“是?!?/br> 幫太后重新梳妝已畢,俞南煙去了御書房。 在她進門之前,皇帝還能強作鎮(zhèn)定地坐在椅子上,聽得內(nèi)侍通稟,立刻站起身來。 黃昏獨有的朦朧迤邐光線中,少女款步進門來,亭亭玉立,容顏昳麗。 皇帝趨近她的同時,微瞇了眸子打量著她。 秀麗的鵝蛋臉,眉目如畫。她看著腳尖,他便不能看到她眼眸,只能看到她纖長濃密的睫毛。 離得近了,他發(fā)現(xiàn)她身量高挑,應該到他下顎的樣子。 他松了一口氣——小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直都沒她高。見面之前,真怕她生的身量格外高挑,從而挑剔他個子矮——那他想娶她的心思直接就可以自行了斷了——都配不起她。 他胡思亂想著,俞南煙已斂衽行禮,“臣女俞氏。皇上萬福金安?!?/br> “南煙……”皇帝因著過于興奮,語聲都有些沙啞了,他伸出手去,想親自扶她起身,在這同時卻怕她怪他不顧禮數(shù),便頓了頓,做了個抬手的手勢,“平身?!?/br> 俞南煙恭聲稱是,面上平靜,心里卻慌慌的。之前給太后梳頭,便是有意無意地拖延相見這一刻的到來。 不知為何,就是有那種近鄉(xiāng)情怯的感覺。 皇上瞥一眼內(nèi)侍,清了清喉嚨,道:“朕與故人相見,要好生敘舊,你們下去吧。晚一些再傳膳?!?/br> 內(nèi)侍稱是,無聲退下。 皇上語氣變得急切,“南煙,你怎么不看我?我是孟滟堃,于你可不是什么皇帝?快讓我好好兒看看你?!?/br> 俞南煙沒來由地想笑,卻因此緩緩抬了眼瞼,看著面前的人。 與以往看過的畫像酷似,但是比畫像更悅目,面如冠玉,漆黑的眉,如星的眸。 不是那個臉頰圓乎乎胖嘟嘟的小皇帝了,他當真是變成了分外俊美的少年郎。 皇帝凝著她的眼眸。是的,是南煙,只有她,有著那樣一雙漂亮至極的眸子,目光沉靜溫和,讓人的心都為此平靜下來。 他眼中的喜悅光芒慢慢變得黯淡,“南煙,你怪不怪我?我沒把你照顧好,害得你背井離鄉(xiāng)。這幾年我一直都在怪自己。” 俞南煙忙道:“臣女知道,不怪皇上?!闭娴闹溃撬浟恕褜⒛敲炊嗟男偶酵瑤ワL溪,她都看過了,還不止一遍。 皇帝先是神色一緩,隨即卻更加自責,“還說不怪我,你跟我生分了。我們跟別人不一樣,誰都要把我當皇帝,但是你和你哥哥不用,我始終把你們當做朋友、親人。你是朋友,少傅是親人?!?/br> “……”俞南煙聽著他這不倫不類的話,差點兒就笑了,但是并不敢托大,“可是,畢竟……” “當著外人的面,做做樣子就行了,私底下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好不好?”皇帝想去拉她落座,也又意識到了禮數(shù),無奈地蹙了蹙眉,“我們坐下說話。唉,長大了也不好,雖說能幫你哥哥做點兒正事了,我們之間卻要顧忌這估計那的。我倒是無妨,只怕你挑理。” 俞南煙自心底笑開來,隨著他去了窗下的椅子落座。 “我們得好好兒說說話,還要撿要緊的說?!被实鄣?,“少傅和阿行、高進用完飯,一定會接你一道回府去的??旄嬖V我,你這幾年是怎么過的?別人跟我說的,我總是不大相信,還是要你親口告訴我。” “???”俞南煙驚訝,“皇上沒問過家兄么?” “……”皇帝氣呼呼地看著她,“再這樣見外,我只當你是真的生我和母后的氣了,等會兒我去給少傅負荊請罪——好幾年了,他也該跟我算算這筆賬了?!?/br> “……”俞南煙扶額,“好吧。沒問過我哥哥么?” 皇帝立時喜笑顏開,“沒敢問這些。他不愿意說私事,一直都是這樣。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話特別少?!?/br> “嗯,那我就跟你說說。說完這些,還要說一下我日后的嫂嫂。有些事,我怕你計較。” “還是你最好,什么都愿意跟我說?!被实巯沧套痰模妨似匪┮痪?,不在意地擺一擺手,“你所說的,就是斷掌的事兒吧?放心放心,高進告訴我了,我跟母后都不在意——想當初,宮里有過這種先例,只是沒外傳罷了。我可不會多事,最怕的不過是你哥哥一直不能得遇意中人??此偸枪鹿聠螁蔚模乙膊荒苄陌?。說起來,我可是從六七歲就盼著他成親呢,那時候不是經(jīng)常跟你一道給他選過人么?看了那么多名門閨秀,他卻是一個都看不上……唉……你那時也沒看上過誰?!?/br> 俞南煙展顏笑起來,“謝謝你?!钡竭@時候,她終于可以確定,皇帝興許有改變,但是之于她,還是當年那個無話不談的讓人又好氣又好笑的玩伴。 ** 翌日,章蘭婷一大早就去了順昌伯府,先是勸說順昌伯,讓他今日就別去見姜氏了,有她和大夫人出面即可。 順昌伯沉吟半晌,終是點頭。 之后,母女二人去了什剎海。 馬車走側門進到外院,下車之后,兩人驚見有內(nèi)侍迎面而來,沈云蕎正與為首的內(nèi)侍說說笑笑。 她們無暇多想,連忙側身行禮。 內(nèi)侍不經(jīng)意地瞥過她們,問沈云蕎:“這二位是——” 沈云蕎笑答:“是順昌伯夫人和武安侯府大奶奶?!?/br> “哦,想起來了?!眱?nèi)侍停下腳步,語帶笑意,“咱家是來傳旨的。太后娘娘懿旨,冊封姜夫人為安陽縣主,賞安陽縣主之女洛揚黃金千兩、玉如意一柄、云鳳紋金簪一枚……”他心情大好,將方才懿旨復述一遍。 大夫人與章蘭婷聽著,面色驚疑不定,心里亂成了一團麻。 姜夫人,安陽縣主,姜夫人之女——這樣的稱謂,意味的是什么?章洛揚豈不是名正言順地擺脫了章家? 內(nèi)侍說完話,轉頭對沈云蕎笑道:“咱家多事,離宮后去問了俞府的人幾句,是想著這宅院總要冠以個姓氏,往后官員內(nèi)眷前來拜望,也好報出是哪個府邸。俞府管事說倒是還沒想到這一節(jié),咱家便又多事,去知會了內(nèi)務府做個匾額,別的不管,斗大的姜字是不可缺的。內(nèi)務府說了,最遲明晚就能做好,到時候還要勞煩沈大小姐,督促著他們給換上。” 沈云蕎心領神會,嫣然一笑,“勞您費心了?!闭Z畢將手里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遞給內(nèi)侍。 內(nèi)侍笑呵呵收下,道辭離去。 沈云蕎送走內(nèi)侍,折回來看著面色慘白的母女兩個,揚眉輕笑,“走吧,去院子里說說話。我正愁沒事可做呢,你們就來給我姐們兒了,當真是體貼?!?/br> ☆、第73章 姜氏和章洛揚接旨后還未回房。 姜氏被冊封為安陽縣主的事,不要說別人,便是她們都沒想到。 沈云蕎引著大夫人和章蘭婷走上前來。 姜氏看到大夫人,險些認不出。 這還是當初那個齊姨娘么?年輕時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圓圓的臉,留著齊劉海,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身形如弱柳。 眼前這個婦人,包裹在錦衣華服下的身形臃腫,熟悉的齊劉海自然是不見了,頭發(fā)整整齊齊地梳在腦后,盤成一個圓髻。面容分明施了脂粉,妝容卻不能與皮膚貼合,浮在臉上一般。 大夫人變成這樣,章洛揚也很意外。養(yǎng)尊處優(yōu)很多年,一場風雨就讓大夫人險些面目全非。不是歲月對誰的容顏眷顧與否,大抵是心中計較不同的緣故。 大夫人亦在打量著姜氏。 仍舊是記憶中的貌美驚人,只是當初的姜氏總是神色冰冷。如今的姜氏,優(yōu)雅從容。如果說年輕時的姜氏是清冷自持的蘭,如今便是四季常青的竹。 比不過。她一輩子都比不過這個女人。 大夫人收斂起紛雜的心緒,走到姜氏面前,屈膝行禮:“見過安陽縣主?!?/br> 姜氏頷首一笑,并未還禮,“來做什么?” 大夫人想了想,勉強擠出笑容,“從寺里回到章府,便聽說你和洛揚回到了京城,連忙前來看望?!?/br> 姜氏委婉地逐客:“你已看過?!?/br> “還有些事,想跟你解釋一番?!贝蠓蛉丝纯丛褐忻χ鴮⑻蟮馁p賜妥當安置起來的下人,低聲道,“能否借一步說話?” 姜氏無所謂,“我正要回內(nèi)宅,有話在路上說?!闭Z畢走開去。她與這人曾經(jīng)是妻妾,有些話不適合在孩子面前說。